《【鸣佐】我愿在那里葬身》作者:春山将倾 文案 佐助重生文——设定为双箭头,但鸣人不知道自己对佐助的感情,娶妻未生子。佐助一直单身独自在外追查辉夜遗迹。重生后佐助回到第七班时期。 预警:佐助重生前有病弱情节! —————————————————————————————————— 不ooc是不可能的,人物属于ab,ooc属于我。 (p.s:我好想写沙雕,大概率写的很——很不好,试水求包容。) 第1章 黑暗吞没视野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忍鹰振翅高飞而去,天空的颜色是水洗过一般的瓦蓝,天气和他离开木叶那天一样晴朗,依稀记得那天鸣人出来送他,笑容里带着些大愿得偿的释然,于是他心情也好起来。 ……原来这就是结局。他彻底陷入黑暗前迷迷蒙蒙的想。 梦里是一片酒肆。 他坐在酒肆的角落里对着一盏酒放空,四处都是大声谈笑的男人们。 “那个四战英雄要结婚了吗?他今年也没有很大吧!” “也不算小了!听说娶得是木叶名门宗家的大小姐,从小就喜欢他,喜欢很多年了!” “不愧是名门大小姐啊,从小看人就准……” “名门大小姐诶,那应该很漂亮吧?” “那肯定比你家老婆漂亮啊!” “去你的,你想打架吗?!” 忍者三禁里最重要的一点其实算酒,喝酒误事,饮酒后感官啊警觉性啊反射能力啊都会下降,合格的忍者应该是戒酒戒色的。女色这一块上佐助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去隐忍什么,年少时自己对酒也没什么兴趣,那时克制自己的很,连友情啊羁绊啊都觉得牵绊脚步,何况口欲上的享受。但大战后自己独自四处旅游,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与自己和解,偶尔闲暇时倒会小喝两口——当然酩酊大醉这种事是不可能的,至多有一点微醺。 这是雷之国边缘处的小村落,他追着一点若隐若现的辉夜查克拉跑了两天,结果那点查克拉在那个小村子就消失殆尽,线索就此断了。他累得很,就在那里歇了一天,小镇上的青梅酒是在雷之国据说是很出名的特产,他住的温泉旅馆门口正好有一家居酒屋,他便点了一点酒慢慢喝。 居酒屋里很嘈杂,黄昏的光景,干完活的男人们都在居酒屋里聊着什么,声音都微微有些高,是在说四战英雄的婚事,说是英雄配美人,英雄年少时落魄,但有名门大小姐从小倾心相许,苦等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之类的——佐助当时想了想,实在是对日向雏田没什么印象,在同期里这个日向家的大小姐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白眼也用的很一般,远不如她同族兄长来的叫人印象深刻。 鸣人要娶她吗?佐助心想满天下都知道了,这种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吗? 杯里还剩个薄底,说是特产,这青梅也未免太过于苦涩了。 恰逢天边一声鹰鸣,是木叶的回信。佐助叼着纸条翻页,看到一手娟秀的字,是小樱。 信上说了她的近况鸣人的近况卡卡西的近况,最后说鸣人的婚礼要到了,要迎娶雏田作为火影夫人,届时会有很多人到场,希望作为挚友的他也回去送上祝福,也看一看久别的家乡。 佐助对着一封信沉默到月上中天,最后管店家借了纸笔,端端正正的写下一个‘寿’字寄了回去。 快饶了我吧,谁要回去参加你的婚礼啊。 那大概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喝醉。他那时也还算是个少年人吧?可当时觉得人生真是漫长啊,要面对很多没有办法的离别。 就像有的话永远也不能说出口。或者说与不说本身并不重要,如果年少时彼此搀扶不能明白,那三年的分离不能明白,战场上背靠背不能明白,在终结之谷不能明白,半生坎坷相伴至今也不能明白,那么言语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只祝你夫妻和顺,白头到老。 有一年他听到一句话,说是要和他一起去另一个世界互相理解,可浮生已尽,我还是一个人走了。 胸腔泛上撕裂般的痛楚,他蓦然睁开了眼,痛苦的呛咳了起来。 “真是少见你这样狼狈啊,佐助。” 第2章 这人这辈子年纪越来越大,脸越来越光滑,只有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老迈。大蛇丸抱着臂,听着语气竟然是带点感叹的。 佐助扶着床沿坐起来,“…………” 视野里一片模糊,他头还有点晕,但是这个空气压抑湿润的感觉,这个阴暗的烛光都太熟悉—— 大蛇丸的地洞哪里都长这个样子,但他记得这附近好像并没有大蛇丸的据点吧。 大蛇丸见过太多次这孩子感到迷惑时的样子,光看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明是三十岁的人了,这么坐起来的样子恍惚还是当年那个小鬼呢。 “这里是草之国,是香磷感觉到你的查克拉有异我才发现你的。”大蛇丸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在遗迹里遇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只是没有生命力的守卫罢了。”佐助缓了一会儿,“我睡了三天?” 大蛇丸没接话,走过来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你做什么……”佐助一愣。 眼前只映出了手掌的虚影,隐约只能看清五根手指的样子,再去细看却只是一团白花花的了。 “看不清吧。”大蛇丸道,“果然如此呢。” 佐助一把抓住他晃动的手腕,“怎么回事?” “不要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来啊,这可不是我搞的鬼。”大蛇丸道,“现在还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你什么意思?”佐助抓到他话里的重点,“什么叫‘现在不用担心’?” 大蛇丸竟然叹了口气,“回木叶去吧,佐助。” 哈? 佐助简直像是听到了个笑话。 这提议由大蛇丸提出来别有一种荒诞的搞笑感,可佐助从这话语里听出了一些不吉的意味来。 “别啰啰嗦嗦的。”佐助沉默了一瞬,随即抬眼望过去,目光刀锋一般锋利,“有话直说,我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 既然是节庆,自己怎么也该有几天假期作为休息吧?鹿丸双手插兜仰面朝天走向火影楼,整个人的状态是一个大写的‘丧’。 他明明是一个很懒散怕事的人,到底是怎么被无常的命运推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啊?莫名其妙走到火影特助这样一个听上去就很麻烦的职务上来,无常的命运又安排给他一个傻乎乎的火影,简直一年能操出来十年的心,自己该不会折寿吧。 哭丧着脸的中忍跟在他身后,嗓音里仿佛能挤出一把辛酸泪来,还在继续控诉七代目火影的恶行:“……鹿丸大人我们只能靠您了,七代目大人自从几天前接到外面传回来的情报后心情就很不好,这两天有很多的决策都太激进了,也听不下去劝告,长老团还在持续施压……” 鹿丸顶着一脑门官司,觉得事情和唾沫星子汇聚成海洋从耳朵里灌进了自己大脑,一边痛苦的自暴自弃“我不干了让那个沙雕火影自己玩去吧”一边绝望的开始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在鸣人和各部门的要求之间达到平衡”,深感自己是没几年活头了。 “知道是从哪里传回来的情报吗?关于什么的?”鹿丸问道。 中忍嗫嗫,“……是从那位大人那里传回来的。” 鹿丸:“··……” 用脚想也知道,如果是‘那个人’传回来的情报的话那肯定就是辉夜一族的事,如果事态严重鸣人早就开始动作了,可他却只是心态浮躁手段激进,那么应该就还是‘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佐助应该又有什么问题了。’ 完蛋,更不想去了。鹿丸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被‘佐助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啊我说’,‘他果然还是不愿意回到木叶吗’,‘如果佐助有落脚处的话会不会常回来住,果然还是把我家钥匙给他配一份吧’等等等等七代目语录支配的恐惧。 给他配钥匙有什么用,让宇智波和雏田共处同一个屋檐下你是想亲身体验一下加具土命吗? 早知道到今天这样麻烦,当年就应该和鸣人那家伙说明白·……不,不能说,哪怕对不起宇智波,但为了木叶为了鸣人为了一切,他还是不知道的好。何况宇智波自己不是也没有说吗。 “火影大人就在里面了。”中忍在火影办公室门口止步,低头道,“一切都拜托您了鹿丸大人!” 鹿丸心累的看着中忍化为白雾消失,心想跑的真快,我能跑吗? 他叹了口气,伸手象征性的敲了敲门,随即便推门走了进去。 今天云很多,天光阴沉,可背对着他站在窗前那个男人的金发灿烂,几乎把整间屋子都照亮了。 七代目火影低着头,仿佛在仔细阅读着手上的什么东西。 鹿丸道,“……鸣人。” “他们把你找来了啊,真是的。”已经成为火影的男人面对着同期伙伴时还是少年时的做派,听到动静便回过头来,却蔫头搭脑的,满脸都写着‘烦恼’二字。 ……糟糕,这回仿佛很严重啊。 “我听他们说是佐助传回来的消息很紧要,所以过来看一看。”鹿丸道,“是辉夜一族有什么异动吗?” “紧要吗……那也说不上吧,佐助传回来的情报上说发现了一个辉夜遗迹里面有个很奇怪的忍术阵法,太过庞大他也不能完全看懂,只能确定是时空间类的忍术。虽然已经年代久远,阵法也已经破烂不堪了,但还是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鸣人把一个卷轴递给他,“都在这里了。” 鹿丸接过卷轴,“就算如此你也不必这么焦急吧。大型时空间忍术的阵法非常重要,如果已经残缺多年了,到今天的危害性其实已经很低了。我会派人调查的。” “不,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鸣人手里还攥着一张纸片,想必也是宇智波传回来的了,那纸片褶皱很多,鹿丸记得宇智波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传回来的信件大多都是笔挺洁净的,这纸条这样狼狈,想必已经被鸣人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次了。 “……是佐助出什么事了吗?”鹿丸叹口气。 鸣人把那张纸条展示给鹿丸看,鹿丸一愣。 纸条上的内容不过是简单的情报介绍,最后一句落笔潦草,被折的有些看不清了,大概是‘一切安好’这么一句。 如果不是被血泅透了一角,大概这句安好还是很有可信力的。 第3章 “……所以照你的说法,我是查克拉透支太过,又常年被辉夜一族异常查克拉影响才导致的衰竭,想活下去只能找个安静地方老实待着吗?”佐助扶额,“少骗我了,就算在一个安静地方老实待着,也活不了很久吧,我自己也大约能体会到。” 大蛇丸耸耸肩,“如果你继续追查辉夜遗迹的话大概时间就更少了。不如去做些你想做的事情吧。” “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真是让人意外。”佐助抬眸看他。 “我是很不希望佐助君你死的啊。”大蛇丸道,“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何况风起风落都会有不同的风景,我如今只想做个看风景的人罢了。” 佐助看着大蛇丸面若好女的脸沉默了一瞬:“…………” 大蛇丸伸出一根手指,仿佛有个灯泡在他头边一亮,“不过如果说到办法我也有一个,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做转生之术,抛弃这副宇智波一族的身体,还是能够健康的活下去,你的眼睛也可以一并移植过去,这对我来说倒是小事一桩,只看佐助你的想法了。” “只不过就算我这么说,大概佐助你还是不愿意的吧。” 不不不,我当然不愿意,在这种事上不是谁都像你那样放得下的。 大蛇丸可惜的摇摇头,“一切只看佐助你的意愿。” “你告诉鸣人了吗?”佐助突然想到这个。 “我和七代目关系很差呢。”大蛇丸道,“并不通信,他大概还记恨以前的事吧。不过如果佐助你想的话我倒可以以局外人的身份透漏一下这件事。” 佐助:“……”你为什么放弃搞事后变成了这样八卦的老头……老奶奶……老东西。 “少做多余的事。”佐助道,“不要让鸣人知道——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那恐怕不行。”大蛇丸道,“香磷已经知道了,如果你决定继续去辉夜遗迹的话我建议你带上她,你的身体现在处在一个很脆弱的平衡里,带上她会有很大用的。” “不必了,你让她不要乱说就好。” 佐助下床披披风,把靠在床边的刀随手插在腰间。视野已经清晰了,没必要再在这里多留了。 既然已经时日无多,那更该抓紧时间才是。 大蛇丸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并没有阻止,一直抱着手臂靠在阴影中的墙跟上,在佐助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突然开口问,“我很奇怪啊佐助君。木叶并没有真正接受你,人们惧怕你,你在世界上也并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可以‘回去’的地方,除了七代目火影你无牵无挂,可七代目火影如今也不属于你。既然如此,难道你只是为了‘和平’这种事才这样奔走吗?……还是说,是为了追随已经不再只看着你一个人的七代目火影呢?” 他以为这个问题这样尖刻,那孩子或许不会回答,生起气来可能拔剑砍过来也说不准。可佐助顿住了脚步,只是沉默了一瞬,回话时的声音竟然带着些嘲讽般的笑意。 “你曾经自比为风,竟然不明白这件事。按你的话来说吧。风吹过风车所以风车才会旋转,可是难道风是为了让风车转起来才吹来的吗?风只是因为想那么吹而已。” “一阵风和另一阵风的关系也并非追随或并肩那样的关系。”佐助抬眸,望向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露出月华般的凛凛笑意,“只是想和另一阵风吹向同一个方向罢了。” 天心月明,云都散了。 鹿丸拄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四战英雄愁眉苦脸的叹出了一口气。 “我不大明白你在担心什么。”鹿丸指着那片纸上的血迹说,“首先,你还能感知到佐助的查克拉,其次,这只是一点干涸了的血迹,不一定就是佐助的,也很有可能是被他斩杀的敌人的,最后,以佐助的实力,这世界上能威胁到他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你究竟在不安些什么啊?” “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强,所以我才担心啊!”七代目火影理所当然道。 不,原谅我没有听懂你这句话的逻辑关系。鹿丸素着脸。 “哎,你要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回事,总之就是总是心慌啊我说。”鸣人把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我这两天总想起来当年在终结之谷的时候。当年佐助就有想赴死的意思了。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佐助也一直好好的,可我看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连能回去的地方也没有,要是受伤了大概也没人照顾。佐助那个人,又倔又硬脾气又臭,有什么事也都自己憋着,我放心不下啊我说。” 鹿丸心想咱俩认识的是一个人吗?你话里这个小可怜是那个宇智波佐助吗? 鸣人却说不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一拳砸在了墙上。 鹿丸盯着那张被血染了个边角的纸片,默默对比了一下,觉得要是手鞠做饭时切到了手再去写信,也能写出这种效果。就这么一张小纸条,就给七代目招惹成这样子。他素有八窍心思,突然开了个小差,想到了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家,真是个出祸水的家族啊。 “我觉得你对佐助的关注有点太过分了吧,鸣人。”鹿丸正色下来,“佐助自然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你也该适当的相信他的能力吧。说起来与其你在这猜佐助的近况,工作也做不下去的,不如回去陪陪雏田吧?” 第4章 鸣人眨眨眼睛,“雏田?” 鹿丸:“其实你也不需要日夜都在办公室里工作,或许回去陪陪家人,放松一下心情反而会提高效率呢。上次雏田生日之后你就没怎么回过家吧。虽然是火影,工作繁重,偶尔你也该考虑考虑个人生活啊。” 鸣人眸光微微黯淡下来,“……这点是我不好,是应该对她说对不起呢。可是——辉夜一族的威胁并没有解决掉,现在的和平也不知道能够维系多长时间,我只能先把这些事放在前面。作为火影,我想保护大家,三代爷爷是这样做的,老爸是这样做的,纲手婆婆卡卡西老师也是这样做的,我怎么能松懈呢?” 鹿丸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来不久前手鞠闲聊时和他说起雏田,人人称赞的火影夫人在人后总是带着些愁容的样子,有一次聚会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虽然鸣人是个很好的丈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一起却总是亲近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影的压力太大的缘故。 手鞠也是替雏田来问鸣人的工作状况,鹿丸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能怎么说?“不那和火影的工作完全没有关系,鸣人应该是喜欢佐助的。” 这也太可怕了,各种意义上。 鸣人目光瞥向窗外,夜色下的村子一片祥和,万千灯火融融,那是他终其一生都想守护的东西。可终其一生想守护的人却不在身边,只能遥遥感知到一点查克拉,确定对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沐浴在同一片月光下。 你到底受没受伤?有好好照顾自己吗?还是不愿回来吗?我也很想……见你啊! 耳边仿佛掠过一声铃音。 佐助抬头,看见面前粗大的树枝上闪烁着细碎的霜色的光斑,风吹过时树叶摇曳光斑也摇曳,夜色很温柔,没有人来,身边很安静,能听到鸣虫在叫。 错觉……吗。 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会突然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就像是老头子一样。他想起来十六岁那年在终结谷那天,和鸣人打到最后两个人谁都站不起来,浑身都在疼,在废墟里躺了很久,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 那天并肩躺在废墟里,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事实上那么想好像也没有错,毕竟全世界都沉睡在无限月读中做一场好梦,只有他们两个醒着,还在为各自的理想拼杀。 然后他认输了,认真的问鸣人一个纠结了很久的问题,鸣人也终于不再笼统的说什么挚友,坦然的说什么你痛我也痛的,眼睛望过来,蓝的像海,清澈晶莹,只映着他一个人。他心里轰然一响,想他是爱我的。 太晚了。 然后十数年时光悄然而逝,快的发不出丝毫声音,及至如今他的路已经行到穷途,歌已经唱尽了。再想两个人明明了解彼此就像左手和右手,却始终都不明白彼此真正的心意,真是可笑啊。如果是如今的他再回到当年那样的场景里,那样的月色下,一定能够把心意坦然的说出口吧? 不,宇智波佐助。别这样,别回头。 辉夜一族遗址的那个阵法果然还是不能放心,最好还是再去看一次。虽然大蛇丸说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进到辉夜一族的领域内,不过那个地方的守卫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这种程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他张开了轮回眼。 假使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那么就回一次木叶吧。像大蛇丸说的那样。 他并非仍旧痛恨木叶。只是对家乡的感情过于复杂了,是故土是仇敌,是不可归的地方。可是那里有他要见的人。 我一直都想……回到你身边的啊。 ——————————————————————————————— cp脑基情发言:诸君,这是一个只讲处对象的甜文👌 第5章 有些不妙。 大蛇丸说这种由于查克拉紊乱带来的衰竭会出现什么症状都不好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最好是少使用瞳术,远离辉夜一族。可之前虽然有过不舒服的情况,却没想到这回仅是用轮回眼进入遗迹就感觉到有些吃力了。 应该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他感觉踏上辉夜一族的土地的时候胸腔就弥漫上淡淡的滞涩感,查克拉运转好像也有些迟钝了的样子。 不过这种程度,也算不上什么。佐助一刀劈开堆积在破败门口的守卫残骸,向更深处走去。 他记得那里有一个很复杂庞大的阵法,虽然已经残破了,可还是有很多值得在意的东西,不得不看一看。 遗址里很安静,和外面的天气不同,在下雪。明明上次来的时候是没有下雪的。可感知中附近的确没有人。 通道尽头有光透出来了,他握紧了刀柄,写轮眼悄然变成万花筒,一步迈了出去。 光芒暴起! 有敌人吗?!他下意识的挥刀,可是只斩到一片虚空,并没有斩到什么东西,他立刻向上跳起,却感觉脚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在下面吗?土遁?藏在地下吗? 手上的刀锋去势已衰,可他还有写轮眼—— 不对,下面也什么都没有·……是那个阵法!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用的阵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补全了,太过于庞大,惊鸿一瞥之下看不清全貌,只在那阵法中间伸出一条黑色的咒印般的锁链,缠缚在了他脚腕上,并迅速的向上蔓延着。 这什么东西?佐助一惊,这咒印在他身上迅速蔓延,他竟然感受不到! 仿佛只在一瞬间,黑色咒印瞬间爬满了他全身,而身下的阵法光芒越来越盛,被那强光所激,他微微眯起眼睛来,最后一瞬间只看到亮到刺目的光芒,大概持续了两三秒左右,便都消失了。 都消失了。阵法,咒印,还有辉夜一族的遗迹,他回到了那根树枝上,还有些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腕,那里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咒印的样子,身上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甚至因为脱离了辉夜一族遗迹的缘故,胸臆间那股隐隐的滞涩感也散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遗迹,有人回去过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阵法虽然复杂神秘,可以上次见到的那种残破程度来看,不管它有多么厉害,也是绝对不可能再次发动的。可这回,虽然只看到了一眼,不过他能肯定阵法一定是被人补全了,光看大小就比原来扩大了一倍多。 能进入辉夜一族遗迹的方式只有他的轮回眼,而轮回眼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有。 那么是谁……进入了辉夜遗迹,又能够补全那个阵法呢?那个阵法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佐助收刀回鞘,目光望向北方——木叶的方向。 看来不管是因为什么,确实得回去了。 几日后。 一行大雁南归,天气稍微有点凉下来了。离开的时间越久,再回到这里就觉得变化越大,陌生的几乎要认不出来了。佐助压低了自己的斗笠。从高处跳了下去。 “回自己的村子,干嘛还搞的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一样。” 竟然还有人来接。 鹿丸等在下面,伸出手懒散地挠了挠头,“接到你说要回来的消息,那家伙高兴坏了。” 两个人便往慢慢往村里走,说不上什么急事,都走的不急不缓的。 “变化很大吧。”鹿丸看向街边的风景,“你上次回来好像是两年前吧?村子发展的很好呢,鸣人忙得很,时间都搭在这上面了。” 佐助道,“火影的工作……吗。” 鹿丸慢慢地说,“是啊,说起来他其实不是很擅长这种事呢,可竟然也都做明白了,就是太忙了,连家都不怎么回呢。” 佐助不再接了,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火影楼下的时候天色微微有点晚,仰头看去能看到上面那个办公室透出灯光来,一个脸熟的女人拎着两袋拉面正要往楼里进,看到鹿丸和佐助后停下脚步,回头笑着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鹿丸先生!诶,这位是……宇智波君!” 佐助想起来这是一乐老板的女儿,“……一乐现在都可以送外卖了吗。” “这个正常也是不可以的呢。”女人爽朗笑道,“但是火影大人嘛,每天忙成那个样子,也不方便来店里吃的,来给他送一下,也算是我们对火影大人小小的回馈吧。” 鹿丸道,“他也够了,一天三顿吃拉面是要怎么样啊,晚饭吃两碗真的不担心身体吗?” “这个不是火影大人要的哦。”女人拎起拉面晃一晃,笑容中带了些羞涩,“火影大人的口味我们是知道的,这一碗不是火影大人的,是夫人的吧,真难得呢,火影大人和夫人一起在办公室里共进晚餐——那不聊了,再见了,鹿丸大人,宇智波君。” 鹿丸道,“雏田?之前也没说今天要来啊……也无所谓,走吧,佐助。” 佐助看了看那个办公室,“算了——也不是很急的事情,不必在这种时候打扰他。明天再见也可以,我先去逛一逛吧。失礼了。” 他转身离开,没走出去几步,又听见鹿丸在身后叫住了他:“佐助。” 他微微侧脸,“还有什么事?” 鹿丸踌躇了两秒,微微叹了一口气的样子:“抱歉啊。” 佐助道:“你指什么?” 鹿丸顿了顿,“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佐助回过头,“没什么。” 第6章 鹿丸简直觉得自己像个啰嗦的老头子:“说起来……嘛,虽然说着很肉麻,不过佐助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吧。” 哈? 他和鹿丸的关系虽然是能聊两句,不过这种程度的关心以前是从没有过的,真是叫人不适应,何况以他的实力还轮不到别人来担心安全问题吧。 佐助疑惑的嗯了一声。 “鸣人啦。”他转身,看到鹿丸摸出来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扬了扬,是他之前给鸣人寄回来的情报,纸条左下角沾着点血,鹿丸说:“他很担心你啊,上次你送回来这个,他简直连公务都要做不下去了,担心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问题了,我是搞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麻烦死了……不过探索辉夜遗迹本身就非常危险,你还是万事小心。” 佐助伸手拿过那张纸条,没再说话,微微躬身,然后化作烟雾消失了。 鹿丸站在原地,心想这可真是……说这样的话自己都觉得过分了,总觉得缺德的事好像干了很多年的样子。 平心而论,鸣人和宇智波……假使他们不在这个身份上就好了,哪怕都是男人也不要紧。如果他们不是‘四战英雄’和‘宇智波末裔’,没有‘前世兄弟’,的话,见到世上有这样的感情,无论如何,他作为朋友也好顾问也好甚至只是认识的人也罢,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到这样的境地里。 眼睁睁看着始终都不明白的鸣人,独自困惑的雏田还有虽然什么都明了却沉默不言的宇智波,总觉得良心难安,但即使是他,也不知道除了维持现状之外还能够做些什么。 不过这样微妙的平衡,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他在底下又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往火影楼上走去。 还在上楼梯时便看到了神色黯然出来的雏田,见到鹿丸抬头招呼道,“鹿丸君。” 这表情有些不对吧……鹿丸点头打了个招呼,一路看着她安静的下楼,看样子是准备要回去了。 吵架了吗?鹿丸思索着打开了火影办公室的大门。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七代目火影已经人去楼空了。只有四面窗子大开,吹的文件满地都是,一张纸条贴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墙上,上面写着七代目的狗爬字“我去找佐助了!” ……混蛋火影,为什么我非得跟着你操心这些问题啊?鹿丸面无表情的把纸条揭下来,心想谁管你去死,我要去找丁次吃烤肉了,办公室你自己收拾去吧! …… 虽然木叶的变化很大,但这条河却一点都没变呢,连木栈桥都跟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话说回来,南贺川这里靠近宇智波旧址,算是村子里比较边缘的地方了,平时应该也没什么人来。佐助随手抓了一把鹅卵石,腕上微微用力,将石头向水面上丢去。 石头在水面上连跳五次才沉下去。佐助心想这比宇智波斑强多了。 再试一次,这回应该能跳到对岸——他手上用力,看着那块石头去势凶猛的一路向对岸奔去—— 天外飞来另一块石头,两块石头在离对岸一步之遥的地方咕嘟嘟的沉底了。 佐助:“……你这吊车尾的。” 他没有回头,但感觉到身后那个人大大咧咧的走过来,边走边抱怨:“这么久不回村子,结果回来就先来这里打水漂玩,佐助你是小孩子吗我说?” 来者在身边蹲下了,这蹲姿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优雅,像个大狐狸。佐助回头,看到一双湛然如碧海的眸子。 ……然而也只有眸子,七代目火影裹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斗篷,头上压着个破破烂烂的斗笠,浑身上下只露出来双眸子,充斥着做贼般的开心。 佐助:“……” 他想起来刚进村子时鹿丸的话,于是原样不动的奉还给七代目:“在自己的村子里,干嘛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 他没说完,鸣人这打扮太搞笑了,他没撑住,扶着额笑了出来。 “喂!”鸣人扬了扬拳头,“给我好好感激啊,本火影可是翘了班出来找你的!” “又不是我叫你翘班的。”佐助道,“何况你不是和雏田在一起吗?这么跑出来不要紧吗?” “雏田只是来取她之前落在火影办公室的忍术卷轴顺便给我带个饭而已啊。”鸣人道,“我当然先来找你了。” 佐助弯了弯唇角。 鸣人继续道,“谁知道你跑这么远!我费了很大劲才找到你啊,还以为这个点你会去吃饭呢……” “我还不饿。”佐助目光投向面前的河水,“来这里歇一歇,鹿丸说你每天都为了发展村子忙的回不去家,结果这里倒没什么变化嘛。” “有几回有人倒说过这里太陈旧了不如重新整改一下,不过我都没同意。”鸣人回过头看他,目光专注,佐助一愣,“我当时想起来你小时候好像就喜欢在这里坐着,我有几次路过都看见你了,就不想把这里扒掉重盖了我说。” “村子确实变化很大,不过也总该留下一些地方给恋旧的人吧。”鸣人坦然道。 不可否认,见到这家伙确实会让自己心情变好。佐助侧头笑,“少来赖我了。” 仿若出云见月,雪化玉山。明明从前是那么不苟言笑的人,这样子轻轻笑起来的样子竟然显得有点甜。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难道是他们宇智波家特有的天赋吗?明明佐助都已经三十岁了吧,怎么还是这么……这么…… 鸣人感觉喉咙有点堵,清了清嗓子:“……随你怎么说。果然我还是很饿,先一起去吃饭吧我说。” “……我不吃拉面。” 一乐拉面。 两个敦实的大碗里结结实实的码满了味增叉烧和番茄,面店老板爽朗笑道,“请慢用!” 结果还是来吃了拉面。佐助用牙叼着拆了副筷子。太晚了没什么人,老板做完面条后也去后面歇着了,只有他们两个坐在店里,夜风惬意的吹过来。 鸣人用筷子搅拌着面条,并不十分着急吃。刚才过来的路上已经说了辉夜遗迹的事,看去有些忧心忡忡的。 “你在想什么?”佐助看着他这样子觉得有些有趣,“这件事不能急在一时,怎么也要等那个阵法分析完毕才有足够的情报吧。” “我知道,我是有点在意你说的那个咒印……”鸣人道。 “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检查过,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佐助低头吃东西。 佐助常年在外,自己在这些事确实要谨慎的多,自己虽然说担心,可是如果表现的太过,佐助会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啊……果然很纠结……鸣人抓了抓头发。 佐助抬头看了他纠结的脸色一眼,大概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鹿丸和我说了你的一些事。”佐助微微叹口气。 “啊?”鸣人歪头。 “你有什么问题不能直接和我说的?”佐助戏谑道,“还要去折腾鹿丸,你大可直接问,担心什么呢?” 鸣人:“……” 佐助:“?” 鸣人感慨道,“我觉得真是很奇妙啊,时间什么的。你现在也变成温柔懂事的大人了嘛我说。” 佐助在底下踹了他一脚。 “我是很担心你啦。”鸣人低头道,“因为你常年在外又不回来,辉夜遗迹又很危险,我会担心你受伤啊我说。虽然我知道你很强,但是你知道……” 佐助放下筷子,拄着脸听他说,黑眸安静温柔。 “诶,我就是觉得佐助你为自己考虑的很少啊,我这几天又想起来终结之谷那年了,一想到你当年说要去死的样子我就很担心,你一直一个人也没有什么牵挂,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不知道照顾自己就……” 这话说起来太肉麻了,鸣人感觉自己说的颠三倒四的,看着佐助的眼睛越来越说不下去了。 那目光太专注,看的他心口都微微发烫起来。 一时间仿若天地沉寂,唯有夜风鸣廊。 “不必担心。”佐助微微垂眸,“……我既然认输,自然肯活下去。” 为了你。 第7章 重生倒计时—————————————————————————— 鸣人怔住了。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这种事有时候我们自己也做不了主吧。”佐助接着说,转过头去不肯看他,“作为忍者我们始终都与死亡并肩而行,你是火影,对这种事更应该看得开一点,得学会接受无论是谁都可能会离开的。” 就像是我的父母,哥哥,止水哥,我的族人们还有你。 也就像是你的父母,自来也,或许还有我。 鸣人坚定道,“我不能接受。我觉得你理解错了,正是因为我不能接受重视的伙伴离开,所以我一定要保护所有人,要保护村子里的同伴,也要保护远离村子的你……正因为如此,我才是火影。” 佐助沉默了两秒:“……漂亮话。” 鸣人接着说:“果然你还是这样想,你也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什么离开啊输赢啊去死啊什么的,你给我好好的乐观起来啊,你……” 佐助打断他,问道:“说起来你明明了解我的实力,也明白如今的局势非常和平,为什么你这么担心我?” ……果然你还是在意我是不是轻视你的实力吗?!鸣人汗毛一炸,心想你为什么从小时候开始就这么执着为什么,担心还要个理由吗?那就是担心啊……不,不能这么回答。佐助那么骄傲的人。 “因为我是你唯一的朋友。”鸣人看着他,双眸熠熠生光,“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一定会为你担心的。” 佐助:“……” 他和鸣人对视了一会儿,随即认输般的摆摆手,“算了。你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啊。” 鸣人嘟囔:“世界什么的……” “好吧,为了唯一的朋友。”佐助随手掏出来个卷轴,一手按在阵法上面——一阵白烟散过后,几个白瓷瓶出现在桌面上。 鸣人好奇的看他。 “雷之国一个小镇上的特产,喝着还可以。”佐助道,“陪我稍微喝一点吧。”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完全不能喝啊! 桌面上酒瓶东倒西歪,鸣人满脸潮红,简直要滑到桌子下面去了。一边滑还一边唱着什么拉面之歌,佐助一边把他驾到自己肩上一边掏出鸣人的钱包付账,一乐大叔边收钱边发出豪迈的笑声,“一路慢走啊佐助君!” 我怎么觉得你没醉的时候没有这么沉的啊……只有一只手扶着一个醉鬼太吃力了,佐助折腾的额上都微微见汗,终于怒从心头起,一把把七代目甩到了自己背上背着,仅剩的右手勾住醉鬼的腿弯,而醉鬼也自觉得很,另一边没有手帮忙扶着,就很自然的缠住了他的腰,简直像只大章鱼一样。 幸好这个点街上也没有什么人了,要不然七代目火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英雄形象就全毁了。 鸣人估计已经喝到断片儿了,明明之前还在动人的演讲‘唯一的朋友’,现在趴在‘唯一的朋友’的背上,竟然开始揪着他耳朵控诉他这个‘唯一的朋友’有多么过分。 “佐助你啊,你小时候简直太令人讨厌了!嗝……呕……” 佐助悚然:“敢吐我就杀了你!” 所幸鸣人只是干呕一下,并没有什么不雅的其他举动,他打完嗝后继续控诉道:“你那么帅,班上的女生都喜欢你,完全看不到别人啊我说!嗝……你又每天都一副臭脸,每次都叫我吊车尾的,谁都瞧不起的样子……呕,你怎么不说话?” 跟醉鬼不能讲道理,万一他一生气真吐到自己背上该怎么办。佐助从善如流道,“是,我太过分了。” 鸣人满意道,“你……还有那次!在波之国!还有在大蛇丸那里那次……还有在团藏那里那次……还有……” 你这到底是几次啊?佐助默默,心想我果然应该揍你一顿,等你明天醒酒了的。 鸣人却突然伸手抚上他的眉,而后微微下滑,停在他的眼皮上,手指轻柔仿佛风扶细蕊,佐助倏然睁大了眼。 太近了。 他自十七岁那年离开村子后就再没被什么人如此近的触碰过,何况对宇智波来说眼睛这样敏感要命的地方。 “但是你的眼睛……”鸣人靠在他耳边,语调微微叹息,“总是那么美。” 潮湿的气息挨在耳边,这赞扬如此亲密,仿佛出口便顺着耳朵一路通到心底,不会有第二个人再知道。 智力也好伦常也好多年来的坚持也好,好像都在这一瞬间离开了他的意识,只剩下被无限放大的感知能力,感知到眼皮上温热的触感,感知到耳边仿佛恶魔般的低语。 大脑简直一片空白,佐助调动着为数不多的自制力,“你指写轮眼吗?你喜欢的话那之后就给你……” “别说这样的话啊。”鸣人低声,那只作乱的手下滑,扳住了他的下巴,强行的把他的脸扳了过去,随即更加温热的东西压在了他的眼睫上,佐助下意识的闭了眼。 一个烙在眼睫上的吻。 “你的眼睛湿了……”鸣人的声音压在喉咙里。 什么坚持啊全都滚吧。 佐助愣了很久,随即仿佛暴怒一般一把将鸣人甩了下来,揪住了七代目的领子将他压在墙角,大口呼吸着,逼近七代目虽然表现出了痛楚却还是迷迷糊糊的脸,“漩涡鸣人!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喜欢我吗?!你……” 他说不下去了。 他深呼吸着平复自己,随即好似终于放下了什么一般,对着这个烂醉的男人宣告:“朋友个屁。你早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宣告完后他俯身,恶狠狠的咬上那个人微张的唇,动作太狠,两个人同时磕到了牙,却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唇齿末日般交缠,吞咽不下的诞水顺着唇角流淌出来,暧昧的叫人头皮发麻。漩涡鸣人并不拒绝,在烂醉状态里这人出奇的坦诚,甚至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胡乱的揉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蓦然发力,将本来坐在他身上的佐助掀翻按在身下,摸索着扣住了身下人仅剩的五指,按在了他头顶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佐助颤抖着摸上他的脸,对着那大海般的眼睛黑眸悄然显现出六芒星的样子。 他露出个几乎是有些恶意的笑容,语调却绝望的好似十五年前:“太晚了,鸣人。” “我要死了。” 第8章 一句话带卡。不黑雏田。 阳光暖融融的洒在眼皮上,头有点疼……鸣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闻到了清新的百合花香。 是在家里。 房间门轻轻一响,他转过头,看到妻子捧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走进来,看见他醒了后惊讶的轻声道,“诶呀,鸣人……是我吵醒你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来一点失落,快的稍纵即逝。鸣人露出个阳光健气的笑容:“没有,你进来之前我就醒了。现在几点了?” “中午了哦。”雏田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温柔笑道,“昨天佐助君把你送回来的时候都后半夜了,我想你今天也不会起的很早。” 昨天?鸣人回想起昨天是佐助回来了来着,他们两个在南贺川聊了会天然后去吃了拉面,然后佐助拿出酒来说要喝一点,然后他就不记得了……很好啊臭小子,都学会喝酒了嘛,在哪里买的酒这么烈,他现在都觉得头嗡嗡的痛,跟被月读了似的。 雏田一边把衣服递给他:“佐助君回来了鸣人你真是很开心呢,也能稍微缓解一下工作的压力吧?” 鸣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的缘故,总觉得雏田话里隐藏着一些别的东西:“雏田?” 雏田垂眸:“因为感觉你一直很累……我却觉得自己不能帮上你什么,所以有时候也会觉得有点失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看到你和佐助君在一起能够放松一些,真是太好了。” 鸣人挠挠头:“也不是啦……我就是觉得不要把压力再带给你了。” 雏田好像很久都没有开心过了,很少见她笑呢。鸣人默然。 他没有见过父母是如何相处的,所以轮到自己组建起家庭就总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要说像同期的伙伴那样子又觉得总有哪里不对,有时候迷惑了也不知道要去问谁。师长要么已经离开人世要么压根就不存在家庭这码事,卡卡西老师直到今天也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总是在慰灵碑前一站一整天,鸣人看着那时候卡卡西老师的表情就觉得问不出口了,于是只能想象老爸当年是怎么和老妈相处的——也想象不出来,明明老爸也是火影,可老妈和自己谈起当年的时候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概老爸确实是比自己要厉害很多,才能协调好火影的工作和家人的关系吧? 他总觉得雏田对自己是有某种期待的,可自己又实在不知道那期待是什么,也并不知道要如何做。 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佐助? “失礼了。”佐助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果然看到少时的同伴一脸痛苦的坐在办公桌前奋笔急飞着什么,听到他进来,回头的速度简直叫人怀疑能把脖子甩断。 “佐助……君!”同样的三十岁,他和鸣人都有点见老了吧,可面前的女人还是如绽放的樱花一般,神态依稀还是少女的样子。佐助招呼道:“樱。” 小樱压抑不住自己的笑意:“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找我有什么事吗?你见过鸣人了吗?” 忽而又忧心忡忡:“来这里找我……难道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这个自说自话的个性也是和小时候一样。佐助心里微微一暖,随即道,“昨天晚上回来的,已经见过鸣人了。” “其实是有一些事想要问你。”在小樱的办公桌前坐定,佐助默默准备了一下,小樱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对,表情微微有些凝重起来。 佐助抬眸看她:“由于查克拉使用过度和被异样查克拉影响所导致的全身衰竭,有办法医治吗?” 小樱蓦然瞪大了眼:“你!……” …… “也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佐助叹了口气,收回了手腕。 小樱吸了吸鼻子,声音喑哑:“也不会没有办法的!佐助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之前研究过查克拉过度导致的病变……一定有效果的!我一定能研制出特效药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疯了一般的在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卷轴针管哗啦啦滚了一地,最后她翻出了一个粗大无比的卷轴,郑重其事的塞到了佐助的手里:“这是我之前研究过的查克拉使用过度的治疗方法!我既然能完成这个,我也一定能找出医治佐助你的办法的!佐助你一定不要放弃,你只要在村子里等一等就好了,你养一养……” 手里被塞了这样的一个东西,可大概也是没有什么用的。查克拉使用过度只是一方面,他身上更严重的还是被辉夜遗迹的异样能量常年侵袭所留下来的隐伤,可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哭的满脸妆都花的乱七八糟还强撑着自己作为医生的镇定,努力安慰他的样子,佐助只是默默的把卷轴收起来,轻声道:“不要哭了,樱……我相信你。我会在村子里留一段时间的。” 小樱努力的露出个笑容来。 “这件事不要告诉鸣人。”他最后说。 …… 其实本来也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可得到了这样的回复心里还是会失落。佐助走在回宇智波旧址的路上,心想大概也要不了多久了,昨天用完写轮眼之后竟然流血了,之后还头疼了很久,今天起来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我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见到你了,哥哥。他在父母亲的墓碑前蹲下来,伸手抚上那墓碑。 宇智波一族的真相没有公开,自然宇智波鼬也还是叛忍的身份,名字没有办法记在慰灵碑上,不过佐助想哥哥也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 可后来他又想这样子不行,全族上下都有个埋骨的地方,哪怕是死,哥哥也该有个归宿,可等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连鼬的尸骨都找不到了。所以后来回到木叶之后他在父亲的墓碑下刻了一个小小的鼬的万花筒写轮眼的图案。 他们两兄弟活着的时候都太独立了,希望以后在净土那边能被父母亲当作小孩子好好的照看,都不用再活得这样殚精竭虑。佐助在墓碑前蹲着发了一会儿呆,又伸手掏出一只苦无,慢慢在母亲的墓碑下方刻下一个小小的六芒星。 不过父亲一向都更喜欢你,我还是和母亲在一起吧。 他没有在墓园耽搁很久,后来又想到如果说该告别的人,那么还有一个人自己还没有见。 他不是鸣人那样感知力那么强的人,不过要找那个人的话,也不必特别的去做些什么,他总是在一个地方待着。 挑了一束花,果然走到慰灵碑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低头站在慰灵碑前,好像在沉思着什么似的。 宇智波带土的名字早就不适合被记在慰灵碑上了,不过他这么多年来应该也已经习惯了吧? 鸣人有一次来信说卡卡西老师明明看亲热天堂看的那么开心,碰到真的女孩子的时候却又兴趣缺缺的样子,其实私下仰慕卡卡西老师的人还是很多的,真是搞不明白。 佐助大概能明白一点。 “真是少见呢,你会来这里。”卡卡西回过身来——这人难道不会老吗,这么看去和十八年前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不再斜带护额之外。 连表情也是十年如一日的懒散。 佐助俯身放下那束花:“来看看你。” “哈?”卡卡西有些意外:“你该不是要管我借钱吧。” “……” “开玩笑啦。”卡卡西摆摆手。 佐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升起一个恶趣味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浮现出来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画风突变的大蛇丸:“……” “我有点好奇。”佐助道,他觉得自己被大蛇丸传染了:“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十五年前,你会对宇智波带土说些别的什么吗?” 卡卡西:“……你难道是在报复我吗?” “这个嘛。”可卡卡西并没有不回答的意思,被最喜爱的学生当面拆穿自己多年来不为人知的心绪,他连隐藏的欲望也没有,佐助有一瞬间觉得或许他想说这些话很久了,但是不知道要和谁说。 “我有时候会想这种事,虽然这么想非常软弱。但是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说点什么吧。”卡卡西悠然道,语调里并没有丝毫的悲戚,可佐助心里一恸,隐约听出他这样淡然的一句话下埋藏着的悲伤。 那种一个人不动声色的难过了很多年的悲伤。 “因为我是留下来的那个人。哪怕已经错过了,哪怕只在临死之前知道彼此的心意,但大概他在去往彼岸的路上心里也会是安稳开心的吧。而作为被留下来的人,虽然是会痛苦一点,可是不会后悔自己当年什么都没有说,也不必今天在这里想些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的事了。” “被留下来的人吗……”佐助低声道,“我明白了。” “你还是有机会的,佐助。”卡卡西看向他,眼神戏谑起来:“难道是因为长大了的原因吗,你小时候没有这样优柔寡断的。” 佐助却并没有如卡卡西所预料的一般炸毛,只是摇了摇头:“不,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一直以来谢谢你了,卡卡西老师。” 卡卡西一愣,这孩子从小就缺乏尊敬师长的概念,从来没这样称呼过他——也能想见他不会这样称呼大蛇丸,乍一听见,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风声忽烈,佐助和卡卡西同时眉目一凛,回身挡住了奔袭过来的猛烈攻击! “须佐能乎!” “土遁·土流壁!” 大片的雷光在眼前炸开,烟尘散去的时候土流壁已经碎的差不多了,右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佐助伸手扶住了右眼,一行血泪瞬间顺着下颔线滴落。 卡卡西悚然震惊:“佐助!” “宇智波佐助。”烟尘中走出来眉目须发皆白的辉夜族人,面无表情的向着他们抬起了右手:“把你从宫殿中夺走的东西,还回来!” 第9章 但是果然在家里还是有点待不下去。鸣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满心都是说不出的烦躁——他总觉得似乎有哪里错了,一切不应该是这样子的,雏田是他的妻子,他真心的敬爱她…… “鸣人,你该不是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吧?” 九喇嘛的声音突然在意识深处里响了起来。 鸣人一愣,挠了挠头。 “昨晚?昨晚我和佐助在一起啊,吃了拉面,然后喝了点酒……然后我喝醉了啊?” 九尾十分鄙夷的喷出一口气来:“你这样也算是我的人柱力吗?连幻术这种东西都能篡改你的记忆,你也老了啊。” 鸣人一头雾水:“什么幻术?昨天?你是说佐助给我下幻术了吗?你在说什么啊?” 九尾转过硕大的头部:“哼!” 鸣人脑门上蹦出欢快的青筋:“你哼什么哼?佐助的幻术连你都没办法抵御,就算我中招了也很正常吧?!话说回来他到底给我下了什么幻术啊!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九尾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鸣人心里突然一跳,总觉得自己要听到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九尾的语气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你亲他了。” 鸣人的下巴咣当一声砸在了地面上:“啊?!!” 九尾继续说:“你喝醉了,然后亲了他,然后他也亲了你,你们两个亲了很久。” 鸣人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 “我……他……我俩……”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鸣人并没有像十二岁那年一样觉得恶心怪异,甚至听到九喇嘛说到‘你们两个亲了很久’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抿了抿自己的唇舌。 吻过那个人的唇舌。 胸口仿佛被什么大锤击中,鸣人抚上自己的心脏处:“……我们?” 九尾看着他,很是直白:“我昨天晚上才觉得有这种可能性,鸣人——你觉不觉得佐助那小子是喜欢你的?就像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不知道。”鸣人本来就发烫的头脑被这个消息冲的有些思考费力:“我不知道……是这样吗?我……我……” 这不对——这不可能——佐助那小子——不不不九喇嘛不会骗他的,如果什么都没有,佐助为什么不拒绝他?为什么消除他的记忆?为什么——啊果然我什么都搞不明白,佐助喜欢我?这也太奇怪了——……那我呢?我喜欢佐助吗?我……不我喜欢的是雏田,我……我喜欢佐助吗?如果我喜欢佐助,可我和雏田结婚了……我做了什么啊?!我…… 这个想法太过于可怕了,乃至于想到这里的时候鸣人下意识的拒绝去深思这件事。 要不去问问佐助吧。 不——我现在不能见他——不,我想见他,任何时候我都想见他。 我不能逃避,跟佐助有关的就更不能逃避。那么我喜欢佐助吗?佐助是我的同伴,是我的挚友,是我的半身,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保护的人。可是我们是两个男人,我们不应该对彼此抱有其他的感……不应该吗?……不可以吗? 就像在迷雾中走失了很多年,终于看到破开重重雾霭的那束光。 头脑乱的像是被猫玩过的毛线团,可心情却莫名其妙的飞扬起来,舌根泛上不知名的甜意。 我得去见他。鸣人不自觉的伸手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 虽然大概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我现在得见到你,一定得见到你。 他把意识从内心世界中拉回来,双目发亮,可突然狂风骤起,风中裹挟着大量锋利尖锐的查克拉,不必开九尾模式也能感觉的浓浓的不善。 鸣人一腔才起的儿女情思顿时歇了,抽出了苦无奔向查克拉来袭的方向。 敌袭吗?会是谁敢来对如今的木叶下手? 不过他却并不十分担心——这个时候的木叶是最安全的木叶,他和佐助都在,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他和佐助在一起,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 剧痛以右眼为起点蔓延至全身,明明上次还没有这么严重的。 可恶——视野模糊了,听力仿佛也有一些受损……佐助看着卡卡西透出疑问和骇然的表情,模模糊糊看见他好像在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像是隔着什么水面传过来似的雾蒙蒙的,隐约能辨认出‘佐助··你……了’的口型。 猜也能猜得到在问什么。所幸常年苦修赐予他卓越的战斗本能,在看到辉夜族人的瞬间他便拽着卡卡西飞速后退,拉开了距离。 落地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卡卡西扶住他的瞬间几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身上有伤吗?”卡卡西搀着他,心底的不安愈来愈浓重。 开玩笑吧,佐助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不管什么伤也绝不应该只用一下须佐能乎就衰弱到这个程度! 他到底……战斗之中不能细问,卡卡西抽出苦无,上前一步挡在了佐助身前:“……你先歇一歇。” 佐助扒开他:“……这不是你能对付的敌人。” “别开玩笑了,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做这样的战斗吧。”卡卡西紧盯着辉夜族人:“偶尔也要相信一下老人家的能力。” “旗木卡卡西。”辉夜族人空洞的目光紧盯着佐助:“你不是我的目标。把宇智波佐助交出来,我对木叶没有兴趣——”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写轮眼维持不住了吗,真糟糕……轮回眼还能用,佐助抽刀,瞬间出现在辉夜族人身后,抽刀下劈,去势吊诡,刀刃上泛起不详的电光——辉夜族人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侧头,躲过了致命伤,从肩膀到腰部却都被撕裂了。 佐助:“炎雷神!” 还陷在辉夜族人体内的刀刃瞬间变幻形态,裹上了一层黑焰。 辉夜族人果然强悍,伤到这样的地步,仅仅是皱了皱眉,顺着佐助的动作,拼着重伤抓住了佐助的脚踝,指尖骨节暴突,瞬间贯穿了他的整条小腿! 剧痛来袭,佐助一惊。 是尸骨脉——竹取一族遗孤十八年前就死了,佐助没见过竹取君麻吕,只常听重吾说过这种血继限界,世上竟然还有人会,果然棘手—— “你带走了一切重新开始的希望……”辉夜族人空洞的眼神看向他,脸庞上蓦然涌上暴虐之色:“杀了你,也能夺回希望!” 重新开始的希望——这什么玩意,我拿走了你们的名人语录吗?佐助心想我从你们那搞出来的卷轴太多了,你这样一说,我一时还不知道是哪一卷。他顺着力道拧身,一脚将辉夜族人踢了出去:“天照!” ……还是太勉强了。右眼简直像是跟着天照烧起来一样,佐助后跳,落地的瞬间没站住,被贯穿的小腿好像失去了知觉,他往后跌坐下去。 “佐助!” “佐助!” 身后有一个人撑住了他,随即金黄色的光芒骤起,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进去。 “……”佐助抬眸看向鸣人。 “你……”半身鲜血淋漓的情景实在太过可怕,鸣人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在佐助身上见过这样严重的伤势,:“……敌人这么强吗?你不要动,我来给你……” “没用的……”被踹飞出去的辉夜族人只是滑出去一大段距离,身上的伤势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眯了眯眼,舔了一口指节上的血,露出点微妙的笑来:“……这样啊。 不,辉夜族人并没有强到这样离谱的地步,正常佐助不应该打出这样的伤势的!卡卡西被排在战圈之外,暗道,是佐助,佐助的速度,反应能力,查克拉都太不对劲了,还有写轮眼…… 佐助踹了口气:“……别在这种时候浪费查克拉,” 他一手搭上鸣人的肩,再次开启了写轮眼:“……须佐能乎!” 虽然很强,可是这样的程度,想对付威装九尾是不可能的……胸腔里也开始痛起来了,佐助捂住嘴,咳出一口血沫来,鸣人睁大了眼:“佐助!?……” 战斗之中不能细说,鸣人暴怒看向辉夜族人,挥出雷霆万钧的一击! 辉夜族人瞬身躲开鸣人含怒一击,目光还是落在佐助身上:“就算你们这样强,可你的身体还能撑住须佐能乎多久呢?” 什么意思……?鸣人不敢把目光从敌人身上移开,但感觉到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也在隐隐的颤抖着,心头不安越来越浓重:“佐助你到底……” “少来担心我了。”佐助道:“专心。” 辉夜族人道:“我的血,是有毒的。” 佐助漠然的看着他:“……那又如何。” 辉夜族人:“尤其是对于你来说,宇智波佐助。既然如此,夺走你并不会有用了……” “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鸣人攒出一个螺旋手里剑,瞬身冲上去按在辉夜族人的腹部:“去死!!!!” 是飞雷神—— 辉夜族人借着受伤的瞬间死死按住鸣人的手腕,笑容洋溢着某种说不出的疯狂:“……看你们运气了!” 地面翻涌起来,裂出巨大的裂缝,如同张开深渊巨兽张开大嘴一般瞬间将鸣人和佐助吞噬了进去,随即立即地缝立即愈合,地面刮起了狂风,等到卡卡西能够再睁开眼睛时,辉夜族人,鸣人,佐助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有满地狼藉。卡卡西瞪大了眼。 ………… 地下很冷,辉夜族人应该是死透了。 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被剥夺光源后觉得时间一下子就被拉长了,佐助想了很多事,比方说自己还有没有时间交代下遗言,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比方说身上这个人实在是太沉了,他如果就这样死了,也不知道是被辉夜族人的毒血侵袭引发旧伤而死还是被长胖了的七代目火影压身而死。 那个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把他们压在地下这么个狭小的地方,竟然连须佐能乎都顶不开头上的岩石,偏偏鸣人也被那个毒血侵袭,不知道要晕到什么时候。 这才是终点。佐助感觉越来越冷了,腰以下已经没有知觉了,大概能猜到那是那个毒血的作用,等毒素蔓延到头的时候,那大概就是他告别的时候了。 这个地方太狭小,鸣人被岩石结结实实的压在他身上,脸也结结实实的压在他脸上,倒是挺暖的,这个触感,估计早上是没有刮胡子吧? 本来以为自己要因为那个见鬼的全身衰竭最后死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乱七八糟的管子,佐助之前想这个结局真是太恶心了,没想到他这一生都在这被诅咒的宿命里兜兜转转,临到最后宿命却舍得给他一个善终,知他心高,叫他死在战场上。 这是他想象中的死亡的样子,漆黑寂静,像一个静谧的夜,叫人心生向往—— “唔……” 身上的人发出一声呻吟来,鸣人不舒服的转脸:“嘶……” “你醒了。”佐助道:“醒了就想办法出去。” 鸣人显然想爬起来——他没做到,这个空间太狭窄了,他和佐助被压在一起,并没有给他借力的点,也没有给他直起身来的空间,他甚至不能把脸从佐助的脸上挪走。 “怎么回事啊我说……”鸣人的声音有点含混:“这是那个混蛋的术吗?我们刚才是掉到地底下了吗?” 你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话……这情况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好,看我的……”鸣人道:“……九喇嘛!” 不知道鸣人和九尾交流了什么,停了一会儿之后他抱怨道:“你也太慢了我说!……” 他说话的时候佐助能感觉到他的脸在自己的脸上蹭来蹭去的,有一点痒:“九尾有办法吗?” 鸣人不满道:“这个查克拉有点奇怪,但不是什么问题……再等一等,大概五分钟……” 麻木的感觉蔓延到胸口上了,佐助叹了口气:“五分钟啊。” “等着就行了。”鸣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那个辉夜族人的话我果然很在意,佐助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我刚才就发现了,你的须佐能乎感觉不对,你生病了吗?你身上有伤吗?你……” “你闭嘴。”佐助道:“你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烦呢?” 鸣人:“……” 我果然还是不能相信九喇嘛的话,这样子像是昨天晚上刚亲过我的人吗?! 佐助接着说:“一直都‘朋友朋友’的,你真是……” 真是叫人,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想到十二岁时的那个吻,那个他曾经回忆过很多年的吻,本来以为……后来知道是一个意外。就像这么多年来的感情,他以为是某种更热烈的,更渴求对方的,更具有唯一性的东西,但似乎也不是。 ——他不问也不挑明,也不能说是完全的为了村子和吊车尾的梦想什么的考虑。或许是鸣人说朋友的样子太斩钉截铁,太叫人相信其实那只是友情,所以他不敢问,想想自己孤勇一生,其实也做过这样懦弱的事。 像个笑话。 鸣人道:“我真是?你才真是的吧!你身体不舒服也不告诉我!还有!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对我下幻术?因为你亲我了,你心虚了吗?!” 佐助:“……” 他没想到幻术会失效。但似乎心里也平静的很,甚至觉出一点好笑来,心想我从未见过如此恶人先告状之劣行,不过你认真的吗,这种时候咱们两个还要吵架吗? 鸣人也沉默了一下,似乎也对自己惊怒之下就这么问出来了觉得有点尴尬。 一种更深的黑暗漫上意识深处,温暖而舒服。 鸣人沉默后扭捏道:“……佐助。我之前做过很多混账的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你为什么亲我?你是不是……” 是什么都无所谓,你和我早就错过太多年了。 “不是。”佐助轻声道:“我不爱你。……我从来都不爱你。” 第10章 说谎。 鸣人从未如此清晰直白的意识到佐助在说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确定,但当佐助说‘我不爱你’的时候他眼睛一酸,心脏好像被浸泡在热柠檬汁里,那样酸痛窝心,让他整个人都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 就像是他那年听到宇智波一族灭族真相的时候,他无可自抑的心疼那个人,想到他曾经承受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他知道一切时的心情,所有痛苦都感同身受,痛到骨节一寸一寸凉下去,用以呼吸的肺不能吸进一丝空气,痛到他恨不得把那个人抱进怀里揉进骨血里,叫世界再也不能伤到他一分一毫。 我没做到。 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千年万年,又好像只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鸣人感觉到有一行泪顺着自己的眼角划出来又落到佐助脸上,他想自己真是个混蛋,事到如今除了抱歉竟然也想不到什么别的话来说—— 他低声道:“……对不··” 话音出口仿佛在这狭窄而安静的地下形成了轻微的回音,带着晚来十余年的爱意与愧疚,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太安静了。 他和佐助贴的这么近,佐助的鼻息就挨在他耳边,为什么耳边这么安静—— 巨大的恐慌在他胸中炸开,鸣人抖着声音:“……佐助?佐助你醒着吗?佐助?佐助!” 耳边安安静静,鸣人崩溃道:“佐助?佐助你说话!佐助!” 然而除了这样绝望的叫喊,似乎也并不能做到什么,他甚至不能得到一束光,抬起头来看看自己怀里的这个人。 他奋力挣扎起来,头顶的岩石终于松动了一些,他用力的仰头。 别这样,别这样佐助,别这样对我,给我一个机会,别这样躺在我怀里却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他顿住了。 佐助的脸随着他挣扎的动作歪了一下,像是树叶被风吹动,像是个什么没生命没意识的东西一样,安安静静的又压在他脸上,像是躯壳还在黑暗里留存,灵魂却已经远去,到他不知道的地方了。 九喇嘛终于解决了辉夜族人留下来的阵法,沉默的显露出山峦一般的兽形,掀开了压在他们上方层层叠叠的岩石—— 阳谷肆意洒下,在那个人脸上映下明明暗暗的光斑,他容姿端丽,眉目安静,神色淡然,像是疲累的旅人终于回到家乡,于是放心的睡去了。 ……你一直这样累吗? 鸣人的手指颤的像是突然得了什么病,仍不死心的去探佐助的鼻息。 天地轰然崩塌,鸣人用力把那个人已经失去声息的躯体扣在自己怀里,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丝毫哭声,只有泪水顺着下巴无声的流淌下来:“……” “啊!!!!”他最终无意义的嘶吼起来,九尾沉默的看着他,赶来的卡卡西和小樱也似乎都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顿住了脚步。 “……我的……佐助啊……”鸣人把脸埋在那个人犹自温热的肩窝里:“……对不起……对不起……” 卡卡西压下眼底的酸涩,轻轻把手按在鸣人肩上:“……忍者的宿命啊。” 被诅咒的宿命缠绕三世,至此终结。被诅咒一族的末裔已经离开人世,没有留下子嗣,不曾交代后事,来时清傲锋锐,归时眉目安然,终生东奔西走,至死也不自怜。临走终于肯把自己一生的心绪小小的透出一点。 遗言是‘我不爱你’。 好像此生尘埃已定,这样平白说一句,就已经放下那些年的求而不得了一样。 艳阳泼泼洒洒,这是木叶非常,非常平常的一天。 …… 第11章 浑身都暖融融懒洋洋的,像是在艳阳下歇午觉一般的感觉。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好像自己已经不存在了一般,只剩下纤细的神经还在天地间飘荡,在暖阳下肆意伸展,虽然不能看到,却又如此的贴近天地。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没有光,没有卡卡西曾经说过的篝火,也没有以为能见到的人。只是暖洋洋空茫茫的——倒是很舒服。但是一想到不知道要在这片黑暗的天地里飘荡多久,孤零零一个人,想来是有点恐慌。 说来人死了之后为什么还会有意识这种东西啊。 还以为死了会见到你呢,哥哥。他颇有些失落的想。 他突然感觉到了光。 像是一片光打在了眼皮上,感知能力最先恢复,而后他又感觉到有风,惬意的凉爽的风,吹过了他的头发,最后他听到声音,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草木鸣虫的声音,风的声音,风凉起来了,裹挟着湿润的水汽,像是要下雨了。他从未如此清晰的听到这世间的声音,越来越大,振聋发聩—— 如果他现在有眼睛的话,一定已经震惊的张大了吧。 “佐助!” 有人在叫他,这个声音听上去真熟悉…… “佐助!!!” 他蓦然睁大了眼。 世间万般色彩向他涌来,他看到被树叶分割的天空,看到天空上悠悠荡荡飘过去的云,看到云下振翅的鸟,看到大片大片的金黄的光泼洒在天地之间,把所有的一切都照的那样的生机蓬勃。 而有个人的金发比阳光还要灿烂,晃在他的面前。面前的人伸出手来在他的眼前摇了摇:“你该不是被那个混蛋打傻了吧我说,怎么这个表情啊,真逊啊我说。” 佐助感觉到自己的嘴确实存在在自己的脸上,但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脸这回事存在:“……” 怎么回事啊!?? 他张了张嘴:“……鸣··人。” 面前这个确实是鸣人,小孩子的身材,穿着他那套橘黄色的运动服,头上戴着护额——自己仿佛也戴着护额,额前的异物感太明显了。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手。 同样的小孩子的手。戴着白色的护腕,左右手俱全。 而这里是……森林吗?他靠着树干坐在一根树枝上,鸣人蹲在他前面,果然像是一副午觉刚醒的状态。这个场景就像是十二岁那年他们跟着卡卡西出任务时的样子—— 佐助:“……” 他需要缓一缓。 他三十岁的时候死在地下,再醒过来——竟然有人死了存在‘醒过来’这种事——但是再醒过来他回到了十二岁那年吗? 他没有考虑幻术的问题。就算他全身衰竭到写轮眼用一下都疼的要命,但是能给他施幻术的人大概还没有出生。 “你夺走了一切重新开始的希望……”辉夜族人的话在耳边炸响。 是这个意思吗?!可是我没有——是那个阵法吗?!那个庞大的后来被补全的,与时空间有关的阵法!那个在自己身上只出现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反应的咒印! 佐助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冲击一时间太猛烈,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第一个想法是辉夜族人什么毛病,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种阵法这样厉害,为什么你们不在补全阵法后立刻启动,要等到我再去夺走你们的胜利成果?! 鸣人抱着肩,露出一个佐助很多年都没再见过的欠揍表情:“啊哈,我就知道你也就这样,还不是要等我漩涡鸣人大人来救你,弱爆了……” 佐助大致捋明白了怎么回事,再抬头看鸣人这副样子就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心里升上一种说不清的怀念感来。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在出任务吗?佐助扶着树干站起来,刚站起来便突然觉得一股刺痛从脖颈蔓延致全身,导致他一个没站稳又跪了下去:“……” ……咒印吗?!中忍考试?! “佐助!”鸣人一把扶住他,欠揍的表情收了:“没事吧?” 佐助看了他一眼:“……没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鸣人道:“下午了。你不是说休息一天再去夺取卷轴的吗?你真的没问题吗,昨天那个蛇怪真的没对你做什么吗,你一直在发烧吧我说。” 啊哈,七代目火影和大蛇丸的恩怨开始之时。佐助想。 他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又不知为何觉得疲累,想想人生这种艰难的事情要重新再来一次,即使是他也觉得太沉重了。他甚至有点想感叹一句火影特助的名言。 “……真麻烦啊。” 不过重来一次吗……也不能说不是好事。 至少你还活着,哥哥。 我一定会……救你的! …… 晚上的时候果然下起雨来,小樱带着柴火回来了,他们又找到了一个很大的树洞,决定歇一夜恢复精神,看着小樱和鸣人都一副缺眠短觉的样子,佐助便打发他们两个睡觉,决定自己守夜,正好整理思路——中间鸣人表示‘混蛋佐助你少看不起人了我一定会起来守下半夜的’,然而下半夜已经到了,再一看未来的七代目火影睡的鼻涕泡都出来了,显而易见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佐助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他们两个都睡熟了,才对着树洞前的积水:“……写轮眼!” 是万花筒和轮回眼。 安心了。这个时候世界上简直危机四伏,他刚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装着三十岁的灵魂,可惜身体还是十二岁的身体,哪怕有战斗经验和那些术,这个身体的强度却没办法跟上战斗能力,但是眼睛还在,真是省了不少事。 轮回眼突然异动,佐助一愣,单手结印—— 面前‘嘭’的一声出现了一个卷轴。 看上去很眼熟,佐助叼着卷轴把它打开,看到里面赫然写着‘查克拉过度带来的身体衰竭该如何……’ 佐助回头看了一眼小樱。 这东西竟然跟着他一起回来了。佐助把它收到忍具包里,不太习惯,天知道他多少年不用忍具包这东西了。 他短时间内应该是用不上这个治疗卷轴的。 鸣人翻了个身,嘟囔道:“佐助你这混蛋……” 佐助:“……” “……呵。”佐助摇头笑了笑。 虽然知道这是鸣人,不过自己如今是三十岁的人了,回头再看着这个鸣人就觉得简直小孩子,幼稚的可爱,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和他三句话就吵起来的。 甚至听着他那些出风头臭屁的话也觉得可爱非常。 佐助心思一动,走到里面,俯身盯着鸣人的脸。未来的七代目睡觉流口水,满张脸都是压出来的印子。 ……怎么跟看儿子似的。 第12章 隔天起来风轻云淡,离结束只有一天了,他们还是没有拿到卷轴,一切都与上一次没什么区别,佐助去上游打水回来就看见药师兜按着鸣人的手,在解说卷轴上的催眠术法,看到佐助回来后抬头打招呼道:“是佐助君啊。” 佐助微微点个头算回复:“兜。” 他走过去开始帮小樱烤鱼。 这帮小孩子刚成为下忍没多久,接的任务也都有卡卡西带着,野外生存能力差的令人发指,这鱼连个内脏也不处理直接开始烤,等会要难吃死—— 兜稍微愣了一下,不过他向来演技绝佳,只是推了下眼镜掩下心中的疑惑。 有点不对,根据情报来看,宇智波佐助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孩子,他还以为自己这样出现,凭借那孩子的心性会直接和他翻脸,夺取他的卷轴呢。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这样心沉…… 佐助想药师兜真是这么多年来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实力一般却叫人觉得棘手的很的一个奇葩,果然追随大蛇丸的人脑子是有些不正常…… 鸣人歪头:“兜学长?” 兜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片寒光:“没什么。不过鸣人君,到第四天了想要夺取卷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佐助懒得听了。 在如今的他眼里看来这整场中忍考试不过是小孩子闹着玩,与其关注考试本身还不如去关注这场考试背后的暗流汹涌——不过即使如此,他昨天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少改变鸣人身边的事。 无论为了什么,鸣人的成长对整个世界而言都是重中之重,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所带来的改变都是好的一面。 所以目前,你还是老老实实被药师兜迷惑吧。我才不提醒你呢,吊车尾的。 “我等下回来。”他站起来。 “马上就准备出发了啊我说!”鸣人道。 佐助顺手戳在他脑门上:“说了等下回来。” 鸣人愣愣的捂住了额头,一时没说出话来,看着佐助插着兜走到树林里面去了。小樱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这一系列动作。 这稍微有点不对劲吧……?佐助从来不会做这种事的吧……? “影分身!”佐助低声。 他不是很擅长这个术,拜某位白痴火影所赐,他一想到影分身的运用总能想起来密密麻麻的人海,他的查克拉量可赶不上人柱力,得精打细算着用,真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不过只是这种程度,影分身还是能应付一下的。 佐助和影分身分开,转头出了死亡森林。 现在大蛇丸人在木叶,正是去拿那东西的时机。这位科学狂人平生搜集的各种实验体森罗万象,从前看着的时候总觉得这人得脑子出问题到何种程度才会留这些东西,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前世——姑且算那是前世吧。哪怕长到三十岁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政治上也好谋算上也好,他和鸣人都是太过于单纯直接的人了。一点头脑用在应付眼前的危机上就已经捉襟见肘,不可能像宇智波斑,团藏,绝那些人那样计划出一个详尽可怕的计划并能为此忍耐数十年上百年上千年。乃至于哪怕应对眼前的事,单打独斗也不可能实现。 为此需要盟友。 大蛇丸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实力太差,目光总是落在不知道哪里的地方。况且哪怕是前世,佐助也不好说自己最后和大蛇丸的关系是什么样子。至于活着的木叶一派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都不能并肩。 只能把目光放在死人身上。虽然很不愿意用木叶的人,但是佐助不得不承认,在这种状况下他找不到别的盟友了。 何况辉夜之前的所有事立场太多太复杂,他也想不到比那个人更符合条件的人了。 轮回眼悄然开启,他一步迈出去,眼前骤然阴暗下来。 昏黄的烛火摇曳,映照出面前挂满了一整面墙的瓶子。瓶子下面挂着名牌,有的墨迹新鲜,有的则字迹模糊,看得出来是很久以前收集的了。 佐助顺着墙根走到尽头,看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墙根尽头的角落里放着个已经蒙尘多年的瓶子,下面挂着已经看不出笔记的名牌。佐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我给你个能够拯救世界,重新与儿子再见的机会。佐助想,但是与之相对的,作为交换,你要帮我救出那些在地狱中挣扎的宇智波,救你的儿子,救你的学生。 波风水门。 …… 人死之后竟然也能感受到阳光吗…… 他睁开眼。 他看到面前阳光洒落,一个少年人靠在树根上,正淡淡的望过来——真奇怪啊,看上去还是小孩子,已经有了那种老年人一般的‘淡淡的’眼神。 少年人看上去颇有些面熟,细眉挑眼,黑发黑眸,虽然年岁还小,不过容姿端丽,在阳光下白的像是块玉。一股熟悉的宇智波的感觉扑面而来。 嘛,何况他戴着木叶的护额。 “……四代目。” 波风水门道:“是这样啊……看来我是被某种术召唤出来的吧。” 他尝试着动一动自己的身体——然而悲惨的很,他浑身都被某种术式束缚,不要说动一动身体,就连眨眨眼睛也非常费劲。 佐助审视着这个四代火影。 金发碧眸,果然是那吊车尾的的父亲……就连脸上的表情也这么像,父子天性吗?我会偶尔露出什么表情很像父亲吗? 前世在战场上太匆忙,没怎么细看过四代目呢。 “我叫宇智波佐助。”佐助道:“漩涡鸣人是我……朋友。” 波风水门笑起来,这男人笑起来太温柔,跟他那情商常年下线的儿子真是天壤之别,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人心里,能驱散一切阴霾。 男人眉眼弯弯道:“是吗?那佐助真是个好孩子呀。” 第13章 佐助淡漠道:“你我皆非此世之人,我也早不是孩子了。” 波风水门一愣。 “这件事单说的话就太麻烦了。”佐助走上前去,直视波风水门的双眼:“你自己来看。” 他睁开万花筒,编织出一个横跨千年牵扯三世的阴谋来,波风水门没有反抗的意思,这个宇智波的少年把自己召唤出来,总不至于是为了给他下个幻术的。 他首先看到鸣人,孤零零的坐在忍者学校门口的秋千上,从晓日初升到月上中天,垂着眉眼,带出一身不符合年龄的落寞来。 波风水门道:“……这是……” 佐助站在他身边,也看着那在秋千上摇晃的小孩子:“是过去。” 这少年的幻术精妙非常,他们两个仿佛光阴过客一般置身于时光的洪流之中,旁观着一切发生。 鸣人从秋千上跳下来,每一步都长大一岁,逐渐抽条长高,变成少年人的模样,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波风水门跟着他的脚步转身,看到他满脸洋溢着笑容跑到一处阳光之下,背靠着卡卡西——卡卡西那孩子长大了之后怎么这样没精神——一个粉色头发的姑娘和佐助站在他身边。 不过那个佐助与自己身边这个不大一样呢。波风水门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那个佐助虽然也看去眉眼有些阴郁的样子,不过和鸣人斗起气来却神采飞扬,是个很有精神的小孩子。而身边的这个人虽然还是孩子的样子,眉眼之间却淡漠平静,无风无波,明明是个孩子,身上却有种行将就木般的倦意。 随即卡卡西身边又出现了年轻的他和更加年轻的两个小孩子,也太熟悉了,那是带土和琳。波风水门愣住,琳很早以前就离开了,带土走的比她还要早,他们…… 那个佐助离开了那片光,走到了另一个人身边——大蛇丸,这个人波风水门也认识,而那个佐助微微抬头向前望去,目光刻骨仇恨却又刻骨悲伤,看向他面前的一个舛黑底红云袍子的青年,青年和他长得很像,也平静的望着他。波风水门看着这青年眼熟,一时却没认出来。 随即又出现两个人,他更加一头雾水了。 宇智波斑和初代目大人——这两个人的脸他绝对不会认错,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宇智波斑的脸,不过任何人只要了解过宇智波斑的生平,见到那张脸上的神色就绝不会认错。 那样骄傲,那样张扬,那样不可一世而叫人心折。 “就从他们开始说吧。”佐助出声,看着这些人的目光几乎可称得上是有些怀念的:“……忍者的宿命啊。” …… 卡卡西低头看着坐在阵法中间赤裸着上半身的佐助,佐助抬头和他对视:“怎么了?不是要封印咒印吗?别磨磨蹭蹭的。” 卡卡西叹了口气,出手如刀,砍在了手下人的后颈上。 一团烟雾爆起,烟雾消散后阵法中已经没有人了。 “影分身吗……”卡卡西扶额:“到底在干什么啊。” 中忍考试的时候本体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放一个影分身来应付,你到底是太自信还是什么呢……佐助? 不过打成刚才那样子,只凭借一个影分身竟然就能战胜那个音忍,他怎么不记得这个学生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实力……说起来影分身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啊? 总觉得有点不对呢。卡卡西沉思。 你可千万不要被咒印的力量迷惑啊……大蛇丸不能不防,当下还是尽快找到佐助本体吧。 …… 这个幻术中的时间由施术者操纵,外界流逝的时间并不与幻术中对等。 最后波风水门看到被打成一片废墟的终结之谷,十六岁的鸣人与佐助各断了一只胳膊躺在废墟里,最后终于交心,看到鸣人满脸伤的转过头来说‘你痛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到疼痛’,也看到佐助认输,看到他最后流下泪来,侧过脸去。 ……玖辛奈,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不过我相信只要鸣人觉得幸福的话,你也不会介意他的伴侣是个男性的……波风水门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壮阔,心想这真是太刺激了。 不过佐助真的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也会喜欢他的吧。毕竟是鸣人真心喜欢的人啊。波风水门笑一笑,转头看向佐助:“大致我明白了,我会帮助你的,为了世界不再遭受那样的灾难——也为了你和鸣人。” 佐助:“。……?” 波风水门道:“你也不必这么害羞嘛,说是鸣人的朋友什么的。你们两个的感情,我已经全部都明白了。其实我不会因为男女这种事太纠结的……” 佐助无言的看着他,一时有点没跟上四代目的思维。 波风水门说着说着有点害羞起来:“嘛,虽然是父亲,其实我对鸣人也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反而给了他那么沉重的责任,你们两个既然真心……” “你误会了,四代目。”佐助觉得自己必须打断一下:“我没有和鸣人在一起,你什么也不用担心——鸣人最后成为了七代目火影,娶了日向家的宗家大小姐为妻,婚后非常幸福美满,什么都很好——” 啊? 啊?! 波风水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有一点尴尬:“啊,日向家的宗家大小姐啊……” 佐助淡淡道:“非常温婉美丽的女性,并且也很坚强。” 波风水门扶额道:“啊,不好意思,我知道了……那你呢?你说你也不是此世之人……” 佐助道:“我在这之后一直在调查辉夜遗迹,后来敌袭木叶,一时不察……不过应该是因为之前在辉夜遗迹里碰到了一个阵法的缘故,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回到十二岁的时候了。” 波风水门沉默:“……抱歉。” 佐助道:“作为忍者也能料到会有这种结局。过去的事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现在。你现在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二代目开发研制的禁术‘秽土转生’,但我有办法能让你真正复活过来——作为交换,也作为结盟的条件,你必须答应我几件事。” 波风水门正色看他:“不,我会和你结盟,不过那和复活什么的都没有关系,我是四代目火影,也是鸣人的父亲……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我的同伴,我的儿子,我的家乡……这一切。” “我不能接受重视的同伴离开,正因如此我才是火影,我要保护村子里的同伴,也要保护远离村子的你……” 佐助垂眸。 真是父子啊。 “好。我有我的条件——首先我绝对要确保宇智波鼬活着,宇智波一族的真相公开与否如今我并不在乎,但是我要宇智波鼬能好好的回到家乡,其次我要宇智波带土能活下来,之后无论是问罪也好还是怎样都好。最后我要宇智波斑,我不能确保他会不会回到木叶或者怎么样,但是归根结底,如果不救宇智波斑,就等于把辉夜放出来吧。” 波风水门沉默了很久。 “除了第一个,剩下的我并不能保证答应你……宇智波带土如果能在一切开始前阻止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保证他能活下来……” “或者活不活下来都无所谓。”佐助道:“至少想个办法让他和卡卡西聊一聊吧。” 波风水门眉眼松下来:“……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佐助道:“至于宇智波斑……说实话哪怕知道一切,我和鸣人再联手,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打的过。我奉劝你不要想他回木叶接受问罪或者什么的,能克制他或者说服他别实行计划就是最好的了。虽然我们可以做防止他复活的准备,但是最坏的情况也要考虑到吧。” 四代目道:“……那倒也是呢。” 波风水门凝思了一会儿道:“……按你的想法,最重要的应该是尽早把那个叫‘绝’的人处理掉吧。” 佐助道:“你去。” 波风水门:“……” 佐助道:“他非常狡猾,需要非常长时间的情报收集,这得消耗非常大量的时间,只能是你去。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做这样的事。” 波风水门道:“好,那鸣人那边就拜托你了。” 佐助转身离开:“我和他一向各有各的路。” …… 回到木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佐助迈进家门的瞬间就扶着墙跪了下去,无力感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轮回眼,秽土转生,高强度幻术……现在做这样的事都勉强吗,十二岁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素质也真是弱啊……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是故意叫他听见的,那人本来潜伏在暗处悄无声息,见他进来后突然放重了呼吸,佐助下意识的抽出苦无横在身前:“谁!” 月色下白头发的懒散男人从暗处走出来:“嘛,当老师的还是想听一听你旷掉中忍考试的理由,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可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哦,佐助。” 第14章 佐助放松下来:“你才是偷偷摸摸跑到别人家里吧。” 卡卡西耸耸肩:“满村都不见你人影,我只能在这里等了。如何,准不准备说一说到底去哪里了?” 说自然是不能说的,可惜佐助长到三十岁也不是能随口扯谎的人精,一时间梗住了:“……” 卡卡西叹了口气:“现在的局势很不安全啊,佐助。那个大蛇丸的目的是你,至少现在还是老实一点吧,那是非常可怕的敌人,你自己也应该小心。” 他其实不准备追究学生用影分身应付中忍考试的行为——嘛,毕竟虽然是影分身,也好好的把对手打败了,他相信佐助不是会作出幼稚事情的那种孩子,更关心的倒是这孩子为什么旷掉中忍考试。 佐助道:“我不会做危害到村子的事的。” 卡卡西:“……” 我只是想问你旷掉中忍考试去做了什么,会不会危害到自己,你为什么要跟我保证这个? 话一出口才察觉到自己仍是叛忍思维的佐助:“……” 卡卡西摆摆手:“嘛,我看你也是不会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过来,你的咒印还需要封印。” 佐助扶着墙走过去坐下,卡卡西眯着眼打量他——累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去进行什么秘密的修炼了吗? 卡卡西这混账下手和上次一样狠,封印式在脖颈处成型的时候好像血肉中生生被推进去一块巨石一样,好在这一回自己的强韧程度远超上一次,没有当下昏过去。佐助整个人脱力般向后靠在卡卡西腿上,粗喘了一会儿。 卡卡西悠闲道:“竟然没晕过去,很厉害嘛佐助。” 佐助哼了一声:“……你快走。” 卡卡西道:“啊?你不准备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没有那个必要,我稍微休息一下就能恢复过来了——你干什么?!” 卡卡西俯身把这个倔强的孩子抄起来:“这可不行,你也少逞强一点吧。肚子饿了要吃饭,身体不舒服也要去医院看,你难道害怕打针吗——” “你给我放手——” 三十岁的人了竟然有一天还要像小孩子一样被强行扣在别人怀里,佐助心里十分抗拒,伸手乱七八糟的推卡卡西,可惜身体太弱,推拒动作十分无力,并且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十分像失足少妇,卡卡西一个常年看黄书的人怎么这么猥琐。 卡卡西从窗户上一跃而起:“走咯~” 木叶医院。 果然是逞强的小鬼,一路上都不情不愿,结果到了这里不还是倒下了吗。卡卡西看着床上睡着的人,那个状态与其说是‘睡着’还不如说是‘入睡就昏迷了’,连医生来给他做眼睛的治疗都没有醒过来。 不过很奇怪啊,明明佐助的眼睛只是二勾玉而已,凭他血统纯正的宇智波族人的血脉,怎么会损耗到这种地步?卡卡西盯着佐助被蒙住的眼睛沉思。 嘛,逞强嘛,小鬼的通病。他最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个病房周边布置了两队暗部,只要不是大蛇丸亲自来,挡住一般的偷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 隔日中午。 “佐~助~你还躺在~床上吗?”鸣人从门板后探出一个头来,真是的,说什么佐助的情况现在最好不要打扰,害他苦求了好久才进来—— 房间里并没有人回复他,只有医疗仪器‘滴——滴——’的声音,静的能听到点滴药水滴落的声音。 还有床上病号的呼吸声。 鸣人不自觉放轻了脚步:“什么嘛,还没醒啊……平时那么厉害,碰到蛇怪你也不行了嘛我说。” 他轻手轻脚走到佐助床边坐下。黑发的少年人躺在病床上,眼睛上蒙着绷带,呼吸声非常轻浅急促,头发披落在枕头上,微微有点乱了。佐助睡的并不平静,拧着眉,像是在做什么噩梦的样子。 脸有点红吧我说……鸣人小心翼翼的伸手把他的额发拨开,摸上去试温度,另一只手探到了自己额头上比较。 是因为手心太热了吗?这完全比不出来啊我说。鸣人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翻身上床,俯身,额头抵上对方的额头。 ……果然是有点烫吧,这家伙在发烧啊我说。鸣人心想,发烧应该怎么做?给他拧个毛巾盖在额头上吗?他思考着视线不经意向下一落,看到身下少年人微抿的霜色的唇,唇角还带着点血色的艳。 战斗时候吐的血没有擦干净吗?鸣人直起身子来,心想你可真是粗心大意啊,我就好心帮帮你……他伸手把那点血擦掉,指腹下是不同于寻常的柔软触感,这个人的唇并不像这个人的话语一样别扭坚硬,柔软干燥,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又揉了一下。 不,不不不,等等我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少年人突然张嘴说话了。 醒了吗?!这个时候?!鸣人隐隐崩溃,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灵光乍现! 他捏着嗓子道:“啊,佐助君你醒了啊,我是鹿丸。” 佐助:“……” 佐助:“你有什么毛病?” 他本来做了个不是很好的梦,被突然压上来的重量活生生压醒,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上这个人又是来贴额头又是按嘴唇的。来人的身上一股一乐拉面的味道,身份简直昭然若揭。 ……可是你按我嘴唇干什么?佐助不太能相信。 说这个年纪的鸣人有什么那方面的想法——那太高看他了,不可能的。结合这个年纪的鸣人的一贯做法——不是吧,我都躺在病床上了,你还要搞恶作剧吗? 鸣人捏着嗓子道:“不好意思佐助君,你的嘴上粘了点血,看着很恶心我就帮你擦下去了哟我说~” 佐助:“……” 鸣人觉得自己简直演技卓绝:“不好意思鸣人还在外面等我,他说要来探望你,我先走了,再见!” 鸣人立刻翻身下床,一路小跑,开门关门,随即在门外大概等了一分钟左右,来回踱步,营造出了一种有人走了又有人来了的效果,然后再次把门打开,恢复了他本来的嗓音:“哟,佐助!你还躺在床上吗?” 佐助:“……” 他艰辛的克制住了自己想笑的欲望,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配合一下七代目火影的表演。 鸣人无比自然的走过来:“刚才我看见鹿丸了,他说你在发烧,我给你拧了个毛巾。” 然后一块毛巾被搭在了自己额头上,非常温暖,热的佐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真是个过分热情的人啊。”佐助把那块毛巾扯掉,然后一层一层的把眼睛上的绷带扯掉,露出一双有些忍不住笑意的黑眸来。 鸣人挠头傻笑。 佐助掀开被子想下床,被鸣人一把按了回去:“你不是在生病吗我说,你要做什么?” 佐助道:“没到水都不能自己喝的程度。” 鸣人道:“你少来了,卡卡西老师都说你特别严重。” 佐助道:“他瞎扯的。” 鸣人倒了水递到他手里:“你才满嘴瞎扯吧。” 佐助已经过了一定要在鸣人面前逞强的阶段了,也不坚持,又窝回了床上,捧着水杯喝完了。 鸣人道:“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照顾你,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漩涡鸣人大人帮忙的?” 佐助悠然的看着他:“……那去买点番茄来吧,漩涡鸣人大人。” 并未想到真的会被请求的鸣人:“……番茄是吗?好一定会买回来的!” 将来的七代目火影气势满满的冲出去购物了,带着要扫荡天下一般的雄心,拉出了一道滚滚的烟尘。 “……吊车尾的。”佐助扶额,终于没憋住,笑了一声。 第15章 但是等到鸣人拎着一兜子小番茄晃晃悠悠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佐助又窝到床铺深处睡着了。他进来的时候看到雪白的被褥深处露出来一小点散乱的黑发,佐助这回睡的不怎么老实,裹着被子蜷在一边,像个白花花的大蝉蛹。 鸣人挠头:“我没出去很久吧我说。” 然而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放轻了脚步,悄悄的绕到了病床另一边,蹲下身子来观察这个睡着了的同期。 ……睫毛好长,怪不得小樱她们都喜欢他,佐助真好看啊……不过说起来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一天天臭着脸,睡着了也皱眉头。很热吗?都出汗了,为什么很热还要把被子裹的这么紧啊?鸣人尝试着把被子拉起来一点。 佐助在被子里面不安分的动了一下:“……唔嗯……” 他刚才是哼了一下吗?难道是我掀被子手重他不舒服了吗?佐助不像是这么娇气的人吧,这个声音好软哦,难道佐助是那种睡着了会无意识的撒娇的类型吗?鸣人手顿住了,一时之间有点进退两难。 可是被子已经掀起来一半了,我是继续还是给他放回去啊?鸣人小心翼翼的往里看,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去偷窥女浴的变态。 恶,人家去偷窥女孩子还算正常,我偷窥佐助这也太奇怪了吧,何况佐助还穿着衣服呢! 不!重点不在于佐助穿没穿衣服!重点在于……佐助啊,那是佐助啊! ……佐助好白。 佐助看上去确实是很虚弱,他这么掀被子,按佐助的警觉性早就该醒了。 佐助蜷在被半掀开的被子里,右手不自觉的掐着左臂位置,看上去似乎是有点痛苦的样子,虽然也不至于翻来覆去吧,不过看着很不舒服呢…… 左臂不舒服吗?可是佐助的左手没有受伤吧?看着没有外伤的样子,也没有裹绷带,只是手背上埋着挂水的针头……等等啊我说!你这样滚来滚去针都歪了啊!都要出血了!鸣人汗毛一炸,被子随手一扔,去摸佐助的左手,指尖摸到那只手的时候他心里一颤。 ……好凉,这么凉手臂肯定会不舒服吧!这个药水这么凉吗?鸣人一手盖住了佐助的左手,一手把刚刚被他随手扔开的被子拉回来给佐助围好。 佐助不耐烦的回头,又把被子蹭开了。 ……老实点啊我说!鸣人脑门上蹦起青筋,再次把被子拉回来。佐助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这回没有乱动,迷迷蒙蒙的半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鸣人僵住了。 ……你可千万别问我为什么握你手啊我说!鸣人触电般的把手缩回来。 可佐助什么也没说,他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醒了,只是迷迷蒙蒙的看了他一眼,黑眸升起一点云雾般的水汽,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他的手还拽着被子挨在佐助的脸边上,佐助下意识的微微侧头蹭了他的脸一下,又把眼睛闭上了。 手上温热的触感一划而过,好像有道晴空闪电劈在他身上,电的他神迷目眩。 ……我好了。鸣人模模糊糊的想,我这辈子竟然还能看到佐助那家伙这种表情,我真是……。 你果然是睡着了会撒娇!鸣人心里升上一点窃喜来,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喜什么,不过一想到佐助那家伙有这种这么私密的小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就开心的不得了。 看在这个份上,我就勉强帮你暖暖手吧,你可得给我好好感激啊。鸣人身酥骨软的在床边安稳坐下,在被子下又握住了佐助的左手。 ……真是好凉。 佐助的体术比我要好很多吧我说,手里剑也很厉害,但是手指却没有我粗呢。他小心的把那五指拢在自己手里。 骨节分明,但是也不粗大,光凭摸也能摸出来一把漂亮的骨头。但是怎么捂不热呢……是握的太松的原因吗?可是握的紧了会醒吧?鸣人抬头打量他,佐助又把头侧过去了。他睡觉这么不老实吗?睡的很不踏实呢。 他小心翼翼轻轻悄悄的把手指插进佐助的指间,用上一点最柔弱的力道握住。 好!这回会暖和过来了! 药水还剩小半瓶。 …… 门咔啦一响。 鸣人抬头,看见一个胖乎乎的护士拎着另一瓶药水进来,洋溢着满脸的笑容,张嘴道:“要换药……” 鸣人赶紧竖起一根手指:“嘘!!” 护士一愣,随即目光落到床上睡着的少年身上,了然的一笑,把手上提着的药水提起来晃一晃,用气声道:“要换药啦!” 鸣人也用气声回道:“麻烦你啦护士姐姐,他的手很凉,有什么办法吗?” 护士弯弯眼睛:“毕竟躺着血液流通不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或者你可以去灌一个热水袋来放在他手下面。” 被子底下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一场十指交缠的官司,鸣人刚想站起来就感觉到佐助的手指下意识的弯了起来轻轻扣住了他。 那其实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并不出于佐助的本意,更没有什么暧昧心思。但这么轻轻一扣却带出一点千折百转的挽留意味来,这点示弱般的意味放在佐助身上,格外的叫人心里发软。 所以鸣人就没站起来:“护士姐姐你能帮我灌个热水袋来吗?” 护士已经手脚利落的换完了药水:“没问题!” 佐助这一觉就从午后睡到了黄昏,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暖洋洋的,嘴里好苦……他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有点懵。 他本来以为既然现在没有失去左手就不存在幻肢痛这种事,现在看来一个长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无论是突然失去还是突然得到,都不会太舒服的。好在他现在对付幻肢痛这种事驾轻就熟——无论是什么疼痛,与之共生十数年都会习惯的。 嘴唇上突然被按上一个冰冰凉凉的小东西,冰的佐助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看到鸣人蹲在他身前,手上举着一个什么东西正按在他嘴上,露出了标准的傻笑:“嘿嘿。” 佐助愣愣的,下意识张嘴把那玩意吃了。 酸酸甜甜。 “刚洗完的番茄!”鸣人献宝似的把果盘举起来给他看:“好吃吧~” 佐助反应过来:“……啊。” 上一世没有这么一出,也没有这盘小番茄。他记得上一次在医院住了两天,不允许别人探望,他醒了之后自己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把眼睛上的绷带拆了,就去找卡卡西修炼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哦对了,卡卡西老师刚才来过说明天就不能让你这么睡觉了,要你去找他修炼。”鸣人顺手挑了个小番茄扔进嘴里,被酸的龇牙咧嘴:“太偏心了我说!我说要他也帮我修炼,他就说自己不适合我,要给我找别人!” 佐助心想你就快遇到适合你的人了:“卡卡西确实不适合你。他的查克拉属性是雷和土,在忍术上不能指导你什么……” 而且卡卡西是战术型,你压根就跟战术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鸣人不忿道:“那就适合你吗?” 佐助坦然道:“我的属性是雷啊。” 而且我还有智商呢。 —————————————————————————————————————————— 因为幻肢痛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的佐助:在我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狂吃豆腐的鸣人:我好了。 第16章 卡卡西审视着面前的山峰:“……” 山峰本来是个挺好的山峰,可惜被打出两个好大的窟窿,冷风嗖嗖穿过来穿过去,扑簌簌的往下掉随石渣。 佐助在他身边半蹲下身子,艰辛的大口呼吸着:“呼……呼……” 光看样子确实已经辛苦极了,可惜额上白净有光泽,脸都没有红上一红,这个辛苦就显得有点水份。 就算是重伤初愈的状态,如今的他也不是一天只能用两次千鸟的小鬼了,还不得不在卡卡西面前装成这幅样子,也不知道那精明的男人会不会察觉到破绽。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你花了一个月才学会这一招,我却总觉得你似乎不仅如此呢。”卡卡西侧目看他:“你真的用全力了吗?” 佐助心有戚戚的想到这一个月以来自己是如何在白天跟着卡卡西假装凝聚不出来查克拉,假装不会在水面上行走,施了无数个中途被自己强行按灭的千鸟,中间还要在眼睛上施加非常严谨的幻术,保证卡卡西眼里看到的自己不过是两勾玉而已……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真是累的够呛呢。 他试着模仿出一个十二岁的自己的口吻:“哼,你以为我在这种事上欺瞒你有什么意义吗?” 卡卡西拉出一个很讨人厌的长音:“哦?” 佐助立刻加大了喘息的力度:“呼……呼……” 卡卡西:“……也不必如此。” 这孩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卡卡西暗自思索。 嘛,到底应不应该追根究底一下呢?虽然被学生欺瞒的感觉确实很叫人不舒服,但是佐助是那种心思纯粹的孩子,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事不想和任何人说,是不是自己也不应该作为外人介入呢? 啊啊,三代目大人,我好像有点明白您说过的所谓‘师长的心情了’。 “那么为了庆祝你完成修炼,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卡卡西最终决定尊重学生:“拉面吗?” 佐助道:“我又不是鸣人。” 卡卡西道:“其实我对吃什么倒没什么所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佐助顿了一下:“丸子?” 卡卡西诧异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甜食?” 佐助道:“也谈不上不喜欢。” 不过吃习惯了而已,不吃这个也不知道吃什么,他总不能和卡卡西买两个番茄坐在路边啃。 “嘛,果然是宇智波。”卡卡西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句。 丸子店。 “宇智波怎么了?”佐助伸手拿了串三色丸子,看着卡卡西端回来一盘子红豆糕,嫌弃道:“……粘牙。” 卡卡西道:“没什么,就是想起我之前认识的宇智波的朋友都很喜欢吃甜食。” 佐助心想宇智波带土竟然喜欢吃这种东西,又甜又粘牙,要是没有初代细胞和白绝,吃这种东西要满嘴烂牙—— “……是你总去慰灵碑前看望的朋友吗?”佐助道。 如果是卡卡西的话,好像也可以透漏出一点带土的信息…… 卡卡西对着一盘红豆糕,并没有要吃的意思——可惜,佐助还以为能看到他把面罩拉下来呢。 忍界一大谜题,六代目的面罩下到底是樱桃小嘴还是龅牙。 卡卡西道:“嘛……你居然会问这种问题,我以为你是那种对别人没有好奇心的孩子呢。” 佐助心想谁是孩子啊,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很想听你的情史吗?这种东西说来难过听来伤心想来矫情,要不是为了你能将来和带土诉说心意省的你晚年忏悔过度死在慰灵碑前,谁要—— 卡卡西悠然叹出一口气:“不过确实是那个朋友。” 佐助侧头看他,心想木叶的火影们都什么毛病,千手柱间也是你也是吊车尾的也是,难道是有什么名为朋友的诅咒萦绕在宇智波一族的脑门上吗? 卡卡西弯弯眼睛:“别看我现在是个可靠的大人——” 虽然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不过刚听第一句佐助就有想打他的冲动了。 “我从前可是个相当幼稚的小鬼呢,只是一味的被过去困扰,” ……我也是。 “大概长成了忍者中的垃圾忍者那样——” 并不是,无论是作为老师也好还是火影也好你都非常出色,不必如此自贬。 “但是我被我的朋友拯救了。” ……哦。 “那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忍者,又坚定又勇敢,像是在发光一样,是我生命中的英雄,可惜离开的太早了——不过我却总觉得他好像没有离开,总觉得他的眼睛还在无形之中注视着我 ……他教给了我很多珍贵的东西,所以我现在也想把它教给你们,无论是你也好鸣人也好还是小樱也好,你们都是很棒的学生,远比当年的我要优秀很多呢。”卡卡西语调并不沉重,带着点笑意,伸手按在佐助头上,佐助愣了一下,没有躲开:“你也很珍惜鸣人和小樱吧?要好好的一起长大啊。” 佐助透过被压下来的鬓发看这个男人,这男人脸上被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只眼睛,此刻也笑的弯起来,真是半点都看不出来伤心。 佐助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道:“听你的语气真是很难让人相信那只是你的朋友,你如何确定你对那个人只是朋友之情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感情呢?” 卡卡西愣了一下:“……”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敷衍道:“……你误会了,我的朋友是男性。” 不是这样的,虽然带土已经不在了,但是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之中他早就明白自己对带土的心意……可是那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想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 佐助垂眸:“……是吗。” ……哪怕是卡卡西,现在也没有迈过这道门槛……性别原来是这样大的阻碍吗? 卡卡西觉得学生的情绪仿佛突然有些不对,表情有一瞬间几乎称得上是‘落寞’的。他灵光乍现:“……佐助,你难道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吗?”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你瞒着的事情吗?这么说也是,佐助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老师明白…… 佐助无言的看着他:“……没有。” 卡卡西道:“这种事没什么丢人的,毕竟你也这个年纪了……” 佐助:“……真的没有。” 卡卡西并不相信,一手从忍具包里掏出来一本黄色封皮的书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递给他:“虽说你年纪还很小,不过这种程度还是可以看的,佐助你也到了该学习如何与喜欢的人相处的时刻了……” 佐助目光可怕的盯着那个小册子,心想如果你给我亲热天堂我就立刻去杀掉宇智波带土…… ……《亲密法则》 这是个什么鬼啊! 他坚决的把这本册子推了回去:“我不要!” 卡卡西可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我可以传授你几招,我可不是只会教忍术的老师哦,比方说你可以给那个人起一个亲昵的外号……” ……吊车尾的? “或者说在天气冷的时候把衣服披到她身上……” 佐助低头,心想自己把衣服披到他身上——那自己就光着了,这不行。 “一点小小的肢体接触啦……” 佐助想我们两个肢体接触起来可不是‘小小的’,可以打烂终结之谷。 卡卡西道:“让我来猜猜,小樱吗?” 佐助道:“真的不是,真的没有,你不能住嘴吗?” 卡卡西道:“井野?雏田?” 佐助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卡卡西在后面叫:“虽然老师明白你到年龄了,不过还是不能耽误明天的中忍考试考试哟佐助!” 佐助很想回头放个天照,把这家店和老师一起烧掉。 第17章 阳光肆意泼洒,会场里面坐满了观众,喧哗声不大。三代目端坐在会场顶端的石椅上,他身边的椅子还是空着的。 会场下方站着两个中忍和那些来决赛的考生们,鸣人还没有到。佐助双臂撑在栏杆上,低头和站在那里的自己的影分身对视。 “这种场合都不自己去吗?”卡卡西从他身后的暗处走出来,“你学会这一招真是偷了很多懒呢。” 佐助道:“太吵了而已。打的时候我会自己去的。” 卡卡西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行吧。” 他道:“你真是变了很多啊,我记得以前你也是喜欢过这种场合的吧,万众瞩目……什么的。” 佐助哼道:“你想多了。” 会场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佐助和卡卡西一起抬头看,是风影到了。风影走到三代目边上落座,两个人看上去倒是相谈甚欢的样子——与此同时会场里也一阵喧哗,只见入口处飞扬起大蓬烟尘,鸣人以一个腹部着地的姿势从会场外一路滑了进来,带起会场中一阵哄笑声。 佐助弯弯唇角。 卡卡西侧目有点惊奇的看着他:“……” 佐助一顿,转身离开,道:“……我有点紧张,稍微自己待一会儿。” 卡卡西不疑有他:“记住不要迟到。哪怕是你,那个砂忍小鬼也不是用影分身就能打发掉的哦。” 佐助没回话,举起手晃了晃当作回应。 会场顶的空旷处。 这里附近没有人,比赛刚刚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会场中心,没有人关注头顶上的天棚上会有什么人存在—— 佐助叹了口气道:“非得现在吗?” 趴在天顶上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向下看的男人戴着猫脸面具,面具后一头灿灿的金发,闻言回头笑道:“抱歉……我还是想回来看看这场中忍考试,毕竟是鸣人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啊。” 佐助道:“算了,也无所谓。” 当父亲的心情他虽然并不能感同身受,不过也能够理解。 他走到波风水门身边向下看去,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橙色身影身上:“今天确实是他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波风水门藏在面具下的双眸笑的弯起来,语气十分温柔,也是小心翼翼的:“呀,影分身吗……真是成长成优秀的孩子了呢,鸣人。” 真想和你分享这种时刻啊,作为父亲的我缺席太久,真是太抱歉了。 他突然想起来:“说起来那个砂忍的孩子是一尾的人柱力吧,佐助你来这里找我,只用影分身对付没问题吗?” 佐助道:“虽然是人柱力,不过还是太小了,那个我虽然只是影分身,不过想逃过写轮眼还是不可能的。” 他接着说:“你那边怎么样,有绝的消息吗?” 波风水门道:“这个吗……” 风声一掠而过,带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们两个同时目光一凛,回头看向身后—— 来者是卡卡西。 佐助瞬间张开了万花筒施加幻术,卡卡西看到天顶上的他们两个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眼睛就已经失去光泽了,他安静的垂下眸子来,完全的陷进了幻术之中。佐助放松下来。 波风水门道:“……真是厉害呢,那就是万花筒写轮眼吗?” 佐助走到卡卡西面前,仰头看卡卡西的眸子,那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佐助奇道:“你不是见过吗?” 波风水门挠头:“不知道原来还能这么用,不过哪怕你施加幻术,他也已经看到我了吧?” 卡卡西眼中的焦距重新聚集,他抬起头来,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以师长的口吻道:“快要迟到了哦,你得下去准备了佐助。” 他面前是一片空气,可是仿佛他面前有一个人一样,卡卡西伸手按上面前那个‘佐助’的肩膀的位置:“没问题的,不要紧张。” 波风水门:“……看着有点可怜。” 佐助道:“他只是看到我站在这里发呆,可能是以为我紧张,只是劝两句罢了。不用管他。” 波风水门随手把面具揭掉,走到卡卡西身侧打量这个学生,感慨道:“……真是都长成大人了啊。” 卡卡西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继续道:“……你有那个‘千鸟’,可以破掉那些沙子……” 佐助道:“……上一次他没有这么啰嗦的。” 波风水门笑道:“哪怕是做饭,油多一点或少一点饭的味道都会变。何况你完全把人生重来一次,又做了这么多事情,身边的一切都会随之变化,也都是很正常的吧。” 佐助道:“你们作为火影而言真是很不像,鸣人那家伙完全不会做饭呢。” 波风水门道:“……不会饿死吗……我想说的不是做饭的事啦……佐助你总是一副老头子的口吻呢,不要这么深沉嘛,有活力一点啊。” 佐助再叹了口气:“我快三十一岁了。硬要说起来我比你还要大一些呢,四代目。” 卡卡西顿了一下,道:“……忍术的神奇你还是没有了解明白的……” 佐助道:“……他这才是老头子的口吻吧。” 卡卡西道:“好了,让我们下去吧……” 他揽着空气往下走,看姿态非常搞笑,波风水门凝视着他的背影,感慨般道:“人生啊,有时就是这么无常的东西。”他回头看向佐助:“绝非常狡猾,不过我倒是发现了带土的踪迹,可惜他的能力非常特别,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能彻底……” 卡卡西一路揽着人形的空气走到会场里面,走到了走廊里面的时候突然松手——随即仿佛没有支撑了一般靠在墙根上:“……” 他收紧手臂抱住自己:“……” …… 波风水门随即还要启程去雨之国,看完鸣人的比赛后没有久留便离开了。飞雷神之术来去之间不过瞬息,走的颇有些匆忙。 看着三代目火影被杀而不能营救,果然对他来说也非常煎熬吧。佐助看着面前爆出的烟雾想。 他们两个是脱离于这个世界所有势力之外的人,藏身于一切阴谋之下,不能因为任何原因提前被更可怕的人发觉,正因为如此,有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去做,便如他现在纵然有这样的力量,也不能去晓组织里直接告诉哥哥一切,把哥哥带出来一样。 他是一个无可奈何的被岁月逼到不得不学会忍耐的人,然而火影虽然年轻,却能够承受这一切,想来真是叫人佩服啊。 父亲如果这样坚强,希望儿子的坚韧也能如此吧。佐助暗叹,想到他认识的那个七代目火影。 虽然说是重来一次,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却很难感受到自己和这世界是息息相关的,总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在这里他与鸣人也还没有建立起那样深厚的羁绊,虽然他看着十二岁的鸣人也很开心,不过更多的时候他想起自己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那个人。 就像四代目说的那样,就算是做饭油多油少饭的味道都不一样,何况重来一次的人生?无论是否再来一次,我和你共度的那些日子确实再也回不来,我们都失去彼此了。 只是失去我未必是一件坏事,吊车尾的,我相信你能够学会往下走的方法的。我受困于曾经叛忍的身份,受困于宇智波一族的名号,受困于我是个男人可偏偏我爱你……也偏偏这些哪一样我都无法抛弃,你也一样。人死如灯灭茶凉,可灯灭了会有新的光明,茶凉了也会有新的人为你把茶续上,而如今我们终于走在各自的路上不能再见……但我真的期望你能够一如既往的坚强下去,不要被任何事情打败。 时光是这样残酷的东西,仿佛一不留神,以前的人就各自长大,该离开的也都离开了。 鹿丸抱着文件站在火影楼前,仰头凝视那个办公室:“之前佐助回来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看着你的。” 身边站着的人没有再披着他的火影袍,跟他一般的姿势:“……是吗?” 鹿丸道:“说真的,鸣人,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鸣人转头看他,目光里一片暮色大海般的沉静:“你指什么?是离婚的事,还是卸任火影的事?” 第18章 鹿丸一听他这个话音出口就觉得不好。 之前佐助的葬礼上来的人不多,宇智波亲缘断绝,也没有传承,只来了两个关系好的朋友老师,还有长久不见的大蛇丸和那个鹰小队,鸣人一向讨厌他们,那次却和大蛇丸聊了很久。 鹿丸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是那次聊完回来鸣人一个人在办公室待了三天,没有见人,最后还是下面的人没办法又求到他头上才把鸣人从办公室里拉出来的。 鹿丸大概永远也不能忘那个下午,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飞了满地,沙发办公桌都七扭八歪的,七代目火影连鞋也没有穿,靠在墙角里四仰八叉,对着一个骨灰盒。三天的功夫,瘦的连颧骨都突出来了,发丝里丝丝缕缕的白。 哀毁过度,触目惊心。 鹿丸一向有心思善巧辩,却失语良久,不知道自己能劝什么。实际上他大概也能想象到,这个时候作为旁观者的自己,无论说些什么,对鸣人来说都是残忍的吧。 宇智波的尸身焚化后一直在鸣人这里,鸣人目光淡淡落在面前的盒子上,那个眼神其实说不上有多么温柔或多么悲伤,只是鹿丸看着,心里就不自觉的酸起来。 那天最后是鸣人先开口的,开口就放了个大雷劈在鹿丸头顶上——“我准备和雏田离婚,然后卸任火影。” 鹿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这件事,不过听着鸣人的语气也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旁人劝也是没有用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跟宇智波有关的事情他不会听别人的劝的。 “你不用太担心我,鹿丸。我没有在发疯…我只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鸣人伸手把那个骨灰盒抱在手里,撑着地站起来,他的衣服都松松垮垮的了,踉跄了一下:“…我很想去看看佐助看过的世界。这样的状态,火影的工作我是无法胜任的,虽然很抱歉,但是不得不再麻烦卡卡西老师了。别担心,村子里有麻烦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鹿丸:“…是吗,你已经决定了啊。” 他踌躇了很久,才低声道:“我很抱歉。” 为了这么多年的沉默。 鸣人摆摆手:“…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村里人的疏远也好,曾经叛忍的身份也好,性别也好…这些都不是能困扰住佐助的事情。”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并没有丝毫发疯的痕迹:“是我的错。归根结底,在如今的世上能真正伤害到他的其实只有我而已。如果我能再…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正因如此我必须和雏田离婚——我不能再继续伤害佐助,我也不想再继续伤害雏田。” 随后就是七代目火影毅然决然的卸任,长老团和顾问这段时间吵的沸反盈天,就连大名也明确的表达了反对,可惜七代目自年少时起就是个轴人,被长老团无数次的约谈,态度没有丝毫不敬,意志没有分毫改变,像块滚刀肉一样。向来冷静的先代这回也站在了他那边,鹿丸一直以为先代是第七班最后的冷静了——总之两代火影的压力顶过了长老团,日向一族一直保持沉默,现在鸣人是个自由身了。 鹿丸也能理解长老团的绝望,木叶两大战力,写轮眼过世,九尾人柱力这时候要出去旅行,木叶的实力会损失掉多大一截啊——虽然要是天真点来看,如今五大忍村之间非常和谐,虽然边境有小摩擦,不过至少一代人以内,不会出现太大的矛盾的,大概这也是鸣人能放心出去的原因吧? 鸣人低头整理好行囊,难得的笑了笑,轻声道:“我之前听二代目说过宇智波一族的感情…那时我觉得我不用害怕,因为我明白佐助,直到他…他走前我都觉得我明白他,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们两个之间并不是我明白佐助,而是佐助明白我,所以他迁就我。其实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我不想他那么累…佐助说与不说都不要紧,我恨我没有早点明白。” “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我?” “为什么不惜做到如此也要与我扯上关系?” “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听过很多次了,对你来说“朋友”究竟意味着什么?” … “你既然知道我的实力,为什么还会这么担心我?” 我终于明白你问的是什么了,佐助。 鸣人和鹿丸道别,一个人往宇智波墓地里走去。他不能带着佐助去旅行,想了一想,如果说佐助有什么想回去的地方,大概也只有这里了。 鸣人其实来过这里,虽然墓地很偏,也没有人来拜祭了,可追着佐助跑的那年他偶尔会来这里坐一会儿,收拾收拾长的太高的野草什么的。那时候佐助说他“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情”,所以他来这里,尝试着揣摩一个孩子面对着这些墓碑时的心情。 那感觉其实很奇妙,他站在墓碑前,想象小时候的佐助也站在这里,就像是隔着光阴如水,看到了过去那个人。 后来佐助回村子了,时不时会回来清理一下,他也就不来了。宇智波一族和木叶之间一笔烂账,他已经成为了火影,哪怕和佐助是这样的关系,也不想作为火影,过多的打扰这个应该只属于佐助的地方。 不过他现在不是火影了,应该可以作为“喜欢佐助的人”来探望叔叔阿姨了吧? 我把佐助送回来了。 墓园里很干净,像是不久之前刚有人清理过。鸣人垂眸,心想也是,佐助前两天回村子,也应该来过这里。 他没有用影分身,徒手在“宇智波美琴”的墓边上挖了个坑,然后把行囊解下来,从里面捧出那个盒子,想把它放进去。 …舍不得。 鸣人抬起那个盒子,手指不自觉的颤抖——真可笑啊,有救世之力的指掌,连这样的重量都举不起来。 他把那个盒子揉进自己怀里,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到盒子顶部。 他的灵魂仿佛已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浑浑噩噩的留在这个躯壳里,艰辛的苟延残喘着,在身体深处苍白无力的叫嚣“不要离开我”,另一半则安静颓然,已经跟着佐助一起躺在这个盒子里,欣然的等待长眠了。 他颤抖着把那个盒子放进土坑里,一捧一捧的往上面盖土,动作缓慢,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盒子被土渐渐渐渐盖上,蓝眸里遍染血丝。 他停了手,抹了把脸,蹭的满脸都是泥。 “我不爱你。” 他双眸猩红,目光散漫的放出去——他看到一个小小的六芒星。 ? 是宇智波美琴的墓碑下方,被人刻了一个小小的六芒星图样。刻痕崭新,是最近的事情。 是佐助眼睛的花纹。鸣人转头,下意识的看了宇智波富岳的墓碑,果不其然在另外一个墓碑下也有一个小小的图示,也很熟悉,是宇智波鼬的写轮眼图样。 鸣人鼻腔酸涩:“……” 他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那个墓碑下面号啕大哭,满地打滚,不要说三十岁的大人了,小孩子都不会这样放肆的大哭,哭声惊起一片飞鸟。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他的视线朦胧,痛苦的伸手去摸那个小小的六芒星,像是隔着生死去触碰那个人的指尖:“为什么生病不告诉我…佐助…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我说我要带你回来的!我说过的!我…你是不是很难过…” 如果你早就知道,如果你早就认清了…那你接到我的结婚邀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吗?你是怎样写下那个“寿”的呢?你这些年,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我说我要成为你的归宿……我没做到,我伤你的心了吗? “我不爱你。” 他痛苦的把自己蜷成一团,小小的窝在那个墓碑下。 “…我爱你。” 第19章 遮天蔽日的烟雾中九尾妖狐一跃而出,狠命咬上了猫怪的脖子。两个庞然大物在大片森林的上方撕打,推倒了无数古木。 罡风猛烈,少年人的黑发在风中起伏。 上一次自己看到这景象的时候很为鸣人的力量震惊呢。佐助靠坐在树枝上,把蔓延到了大半个身体的咒印压制回去,抬眸盯着上方遮天蔽日的阴影,那是蛤蟆文太,鸣人的影子在这里是看不见的,隐约能听见他在喊什么“打他一拳…”什么的。 我爱罗是鸣人十分重要的朋友,也是日后七代目火影在政治上十分有力的伙伴,此时便是结缘之时。 真是惊天动地的开端呢。佐助想,侧目看了一眼被沙子按在树上的小樱,把沙子用天照烧开,少女失去力量支撑,无力的向下坠落下来。 佐助瞬身接住了她。 他无意在鸣人面前暴露实力,所以也只是和上一次一样旁观这场战斗,没什么其他的举动。他的伪装或许卡卡西会怀疑,但是骗过鸣人还是小菜一碟的,真的相信他重伤不能动了。 只不过这回佐助没有挡出去,也没有那句话。 “我不想再看到重要的同伴,死在我面前。” 这样的话,如今的他对鸣人真是说不出口,但哪怕没有这句话,鸣人也发挥出了这样的实力。 佐助叹息般想,其实说不定我们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需要彼此呢。 空中战况已近尾声,漫天的沙砾飘落,空中掉下两个少年人,摔在地上“砰”的一声。 战斗告终,佐助把小樱放在树上,瞬身出现在鸣人身边,看着他像条大虫子一样用下巴靠近我爱罗:“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你的心情,我十分能体会呢…” 我爱罗睁大了眼睛:“…” 鸣人笑了一声:“但是我现在有了很重要的同伴和朋友,正是因为要保护他们,我才能打败你…” 鸣人艰辛的回头,看了一眼佐助。佐助蹲下身子,把鸣人扶到自己肩上,对着来接应我爱罗的手鞠道:“带他走吧。” 手鞠脸色暗淡了一瞬,随即也把我爱罗扶到肩上,转身离开了。 佐助目送他们离开,淡声道:“还能走吗?” 鸣人的脸靠在他肩窝里:“一动都动不了了…” 他说话时呼吸喷在自己颈侧,湿而热,佐助不着痕迹的把他的头甩远一点:“那歇一下。等卡卡西来,我可没办法同时把你和小樱带回去。” 佐助扶着鸣人走到树根下坐着,鸣人脱力,自己坐不住,左歪右倒,佐助本想把他自己放在这里,没办法又靠在他身边,借了个肩膀。 鸣人嘿嘿笑:“我这次终于比你强啦佐助!” 他执着的又把脸凑上来:“被我救的感觉怎么样啊~” 佐助伸出手再次把他的脸推开:“…少得意了。” 鸣人非常执着,他想是因为自己受伤吗,佐助推开自己的手并不十分用力的样子…好像那抗拒并不真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佐助特别温柔…他心里痒痒,受了伤也不老实,再次把头埋到佐助的肩窝里,得寸进尺的蹭了起来:“我终于有能救你的力量了…” 佐助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这也太要命了,佐助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你是三十岁的人了宇智波佐助!对方才是一个十二岁孩子! 佐助僵硬道:“你是在撒娇吗?” 鸣人没接话,突然想起来了似的:“啊对了!你的伤!你身上那个花纹…” 他突然焕发了生命力一样,猛的把头抬起来,拉开了佐助的领子,查看他的脖颈:“我之前就很在意了…” 他果然看到三个勾玉状的咒印趴在佐助后颈上,心急的去摸:“果然你这里…” 佐助下意识的打开他:“别碰我!” 鸣人愣住了,气氛一时尴尬下来。 他脸上的表情明晃晃是有点受伤,佐助默了一下,解释道:“…疼。” 这说辞出口佐助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两辈子都没说过这种话—— 他还没反应过来,鸣人伸手扣住他后脑,把他压进了自己怀里,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他咒印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揉了起来:“会好一点吗?” 佐助:“…” 他想自己的脸大概红透了,抬起来一定会被发现的—— “好一点。”他把脸埋在鸣人怀里,低声道。 “我一定打败那个给你留下这伤口的人。”鸣人也低声,“但我想你受伤了和我说。” 佐助默然:“…” 鸣人手上不停:“别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逞强啊我说。” 佐助双眼发涩:“…少得意了。” 卡卡西到达战场的时候是两个小时之后,小樱和鸣人并排躺在树下,佐助坐在他们两个身边的树根下,听见他来了后抬眼看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他们两个是…” 卡卡西打断他,扶起小樱:“我知道,辛苦了。” 回去的路上卡卡西一直在沉默赶路,佐助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尝试着问道:“怎么了?” 卡卡西仿佛思考了一下,才道:“……三代目大人,过世了。” 佐助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了。 其实他对那个老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三代目再怎么为人交口称赞,也不能忽视宇智波一族却在他漫长的任期之内经受灭族惨案。每一代火影都说自己要保护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就好像宇智波一族不是村子里的人一样。 可再次听到这老头的死讯,他不自觉的一叹。 一个时代过去了。 …… 三代目的葬礼过去之后他们清闲下来,所有人的伤都还没有好全,卡卡西说还是再修养一段时间再接任务比较好,放着他们自己去修炼了。 只有今天又约他在丸子店见面,佐助到丸子店门口的时候又看见了另外两个上忍——好像是叫阿斯玛和红的,卡卡西和他们对了个眼神,那两个人就消失了。 佐助眼角往下一扫,看见丸子店门口的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茶和三色丸子:“……” 卡卡西意味不明道:“怎么了?” 佐助闭闭眼:“……没什么。” 他接着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去找鸣人,回头再来见你。” 卡卡西道:“啊,原来是鸣人吗……那么也好,我正好也有点事要去办呢。” 佐助急速在建筑之间跳跃穿行。 该死!这两天他被鸣人搞昏头了!这个时候他应该一直跟着鸣人的! 幸好有过一次经验了,虽然年代久远——不过那个旅店,那个多年后他重见鼬的旅店,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他一路狂奔,终于到达目的地,狂敲门板:“鸣人!!” 里面的人懵懵懂懂的开门:“……佐助?” 跑的太急,佐助顾不得自己的气息还没喘匀,一把抓住鸣人的手腕:“有人来找你吗?” 鸣人茫然道:“呃……你来了?” 赶上了!佐助松了口气:“你现在赶紧去找自来也,我在这里替你看东西,快去!” 鸣人道:“你突然这是要干什么啊,谁是自来也?” 佐助道:“就是跟在你身边那个老头,你快去找他,有个很危险的人要来找你……” 鸣人满头雾水,佐助推着他往出走:“别问太多了,快走!” 鸣人推他,两个人拉拉扯扯:“等,等等,你到底……” “好久不见了,佐助。” 一道温柔冷淡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鸣人感觉到佐助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席卷了他全身,冷汗一下子就顺着额角流了下来。他缓慢的回头,看到了走廊尽头走出来的那个男人。 黑底红云的袍子,黑发红眸……写轮眼! 鸣人听到佐助几不可闻的喃喃:“……哥哥。” 哥哥?! 佐助死死盯着走廊尽头转出来的那道身影,灵魂深处仿佛随着那人的出现而掀起了海啸—— 他的身体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尖叫,要他扑上去拥抱这个人,治疗这个人,把这个人带走藏起来……我们分别的太久了,哥哥。 但他迅速的把一切心绪都压了下去。 还不是时候。 奇怪。 宇智波鼬凝视弟弟的双瞳,他几乎有点认不出来佐助了。 佐助是他一手带大的,是那种爱恨都非常纯粹的孩子,他也能想象到佐助会长成什么样子……可面前的弟弟却令他感觉到陌生。 没有错,陌生。 十三岁的孩子,哪怕眼中有仇恨存在,也该是纯粹的,热烈的……但不该有这样平淡寂然的眼神,不该有这么多的心灰意冷,也不该有这样,顷刻间就能把一切都掩盖下去的城府。 他听到佐助也轻轻的回应了他:“好久不见,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样平淡的一句招呼,他久无波澜的心中却忽然疼痛起来。 是我没照顾好你……是哥哥的错,佐助。 只是他也只能掩下所有愁思,冷淡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天真。现在的你,依旧不值得我看上一眼。” 鸣人下意识的握紧了佐助的手——他的手凉的像是一块冰,手心湿濡,尽是冷汗。鸣人抽出苦无横在佐助身前,尽管他自己也怕的浑身汗毛都站了起来,可他却觉得此时此刻,身边的这个人才更容易受到伤害。 佐助不再说话了,他甩开了鸣人的手。 “千鸟!” 他带着轰鸣的千鸟一路向那个男人奔去,带着仿佛非常凛冽的杀意,却垂着眸,始终不敢直视那男人的眼瞳。 “唔嗯!……” 手臂上传来剧痛,鼬轻描淡写的抓住弟弟的手腕,向反方向一折——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鼬闭了闭眼。 原谅我,佐助。 臂骨断裂的疼痛早不足以令他尖叫了。佐助闷哼了一声,借着这个着力点在空中翻身,拧过大半圈,另一只手迅速结印,按在鼬的后颈上。 只是一瞬的接触,鼬讶异于弟弟的忍耐力和体术,反应迅速的甩手,一脚把佐助踹了出去。 糟糕!他一瞬间意识到不好。 佐助的体术出乎他的意料,刚才下意识还手,没有留手的余地,是不是踹重了—— 鼬面无表情的恢复了端正的站姿,看着被踹出去后蜷在墙角的佐助,心想按原本力道,这一脚最重不过两根肋骨,现在怕是内脏都要受伤了。 他闭了闭眼,继续向着佐助走去:“你太弱了……” “住手啊!!”鸣人眼睛充血发红,向着鼬冲去,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鲨鱼脸男人拦住:“等一下——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战斗,可不能让你破坏哦。” 鸣人用尽全力也不能撑开这鲨鱼脸的桎梏,只好徒劳的冲着那个被佐助称为‘哥哥’的男人嘶吼:“住手啊!!你对佐助干了什么啊?!!你不是他的哥哥吗?!住手啊!!……” 佐助咳出一口血来,唇角微微弯了弯。 鼬身体的病症来源于长时间过度消耗查克拉和过度使用写轮眼,他们兄弟真是走在同一条路上。所幸他有那个樱给他的卷轴,那卷轴上的一个术式可以抵消这种消耗,虽然不能根治,不过是一个长时间的防治手段。 那个术式已经被他种在鼬的身上了。 鼬一脚踹在弟弟肩头,随即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弱吗?……因为你的恨,还不够深。” 很久没和你离的这样近了。佐助透过一片血色看着与自己相隔不过咫尺的写轮眼,轮廓如此相似——那眼睛同时也是他的眼睛。 佐助与兄长对视,唇角的血迹滴滴答答流到了鼬的手上。 好狠心的哥哥。佐助笑了笑,看着鼬有一瞬怔愣的表情,断断续续道:“我不恨你……哥。” 鸣人眼瞳变成不详的红色:“佐助!!!!” 第20章 手上一烫。 一滴泪落在他手上,鼬倏然睁大了眸子,下意识放开了手。佐助顺着墙软倒下去,鼬张了张嘴:“你…” “离那孩子远点!” 一把苦无从身后飞来,鼬后跳躲开,佐助霎时间就被突然软化的墙壁吸收进去了。 鼬回过头,看到自来也把手从通灵术式上拿来,身后护着九尾小鬼,鬼鲛已经撤到了自己身边,用目光请示——“上吗?” 鼬目光扫过逐渐被肉壁包裹的走廊:“走!” 他转身离开,鬼鲛疑惑的跟上他:“鼬先生?” 鼬:“天照!” 楼道尽头被黑炎烧开,他和鬼鲛一跃而出,转瞬间便撤出了上千米。 “有自来也的话我们很难得到九尾…何况我今天也需要休息了。” 不,很奇怪,是因为见到了佐助的原因吗?往常用过万花筒以后立刻就需要休息了,今天已经同时用了“月读”和“天照”,可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出现查克拉枯竭的疼痛感… “佐助!!”鸣人把佐助扶出来,佐助伤重,根本站不起来,软软的往他怀里倒。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他们共同面对敌人,佐助遍体鳞伤,自己却毫发无损…第一次佐助在自己眼前被别人活活打成这个样子… 鸣人感到手上濡湿——这感觉太可怕了,那是佐助的血。然而血液只来源于皮外伤,鸣人瞳孔急剧收缩,看到佐助的手臂角度奇怪的弯折过去,整条胳膊上都是蔓延至袖口深处里的青紫。 然而伤到这种地步,佐助竟然还没有晕过去。 佐助咳出一口血沫来:“…受伤的人是我吧…咳咳…你哭什么?” 鸣人不敢十分用力的抱他,只好虚虚的拢着他,空出一只手来擦了一把眼泪:“你不要说话了佐助…” 自来也走过来蹲下,查看他的伤势:“稍微有一点糟糕…这种伤在这里是治不好的,你得回木叶才行。” 鸣人道:“我送佐助回去!” 自来也道:“这…” 佐助道:“咳…不用你管,你继续修行…等等应该会有接应的人来…” 鸣人发狂:“你说什么啊?!你伤成这个样子,你叫我继续修行?!” 佐助道:“闭嘴。” 鸣人不敢有别的动作,气的眼睛通红,自来也叹了口气:“听佐助的吧,鸣人。” 鸣人眼角通红的抬头看他:“…” 那目光又愤怒又委屈,仿佛含着某种叫人不敢细究的意味,自来也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别天真了!你和他回去也没有什么用,路上如果再碰到敌人,你也没办法一边照顾佐助一边对付敌人吧?真的想做什么的话,就继续修行,提高实力啊!” 鸣人垂头,沉默。 自来也叹了口气:“我去联系接应的人,鸣人你把佐助带到房间里休息。” 自来也出去了。鸣人一手捞起佐助的腿弯把他抱到房间里放到床铺上,眼角通红,一直没有说话。 他困兽一般的坐在佐助床前:“…” 佐助侧过头看他:“…怎么了?” 他这么回过头来,鬓发散乱,唇角有血,眉角还有被刮出来的血痕,鸣人感觉自己要不能呼吸了:“…我怎么会让你在我面前受这种伤…” 这有什么可纠结的…现在的你根本就没办法和鼬抗衡,这很正常吧。 …何况这顿打也算是我自己找的。 “怎么会有哥哥对弟弟做这种事…”鸣人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他伸手摸上佐助的额角,非常难过道:“你哪里疼?” 哭的稀里哗啦的,这样子看上去有点好玩。佐助轻声:“你难道又要给我揉一揉吗?” 鸣人泪眼朦胧的看他:“…” 佐助:“…不必了。” 佐助目光从鸣人脸上移开,落在虚空中:“…其实我很想念他。” 鸣人:“啊?!” 佐助接着道:“你大概不能理解…不过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与他相比,我的痛苦不值一提。” 鸣人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瞳子清澈透明,说着这样的话,目光非常平淡寂然,不知道为什么,鸣人心里一痛。 鸣人擦擦眼泪:“如果你是我弟弟,我有什么苦衷都不会伤害你的。” 佐助侧头,笑了一下,艰难的把完好的那只手伸出来。鸣人不明所以,盯着他举起来的手,以为他要干什么,把脸凑近:“疼!” 佐助施施然把手抽回来:“…你想得美。” 他脸上带点淡淡的笑意,哪怕带着伤,眉眼也漂亮的过分了,甚至因为那伤而更添一分艳色,鸣人一时顿住了:“…” 他突然转过身去,抱起了手臂:“反正无论怎么样,下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佐助轻轻道:“…那你加油啊。” …… …… 佐助被来接应的凯老师带走了。 晚上的时候好色仙人难得回来的很早,鸣人炸了一天的水球,累的瘫在地上起不来,精神却非常亢奋,完全不困。 自来也盘腿在他身边坐下:“差不多也快到极限了吧,为什么不睡觉?” 鸣人道:“我睡不着。” 自来也目光意味不明的看他:“因为佐助吗?” 鸣人想到中午佐助说着“与他相比,我的痛苦不值一提”时寂然的眼神,瞳孔暗淡下来:“宇智波一族…是怎样一回事呢?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啊,为什么哥哥会这样对弟弟呢?” “我知道的也不太多,不过大概可以给你讲一讲。”自来也抠开一罐啤酒:“那个人叫宇智波鼬,是佐助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你知道宇智波一族本来是被称为木叶最强一族的吧?族中每代都天才频出,又有写轮眼这样的血继限界…但是这一切都在七年前结束了。大约在七年前,那个名叫宇智波鼬的男人在一夜之间把宇智波一族屠戮殆尽,全族上下只有那个叫佐助的孩子被放过了,据说当年被救出来的时候精神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宇智波鼬为什么杀死族人,这个当年有很多传言,最可靠的一种说法是因为写轮眼这种能力,必须要经历精神上的大起大落才能成长。你和佐助待在一起,大概也能多少察觉到吧?…不过不管如何,至亲被至亲在眼前被杀死的痛苦,我们是没有办法明白的吧。” 七年前… 那佐助不是才六岁吗? “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与他相比,我的痛苦不值一提。” 鸣人握紧了拳,随即手臂经脉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抱着手臂蜷缩起来:“…” “我想尽快的变得强大起来。”鸣人蜷缩着道,“我觉得自己非常没用啊我说。” 自来也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无论你还是他,都是非常坚强的孩子。” 自来也突然想到鸣人的那个眼神,沉默了一瞬,又道:“…不过我很少见到有忍者会对同伴有这样强烈的感情,鸣人,你是怎样看待那孩子的?” 佐助。 在魔镜冰晶里挡在自己面前的佐助;笑着说自己“胆小鬼”的佐助;靠在自己怀里的佐助;戳自己额头的佐助…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憧憬的对象,是我最重要的同伴。”鸣人这么说着,感觉自己的脸红透了:“但是…我更觉得他像是我的家人那样的存在。看到他那样子被那混蛋打成那样,我也觉得痛苦……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啊!!哪怕是我自己挨打大概都不会那么痛苦!我怎么能让佐助在我面前发生这种事呢?!” 自来也听的愣住了:“你…” 这孩子对那个叫佐助的孩子,真的只是对同伴的感情吗? 他沉思了一下:“喂,鸣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实现了火影的梦想以后,要有怎样的生活之类的?” 这个话题跳跃有点大,也从没有人认真的看待过他“要成为火影”的梦想,鸣人一时之间卡住了:“这个…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当然是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然后保护佐助,保护大家…” 自来也引诱道:“细致一点嘛,你的生活什么的,要买房子吗?还是住办公室?要和什么样的女孩子在一起?” 鸣人脸爆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色仙人你在问什么啊!!” “快说快说,”自来也催促道:“都是男人,有什么害羞的?” 鸣人道:“这个嘛…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没想过…我当上火影,那佐助就当我的心腹!” 自来也笑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心腹呢?” 鸣人小手一挥:“就是我最信任的人能干的职务!” 自来也道:“那可真厉害,那女孩子呢?” 鸣人捂脸:“那当然就是小樱啦~…” 自来也放心了,笑道:“好!那你努力吧,明天要开始捏橡皮球了哦,好好休息吧!” ———————————————————————— 佐助:又想小樱又娶雏田,你咋那么能呢,叛逃警告。 鹿丸:我果然不想跟你干了。 鸣人: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叫哥哥…… 第21章 这次没有月读,骨折这种伤不必等到纲手回来,木叶医院就完全能处理好了。忍者的恢复速度远比普通人快,没过半个月佐助就能下床走动了。 正巧四代目刚从雨之国回来,带回了晓组织的情报—— 佐助坐在屋顶上翻卷轴,这次的情报是一个叫“佩恩”的人。佐助知道这个人,是晓组织的首领,实力非常强,上一次以一己之力对上暴走的鸣人,炸了木叶村。不过佐助没见过他,他上一世加入晓组织的时候佩恩已经死了,只听说有轮回眼。 论轮回眼,应该是自己更胜一筹,但自己现在有年纪的限制,各方面都没有达到最佳状态——忽略瞳术,目前的实力大概能与大蛇丸分庭抗礼,略输一筹。 太弱了啊。佐助握握拳,叹了一口气。 波风水门蹲在在他身边,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好像明白他在想什么一样,安慰道:“别着急。” 佐助:“…” 好敏锐的人。 佐助道:“我知道。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大概也可以稍微歇一歇了。说起来鸣人就快和自来也出去修行了吧?你准备跟着去吗?” 波风水门眸子暗了暗:“…这个我有打算。倒是你啊佐助,接下来交给你,你还是要去找大蛇丸吗?” 佐助沉思了一会:“…没太想好。不过如果一直待在村子里,做事太不方便了。” 那就是不想走。波风水门暗叹,心想木叶对你这个宇智波末裔来说有什么留恋的,既然说没太想好,那就是还心有牵绊。 至于是什么牵绊——他又不傻。鸣人看不明白的事,他早在看到终结之谷的那滴泪时就明白了。 佐助说鸣人后来娶了日向的女孩子,虽然波风水门不知道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是火影,这种事大概也能想得到…火影的伴侣绝不可能是有叛国罪的忍者,何况两个人还都是男的,假使真的坐实,那是非常严重的政治丑闻——会连带起非常多的问题。而日向宗女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完美的联姻对象。不过这种考虑太成熟了,波风水门不知道这个结果是鸣人作为火影的抉择,还是面前这个孩子想明白后退了一步——但结合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八成是佐助退了一步。 这孩子说自己死于木叶敌袭,说起来那么轻巧,大概自己也想象不到自己死后鸣人会怎么样吧? 作为父亲,波风水门大概能想象到。 但凡这个人不是佐助,他没看到这两个人的感情,这两个人的过往,波风水门绝不会同意一个男性叛忍和鸣人搅在一起的——可他看到了那个幻术,一场大梦横越三十年,在阴谋和宿命之下,哪怕终其一生或许都没有一个字的透漏,但是他看到爱情。远比一切都动人的一种感情——他或许是个感性的人吧,鸣人是非佐助不可的,哪怕鸣人自己还没意识到。如果两个人天造地设,天生一对,携手并肩,那么无论如何最后也不该走到那样的结果里去,太可笑了。 作为火影他自然不喜欢叛忍,但首先他是一个父亲,他不想鸣人终其一生都懵懵懂懂,始终不明白自己心意所在,为世俗所困,或许等到失去以后痛彻心扉,连自己为什么痛都不知道,想想这种结果波风水门几乎就心痛的不能呼吸。 但在这所有之前,他同样心疼佐助,心疼一个孩子背负着那样的命运,终其一生忍受痛苦,所有的心绪都不能说出口——他和富岳曾经也算是朋友,宇智波夫人怀上二子的时候有一次富岳闲谈时候聊起来对儿子的向往,平素那么严肃一个男人,说起来孩子来就抑制不住笑意:“决定叫佐助…鼬已经非常优秀啦,佐助一定也不会差的——鼬在战场上长大,我作为父亲偶尔也会觉得愧疚,倒是挺想娇惯一下小儿子,哪怕养成个娇气的小少爷,我也喜欢的很啊。” 宇智波家的小少爷一点也不娇气,富岳。不过如果你能看见如今的他,大概更希望他是个娇气鬼吧? 他尝试着问道:“你和鸣人…” 佐助把卷轴合起来:“我和他没什么,你不必担心。” 波风水门无奈的笑:“不,我没有担心…” 跟这种孩子还是打直球来的好吧?这孩子其实不太像宇智波家的人呢,心思直来直去的,不像他们家其他的人,个个心思百转千结,一句话得拆成八句听—— 波风水门叹口气:“我其实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在一起的。” 佐助惊了,回头与他对视,没说出什么来:“…” 波风水门感觉说这话自己也很尴尬:“就是…我真的不在意。当然这个以你们两个的意思为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都不是阻碍…就是…放过你自己吧。” 这父子俩怎么一个套路!佐助被他搞得浑身的汗毛都一炸一炸的,心想我真是受不了这一套,无论是鸣人还是你都这么直白… 但他心里一暖,难得的生出些被长辈关怀的不好意思来:“…” 三十岁,宇智波佐助,三十岁。 被那双和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盯着关怀确实令他感到窝心,不过说实在的,他和鸣人之间的事他早就没心力想了。 漫漫十余年被现实反复磨砺,被无数次宣告一切都止步于友情,爱情这种事如今他连想一想都觉得矫情—— 何必来叩我的心呢?我的心已是朽木。 他没有反驳波风水门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只是垂眸道:“…这种事我现在已经不想了。” 一些人曾经猜测过他的心意,比方说大蛇丸,卡卡西,鹿丸…佐助没有反驳过,他不擅长表达,更不擅长撒谎。如果鸣人要问,他想或许自己也就说了。 可惜鸣人一直没有问,等到他问,已经太晚了。 波风水门换了个话题:“你想没想过这一切结束了之后你要何去何从?” 佐助望天,他还真计划过这个:“等一切结束了,哥哥应该就能回到木叶了吧?至于我的话,我想出去旅行,自由自在,轻轻松松的…如果一切顺利,我也不用管辉夜遗迹的事情了。到时候走到哪里就给哥哥和鸣人寄明信片回来,到处做一做任务什么的。” 始终都想一个人吗…波风水门默然。 明明那么想救哥哥,结果在哥哥的未来里都不想给自己留位置,一个人待的太久,已经不适应和别人在一起生活了吗? “不过这说的好像宇智波斑很好打一样。”佐助摆摆手,从天台上跳下去:“保不准死在战场上,这都是没准的事。” 波风水门问道:“你去哪?” 佐助指指天空,一只鹰在来回盘旋:“卡卡西叫我们集合了。” —————————————————————————— “何必再叩我的心呢?我的心已是朽木”不是原创,出自江南的散文集《龙与少年游》 第22章 “中忍考试之后我们可以接更难一点的任务咯~” 卡卡西手法花哨的抖开一张艳红色任务卷轴,卷轴背面压着绵密的樱花,透出一股甜腻的暗香味来。佐助多看了那卷轴两眼,心想这什么任务,卷轴搞得这么可怕。 鸣人兴奋道:“什么什么?保护政要?护送宝藏?” 小樱一拳砸在他头上:“安静一点!哪怕经过了中忍考试,我们也接不到那种任务吧?” 卡卡西笑道:“就是这么回事。” 鸣人捂着头,嘟囔道:“那是什么啊……” 卡卡西语气微妙道:“是火之国附近一个歌舞伎町的任务委托,要护送那里的花魁拿到任务物品然后帮助他逃跑,因为任务物品也被忍者看守着,所以被定为b级任务。不过都是下忍级别的护卫,很适合你们呢。” 小樱迟疑道:“歌舞伎町?” 卡卡西道:“嘛……就是风俗业,游女啊什么的。” 小樱脸红起来,佐助没什么反应,鸣人理解了一下,随即双眼发亮道:“那个那个,就是穿着很漂亮衣服的那种漂亮大姐姐吗?!” 小樱道:“当然不只是那样!——你真是……卡卡西老师,为什么我们要接这种任务啊?” 卡卡西悠然道:“身为忍者,这种事你们还是早明白一些的好。对于我们来说任何任务都是有可能碰见的吧,委托人是什么身份对我们来说都无所谓。你看佐助不就很淡定吗?” 佐助无言:“……” 这有什么可值得特别反应的? 卡卡西道:“但是这个任务,也是有一些不同的哦。” 鸣人积极道:“什么?” 卡卡西道:“那位委托我们的花魁,是位美少年呢。” 小樱和鸣人同时瞪大了眼,佐助也微微有些诧异。卡卡西道:“那个歌舞伎町全部都是男性呢,主打是为女性排忧解难——不过也不是说男人就不会去,总之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去见识一下也好。你们各自回去收拾要带的东西吧,下午就在这里集合,委托人下午就到了。” ‘砰’的一声烟雾散开,卡卡西消失了。 小樱脸红道:“这种任务真是……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佐助君。” 鸣人叫道:“为什么只和佐助道别啊小樱!我呢我呢,还有我呢!” 小樱道:“你不需要道别!好了我走了!” 少女转头走远了。 佐助倒没什么特别要准备的东西,他以前调查辉夜遗迹的时候也没背个累赘一样的行李,带够钱就好了——不带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有很多地下任务交易所,缺钱了随便做两个就好。 鸣人道:“啊我果然不明白!还有这种地方吗?有什么需要带的啊,佐助你有什么想带的吗?” 佐助道:“没有。” 鸣人道:“噫~佐助?那不如去吃拉面啊?反正也没什么特别要带的东西,不如去把肚子填饱,然后精神满满的上路啊我说?” 佐助心想听你说的话就跟要死了似的,谁要去吃拉面—— 下午两点。 卡卡西身后跟着一个穿月白色和服的少年,眉目清秀,见到他们后微微欠身行礼:“我是委托人‘雪鹤’大人的侍从,您可以称呼我为山吹。” 他和服上绣着花与鹤,颜色冷淡而花纹靡丽,不是传统的男性服饰。和服下摆露出一截清瘦细弱的脚踝,刺着漆黑的数字‘十四’。 出身于歌舞伎町,叫人不自觉的联想到别的地方去。可这少年眉眼不动,看样子已经习惯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了。 山吹的目光扫过这三个孩子,最后在佐助脸上一顿,脸上微微露出点异样的神情来。他目光很淡,总像是蒙着层雾一样,顾盼之间却又很勾人心魄,像是一笔水墨淋漓氤氲到尾,却走出一勾鲜明妩媚来。实在是很有风情的一双眼。 佐助没什么看法,淡淡道:“宇智波佐助。” 鸣人扶一扶护额:“我是有朝一日会成为火影的漩涡鸣人!” 小樱微笑:“春野樱。” 歌舞伎町稍微有一点远,这少年竟然还是带着车来的。五个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幸好地方宽大,倒也不算很挤。 其实坐这种晃晃悠悠的车并不如忍者靠自己赶路来的快,可山吹歉疚的表示自己的腿脚并不能支撑长途跋涉,而且也没有那么着急,所以最终决定还是坐车走,正好在这个时间里讲述一下任务内容。 山吹道:“雪鹤大人想在三天后逃离歌舞伎町,但是在此之前,雪鹤大人要拿回自己母亲的遗物,希望各位能施以援手。” 卡卡西道:“那么遗物在?” 山吹微微叹息:“在一位贵族老爷的手里。那遗物是非常珍稀的手镯,可是那位大人非常的谨慎,从不会被人轻易抓到踪迹,雪鹤大人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探听到那位大人明天会来到歌舞伎町,与最美的少年共度良宵。这是雪鹤大人唯一的机会了。” “共度良宵…啥?你说贵族老爷,那不是个男人吗??”鸣人震惊了:“雪鹤也是个男的?…这太奇怪了吧我说?是我理解的那个共度良宵吗??” 佐助抬头看了他一眼。卡卡西斥道:“鸣人!不要无礼!” “没关系。”山吹并不在意:“这世上确实有如同我们这般的人存在。或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难接受吧…正如雪鹤大人,这也正是雪鹤大人为何要逃离的原因。” 他说到“正如雪鹤大人”时眉目低垂,声音也微微喑哑,佐助心里一动。 山吹淡淡的凝视了他一瞬。 卡卡西道:“怎么了?你似乎很在意佐助呢。” 山吹收回了目光,笑道:“没有冒犯的意思,但请您原谅我的失礼……我在歌舞伎町长大,也算是见过很多美人了。可是这位大人容色气度,真是我生平仅见的漂亮,除了雪鹤大人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容貌,一时失神,请您不要见怪。” 卡卡西打趣道:“佐助还在学校的时候可是就被所有女生喜欢的呢。” 鸣人心里蓦然涌上来一阵说不清的不爽来,将他那听到两个男人可以共度良宵的震惊冲淡下来,他哼道:“切……” 佐助不想在这种废话上纠结,问道:“雪鹤不是花魁吗?他想要在明晚动手?” 山吹道:“正是如此,但那位大人身边有很多的忍者护卫,雪鹤大人希望诸位能为他解决这些人。” 卡卡西道:“这没有问题。但是雪鹤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吧,如果他那边失手呢?” 山吹俯身:“所以也希望各位能保护雪鹤大人的安全,照规矩雪鹤大人可以带一个侍从进去,您可以选择一位学生代替我的位置。那位老爷并没有见过雪鹤大人和我,这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鸣人疑惑道:“我们不能直接把那个老爷揍一顿,然后把遗物夺回来,再把雪鹤送走吗?” 山吹道:“因为那位老爷树敌颇多,为人很谨慎,很少露面呢。何况雪鹤大人的逃离也应该有后续的计划,最好一切都可以隐秘的进行,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卡卡西道:“好了鸣人,你是一个忍者,不要总想着当面去把敌人打一顿。你没听到一切都要“隐秘的进行吗”?” …… 晚上才到歌舞伎町,佐助挑开车上的帘子向外看去,鸣人和小樱都挤到他身边,同时发出了惊叹声。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可整个歌舞伎町的天空都被艳红色的暖光照亮。楼宇之间相互勾连割裂天空,挂着无数个艳红色的灯笼,路边的建筑风格靡丽,无数穿着艳丽和服的少年或搀着衣着华丽的女子或倚在男人的怀里在街上走过,风送来模糊不清的软语,欢声震天。 艳红色的光影在他们脸上明灭。佐助回头看山吹,山吹只是淡淡微笑着,那少年气质清淡,真是和这个过于靡艳的地方格格不入。 卡卡西道:“这里……似乎靠近雨之国吧?” 山吹道:“正是如此。事实上这里已经是雨之国的边境了。有人说歌舞伎町是罪恶的温床,在这样贫瘠的国家里竟然有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真是难以置信——可有时正是因为混乱堕落,才会滋生出这样的地方呢。” 卡卡西沉默了一瞬。 进了歌舞伎町又走了一会儿才到,是名为‘玉菊屋’的地方。山吹要求他们把护额摘下来,只说是雪鹤大人请来的侍从。鸣人一手把护额交到卡卡西手里,心里不爽的想我倒要看看那个什么雪鹤,还能跟佐助比吗?……佐助比他好看多了,好看很多倍。 他整个人状态气哼哼的,佐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是在气什么呢,不能把敌人痛扁一顿? “山吹?” 一声唤,声音有如碎玉流珠,语调千回百转,不必见人已经听出了万种风情,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回头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山吹就站在佐助身边,佐助感觉到他身子微微僵了一下,随即缓缓回头俯首:“……雪鹤大人。” 他抬头,有一瞬间佐助看他的表情觉得这一路都清清淡淡的少年像是在谒见神明——可那表情只出现了一瞬,山吹的表情在看到雪鹤的一瞬间怔住了,扭曲起来:“……雪鹤大人!您怎么?!” 第23章 卡卡西一行也愣住了。 听山吹的描述,无论男女雪鹤也该是人间尤物的级别,甚至于光听之前雪鹤的一声呼唤所有人心里都对这男人的样貌生出期待来——可雪鹤—— 那少年倚着门框站在廊下,披着花色繁复的羽织,一头乌发披散,身段美妙——然而那脸,半张脸姿容绝丽,描着精致的妆容,另外半张脸却如恶鬼般可怖,皮肉翻卷,大片的水泡还在流着脓水,血混合着脓顺着脖颈流进和服里去——恰是黄昏时刻,这皮面这样可怖,一时间令所有人都生出种白日见鬼的惊惧来。 小樱捂住了嘴:“……” 光看雪鹤的完好的那半张脸,眉目间与佐助有些像呢。鸣人愣住之后不知为何想到了佐助,如果佐助的脸上被人留下这种伤口……他心中凭空生出一种恐惧,甚至于有一些愤怒了。 佐助和卡卡西默然:“……” 山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了雪鹤脚边,一时间甚至不敢伸手碰它,痛苦的捶地:“是谁……!是谁对您做出这样的事!!” 那伤光看去也知道十分的痛苦,可雪鹤的表情竟然是淡漠的,他低头看向山吹:“……我自己。” 山吹愣住了:“什么……?” 雪鹤厌倦似的挥挥手:“是婆婆……她大概发现我和纱织的事了。她要我在纱织面前服侍那个布料贩子……哈!” 雪鹤尖削的笑了一声:“真的以为我一点脾气都没有吗?我就向着旁边的烛台撞上去了……哈,你可不知道,那布料贩子连滚带爬的从我身上逃跑的样子,可真能让我笑上几年呢。” 山吹颤着声音道:“就因为这个……您就……” 雪鹤道:“再下贱,我也是有尊严的。” 山吹不说话了,只是跪在雪鹤脚边,浑身都在颤抖着:“……” 雪鹤默了默,蹲下把山吹扶起来:“别这样,山吹……我知道你心痛,在这里只有你真心对我好……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什么爱情的……也只是不过如此的东西,一切都无所谓了。” 雪鹤撑着一张可怖的脸姿态万方的向他们行礼:“失礼了,诸位。请进屋喝口茶歇一歇吧。” 好激烈的性子!尽管这景象荒诞,可佐助心中生出些敬意来,他一眼扫过犹自颤抖的山吹,心想如果是这样的人,怪不得你会…… 鸣人和小樱已经不能再说些什么,卡卡西双手插兜,自然道:“失礼了。” …… 深夜。 山吹给雪鹤裹完伤后便态度坚决的让雪鹤去休息了,事实上他那伤也不允许他做更多的事情,半夜他便发起烧来,意识就不大清醒了。 山吹默默的平复了自己很久,才又找到卡卡西这里来,因为事态变化,虽然很晚了可是都没有睡觉——两个小的压根睡不着,卡卡西和佐助都料到了山吹还会再来的。 鸣人道:“那个……那个……山吹,雪鹤没关系吧?” 山吹疲惫道:“感谢您的关心,幸好我还学过一点医术,应该不会危及生命的。” 一时沉默。 不会危及生命——那就是说那样绝丽的容貌,已经毁了。 山吹又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纱织小姐……是这间玉菊屋的主人的女儿。她与雪鹤大人情投意合,已经约定了终身……这样的事主人是不会允许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小樱伤感道:“那……那位纱织小姐现在?” 山吹淡淡道:“对纱织小姐来说,终归还是母亲更重要一些吧,何况雪鹤大人已经……但是她没有把雪鹤大人的计划说出去我非常感激。” 他突然站起来,整理衣襟,随即面朝佐助跪拜行下一个大礼:“请您帮帮我!” 佐助愣住了:“……啊?” 鸣人和小樱也愣住了,卡卡西道:“嘛……” 山吹额头磕在地板上:“真是非常失礼,但是因为雪鹤大人的伤……明天是不可能见人的。佐助大人……我知道这非常令人难以接受……但是那个遗物,那个遗物是对雪鹤大人非常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想帮他拿回来,能不能,能不能请您明天代替雪鹤大人,去将那遗物取回来呢?” 佐助还没说话,鸣人下意识上前一步,想出言拒绝,可看着山吹的表情,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什么来。 卡卡西道:“嘛……毕竟事态有变,要说起来,我们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周全的办法了呢。佐助,你怎么想?” 佐助沉思了一会儿,鸣人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非得是佐助啊?” 卡卡西道:“主顾要的是少年,总不能是我和小樱吧,难道你想去吗?” 山吹没有把头抬起来:“佐助大人……这件事非您不可……主顾要的其实也并不是雪鹤大人,主顾要的是最漂亮的少年——能在这歌舞伎町以容色胜过所有人的,只有您而已。说实话,就算是雪鹤大人容貌还未毁的时候,也是输您一分的。请您……” 佐助道:“你不必这样——这种事无所谓,任务需要而已。” 卡卡西虚伪道:“真是成熟呢,佐助。” 商量好了任务分工就决定休息了,小樱独自住,卡卡西表示自己需要搜集一下周围的地形情报不在屋里睡,鸣人和佐助没什么可避讳的所以住在一起。山吹把明天要用的和服拿了过来,说是可以提前熟悉一下。 鸣人在一边铺床,佐助拎起这艳丽的布料上上下下打量了起来。 ……好多件。 最外层绣着云雾和樱花,还有鹤,黑金色交杂,里面也是啰啰嗦嗦好多层,每一层都绣着不同的花纹,各种各样的红色,最里一层极素极艳,没有任何花纹,一副艳红色的长缎纯以剪裁制成浴衣的样式,下摆格外宽大——这衣服不是正常的男性制式,没有袴,下摆宽大繁复,里面纯是真空。 佐助两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艳的衣服,他上一次穿稍微有点花色的衣服还是晓袍。他颇有点好奇,挑起最里面那层艳红色的浴衣往自己身上比了一下。 ……好奇怪。 不过为了任务,明天不能露出什么破绽,今天最好还是先熟悉一下吧?他把上衣脱掉,把那副艳红色披在自己身上,低头找带子—— “佐佐佐佐佐佐助……”鸣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在干什么啊?!” 佐助茫然的抬头:“试一下,怕明天不适应出破绽……” 他没搞明白这衣服怎么系带子,艳红色布料松松在身上一披,露出胸前大片肌肤,在烛光下泛出玉一般的质地来,手指还搭在领口处,一截欺霜赛雪的白,轻轻压在艳色上。鸣人感觉喉咙有点紧,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捂眼睛道:“你好色啊。” 佐助:“……” 从未见过如此瞎扯之人。 佐助道:“你脸红什么。” 鸣人道:“啊啊啊啊你不要和我说话!” 佐助:“……” 佐助麻木道:“山吹说明天还要化妆呢,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鸣人崩溃道:“归根结底你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啊?” 佐助成熟的教导道:“忍者为了任务可以牺牲任何事,这不过只是换个衣服而已吧。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鸣人偷偷摸摸的从指缝看出去,看到佐助终于搞明白了那个带子,把那件衣服穿好,自己本来的裤子随脚一踢——一点脚尖勾着那件白色短裤一甩,于是露出来大半截弧度漂亮的小腿,盖在那艳红的衣料下面,叫人不自觉的口干舌燥—— 佐助还挺适合红色嘛……他下意识想到。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生出一股邪火,心想你明明是一个忍者,明天就穿着这种衣服出去吗?!这讨人厌的宇智波—— 他怒道:“总之你私自答应这种事也太奇怪了吧?” 佐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语气有一些微妙:“我私自?这种事我需要争得别人的同意吗?你少无理取闹了!” 他也有点怒了:“从到这里开始就是,你在别扭什么啊?你这么讨厌这里吗?!” 佐助很少发火,鸣人的怒气一下子被吓回去了,心底莫名其妙的涌上来一阵他们两个在鸡同鸭讲的感觉,然而输人不输阵,跟佐助吵架绝对不能输,他调度出来一个凶狠的心态,软软道:“不是…” 和一个小孩子发脾气自己也太幼稚了,被这吊车尾的传染了智障吗?!佐助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对,稍微平复了一下,冷淡道:“不管你讨厌什么,雪鹤也好山吹也好男人也好,你少来跟我瞎发脾气。这都是任务需要,你也成熟一点。” 鸣人无言,看着佐助平淡下来的,冷冷淡淡的脸,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一阵害怕,他张了张嘴,然而什么都没说出来:“…” 佐助心想去你的,我不仅要穿,我还要穿着睡觉——他披着那件红绸站起来,看见刚才鸣人把两张床铺铺在了一起,亲亲密密的挨着。 叫你讨厌男人!佐助怒从心头起,伸手把自己的床铺拉走,拉到房间最那边,离鸣人十万八千里远,全程没有回头看一眼。鸣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心底升上来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心想你小孩子吗?!幼不幼稚? 然而佐助不管幼稚,把床铺拉远后自顾自的钻进去躺下——背对着他,只露出来一头炸起来的黑发。 …有点后悔。 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孤零零的床铺,又抬头:“佐助…” 佐助冷淡道:“好好休息。” 鸣人:“…” 他也炸了:“你今天怎么这么讨厌!” 佐助顿了一下,回头怒道:“我就是这么讨厌!” 鸣人哼了一声,也把床铺拉到另外一边,心想不一起睡就不一起睡,谁怕你啊?幼稚鬼! 隔日清晨。 被那吊车尾的气的胃痛结果一夜都没睡好,还做了一堆乱码七糟的梦…佐助睁开眼睛,看到面前要怼到脸上来的门,愣了一下,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和鸣人的吵架,心想真够幼稚的,回头—— 鸣人盘着腿就坐在他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佐助吓了一跳:“…” 鸣人:“哼!” 然后站起来走了。 佐助:“…” 这混账吊车尾的,大早上过来就为了气我吗?! 第24章 那个贵族老爷要晚上才能到,佐助本来以为白天应该没什么事情,正好昨天又没有睡好,本来打算养养神,可没过一会儿山吹就来请他们两个了。 虽然没休息好,不过倒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露出疲态来。 山吹道:“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扰您,可是有一些细节不得不和您说清楚。” “什么?” 山吹端着那套啰啰嗦嗦的振袖拿过来,示意佐助伸开双臂:“让我边为您整妆边说吧。” 鸣人哼了一声之后就出门去了,小樱还没有来,卡卡西不知道在哪里,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佐助伸开手臂——他昨天翻过那衣服,啰啰嗦嗦麻麻烦烦,他自己是不会穿的。 山吹为他一层层披上,艳红深紫明黄,樱花飞鹤云雾,最后一条光彩灼灼的腰封收出一截劲瘦来,再披上黑金色的华丽外氅。山吹打量着他:“……” 山吹是半跪在他面前的,佐助眼角往下一扫:“怎么了?” 山吹道:“真是令人惊叹。您不仅有这样的容貌,身为男子,就连身材也如此完美……失礼了。我服侍过很多人穿戴,还很少见您这样的身材呢。” 佐助淡淡道:“体重大影响速度。你去看鸣人和卡卡西也是一样的。” 山吹摇了摇头:“还是有区别的……鸣人大人比您要壮实一些呢。请您闭眼,我为您整妆。” 佐助便闭眼,感觉到山吹好像是拿着一个刷子什么的东西在自己眼尾一笔扫过,微微有点湿润。 大概能想象到,昨天看雪鹤的妆也是这样,眼尾处一笔绯红斜飞出来,虽然是男子也平添 明艳。 佐助睁开眼睛,山吹又去调弄别的东西了。佐助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我有个问题。你一直说雪鹤的计划,可是听你的口气,不像是想和他一起走的样子。” 山吹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良久,山吃叹了口气:“我无法和雪鹤大人一起离开。” 佐助沉默不语的看着他,山吹笑了笑,接着道:“我想您也大概看出来了……但是没想到您会问。” 佐助道:“……有些好奇而已。” 山吹摇摇头:“看您的样子,似乎也有些困惑呢——不必反驳。我们这种人,要说身份最是下贱,也不如您有力量,可我们大概是世上对爱恨最敏感的人了。” 佐助默了默,问道:“雪鹤知道吗?” 山吹垂眸:“大概不知道吧。” “为什么不说?” “这么问的话,您又为什么不对鸣人大人说呢?” 佐助怔住了:“你……” 山吃抬眸,目光平静温柔,隐隐带着些悲哀,浮光掠影般的在他眼中一落,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在看到您的第一眼时,我就明白了。您的目光远比您的年龄苍老,真是什么都藏不住啊。” 佐助默了两秒:“我们状况不同。我随口一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世上的这种事都没有什么不同,困扰住所有人的都是同一件事——不过是对方的心意而已。倘或两心相知,情定意坚,再大的困难也能逾越,但哪怕只有一个人心存畏惧或心意不同,那或许连面对困难的勇气也不会有了——我没什么不能说的,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一点心事倘或能解您的困惑是我的荣幸,如果不能,当成闲话听也可以。”山吹又拿了根刷子,蘸了一笔眉黛:“或许我想说这些话也很久了。” 佐助摆出个恭听的架势来。 “但要是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山吹语调淡漠,佐助却觉得自己听出一把隐秘的痛楚来:“无非是雪鹤大人不喜欢男人而已——之前也说过吧,那正是雪鹤大人逃离的理由。雪鹤大人说我是这里唯一对他好的人,我不想让他觉得连我对他好,也只是因为图谋他的容貌身体而已。虽然那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渴求一个人,自然是渴求那个人的全部,不会单单渴求灵魂而不渴求身体,但如果只渴求身体,那就连渴求都不配提了。难道不是这样吗,佐助大人?” 佐助哑然。 因为这没错——他曾经思索过为什么自己一直不敢对鸣人开口,因为不确定对方的心意吗?那么为什么不确定对方的心意呢?因为他总说朋友,还是因为他结婚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或许这都是理由。 但是也因为他不曾在鸣人身上看到他对自己有什么超出性别的渴望——与他对鸣人的渴求完全不同。他们都是成年男人,鸣人也会独自一人时想着他抚慰自己吗?他不敢这么想。因为如果鸣人有过,那么为什么他不明白?如果他明白,那他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因为在村子和自己之间做出了选择吗?他并非不能接受鸣人的选择,但是与这相比,他宁愿相信鸣人只是不明白,相信鸣人没爱过。尽管这么说非常令人难以忍受,但在他和鸣人之间,确实是他渴望鸣人来的更多—— 从灵魂到身体。从每一句话,到每一根指尖。 山吹笑了笑。 佐助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我对雪鹤大人的期许和雪鹤大人对我的期许是两种东西啊。”山吹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但是我不想这样留在他身边,看着他与人恋爱,与人成家,坏一点觉得我恶心,好一点或许会劝我放弃,这样用一生告诉我……什么都不可能。” 佐助喃喃道:“……可是你会是他最好的朋友。哪怕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也会有另一种……” 山吹难看的笑了一下。 “那与凌迟自己有什么分别呢?最好的朋友,始终不是他心中唯一的那个人啊。脱离了歌舞伎町,他会有其他的朋友,会有家人,会有很多人都比我重要。我会变成他身边一个重要,但是并非不可替代的人。我有时也会这么想,如果我和他都不在歌舞伎町,那么在雪鹤大人的心里,我还会这么重要吗?不会的。只有在歌舞伎町的山吹才是雪鹤大人最重要的山吹,在别的地方就不是了。” 佐助长久的静默。 只有在歌舞伎町的山吹才是雪鹤最重要的山吹。 没有被追逐过三年的宇智波佐助,会是漩涡鸣人最在意的人吗? 山吹提起自己的和服,露出被刺上数字的脚踝来:“每个玉菊屋的侍者都会被刺上这个数字,刺青的药水是特制的,永远不能被洗掉,走的时间久了就会很痛,也不能承受稍微强一点的力量。正如您所见,从最开始,我就已经被束缚在这里了。我宁愿去想雪鹤大人离开这里后会如何的怀念我,变成雪鹤大人心中的那个‘在地狱中唯一对我好的人’,也不想跟随他一起离开,最终变成他身边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不愿跟随他离开并非是雪鹤大人不需要我,其实是我的私心。” “不过是先开始的人,总会被对方的心意拿捏罢了。” 佐助很久都不能说出话来,山吹也静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说出来真是轻松多了……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吧。请您抬头,您容姿端丽,不必再有更多妆饰了——但还需要一步。” 他调出了一小碟红粉色的膏状物,佐助目光有点散的看去——没看明白是什么。 “请恕我失礼。”山吹拿着刷子:“只是一点小小的暗示。玉菊屋不收干净的少年,身上总是有点痕迹的,您介意吗?” 佐助失神道:“……无所谓。” 他微微仰头,感觉到脖子上被随意的挑了两个地方轻轻描了两笔,像是两个圆的形状——他知道那是什么—— “刷啦——” 木门一下子被拉开了,阳光大肆照了进来,佐助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看到鸣人一张脸还是气哼哼的,站在门口,看到他便怔住了。 鸣人愣住了。 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佐助。 面前这个人华服曳地,盘腿坐在地上,堆叠在一起的锦罗下摆里露出来点玉白的小腿,肤光致致。佐助看到他好像有点惊讶似的,这么回头望过来,露出半张线条明晰的脸,凤目绯红,目光这么从下面挑起来看他,好像带着把勾子,一瞬间就勾紧了他的心脏。 ……随即他看到佐助脖子上也被描了两笔紫红——这也太色了?!不是吧?佐助吗?! 山吹好像在向谁解释似的:“化妆只是个意思,毕竟不能真的找人在佐助大人脖子上咬两口吧……” 他心想啊你还想咬两口?刚想说话,又意识到自己还在和佐助吵架,把脸往左边一扭:“哼!” 佐助垂眸,把目光移开了:“……” 不来骂我,和我战上一战吗?鸣人没接到回复,有些疑惑,他偷偷回看佐助,发现佐助已经又把头转过去了,又拿一个后脑勺面对着他,和昨晚一模一样的招数—— 啊太生气了!他走到房间另一边坐下,等卡卡西回来交代任务。 …… 结果到了晚上了都没有和佐助说话。 真奇怪啊。鸣人坐在小樱旁边,偷偷摸摸的去看坐在卡卡西身边的佐助——他们两个这场气生的挺久,他到了下午就把这事想开了,确实是自己不对先挑衅——结果佐助竟然记仇了!一天都在躲着他走不和他说话!往常他们两个都是坐在一起的!要不也会坐对面的!这回佐助坐在卡卡西老师旁边,卡卡西老师稍微把身体直起来就把他挡上了啊我说!只能看到他的和服了!啊果然还是很生气—— 卡卡西交代任务细节:“等佐助你见到目标就对他释放幻术,然后我们……” 鸣人坐不住的接道:“那谁是侍卫呢?!谁跟佐助进去?” 卡卡西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积极……” “这,这个,”鸣人脑子一热,没想计划,被这么一问有点磕巴,不过很快就找到了理由:“这个,因为佐助太弱了!” 卡卡西:“哈?” 鸣人接着道:“没有错,就是因为佐助太弱了,所以就让我来……” 佐助连看都没有看他,鸣人脑门上爆起一个青筋:“对!就让我来保护柔弱的佐助酱!” 卡卡西在这明显不对劲的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嘛……也不是不可以……” 鸣人发光眼:“那就这么定了!” 卡卡西低头,懒洋洋道:“佐助你觉得?” 佐助轻声道:“……不用,情况可能会比较复杂,何况要注意隐秘性,还是你来吧。” 卡卡西耸耸肩:“嘛,你的考虑也不能说没有道理……鸣人,你也听到了。你和小樱在外面接应,我和佐助进去——” 鸣人握拳:“喂!佐助你这……” 佐助站了起来,鸣人以为他要打自己,条件反射性的住了嘴。 然而佐助没有看他,听语气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我稍微出去透下气。” 他一直低着头,看不大清脸上的表情。可他这么一站,鸣人一愣,感觉自己周身的怒气如潮水般退去了,退的干干净净—— 因为佐助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样子,连话都懒得和别人说了。鸣人愣愣的看着他出去,心想自己昨天晚上有说话那么不好听吗,你真的生气到这个地步吗? 糟糕……要不然还是去道个歉…… 卡卡西还在后面跟了一句:“半个小时后回来集合哦佐助?” 佐助把门拉上,叹了口气。 有什么的。被山吹搞的有点不清醒了。他抬头,月上中天了。 穿这么一身累赘的衣服又不能搞皱,佐助也不想走的太远,正巧雪鹤和山吹的这个院子有个出口正对着玉菊屋后面的一条巷子,看去漆黑一片,是条死路,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没有别人的气息。 他想静一静。佐助提着和服往巷子深处走去。 当忍者这点也不错,以他的实力,虽然穿着这样的衣服画着这样的妆在这样的地方,也不用担心哪里来个狂徒—— 身后风声袭来。佐助心想不是吧? 这衣服自然不可能绑忍具袋,佐助随手攒了个千鸟,回头想给这狂徒一下,结果月色映照出一头灿灿的金发。 鸣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发千鸟打上去哪怕是鸣人也得躺个十天八天。来去不过三两秒的功夫,佐助紧急熄了千鸟,拜卡卡西所赐,他现在按灭千鸟真是熟练的很。 鸣人不管他出不出招,根本没在意他手上闪烁的电光,在黑暗的巷子里抱住了他的腰,一把把他怼在了墙上。 佐助:“……” 佐助无言道:“你干什么。” 鸣人把脸抬起来,月色下离得太近了,呼吸好像就打在自己脸上。佐助有点受不了的往后仰了仰头:“……放开我。” 鸣人没放,低声道:“……对不起。” 佐助:“啊?” 鸣人一脸悲痛,好像做出了非常大的牺牲:“昨天晚上……是我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佐助!你不要生气了!其实你穿什么衣服我都不生气!” 不行,佐助经历过那种事情,一定非常敏感脆弱,我就大度一点先道歉,下次不惹他了—— 佐助道:“我没生气——不过我穿什么衣服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生气的余地吗?!你这什么逻辑……” 鸣人坚持道:“你就是生气了!” 佐助简直要被他搞得没脾气:“……好了我没生气,你给我放手——” 鸣人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任务,你说的没有错,忍者确实要为了任务牺牲……” 佐助心想你没完了吗? 但随即鸣人动作迅速的拉开了佐助的领口,一口啃了上去。 湿润的唇舌落在脖颈上,牙齿压抑着皮肉,舌头用力的刷过那一小块皮肤,这混账竟然还在吸——佐助没料到这个,被突如袭来的袭击搞懵了:“喂鸣人!嘶……疼……别咬……” 他两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个。何况这人是鸣人,佐助一时间感觉腰有点软,又不能把这吊车尾的一掌拍死,鸣人好像也根本不怕他会做什么,吸完一个迅速的转移目标到下一个,正好压上山吹给他画出来的那两下痕迹:“唔……” 佐助感觉到有汗从额角上渗出来了,喘了口气:“哈啊……你给我……松嘴!” 鸣人松嘴了。 他看着佐助脖子上那两块新鲜出炉的紫红,不知为何不舒服了两天的心终于舒服了。他露出个傻气洋溢的笑容来:“我真的明白了。佐助你是在为任务做准备,我会帮助你的!” 佐助:“……” 佐助心累道:“你这吊车尾的什么都不明白……算了。回去找卡卡西吧。” 第25章 按照山吹的说法,他们会登上一辆马车到达那位大人临时下榻的宅邸,中间不会见到别的人,到达宅邸后会有专人过来服侍,在到达宅邸之前都没什么需要做的。 卡卡西结印变成山吹的样子,山吹递给了佐助一把红底洒金的折扇:“请您用这把折扇将脸挡住。” 佐助接过来,把扇子展开,想起来自己以前也见过这种扇子,好像是舞姬跳舞的时候使用的那种样式:“我还需要跳舞吗?” 山吹摇了摇头:“不必,这只是给您遮脸用的,其实只是一种情趣罢了。” 他犹疑了一下:“不过客户可能会要求您耍一下来看看,这也是我们这里的人的必修功课,几乎谁都会的。” 佐助把折扇递给他:“你试一下我看。” 山吹把折扇展开,那手腕非常巧妙伶俐的一转,扇子舞成一朵绽开的花,然后他将扇子高高一抛,又轻而易举的接住了他:“大概就是这种程度………佐助大人您的眼睛?!” 佐助把写轮眼收回去,再把扇子拿回来,照着山吹刚才的样子挽了个扇花,把它抛上去再接住,非常轻而易举,丝毫不见生涩。看上去花团锦簇的,其实跟挽个刀花也没什么太大区别。至于把它扔出去再接住,那就更简单了。 佐助抬眸:“就这样吗?” 山吹惊叹:“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练这个要练很多年呢,您是如何·………” 卡卡西懒洋洋劝慰道:“不一样的,佐助有zuo 弊器。” 佐助嘲讽的看了卡卡西一眼:说的好像你没有一样。 门外传来了铃音,山吹听到后一凛,郑重的俯身行下一个大礼:“一切就拜托诸位了!” 卡卡西颔首,随即跟着佐助出了门——鸣人和小樱一直潜伏在周围,会跟着马车上来的。 … 来接应的人非常有那种贵族门阀中的侍者的气质,看到佐助后谦恭的俯下身道了声好,随即佐助带着卡卡西扮成的山吹上车,全程就再没有一句话了。 马车晃晃悠悠,佐助用折扇挑开车帘向外看去,歌舞伎町的地形昨天卡卡西拿回来地形图后他已经记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亲眼看一遍来的保险。虽然只是个简单的任务,但狮子搏兔尚尽全力,随便轻视对手的话他大概早死了。 卡卡西倒是很随意,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佐助今年多大了?” 佐助用有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卡卡西笑了一声:“嘛,反正还要走一会儿,闲聊嘛。也是为了你的修行考虑,有一些修行如果你年龄不到是不能做的哦。” 佐助心想你扯什么蛋呢,什么修行这么矫情,我怎么不知道? 他不想和卡卡西闲聊太多,最近总觉得卡卡西有点奇怪似的——他可不敢轻视这个六代目火影,自己不是擅长撒谎的人,多说多错:“十三了。” 卡卡西拉长了调子:“十三了啊。” 马车吱嘎一声,停下了。 卡卡西先下车,咳嗽了一声,伸手把‘娇弱万分’的花魁扶了下来,花魁下车时腿脚有些不稳,瞧着果然是摇曳生姿的样子,一时之间周围的仆役的眼睛都像是掉在了那露出来的一截腿上,卡卡西笑了一声。 佐助心想山吹准备的这什么木屐,松松垮垮的,还这么高,走起来真是不舒服… 卡卡西低声道:“小心点,摔了就太丢脸了。” 佐助心想混蛋玩意,你穿穿试试。 面前的府邸不算小,门扉大开,往里看去都是来来往往的仆妇,檐角下悬挂着极具歌舞伎町特色的红色灯笼,几个戴着雨忍村叛忍护额的满脸凶相的中年人在院中坐着。 佐助展开折扇压在自己鼻梁上,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圈。 “哟,这就是大人重金请过来的雪鹤吗?果然是人间尤物啊!”有个叛忍吹了声口哨,目光下流的盯在佐助腿上:“服侍完大人不如再过来服侍服侍我们如何?我们也不会亏待你这样的美人的!” 佐助于是顺理成章的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忍者护卫’——肌肉发达,可惜大多都是没用的肉块,关节无力。长得太壮,体重超标,敏捷速度一定不好。查克拉驳杂,忍术掌握水平一般,幻术这种精细活就更不用想了。 叛忍的同伴出言制止了他:“喂,别对雇主的目标下手。” “有什么关系?”叛忍轻佻道:“雇主看着不像是小气的人啊?你难道还怕那几个娘 气瘦弱的忍者吗?” 叛忍的同伴低声道:“够了!别不知死活,雇主和那几位都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存在,做好自己的事!” 娘 气瘦弱的忍者—— 佐助和卡卡西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个各自提了警惕,没再搭理那几个叛忍,跟随着前面引路的老妪走向了庭院深处。 老妪低哑道:“请雪鹤君到房中稍作等候,主人不时便到。” 佐助微微颔首,把鞋留在廊下,赤脚进了面前的房间。卡卡西本想跟着上来,老妪却制止了他:“山吹君请来这边静候。” 佐助回头,看着卡卡西微微点头:分头行动。 卡卡西也干脆,从善如流的跟着老妪走了,临走学着山吹的语气道:“请雪鹤大人一切当心。” 老妪笑道:“主人是会怜惜的人啊,山吹君不必担忧。” … 房中摆设清雅,就是用心太昭然若揭了。 房间正中摆着茶几,茶几上摆了一瓶风雅的白茶花,茶花之外只有一盏烛火,昏暗的照亮了房间。茶几后面便是已经铺设好的被褥,四角都燃着熏香。 佐助心想真是够麻烦的,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走到茶几前坐下,把折扇放在桌子上,刚刚坐好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只好再把扇子拿起来重新压在鼻子上,没有回头——山吹教的。 “雪鹤啊。”进来的男人温声道:“看你肩膀都缩在一起呢…放松一些,不必怕。” 一只手从后面搭上自己的肩,将他扳了过去—— 男人眼里明晃晃的映出惊艳。 真是绝色!歌舞伎町只是个小地方,他本来以为在这种地方扬名的花魁也不过是乡下货色,没想到手下这少年还没露出整张脸,只折扇上一双凤眸便有如天河流光万分动人,黑的像——噫? 黑眸中瞬息间泛出妖娆的艳色。男人一愣,随即双目便失去了焦距,无力的倒了下去——佐助迅速向旁边一闪,这男人咣当一声撞翻了茶几。 佐助问道:“你有一个从游女手中得来的翡翠镯子,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男人晕乎乎地道:“…在我请的贴身的护卫那里…” 佐助道:“把你贴身的护卫叫到门前来,让他把镯子留下。” 男人晕乎乎道:“好。”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路姿态很不雅的走到纸门前,伸手扣了扣门。 这也太简单了。 “哐铛!!……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随着这男人叩门的动作,外面并未来什么贴身的护卫,随着他两下叩下去,门外突然炸起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间屋子,外面还响起了叽里呱啦的乱叫。 其中叫的最响的是鸣人:“看我螺旋丸!!!!!” 随即是一片轰炸声,一大群人鬼哭狼嚎起来。 佐助:“…” 不,等等,外面发生了什么? 佐助一愣,随即突然浑身汗毛一炸! 不对,有谁过来了,实力很强,绝不是外头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叛忍!他下意识的想抽苦无,可这破衣服里没绑忍具袋——就这么一秒半的功夫,脑后劲风袭来,可惜佐助反应速度极快,伸手抄起折扇‘刷啦’一声展开挡在脸前,手腕挽了个巧花,扇面转过一圈,叮叮当当挡下了几支手里剑。 来的这样雷霆!佐助精神一凛,一脚把桌子踹了出去,意在能挡住敌人的视线一瞬,与此同时他借力向后跃起,拉开了一段距离。 烛火与茶花都在半空中割裂。 房间骤然黑暗了下来,来者反应速度极快,并未被一张桌子阻碍,也没有浪费时间再从侧方绕上来,黑暗中传来断裂成两块的桌子落地的声音,竟然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来者步伐冷静迅速,佐助刚拉开的距离一瞬就被追上了,一支苦无来势吊诡,从侧脸处袭来—— 佐助往后一仰,侧脸一凉。 “…”他无声的骂了一句。随即抽扇下劈,挡住了来者的第二招,一把扇子灌注了查克拉跟短刀无异,两招后他终于找到了喘息的机会,一把抓住来者手腕,开扇横出一道刃光,直取对方心脏! 来者反应极快,向后一仰,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折扇只带下来一条衣角。 内外都天崩地裂,引发了一切的主人却还跪在门边,执着的敲门,边敲边喊:“来人啊!” 确实是个强敌!来者似乎也没料到这看上去妩媚纤细的少年披着一身厚重和服能有这样漂亮的身手,退去后没再攻上来,审视般的敛去了呼吸,借着黑暗藏于暗处了。 佐助心想真是够了,虽然他现在不是最佳状态,可能在黑暗中和他打的有来有往,甚至伤了他,这他妈是传说中的下忍护卫?! 为安全计下次应该劝卡卡西别接B级任务了!第七班的B级任务从来都没B级过!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在黑暗中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只听得到主人徒劳的呼唤:“来人啊!” 找到了!佐助抓住了来者的呼吸声,合扇冲了上去—— 对方果然不是吃素的,两个人在黑暗中你来我往又拆了几招,都明白对方不是可以轻视的敌人,每一招都是杀招,这回对方有备而来非常谨慎,好像急于见光似的,对方缠了几下后发现想用体术干掉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便抽了个空子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佐助在空中撞破纸门,倒着飞了出去,手指微微一动——钢丝声音骤起,来者没料到这个,钢丝结结实实的捆住了他,将他也带了出去—— 有光源就好了!佐助不想在这里暴露太多实力,心想就用万花筒解决,不会留下丝毫痕迹——他低头向来者看去,他只需要一个对视! 他首先看到黑发,然后看到缺了一角的黑底红云袍,最后他看到一双与他同源的一双万花筒,也杀气凛冽的向上看来。 佐助:“…” 鼬:“…” 两厢凝视,一时之间彼此都非常尴尬。 简直九天神雷当空劈下都不会令佐助更懵了,然而这时候一片火海中他又听到了卡卡西的声音,卡卡西的声音少见的急切:“佐助!这里交给你了,鸣人被那个人带走了!” 佐助脑子又一炸,回首看去,发现了另一件黑底红云袍,卡卡西那边的对手脸上扣着一个橙色的螺旋面具,在火海上空踩着宅邸的檐角,手上拎着已经昏过去的鸣人。哼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卡卡西急切的追了上去:“等等!你是谁!” 火海沸腾,一片鬼哭狼嚎。 佐助:“…” 去你的下忍护卫! ———————————————————————————————— 关于晓组织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角都表示:你以为组织运行不要钱吗?都给我出去干活,什么?任务太掉价?客户给钱多,你一个叛忍没有资格选择甲方! 关于为什么做了任务却干了起来: 带土表示:诶嘿嘿,九尾人柱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任务?任务是什么? 关于为什么主人选择晓组织当护卫: 黑市业界名声良好,除了钱啥都不要。 第26章 宇智波鼬觉得自己好像眼睛出问题了。 佐助? 佐助?! 刚才在黑暗中和他过手的那个人身手凌厉出招利落,每一分力量都极尽精准,在完全失去视野的情况下一点不见惊慌,心稳手稳。哪怕用了十二分的谨慎,有那么几次鼬也觉得自己要害周围一凉,要不是对手身量尚小力量不足,自己未必能全须全尾的出来——何况哪怕用了全力,自己还被对方带下来一条衣角!再深一分,那是能危及性命的大伤! 这样的狠辣利落,不是独自闷在村子里修炼,做一做寻常任务就能有的身手。鼬手脚发凉的想,得是上过战场,常年在生死之间奔走,杀过很多人,见过很多死亡和阴暗,才磨的出来这样的心肠。事实上哪怕是他以前见过的暗部,叛忍,甚至是组织里的一些人,都没有这样的可怕! ……而这个人是佐助,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卡卡西先生教出来的?开什么玩笑!那可不是能教出来的东西! 鼬震惊的目光在佐助身上来回巡视,两个月前才见过的弟弟好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他华服盛丽妆容冶艳,赤着脚站在十米外,沉默无言的凝视着他。 六芒星。 十三岁的万花筒写轮眼!鼬花了两秒钟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随即目光下移—— 等等?! 佐助的脖子上有两块……吻痕吗?!鼬睁大了双眼。 紫红色,近期留下的。给佐助留下这东西的人咬的不轻,吻痕上还压着隐隐一圈牙印,透出浓浓的情色意味来·……谁?!谁敢对佐助做这样的事?!只有吻痕吗?!那身衣服下面有没有别的痕迹……或者伤?! 鼬当即暴怒,所幸常年伪装,他的暴怒也不过只是眼神更冷了一些而已。 但这也足够了,佐助看到鼬的眼神落到他脖子上的时候忽而变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脖子上有什么,下意识想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然而这境况太尴尬,他张了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合常理的身手,万花筒写轮眼,出任务,吻痕。几秒之间鼬整理好了思路。 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按部就班的教导,无论如何佐助现在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和这样的意识,木叶所有能叫得上来名字的上忍都教不出来这样的学生——这样身经百战一般的……但是鼬知道木叶还有一个地方可以!通过万分艰苦致死率几乎高达八成的训练,再灭绝常有的人性只把自己当作工具的那个地方……只有这才能解释,虽然根部的水平也不过如此,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训练配上佐助的潜力也能勉强解释……不,只能如此解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能。混账团藏!!他竟敢对佐助下手! 所以你不恨我吗?因为你已经失去了感知情感的能力,所以你不恨我了吗?! 万花筒写轮眼必须要经历悲伤才能获得,鼬不敢想团藏对佐助做了什么才能令佐助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明明是十三岁的孩子,目光却这样清寂苍老……还有吻痕! 所谓的暗部,任务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鼬也见过很多那种为了得到任务目标减少损伤而使用色诱的方案,有时为了引诱目标,做这种任务的忍者通常不会顾惜自己身体,甚至在部门内有专门为这种事而做的训练,为了营造魅力而首先令执行色诱任务之人饱经风月……鼬见过,非常令人恶心。 佐助也被他们那样做了吗?!被戴着面具的同僚反复……被留下痕迹以求任务细节更加逼真,所以如今对自己的一切都半分不在意吗?! 畜牲! 鼬深呼吸着平复了一下,一瞬间有启程去木叶把团藏连带着根部一把火烧了的冲动。 ——不对。 就算在根部可以得到这样的力量,可是团藏那个人他非常了解,阴狠谨慎,除非必要,不会做出那种强行哄骗一个孩子进暗部的事情——何况佐助身份如此特殊,团藏也不可能为了佐助放弃他这个打进了晓组织内部的间谍的!哪怕团藏直接或者间接的发出过邀请,佐助难道不会拒绝吗?! 不…佐助个性激烈,为了力量抛弃一切这种事鼬相信他是干的出来的! 鼬不知道佐助在木叶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暴怒和自责混合在一起像是一把毒火,要把他烧炸了。 那两点吻痕像是两块灼伤烙在他心上,鼬猝然闭上了眼睛。 他能接受佐助经受任何严苛的训练,也不惮于亲自下手整治弟弟,可他唯独不能接受这个。不能接受弟弟被那些世间的恶意用最肮脏的办法翻来覆去的折辱,所有的自尊骄傲都被打落尘埃…他们怎么敢!那些混账他们怎么敢!! 生平第一次他对佐助生气,发自内心的恨不能暴打他一顿。 就算我和父母都已经离你而去,就算滔天血仇在上,你就不能…就不能…再等一等,更保护自己一些吗? 鼬简直要恨出一口血来, 然而如今,他什么都不能说。他极力压抑着自己浑身的颤抖,尽量冷漠的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为了镯子,你信吗?佐助木着脸想。 他不知道鼬推理了一堆什么,不过看着鼬的表情风云般变换,额角都在抽搐,大概也是在震惊实力的问题。 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鸣人已经被带走五分钟了!宇智波带土不会对卡卡西下手,鸣人可不一定! 但是不把鼬解决掉是不能去找卡卡西的——空手和鼬打现在来说太费劲了,佐助目光往脚边一落,整个庭院都被火海笼罩,他脚边正巧有一把侍卫散落下来的刀——佐助脚尖一挑,把那把刀踢了起来握住,没有说话,向鼬冲了过去。 鼬不敢大意,又担心佐助身上有什么其他的不好说的伤,只抽出苦无架住,眼底几乎泛出血丝来:“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佐助用的是反手刀,他更加暴怒了,心想木叶除了根部,就没有会用反手刀的上忍! 佐助压在他刃上,没有回答,一击不中拧腰侧踢,鼬心神巨震一时不妨,竟然被他踹了出去,但兄弟俩都反应极快,鼬迅速冷静下来后一把扣住了不肯恋战转身欲走的佐助的脚踝把他摔了回来——不问到这死小子开口,他是不会放人的! 鼬要缠起人来也真是麻烦的很。佐助被他拽了回去,踉跄了一步又站好,看着鼬冲了一步上来,握着拳头好像要给自己一下,又顾及着什么似的停住了,什么都没有做。 佐助叹了口气:“……” 他干脆道:“就算你问出来什么,你又打算怎么办?” 在这里告诉我家族的真相吗?告诉我你的真相吗?还是接着演戏,来一出兄弟剜眼? 鼬紧握着拳头,他有点演不住了,他感觉到自己喉咙发紧,甚至说不出话来:“……” 佐助接着道:“……何况就算我说,你就真的会信吗?现在的你和我之间,存在信任这种事吗?” 十三岁的孩子,说话这样锋利。鼬简直感觉字字句句都在自己心头挖肉,痛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佐助平平举刀,随后一把把刀掷了出去,刀刃擦过鼬的鬓角飞向他身后更远的地方,鼬睁大了眼,只一瞬间的功夫,他面前的佐助不见了,变成了刚刚从自己身边飞过的刀,‘哐铛’一声掉在了地上。 佐助的能力吗?空间互换?鼬震惊回首,看到佐助已经在半空中的背影,佐助没有回头,在空中化作一篷白烟,随即连气息都消失无踪了。 追不上。 鼬站在原地,保持着那个看着佐助离开的姿势很久:“……” …… 卡卡西捋了一把汗湿的额头。 “木叶的复制忍者卡卡西。”敌人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语气仿佛带着点微妙的嫌恶感:“你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黑暗中飞来大片手里剑,卡卡西眼神一凛,闪身躲避——消耗量太大影响了速度,没有全躲开,有几只刺进了他的小腿,卡卡西闷哼一声。 黑暗中的敌人静默了。卡卡西嘶哑道:“你不是真的想带鸣人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带鸣人走早离开了,这人空间忍术出神入化,真心想走自己是绝对追不上的。 可他又没走,反而掩藏在黑暗中和他交上了手——也不能算交手,倒不如说是玩弄来的准确,卡卡西连这人的面都没见着,只听到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讽刺。 冲我来的吗?那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要在这里拖延?卡卡西浑身剧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他不是宇智波族人,写轮眼对他来说消耗太大了。 黑暗中的敌人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只是好奇罢了……为了这小鬼坚持到这一步的你,难道是因为保护人柱力不落在他人手中才这样拼命吗?” 这话问的真奇怪。 卡卡西咳了一口,艰难道:“鸣人是我的学生,仅此而已。” 敌人默了一会,奇怪的笑道:“哦,师生之情,同伴之爱啊。” 他仿佛暴怒了似的,没再留手,四周响起钢丝的声音,卡卡西睁大了眼,写轮眼迅速扫过周身,只见黑暗中四面八方暴雨般扑上来各种暗器,铺天盖地,没有死角。哪怕他有写轮眼,可消耗到这种地步…… 躲不开!卡卡西护住自己的心脏和脖颈——没有躲避的余地,只能拼着重伤抗下来了—— 黑暗中的人感叹般:“真是狼狈啊,垃圾求生的样子,就是这样难看——” 黑暗中一刃雪白刀光闪过,犹如惊雷骤绽,暗器暴雨顷刻平歇。 卡卡西喘息着睁开眼,看见横刀立于自己身前的华服少年,杀气凛冽,身上连点血都没沾上。 这么快就解决了那个宇智波鼬吗?!卡卡西心下巨震。 “哦?”黑暗中的人讶异,随即仿佛觉得很有意思似的慢慢道:“宇智波……佐助吗。” 佐助横刀:“把鸣人放下。” 带土兴趣盎然道:“我如果不听你的,你准备怎么做呢?你是抓不住我的哦。” 佐助微微一勾唇角:“我不用抓住你。” 他闭上眼——感受到了!鸣人的查克拉! 他微微向后扫了一眼:“卡卡西,照顾好鸣人!” 卡卡西一愣,随即面前的佐助化作虚影,像是替身术一般的,昏迷的鸣人从天而降,取代了他——卡卡西连忙扶住鸣人,听到黑暗中迅速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好强! 带土感觉到自己手上一松一紧,手下布料的感觉也瞬间变了,他立刻松手——但是少年人比他反应更快,有备而来,立刻横刀向他脖颈处砍来,双眸猩红冷静,六芒星带出一道凌厉的红光—— 带土立刻后跳,一脚把近在咫尺的人踹了出去:“万花筒!” 十三岁吗?!带土心下大震,心想这两兄弟—— 佐助道:“千鸟!” 黑暗中电光炸起,少年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惜一招落空,千鸟透体而过,面前的人诡异的消失了。 “我记住你了,宇智波佐助。”那本属于宇智波斑的声音遥遥传来:“我们还会再见的。” 佐助收刀,看向带土消失的方向:“……” 当然会再见的。 不能追上去,占了对方对他的轮回眼不了解的便宜才争取到的先手,如果缠斗起来,现在的他是不能与宇智波带土抗衡的。 佐助回身,看到了双眸平静,半分都没有为他的实力惊讶的卡卡西:“……” 原来如此。真是不可小视啊,六代目火影。 佐助道:“中忍考试的时候,你没中我的幻术。” 卡卡西把护额拉下来:“……你今年多大了?” 第27章 怪不得你这两天一直明里暗里的试探。佐助没说话,静默中和卡卡西无声的对视。 卡卡西道:“‘我不会危害到村子的’。” 佐助:“……” 卡卡西道:“上一次我没有这么啰嗦的。” 佐助:“……” 卡卡西道:“十三岁——三十岁。” 佐助:“……” 卡卡西叹了口气:“嘛……你的破绽真的是,很多呢。” 佐助避开了他的问题,道:“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不去报给五代目?” 卡卡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因为我相信你。” 佐助愣住了:“……” 卡卡西垂头看怀里的鸣人:“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也没什么非逼你不可的理由。怎么说呢,有时候看着你的眼睛,总觉得如果逼迫你就像在挖你旧伤一样。何况你不是已经做出过保证了吗?‘我不会危害到村子的。’” 佐助心头大震,一时间十分复杂:“……” 在波风水门之前,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和卡卡西和盘托出一切的——但最终他放弃了。他认可卡卡西是优秀的师长,可是除了目前的实力问题之外,他无法信任卡卡西——他无法信任立场在木叶一方的所有活着的人,更不要提当上火影的这位。他前世偶尔会和卡卡西聊一聊,可也仅限于聊一聊,常年在外,无论是木叶还是木叶的人,对他来说都更像是一个遥远陌生的符号,不亲近也不信任,而今灵魂漂泊回溯,被拘在十三岁的躯壳里,总觉得格格不入,就更不要提交付信任了。 可卡卡西说相信他。 卡卡西接着道:“至于试探你……我看到你和四代目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过你在策划一件大事我还是能猜出来的,嘛,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总觉得你要做的事其实和很多人都息息相关呢——而且,‘带土’。那应该不是我听错了吧?”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卡卡西摆摆手:“先回去吧,你有办法把我们两个带走吗?” 佐助:“……有。” 他分出影分身来,一个搀着卡卡西,自己背着鸣人向来路回了。 …… 太可怕了,六代目火影。 任务目标的宅子被烧毁的七七八八,不过这和佐助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佐助给那个目标主人追加了一个幻术,营造出一种‘叛忍窝里内斗导致大宅起火,晓组织畏罪潜逃,你与雪鹤共度了愉快一夜’的假象(目睹此过程的卡卡西发出‘真方便啊写轮眼’的感叹),并且终于拿到了镯子。 而大宅烧成那个样子玉菊屋的马车竟然幸免于难,卡卡西一行功成身退,都挤在车厢里,鸣人没有醒,小樱在火场里奔波累的要死要活神智也有点不清醒,卡卡西一身说重不轻的外伤,靠在马车内壁上闭目养神,车厢里一时间静默无声,大家都是忍者,连呼吸声也都是若有若无的。佐助看着面前这三个横七竖八的人,心想怎么跟死了似的。 他目光落在卡卡西身上:“……” 卡卡西闭着眼睛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伸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了摸,然后把那个镯子递给了他。 佐助莫名其妙的接过来:“……?” 给我这个干什么? 卡卡西眼睛都没睁,把镯子递给他后再度恢复了要死的状态,哼哼了一声,换了个角度,又靠在车厢上了。 佐助看了看手里的镯子:“……” 他反应过来了,嘴角抽了抽——这混蛋,哄小孩吗?! 归程总比去路短,佐助心乱如麻,一会想哥哥那边怎么办一会又想带土那边怎么办,卡卡西还在旁边要死不死的搓火,觉得马车好像没走多久就停下来了。 和来的时候一样,这回是山吹翘首以盼等在马车下面,佐助把车门打开,山吹一看里面一窝伤员,连忙上来帮忙搀扶。 佐助搀起鸣人跳到下面,山吹有些惊讶道:“好严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佐助把那个多灾多难的镯子递给他,颇有点糟心的摇摇头:“……发生太多了。” 山吹接过镯子,很知情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帮着小樱把卡卡西扶进去了。 这次任务到这其实就算尘埃落定,至于雪鹤离开的一切事山吹早就打点的明明白白的,他们也不需要再多做什么了。只是再住两天,让卡卡西缓一缓,后天就启程回去了。 山吹下午私下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佐助简单提了两句有个很厉害的叛忍组织之前没收到情报,山吹哑然了一会随即表示歉意,说道自己之前没调查到这个连累卡卡西一行受伤过意不去,要把价钱加到a级,佐助拒绝了两次,山吹执意,也就把钱收下了。 碰上晓组织,其实和任务级别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佐助摇摇头,心想自己倒没什么用得上的——卡卡西伤成那个样子,小樱也累的不行,多加点钱也没什么。 不过他倒清闲下来。 卡卡西他们三个都在房间里躺着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只有他安然无恙,歌舞伎町这个地方又不能做什么修行,又不能放着这三个病号自己跑掉,一下子清闲下来,佐助几乎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幸运的是玉菊屋这个地方的景观做的非常漂亮。佐助坐在廊下,把脚从栏杆中伸出去。他面前有一片小池塘,池塘上面是一棵枫树,满庭红叶飘落,他可以看一晚上。山吹就在庭院边上交代——大概是他在这里的心腹什么的吧,交代雪鹤离开的具体事项。入了夜在庭院里就很容易听到那些少年和恩客的调笑声,满耳都是似真似假的爱语,月光温温柔柔的洒下来。 仔细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过这样清闲的时候吧。佐助抬头望天,随手抄起酒盏浅浅喝了一口——山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佐助只是提了一句,很快就把酒送过来了,并没有说什么‘未成年不能喝酒’之类的话。 只是这酒味道很简薄——也能理解,玉菊屋又不是靠这个赚钱的。 鸣人的鼾声从屋中传来,佐助搞不明白他到底是受伤还是单纯的在睡觉,不过睡成这个样子少见,大概是人柱力的特征,什么在睡梦中用查克拉恢复体力之类的…… “稍微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年纪如何?”卡卡西的手伸过来,拿走了他的酒壶:“未成年。” 然而这么说着这个人却并没有真心阻止的意思,拿起了小几上倒扣着的另一个酒杯,也给自己斟满了。 佐助微微侧目看他,心想带土搞得声势那么浩大,乍一看好像要给你杀了似的,结果你这伤也不过躺一下午就能起床了嘛。 卡卡西道:“来聊一聊吧,成年人之间的。” 佐助垂眸:“……” 卡卡西并不介意学生不合作的态度:“那么我先说说我推测出来的吧,你并非十三岁,你是在三十岁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而意外回到这个时间的。而你经历过非常严重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到很多人,应该和那个组织有关吧?总之出于种种考虑,你用那个叫‘秽土转生’的术唤醒了四代目——‘秽土转生’是绝对的禁术,据我所知只有那位大蛇丸才会使用呢,加上你说你不会做有害村子的事……你曾经叛逃过吗?为了去找大蛇丸追求力量?” 佐助:“……” 真是可怕。 两个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卡卡西看着佐助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佐助道:“就算你问出了什么,你又打算怎么办?” 他把抛给鼬的问题原样抛给了卡卡西。 卡卡西道:“这种事说不好的,佐助。一个人的命运是由很多人的命运交织而成,随时都会变化的东西。所以如果你不说我也不确定我会怎么做,或者说就算我现在告诉你我要怎么做,你就能相信我不会变吗?” 佐助哑然:“……” 卡卡西笑笑:“不过当老师的,总不会害学生这一点你还是可以相信的。” 佐助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卡卡西并不催促他,只是淡然的喝了一口酒。 佐助道:“我如果通过万花筒写轮眼对你施加幻术来篡改你的记忆,你是会忘记这些事的。” 卡卡西淡然道:“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佐助也把酒盏端了起来,抿了一口:“如果是你的话,哪怕施加幻术篡改记忆,你也能再次发现吧,没有意义。” 卡卡西道:“但是即便如此,你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佐助又沉默了很久,风声来回盘旋。 “你其实也不十分信任四代目吧?”卡卡西微微一叹:“独自一人背负一切这种事……我不知道能劝你什么,佐助,你甚至比我还要大一点,经历的也比我更多……但是希望老师的话你能姑且听一听,你知道有时候年纪增长并不一定能充当年轻人的向导,因为往往所得不及所失,对你对我而言都是如此。我不是逼迫你要把一切都说的清楚明白,可是独自一人背负一切想要成功太难了,就算你有这样的能力,难道不孤独吗?你在这世上没有在意的人吗?你不去考虑他们是否会担心你吗?” 佐助慢慢的饮酒:“……” 卡卡西弯起眼睛:“不要太任性啊,你还不至于一个在意的人都没有吧。说实在的,我最重要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嘛,托你的福,姑且算我的老师还活着吧。但是即便所有人都不在了,我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太担心的。” “没有离开。”佐助站起来,把酒杯顿在小几上:“宇智波带土还活着。” 卡卡西顿住了,瞳孔收缩了一下。 佐助回身,背对着他:“很多事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哪怕现在告诉你,也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生出很多麻烦来。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我确实叛逃过——但我三十岁时死于木叶敌袭,是作为木叶忍者而死的。” 最后佐助道:“努力修炼,把万花筒写轮眼打开吧,卡卡西老师,直到那一天前,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 他离开了,卡卡西独自在廊下坐了很久,慢慢把一壶残酒喝光了。 —————————————————————————————————— 感觉稍微有点复杂,其实我蛮喜欢这种卡老师给佐助讲人生道理的感觉……显而易见大蛇丸不会说这种话,鼬比较崇尚事实教育,但我总觉得有的时候人要想长的茁壮健康,是需要这种有温暖性质的人领着往前走的(比方说自来也之于鸣人)。我个人感觉佐助在这一块上很欠缺啦(原著给我的感觉) 另一方面我确实是想写一个温暖的故事的——主旨是处对象,然后让喜欢的大家都活下去满足一点我自己的意难平,然而为什么它发展成了剧情向我也不知道……然而所有的剧情都是为了感情服务的,感情是最重要的。 第28章 推荐bgm上海彩虹合唱团的白马村游记之五·南浦云和白马村游记之六·西山玉。 ———————————————————————————————— 他好像看到一个人。 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好像是一个房间,三面笼着纸门,敞开的门外是一颗茂茂盛盛的樱花树,月色明朗,照进来,铺了一地银光,门前好像坐着一个人。 他面前有很多纱幕……他看不清那个人,只能隐隐约约见到一个人影,穿着似乎非常复杂……像个女孩子,可是一头短发却是炸起来的。 那头发的形状让他觉得熟悉,正因为这熟悉,他生出向往来,他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 可是他张了张嘴,却没想起来这个人叫什么:“……” 这感觉很奇怪,明明那个人的名字就在嘴边了。 叫什么呢?是谁呢? 他有点着急了,伸手掀开了面前的纱幕——去见他吧,见到的话,应该就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了。 他首先看到一片艳红,那是那个人身上的衣服,穿着这样明艳的颜色,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确定,那个人应该是个男人的。那袍子上绣着隐约的暗纹,像是火焰一样。他惊奇于自己竟然能看的这么仔细。 而他的目光定住了,袍子下很随意慵懒的探出一条腿来,肤色玉白,风致如月,那个人姿态懒散,支着下巴在看月光,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便要回头来看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动了,可却非常想要见到那个人的脸——不知为何,不知所起,一股陌生复杂的感情汹涌的击中了他,他几乎要哭泣了。他想快回过头来吧,再快一点吧,我已经想见你太多年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还非常年轻甚至年幼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人的背影,却非常,非常的…… 怀念。 “咣当——” 有风吹来,带倒了茶桌上的花瓶,惊破长夜。 鸣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了玉菊屋漆成朱红色的房梁:“……” 风中有不知名的花香,还有细碎的人声。 我被卡卡西老师救回来了吗……他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转头看去—— 玉菊屋的这个房间在二楼,三面纸门,门外有走廊,走廊外的庭院里种着茂茂盛盛的枫树——这不重要,夜已经深了,门外就是已经爬的很高的月亮,在今夜格外的大,而门前坐着还没有把那身艳丽和服换下来的佐助—— 佐助斜斜倚着门,目光投向庭院中的一处,支起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很闲散的从艳红色袍角中伸出来,他手里拎着一小瓶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仰头吞咽时脖颈形成一个很流畅漂亮的线条,满屋子都是清甜的青梅香。 他没注意到自己醒了,注意力一直放在庭院之中。 鸣人想天啊佐助竟然会偷偷喝酒? 他有点想上去挑衅一句,可不知为什么,什么都有点说不出来。 “你醒了?”佐助没有回头,好像背后长眼似的突然道:“睡得真够久的。” 鸣人坐起来:“啊我的头好痛我说……” 佐助回头把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嘘,你这吊车尾的,别说话。” 先说话的人不是你吗……鸣人想,可他好奇起来,也懒得和佐助计较这个,他站起来踮着脚一步步挪到佐助身边,用气声:“怎么了?” 佐助用眼神示意他往下看,鸣人看了一眼:“啊!那不是雪鹤和山……唔唔唔……” 佐助一把把他这管不住的嘴捂上:“都叫你别说话了!” 少年人的指节挨在唇边,气声响在耳侧,好像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拂过去了。鸣人汗毛一炸:“唔唔唔……混蛋佐助……你放手……” 佐助放手了,警告道:“别说话啊。” 鸣人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可惜,可他一贯神经粗大,这感觉一闪便过去了。他也把注意力放到下面站着的两个人身上——确实是很奇怪,山吹对雪鹤一直都是那个言听计从的样子,现在他们两个站在下面,倒像是闹矛盾了似的。 鸣人用眼神发问:怎么了? 佐助轻声道:“吵起来了。” 山吹和雪鹤完全没注意到有两个小鬼在偷偷旁听他们两个的交谈,只听雪鹤仿佛生气了似的:“留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任何未来可言,你叫我怎么把你独自留在这?” 山吹平静道:“未来这种事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求,我并不觉得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雪鹤静默了一瞬,随即暴怒:“你就如此轻贱自己吗?!山吹!我们是这世上唯一在意彼此的人,你以为你过这种生活,我就不会感到痛苦吗?” 山吹非常平静:“您未来会找到更加在意您,与您心意相通之人的。至于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雪鹤静了良久才道:“那如果我说,我需要你呢。” 山吹垂眸:“我对您来说并非不可替代。” 雪鹤握拳,颤抖了一会,冷冷道:“我明白了……好,都随你。” 他一甩袖子,离开了。山吹叹了口气,也转身回房间了。庭院里又重归寂静。 鸣人有点没太听明白:“等等,难道山吹不打算跟雪鹤一起走吗?” 佐助道:“是啊。” 鸣人匪夷所思:“为什么啊我说?山吹不是一直在为这件事忙前忙后吗?为什么他不和雪鹤一起走啊,雪鹤不是也说了,他们是这世上唯一在意彼此的人吗?为什么要和这么重要的人分开啊我说。” 佐助看着他:“可能是因为哪怕是世上唯一在意彼此的人,可对彼此的感情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呢?” 鸣人不能理解:“……我还是想不明白,假使是我的话我绝不会抛下这样重要的朋友的。” 佐助抿了口酒:“……我相信。” 鸣人回头看他,认真道:“不过我觉得感情……如果说是世上唯一在意彼此的人,不论两个人是什么感情,心底对对方都是同样的在意吧?哪怕就凭借这个,为什么还能狠心离开呢?” 月色下鸣人的眼睛,就像是海面。 佐助移开了目光:“……” 鸣人不满道:“喂!佐助!回答我啊!” 佐助道:“山吹喜欢雪鹤。” 鸣人:“雪鹤也喜欢山吹啊……啊?啊?!佐助你是说的那种喜欢吗?!等等,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因为我看着山吹的目光觉得就像是在照镜子,傻瓜。 佐助道:“你也不用反应这么激烈吧。” 鸣人感觉自己仿佛推开新世界的大门:“……不不不,我是觉得有点奇怪……这难道不奇怪吗我说!山吹和雪鹤……” 他匪夷所思:“都是男的啊!” 佐助没有说话,鸣人纠结了一会儿,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吧,那就算山吹喜欢雪鹤,那不更应该想和对方在一起吗?” 佐助道:“你这也想不明白吗吊车尾的,这得分情况,雪鹤明显对山吹不是那种感情啊。” 鸣人疑惑道:“那又如何?” 佐助看了他一会儿:“……” 佐助叹了口气:“……算了。” 鸣人纠缠道:“什么算了啊。真让人火大……” 月色未免太好了,这样涉及情爱的谈话,可能他和鸣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佐助看着鸣人,心里微微一动:“喂鸣人……” 等等宇智波佐助,他还是个孩子,无论你问什么都不可能——这对谁都不公平—— 鸣人道:“啊?” 他觉得自己的嘴好像不受控制了,是因为喝酒了吗:“就是……你怎么看这种事?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种……” 佐助的眼神有点奇怪。 鸣人下意识的认真了起来:“啊……你要这么问……我也不知道啦……这种事什么的……我不了解啊……” 佐助顿了一下,淡淡道:“大概就跟男女之间差不多,在一起,一起住,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婚姻,家庭……性。” 鸣人脸爆红:“啊啊啊佐助你在说什么啊!!!” 佐助撑着脸,歪着头看他,说着什么‘在一起’‘家庭’‘性’这样的话,目光却非常平静淡然。鸣人过热的脑子慢慢平静下来:“这个……”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想象不到,他连男女之间如何相处都没见过,更没有家庭的观念,对男人和男人就更不了解了—— 好像有一百年那么久。 他道:“……就挺奇怪的吧?不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啊?还是女孩子更好一些啊我说!就像小樱那个样子的……” 他顿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佐助眼底好像有水光一闪而过,可他连表情都没变:“喂,佐助你……” “可能是因为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和世俗无关吧。”佐助道,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把他戳开了:“别靠我这么近。” 佐助站起来,把最后一口酒喝掉,随手把瓶子放在门边上,看上去准备要睡觉了:“我觉得雏田更适合你。” 鸣人疑惑道:“雏田?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她和我完全不熟啊我说……” 可是佐助这回没有理他,进屋后径自把门拉上了:“晚安。” —————————————————————————————————— 恭喜太子达成成就‘十三岁时和佐助谈心所以佐助生气叛逃啦’与前世‘十三岁时和佐助吵架导致佐助叛逃啦’并列达成双杀成就! 春山:采访一下鸣人君请问你觉得如何才能避免佐助在十三岁时叛逃呢? 太子(坚定的):十三岁这一年不要和佐助说话。 第29章 隔天大家都睡到中午才起床,佐助醒得最早,出来的时候看到山吹一个人斜倚在窗边看风景,很多原来的东西都不见了,房间一下子空旷起来,风过处便显出一些凄凉。 雪鹤已经离开了。 佐助本来只是想起来喝口水就回去收拾东西的,这一向有礼的少年听到了他的动静,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了下脸。 佐助端着水杯,看了他一眼,便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也没有说话。 阳光半明半暗的照在他们两个脸上,良久。 山吹轻声道:“佐助大人。” 佐助道:“我不知道能劝你什么。” 山吹笑一笑:“有什么可劝的呢?” 留下或者离开,好与坏,要不要把那些心事都诉诸于口,难过或悲伤。 都是自己选的归途,有什么可劝的余地? 佐助便不再说话了。 山吹笑一笑:“谢谢您。” 佐助道:“任务而已。” 山吹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我觉得非常幸运能够遇到您,有一些话也能够说给人听,对我来说真是太幸运了。” 佐助道:“这没有什么,你也并不是想和我说那些话。” 山吹道:“有什么关系呢?有些话能说出口就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幸运,哪里有余地挑听众呢。” 一声雀鸟啼鸣,振翅向云霄飞去了。 山吹目光追着那雀鸟的背影:“您呢?我对您有什么帮助吗?昨天晚上您听到了吧,鸣人大人说话真是不像个忍者呢,说话声音我都听到了。” 佐助道:“他一直那个样子。——托你的福,我想开了一些事情。” 山吹侧目看他,佐助道:“我之前在为一件事纠结了一段时间……现在作出决定了。我曾经在这种事上懦弱过,也到时候坚强起来了。——对于你来说应该也是一样的,无论是忍者也好还是你们也好,随便谁都好,一直只在这种情绪上纠结,只会牵绊脚步。” 山吹垂眸:“……都是说起来容易罢了。” 佐助道:“做到也没什么难的。” 他听到房间里面有人又醒了,便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语了,站了起来,转身道:“多珍重吧。” 山吹轻声回道:“您也是。” 等到全都收拾完,临走的时候只有山吹来送。明明只是个b级任务,来回不过三天,可是走的时候竟然有种大梦初醒般的感觉。 什么世界的阴谋,叛逃的哥哥,未死而陌生的友人和一些人无疾而终的爱情。 回去的时候不用再坐慢死人的马车,凭他们的速度,一路疾驰回木叶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只有卡卡西伤还没有好透,摊在佐助背上,还在感叹‘佐助的后背真是让人感觉山峦一般的可靠啊’,佐助想把他从身上甩下去,又总觉得跟卡卡西较劲的自己非常幼稚,只好保持沉默。 山吹礼数周全的躬身告别,佐助下意识的目光投到廊下,那里还是艳红灯笼高挂,只是灯下子姿容绝丽的刻薄花魁已经不在了。 山吹起身,挡住了佐助的视线:“一路顺风。” …… 到木叶后没多久下起了大雨。小樱父母思念女儿,小樱不好意思的道过抱歉后先走了,卡卡西表示皮外伤自己就能处理不用去医院,也变成一团烟雾就消失了。 而不知道鸣人发了什么疯缠着要请他吃饭,还非常大度的表示‘我们吃你喜欢的,不吃拉面’,结果两个人排了很久的队最终饭团却售罄了,不仅没有吃上饭,雨突然下起来,天昏地暗,两个人都被挡在饭团店里。 外头劈劈啪啪的,间或雷声大震,雨水不要钱一样顺着屋檐砸下来,店主墙根处不知名的花被雨水连打带泡,零零落落,店里到最后只坐了他们两个闲人。 “佐助君?”店主是个和蔼的老奶奶,有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也该关门啦,你和这位……” 很少见的,这婆婆并不认识鸣人,这家店店面窄小干净,来的都是熟客,她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最后道:“你和这位少年人……要不我给你们拿把伞吧?真是不好意思呢……因为今天我女儿过生日……” 鸣人道:“生日啊!对不起啦婆婆耽误你这么晚!替我们祝大姐姐生日快乐!那我这就走啦!” 老奶奶笑一笑:“真是谢谢你呢。” 佐助看了眼外头的雨,鸣人已经把外套盖在头上深呼吸准备冲出去了,他一把拽住已经蓄力完成的鸣人:“喂鸣人!先站住!” 鸣人被他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佐助你这混蛋……什么事啊!” 佐助道:“你家离这里很远吧,雨这么大,你准备就这么跑回去吗?!” 鸣人看着外面雷鸣阵阵黑云压山般的天,心也有点虚:“这应该也没什么事……那也没什么办法啊!外面风也很大,打伞也没有用吧?”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犯愁,然而雨并没有停或稍微小下来一点的意思。 佐助叹口气:“……去我家吧,近一点。” 鸣人:“啊……啊?!” 佐助道:“你给我好好道谢,‘啊?!’是个什么反应啊?” 鸣人脸竟然有点微微红起来:“那个……那个……因为我从来没去过朋友家里做客什么的……你这么突然一说……” 佐助默了一下,道:“我这不叫请你来做客,这叫解救你于危难之中,别废话了,哪怕去我家也得走一阵呢,你跟紧我。” 结果在这种雨中根本看不清前路,鸣人感觉出了门眼前就一片天昏地暗,这种天气他几乎连佐助的背影都看不到——这混账佐助跑这么快,当谁都有他们家的眼睛吗?! 鸣人叽里哇啦叫道:“佐助你慢点啊我看不到你了我说!!” 佐助没说话,回身落在他身边,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衣领,硬生生给他提了起来,鸣人一阵呛咳:“咳咳咳咳咳……” 最后到宇智波大宅的时候两个人好像两只落汤鸡,哪怕刚从水里捞上来也不会有这么狼狈—— 鸣人看着面前宇智波家古朴厚重的大门,这是他第一次来佐助家,有点惊叹道:“哇……” 岁月感扑面而来,鸣人轻手轻脚跟着佐助进去,把鞋都脱在玄关处,他注意到佐助没说‘我回来了’。 大宅里一片黑暗,虽然知道除了他们两个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鸣人也不好意思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打量——开什么玩笑,当任务地点那么查看吗?这可是佐助家啊! 不用细看,鸣人几乎没见过这样宽阔的宅邸,屋子七拐八弯,四角飞檐,几乎跟那个玉菊屋差不多大,而里面过了玄关再绕几个弯,他竟然还路过了一片很大的庭院——只是庭院的景致就很忍者了,散落着靶子,钢丝和一地的手里剑。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少的关系,宅子大而干净,很多陈设上都盖着布防止落灰,刚才一闪而过的饭桌边上放着四个垫子,只有一个垫子有被坐过的痕迹,两个人在屋子里走,能听到脚步回音。 鸣人又看了一眼庭院,大概佐助也修理过杂草,可这东西长起来应该很快,有的地方能看到明显的被苦无割过的痕迹,有的地方就干脆是一片灰烬,大概是佐助烦了就一个豪火球吹过去……他也不怕点着房子,大宅荒芜,再宽阔敞亮,陈设齐全,破败感却还是扑面而来。 两个人啪嗒啪嗒的上楼,鸣人疑惑道:“佐助你去哪……?” 佐助把房间门推开:“下面都不怎么用了,我住这一层,只有这一层的东西还能用。” 扑面而来的都是……佐助的味道!!微微的草木香混着佐助身上独有的一种淡淡的香气,在这个房间里这种味道就不是淡淡的了。 鸣人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房间里摆设不多,一张床就占了很大地方——这万恶的豪门小少爷床居然这么大——铺着蓝紫色的床单,边上是衣柜书桌书架沙发,最奢侈的是外面竟然还有个很大的露台,铺着小桌子什么的,晴天的时候大概视野很好,现在凄风苦雨的,露台被打湿了一大半。 鸣人有点局促,身上湿漉漉的,不知道要坐在那里。 佐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先把衣服脱了吧,都湿透了。” 鸣人道:“啊冻死了……脱了后穿什么?” 佐助拉开衣柜,鸣人探头看了一眼,里面一色黑蓝白的宇智波族服,佐助随手抽出来一件黑的递给他:“借你穿一天,至于你的衣服明天洗完再穿吧。” 鸣人愣愣的接过来,低头看,干燥的衣料触手就让人觉得非常暖,鸣人把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扒下来:“哇这个不是你中忍考试时候穿的吗?!” 佐助道:“你话怎么这么多,当然是我的,鼬的尺寸你穿得上吗?!” 听他提起宇智波鼬,鸣人一愣,刚想张嘴说点什么:“我说……阿嚏!!” 佐助回头看了他一眼:“……” 鸣人揉揉鼻子,佐助大步走过来,一把抄起床上的被子,给他裹上了。鸣人:“……” 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佐助道:“洗澡水要等一会,洗完澡下去吃饭。” 鸣人被裹的只露出来一头金毛:“哦……哦……” 佐助又下去叮叮当当的不知道搞什么东西了,鸣人在原地动了动,感受了一下佐助的被子的触感。 真温暖啊……还很香。鸣人默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变态。 啊不对啊我说!第一次来朋友家,难道不应该下去帮帮忙什么的吗?怎么能一直让佐助照顾!鸣人又把自己湿透的裤子套上,啪嗒啪嗒的下去找佐助——下楼时就听见了开火的声音,佐助正从冰箱里往外拿食材,回头看到他一愣:“你怎么又穿这个?” 鸣人笑道:“洗完澡穿。” 佐助道:“随你吧,身上擦干就好。” 鸣人半分不会做饭,看着佐助手脚麻利的切菜下锅,疑惑道:“原来佐助你会做饭啊。” 佐助道:“不然等着饿死吗?你以为我平常带的便当是谁准备的啊。” 鸣人回想里一下佐助平常的便当,依稀记得非常丰盛,营养周全,他震惊道:“都是你自己做的?” 佐助道:“影分身做的。” 鸣人更加震惊:“你竟然会我的影分身之术!” 佐助:“……” 佐助道:“你对写轮眼有基本的了解吗?何况什么叫你的影分身之术——” 他想起前世的四战战场,心想你难道从十三岁时就这么想吗?真过分,于是他认真道:“那是二代目的影分身之术。” 鸣人:“……” 汤锅里开始散发出香气来,佐助估摸着还得等一会,鸣人疑惑道:“写轮眼吗……” 佐助心想未来你得面对两个——保不准是三个写轮眼的强劲对手,这可怎么行啊,明明身为忍者,十三岁的你一点搜集情报的意识都没有这样真的好吗? 佐助坐下,面对着鸣人道:“看好了。” 鸣人一凛,目光坚定的直视着他,非常有力量,佐助:“……” 鸣人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佐助扶额:“不……就是……很少有人这么直白的直视我的眼睛……” 鸣人道:“写轮眼确实很厉害,可是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吧。” 佐助道:“但是这世上不仅只有我有写轮眼,还有别的,非常厉害的人有这种力量,并且他们或许会跟你为敌,能早了解一点就早了解一点。” 鸣人默了一下,抬眸看他:“比方说宇智波鼬吗?” 那个男人确实非常可怕,他在自己面前那样对待佐助,自己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佐助道:“不仅是鼬,还有别人。” 鸣人道:“比鼬还要更强吗?” 佐助道:“你想象不到的强。哪怕我们目前见到的所有人加在一起打他一个,也没有还手的余地。” 鸣人震惊:“包括卡卡西老师,好色仙人吗?” 佐助默了默:“包括鼬,自来也,我,甚至你体内的九尾,历代的影们。” 的确是想象不到的强……鸣人没有概念了:“世上真的存在这种家伙吗……”到底是什么人啊?” 佐助道:“现在没必要谈,但是你最好还是了解一下写轮眼吧。” 他调动查克拉,张开三勾玉:“这是写轮眼的基本形态,主要可以……” “……总之目前就是这样。”佐助睁着三勾玉看着鸣人:“碰上写轮眼的话,你目前倒是不用很担心幻术,但是尽量提升近战体术吧。拉远距离的话无论是扔手里剑还是扔螺旋丸,在写轮眼面前都是没有用的。” “嗯。”鸣人抱着肩膀思索起来:“这么说起来的话确实如此呢·……噫……我为什么总感觉你在教我怎么对付你?” 佐助挑眉道:“你这吊车尾的也少自大了,你以为写轮眼是告诉你能力你就能应对的东西吗?凭现在的你要敌过我还早一百年呢。” 鸣人却没炸毛,突然道:“不过写轮眼……” 他伸手过来,佐助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但是丝毫不设防,并没有躲的意识。鸣人指腹搭上佐助的眼尾,佐助一愣。 鸣人道:“你的眼睛,真美啊。” “但是你的眼睛,总是那么美。” 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佐助近乎是有点仓皇的一下子站起来:“好了你记住就好!” 他回头去料理台跟前,抽出一把面条下下去,汤锅已经沸了,大块的叉烧和香菇浮浮沉沉,面条过水几秒钟就熟,佐助又开火手脚利落的煎了个流黄的蛋压在面条上—— 鸣人深吸一口气:“好香!” 佐助把两个大碗放在桌子上:“我开动了!” 鸣人也道:“我开动了!” 结果喊着什么做饭的人不洗碗,你不还是让影分身去洗的吗。 佐助泡在池子里,额头上顶着一块毛巾,泡的脸都微微红起来——宇智波家的浴室里面很大手笔的砌出一个三米见方的青石池子,鸣人面对着他靠在池子的另一边,额头上也顶着一块同样一块毛巾,脸也泡的通红。 佐助道:“……你在想什么。” 鸣人晕晕乎乎道:“我在想宇智波家··好有钱……” 佐助:“……” 佐助心想这个七代目行不行了。 泡完澡出去鸣人好像又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把那件衣服套上,佐助全程盘腿坐在床上围观,心想真是怪突兀的,金发——宇智波家。 鸣人不觉得突兀,他转转身:“佐助你真是好瘦啊我说……嘶,好冷。” 他已经不局促了,自然的往床上一铺,用被子把自己和佐助裹在一起:“你这么瘦都不觉得冷吗?” 佐助想你这句话的逻辑在哪里?他道:“你也稍微有点常识,你的食量比我大三倍——” 鸣人道:“有吗?之前在波之国明明我们吃一样多!” 佐助道:“那记得之后我们吃吐了吗?!” 鸣人坦然:“忘了!” 佐助道:“……你记不住任何事,算了,睡觉吧。” …… 佐助突然睁开眼睛,刚做了个很奇怪的噩梦,梦到自己被八尾绕颈窒息……然后他低头,看到鸣人紧紧盘在他身上,好似把他当成了个什么抱枕一类的东西,呼吸非常匀称。 佐助:“……” 这人睡相太差,刚躺下的时候还老老实实躺在那边,怎么睡到半夜整个人都盘上来了。 他悄无声息的把这野狐狸的手拽下去:“……” 雨还在下,但是小了很多,雨声淅淅沥沥,露台上蹲着个人,佐助下床,拉开露台上的门走出去:“发现了什么吗?” 四代目脸上还是扣着那张面具,闻言道:“也没发现什么啦……最近很安静呢,晓组织好像也没什么动作的样子。” 佐助想都赚钱去了吧。 可是如果什么都没发现,来找自己做什么……?佐助有些疑惑,但是没有问出来,波风水门小心翼翼的透过玻璃门往里看了看,也没有说什么:“……” 佐助明白过来点:“……现在还不是把身份透漏给鸣人的时候。” 波风水门挠挠头:“嘛,我知道啦……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过来看一看,那我就先走了。” 他身上的袍子都湿的差不多了,转身又欲投进长夜,佐助心里突然刺痛了一下:“喂,四代目……” 这样半夜三更过来,也没什么事,什么都不做就又离开吗…… 佐助叹了口气:“留下来吧,要是被发现的话就说是我家以前认识的暗部。” 波风水门的眼睛一亮:“可以吗?——那真是太感谢了!” 结果收留了两个金毛。四代目悄摸摸的进来,又悄摸摸的走近床侧——那姿态非常小心翼翼,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凭借金色闪光的速度和潜行能力,鸣人不会醒的。 被子里露出来个金灿灿毛茸茸的脑袋,波风水门蹲下,端详着鸣人的睡脸,良久,轻轻笑了笑。 那和他平日的笑非常不同,非常的温暖满足。 他轻声道:“……这孩子长的像玖辛奈。” 佐助没接话,他没见过漩涡玖辛奈,但是看着鸣人那张脸,总觉得他有点天然的傻气。 波风水门也并不是期待谁的回答,他克制不住的伸手,轻轻抚上鸣人的额头,把他睡乱的鬓发拨开:“鸣人啊……” 这动作对一个忍者来说有点大了,鸣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谁……” 他只感觉到一阵微风拂面,面前只落下两根金色的发丝。 我掉头发了吗?鸣人鬼使神差的接住了那两根缓缓飘落的发丝:“……” 他有点奇怪,但随即他发现了更重要的事:“佐助?佐助你醒了吗?……噫,人呢。” 佐助靠在黑暗中的墙上,淡淡道:“这,我起来喝水……” 第30章 第二部 分完成~倾城(再一次的)叛逃啦! 推荐bgm 真相是真 —————————————————————————————————— 半夜两点。 佐助再一次翻身,在一片黑暗中凝视鸣人的侧脸。 睡不着了。 他的睡眠很浅,年纪大了后更不贪眠——不过说起来的话一般哪个忍者的睡眠也都不能很沉吧,只有面前这个人是个例外,从少年时代到中年,只要睡觉必然是天昏地暗雷打不醒,真是叫人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该羡慕。 十三岁的孩子,脸上还带点婴儿肥呢。佐助垂了垂眸。 鸣人突然道:“睡不着吗?” 他还闭着眼睛,佐助吓了一跳:“……没有。” 鸣人睁开眼睛,满眼清明,在被褥下低声道:“你喝完水回来后过了两个小时,你一直在翻身吧我说,佐助。这不是因为和我在一起睡的原因,自从中忍考试之后,我就没见过你睡过一个整觉。” 在医院那次那次,整整一个下午,佐助明明身上还受着伤,哪怕醒不过来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还有后来去了歌舞伎町,他跟着佐助住了两天,第一天他和佐助吵架在佐助床前坐了半夜,整整一夜看着佐助眉头紧皱,呼吸清浅,很早就醒了。第二天他受了伤,从下午睡到傍晚,午夜被花瓶惊醒,发现佐助在喝酒,聊了两句后佐助进屋睡觉,明明喝了酒又熬了夜,第三天他却是醒的最早的——鸣人迷迷蒙蒙听到佐助轻声喘了几下,然后就是床铺响动,应该是佐助坐了起来,然后叹了口气,就收拾床铺出去了。 再然后就是今天。 睡到半夜突然起来说喝水,结果再回来后就没睡着过,翻来覆去。 鸣人想不到是什么事情能令他如此不得安眠,难道是因为家仇吗?可是明明中忍考试之前,去波之国的时候,佐助还是能睡好觉的。 佐助:“……没什么,睡你的觉。你要是觉得吵我去睡榻榻米。” 鸣人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知道你到底在中忍考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我说!为什么睡不着!” 佐助道:“什么也没有发生。忍者不能睡得很沉,你这样的才是例外。” 这样敷衍,一句真心话也不肯说,一点弱也不肯示的样子。 恼火和心痛混合着从心底升腾而起,鸣人定定凝视着他:“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佐助:“……” 太难缠了。 鸣人还在凝视着他,道:“佐助,如果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我需要你,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所以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一样能为你做点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直一直被你照顾,我却连你为什么睡不好觉都不知道。” 佐助道:“……你为什么连这个都想知道?” 鸣人轻声道:“……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不能帮到你的话,那所有人都不能帮到你了。如果你的难过连我都不能说的话,那你也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佐助沉默了,从前世到今生,这吊车尾的说话一向直白,他每次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他道:“……我很久以前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鸣人道:“不是自信……是你这样告诉我的。” 佐助:“我没说过这种话。” 鸣人道:“这种话你不用说。” 于是我会想问你那么到底为什么你会如此明白我的内心,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为什么在我身上如此投注心血?然后你会回答因为我们是朋友。这是发生过太多次的对话,如果不接着往下问,对话只截止到这里,那么至此为止所有的一切都叫自己窝心。 佐助合上眼睛,心想我再也不想问这种事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咒印。” 鸣人一愣:“啊?” 佐助随口瞎赖:“会疼,所以睡不着。” 撒谎。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可是鸣人第一个反应是佐助在撒谎。明明一片黑暗,他连佐助的脸都看不清,佐助的语气也非常符合他性格的带了点被迫示弱的不满,可是鸣人还是觉得他在撒谎。 他在隐瞒什么更严重更令他不安的东西。不过鸣人也明白过来,佐助宁愿撒谎演戏示弱也不愿意说的事情,至少现在他是问不出来的。 他感觉到有一些难过,心想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我该怎么办呢? 可是佐助已经转过去了,把个后背朝向他,姿态呈现出来拒绝的样子,鸣人知道他哪怕睡不着也不会再翻身了,佐助就是这种性格。 这样的话连你睡不好我都不会知道了。鸣人默然,心想你一直这样一次一次的……拒绝我。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用我的方式了。 他往前蹭了一下,手臂绕过佐助的肩膀,虚虚的把佐助拢在了怀里。这样在位置上他就和佐助非常近了,就算佐助不翻身,那么他也能通过呼吸声来判断佐助有没有睡着。 令人意外的,佐助的肩膀在他刚刚拢上去的时候紧了一下,浑身僵硬了下来,可却并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什么让他放开之类的话,但是也没有回头。 黑夜之中仿佛静寂了很久,鸣人和佐助都没有睡着。 佐助突然叫他:“鸣人。” 鸣人道:“嗯?” 佐助仿佛想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如何定义朋友?” 鸣人道:“嘛……你这么问,就是我真心认可珍惜并且他也真心认可珍惜我的人吧我说。” 佐助道:“你会想和朋友一辈子都在一起吗?” 鸣人道:“好朋友当然要一辈子在一起啊!一直一直!” 佐助道:“这样啊。那你会有几个这种好朋友呢?” 鸣人道:“很多啊,你,小樱,卡卡西老师,浓眉毛……” 佐助道:“那你怎么定义朋友之间的在一起?必须要就在一起,还是天各一方?或许很多年都不会见面,但是心中仍然牵挂彼此。” 鸣人犹疑了很久:“……这种事想起来太悲伤了吧我说?我不会假定这种明明牵挂彼此但是很多年都不见面的情况啊?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吧?” 佐助道:“会发生的,比方说像是山吹和雪鹤那样,或者是什么机密任务,或者就干脆是各自有各自的路走这样。” 鸣人道:“……你为什么会想这么悲观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碰上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的吧……” 佐助又安静了很久,随后道:“这样啊。” 他就着这个在鸣人怀里的姿势翻身,面对鸣人,离得这样近,鸣人看清他的眼睛了,他一愣:“佐助你难道是……” 佐助轻声道:“睡个好觉吧鸣人,去赢得认可,当上火影,别再追上来了。” 鸣人一愣,随即他看到佐助的眼睛深处绽放出星星一样的图案,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佐助在一片黑暗中看了他很久,最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鬓发,俯身将一个吻印在他额头上。 我也想过做那种一直留在你身边的朋友,扫平我们遇到的所有障碍。等你当上火影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六十多岁,或许那时能找到与木叶和解的心境。一切顺利的话,我也会拯救出我的家人,那么此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哪怕血仇隔阂在上,可是我也有留恋的人,我也会舍不得。 但是每一天我都更有离开的勇气。我们可以变成那种天各一方的朋友,离得很远,等到我六十岁的时候一定比今天要更加平和,或许见你的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痛苦了。你一直都要比我更加坚强,如果你真的能明白我的心的话,想必也能体会到,哪怕是我,也真的有做不到的事。 ……也有做不到,但是也不愿放弃的事。 所以别再追上来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的。 他扫视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带的东西。他把七班的照片扣在桌面上防止落灰,然后推开了露台的门,雨已经停了。 有个人却站在他家的房顶上,是两小时前落荒而逃的四代目。 波风水门低头看他,佐助也平静的与他对视,在这沉默中波风水门好像明白了什么:“你……?” 佐助道:“必须这么做。大蛇丸是非常有用的盟友,必须争取过来,然后关于晓组织的那些情报,如果我留在木叶,很多事都做不了。绝不用你管了,我来处理。你看好鸣人这边,想办法让他尽快提升实力。” 波风水门看着他:“……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这一步踏出去,你就是再度投入长夜,叛离了国家与村子,哪怕之后立功荣归,这个污点也会跟随你终身,再也没有机会把心意—— 佐助道:“快十一月了吧。” “你想说你三十一岁了,所下的决定都是深思熟虑,不会因为冲动做事的。”波风水门打断了他:“佐助,可是我看你还是个孩子。你没有当过老师,没有做过父亲,没有组建过家庭,所以你不会懂一个真正的大人的心。你怎么能说自己所做的决定不是出于冲动呢?” 佐助平淡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宇智波家哪怕是小孩子也不缺决断,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他接着道:“何况忍者中一无所有一直到死的人太多了,难道都是孩子吗?” 佐助转头看向被大雨洗过后澄澈的夜空,道:“不过你不这样觉得吗?宿命啊……是不可违抗的东西,有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都是一样的。” 波风水门失语:“……” 佐助道:“之后靠忍鹰联系吧。大蛇丸的基地经常更换,你不能每一个基地都留一个飞雷神印记吧?” “再会了。” 他没再管波风水门,纵身跃入深夜,什么都没有带,就像是起早想去家附近的训练场修炼一样自然。 木叶名门宇智波一族末裔从此叛逃,始终都没有回头。 第31章 万里晴空瓦蓝,快入冬的天气,风已经凉下来了。 鸣人风一样冲进楼道里,蹬蹬蹬跑上楼,他一路狂奔过来,累的气都喘不匀了,整个胸腔里都火辣辣的。他跑的嘴里发干,嗓子眼泛上痒意,终于到达目的地停步的时候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但他没有管,伸手狂敲面前的门板:“卡卡西老师!!!卡卡西老师你在吗?!!卡卡西老师!!!” 并没有人来开门,鸣人咽了咽口水,他跑了一下午,心力交瘁,现在腿都软了。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真的——鸣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谁都不信。他想或许卡卡西老师会告诉他怎么回事的,可是在这种时候他却找不到卡卡西老师。 他跌坐在卡卡西家门前,困兽一般的捂住了眼睛:“……” 他一拳砸在地上,指节立刻就渗出了鲜血,又很快就痊愈了:“可恶啊!” 怎么会呢?!他明明只是两天没见到佐助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佐助叛逃了?!佐助怎么会叛逃?! 他两天前在佐助的房间醒来时完全没有发现一点痕迹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甚至连衣柜里的衣服也没有少一件,他以为佐助起早去训练去了——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明明只是……明明只是和往常一样,做完任务大家各自回去休整一两天而已,只是两天而已,为什么大家都认为佐助叛逃了?!难道他就不能是去做什么秘密的修炼吗?!中忍考试的时候卡卡西老师带着佐助去修炼,不也是大家都找不到他们吗?! 没有错,一定是这样。卡卡西老师一向偏爱佐助,一定是卡卡西老师把佐助带走了,一定是这样的!对,这就对的上了,卡卡西老师不是也没有在家吗?! 只要我在这里等……只要我在这里等…… 楼道里面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人在意他为什么坐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 “鸣人。”他听到这个人叹了口气:“先站起来吧。” 鸣人抬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因为强行压抑恐惧与泪意而猩红的眼睛:“……卡卡西老师。” 他的语气非常小心翼翼,听上去已经惶恐到极致了:“……佐助……没跟你回来吗?” 卡卡西别开目光:“……” 鸣人接着道:“难道你不是在和佐助修行吗……?你已经回来了……那佐助应该也回家了……我去宇智波家找他……” 他尝试着站起来,可跑的太久又蹲的太久,他刚有动作,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卡卡西接住了他。 卡卡西闭了闭眼:“没有修行,鸣人。我刚才是去参加关于佐助叛逃的会议……” “不会的!!”鸣人软在他怀里,用力的抓着他的衣服,卡卡西感觉到自己怀里迅速的湿了一小块:“佐助不会叛逃的!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他叛逃了?!佐助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佐助不会叛逃的……对吧?卡卡西老师你了解佐助的,他不会叛逃的啊!他明明没有露出一点异样来……” “鸣人!”卡卡西低喝一声,却抱紧了怀里这个孩子:“佐助叛逃了!你是一个忍者,你得接受这个事实……村子不会搞错的……正是因为发现了被写轮眼放倒的暗部,我们才确定下来……” 鸣人顿了顿,回头就要冲出去:“那我们去追他,把他带回来!佐助不会对我们下手的,我们去找他!” 卡卡西死死按住他:“没用的鸣人!两天了,以佐助的速度,什么都已经晚了……” 鸣人动作一顿,崩溃哭道:“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做这种事……” …… “到底为什么做这种事?” 卡卡西站在火影办公桌前,扶了扶护额:“……您这样问我,可是那孩子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有什么不对劲呢。” 红侧目看他:“卡卡西,你还是再思考思考,不要因为他是你的学生而蒙蔽双眼……” 阿斯玛拉了拉红。 凯道:“卡卡西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五代目火影没有说话,但是火影身边坐着的两位年长的顾问之一慢悠悠的开了口:“你确实需要再仔细想想,卡卡西。宇智波佐助的身份非常特殊,那是那个‘宇智波一族’的遗孤,对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非常强大的力量,我们不能放任这样的力量外流到别的地方,尤其还可能是对木叶心怀叵测之人的手里……” 卡卡西道:“虽然已经确定叛逃,但是能否请小春大人您不要如此形容我的学生呢。” 转寝小春愣了一下,随即水户门炎咳了一声:“注意你的态度,卡卡西。你这样的态度正做实了你身上的嫌疑。你还是再仔细思考一下,宇智波佐助在最近是否有什么反常的思想或者行为……” 卡卡西再次道:“真的没有。” 转寝小春道:“也就是说,你对他为什么会叛逃的原因一无所知,也没有推测了?” 卡卡西道:“如果硬要说一个什么理由的话,我只能想到他是为了报仇而选择追寻力量这一个理由。” 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同时默了一下。 “够了。”五代目火影终于发话:“我相信卡卡西。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师生情谊而在这种事上徇私的人。派出两队暗部去追查宇智波佐助的下落,对外发放通缉令吧。” 最终决策就是这样。 风呼啦啦的吹过来,满村都飘着落叶。卡卡西站在影岩上俯视木叶村,看到个小小的黄色身影焦急的在街道上空穿梭,最后奔着自己家去了,好像疯了一样。他垂了垂眸,伸手,从风中握住了一片叶子。 他听到身后风声一滞,他没有回头,目光追着那个大街小巷疯跑的孩子,微微有些叹息:“这世界上有时师生相见……也是如此不容易啊。” 他淡淡道:“难道不是这样吗?水门老师。” 刚刚在他身后飞雷神出现,看到他有些怔愣的波风水门:“……卡卡西?” 波风水门沉默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原来如此。在中忍考试的时候你没有中佐助的幻术吗……不过即便如此,你是怎么抓到我的?” 卡卡西道:“您以前就喜欢在这里留一个飞雷神的记号,有时拿这里作为一个中转站。作为学生,您的这个习惯我还是知道的。每天来这里等一等罢了。” 波风水门道:“……不愧是你啊。这么说来,你既然现身与我见面,那想必你也和佐助有过接触了吧。” 这个接触指什么,师生两个心知肚明。 卡卡西道:“也算不上,毕竟他除了……什么都没有说。” 波风水门有点疑惑:“他发现了你,然后却什么都没和你说?” 卡卡西道:“没办法,被学生当面批评实力差劲嘛。” 波风水门默了一默。 卡卡西道:“我不太明白佐助是怎么想的。到底有什么事,要必须做到第二次叛逃的地步,甚至能让他把鸣人自己扔在村子里?” 波风水门道:“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锐,不愧是你呢,卡卡西。” 卡卡西道:“嘛……这个么。我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是倒也不至于是连这种事都看不出来的程度。我想去问佐助的话,他一定不会说什么的,但是如果是您的话,应该就不会有所隐瞒了。” 波风水门走到卡卡西身边,把面具摘下来,向下看去,目光落到满村子乱跑的儿子身上:“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卡卡西道:“万花筒写轮眼。如果我没有这个的话,他是不会告诉我的。但是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我也是一头雾水呢。” “万花筒写轮眼?”波风水门道:“因为这个吗…我明白了,大概是害怕全盘告诉你,你会做出冲动的事吧?那是个不肯相信别人的孩子呢。” 卡卡西默一默,苦笑道:“真是让人挫败啊。作为老师却不被学生信任。” 波风水门道:“对那孩子来说,或许在木叶除了鸣人,并没有谁值得托付吧——我觉得他那样做是不对的,人不能只靠自己做成一件大事,可就算是我,大概说了他也不会听。” 卡卡西侧目看他:“…” 波风水门道:“我会全部告诉你的。卡卡西,你有承受这件事的能力,也不缺乏走下去的勇气。毕竟这件事,和所有人都有关。” 所有人。这个概念太大了,卡卡西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听起来似乎相当严重啊。”他垂下眼眸:“抱歉老师,但在此之前,能否先告诉我关于带土的部分?” …… 卡卡西揽了揽怀里的鸣人,这孩子大概是心力交瘁,哭了一会儿后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抱起这将来的英雄,把他带进家门,放到床上。 说是什么将来的英雄,七代目火影,在失去那个‘朋友’后也就只是个会哇哇大哭的小鬼吗。 ……不过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这样呢。 他留鸣人在床上休息,转身进了卫生间。 “……其实关于带土的事,佐助也只告诉了我他还活着,是那个月之眼计划的发动者之一。虽然那一整个计划都是一个谎言——不,倒不如说,从神之子到鸣人佐助他们这一代,跨越几百年来的阴谋也好计划也好,都不过是谎言罢了。我不知道带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必也经历了很多的痛苦吧……听佐助的描述,变成了一个相当偏激的人呢。佐助说你们之间的事谁都不清楚,上一次的你也没有告诉过他。” 在歌舞伎町那次的那个戴面具的人……那个在火海中黑暗中的敌人,就是你吗,带土? 卡卡西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开始隐隐作痛了。那是在歌舞伎町时被对方留下的伤,还没有好全。 “佐助说你直到三年后才显露出万花筒的能力,所以他觉得你应该是在这三年之间开眼的。我不这样想。万花筒从来不存在先开一只,再开一只的情况。我认为你与带土应该是同时开眼,但那毕竟是带土的力量,你不熟悉,或许哪怕开眼了你并不知道也不一定……毕竟你不是宇智波一族,对这力量并不十分了解吧。” 卡卡西抬头,面对着镜子,调动着查克拉,伸手把护额推了上去:“……万花筒写轮眼!” ……没有变化。 三勾玉安然的旋转了一圈,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卡卡西垂了垂眸,心想再试一次。 如果万花筒是三勾玉的进化形态的话……那么或许查克拉的需求要更加大也说不定。对自己来说可真是个难题啊,他的查克拉支撑三勾玉就很累了。 他深呼吸,调动了所有的查克拉冲向眼睛,身体深处泛上隐隐的酸意来:“……万花筒!!” 三勾玉再次旋转起来,越来越快——卡卡西感觉头开始疼了,但与此同时好像有一股与以往不同的感觉从眼睛处开始向全身辐射—— 卡卡西捂住写轮眼,低喝了一声,从细胞里压榨出最后一丝查克拉来:“……万……花筒写轮眼!” 一阵撕心裂肺的头痛——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眼球中绽开一样,卡卡西颤抖着把手拿开,抬头看向镜子。 那是一个三面回弯的风魔手里剑一样的形状。 卡卡西默然:“……” 可能是查克拉消耗太过而牵动伤口的原因吧,他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眼睛。 原来真相是这样,原来你恨这世界……原来你恨我。 可与此同时又有一种狂喜漫卷了他冰凉多年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激动的发热,甚至想要哭出声来。 太好了……太好了啊!!多少年站在慰灵碑前一遍一遍的回想那个人离开的那一天,想相聚之日还有多远,多少年他对着这个世界把自己活成曾经那个人的样子,多少次他睁开那个人给他留下的眼睛,想用这眼睛替他看看这个还没来得及看到的世界,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魂梦相系……如今得知故人未离,怎能叫人不大哭一场? ——哪怕天各一方。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他年幼成名,痛失父亲痛失所爱痛失挚友痛失师长,能失去的都失去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从不曾这样软弱的窝在一个角落里,任凭泪水把身体里的水分蒸干。他上一次哭的这样厉害,是眼见着带土被慢慢压在石头下面,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痛苦,这样极乐……凭他张大了嘴,竟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骨头酸的发痛,他在这灭顶般的酸楚里迷迷蒙蒙的想——我老了。 可惜世界不肯放过他,他听见有个人在咚咚咚的敲窗户,一把沧桑风流的老嗓:“喂!卡卡西?你在家吗?来给我开个窗户!!” 可这老不修的没等任何人回应,敲窗户好像只是个象征性的礼节,话音刚落他就一把把窗户拉开,跳了进来。 这动静就是个死人也醒了,随即他听到鸣人翻身起来:“好色仙人!” 第32章 卡卡西洗了把脸,出门去迎自来也。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大人也是刚从火影那里回来,满村子在找鸣人,最后找到他这里来了。 火影想必也和他说了什么话,但既然是私下单独与他说的,那么想来也不会告诉自己才是。卡卡西抱着手臂靠在一边,很知情识趣的没有问自来也来干什么,只是打了个招呼。 自来也和他打了个招呼,鸣人却已经等不及了一样的跳了起来:“好色仙人!我有事想求你,我有一个朋友他……” 自来也神色一肃:“我来这里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鸣人。” 鸣人一愣,随即喜上眉梢:“那么你是要带我去找佐助吗?” 卡卡西扶了扶护额,心想哪有这么简单啊,傻孩子。 自来也道:“并非如此。事实上我是来向你发出邀请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村修行?我会教你如何控制你体内九尾的力量,把你培养成非常厉害的忍者哦。” 鸣人微微有些着急起来:“我当然愿意!可是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当然是先把佐助带回来……” 自来也沉静道:“但这就是我的条件,鸣人,放弃追寻佐助吧。如果你不放弃佐助,那么我是不会教导你的,而除了我,在木叶并没有谁能够教导你,你会失去成为厉害忍者的唯一的机会。” 鸣人彻底愣住了:“……什……么……” 开玩笑吧?放弃佐助吗? “别再来追上来了。” 佐助的声音突然掠过耳畔,那一夜下着雨,连带着这句话经过耳边好像也带着些潮湿似的,而或许那也不是因为下雨。他们两个睡在一床被子下,手脚相抵,连彼此的呼吸都亲密交织。然后他就说出了这样狠心的话,好像丝毫都不留恋一样,转身就离开了,连背影都看不到。 然后天翻地覆,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让自己放弃佐助,而离别来的太过突然,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经离开了这件事。 自来也看着他的脸色,好像也明白他的苦痛,语气仿佛劝慰一般:“佐助已经选择了他自己的路……为了复仇他不惜和村子为敌,对同伴下手。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也有着完成它的决心。鸣人,世界上的人最终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一直执着不放的人才是傻瓜……最终不会有任何结果,只会阻碍你自己而已。” “……你想当上火影,那么在此之前你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你会有很多朋友的。” 卡卡西静默无言的听着,自来也没有看他。 ……“别再追上来了。” “我不要。”鸣人轻声道:“如果放弃佐助叫聪明的话,我宁愿一辈子都做个傻瓜。哪怕谁都不会帮我,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开发出更厉害的术!不管对手是谁都无关紧要,手臂断掉的话,就用脚踢死他,脚断掉的话,就用牙咬死他,脖子被折断的话,就用眼盯死他,眼都没有了的话,就诅咒死他!就算会被大卸八块,我也要把佐助从大蛇丸那里夺回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话到末尾时斩钉截铁,言辞如刀,好似要把这誓言刻在自己尚且稚拙的灵魂上。 那样发狠的把每个字都咬出来的姿态远不像一个孩子,可是那样的天真坚定,又好似只有孩子才说的出来这样纯粹的誓言。 自来也有点被震住了:“……” 他想到那次在旅馆的时候鸣人看着重伤佐助时的神情,那个曾被压下去的疑问又一次浮了上来:“……你对那个叫佐助的孩子,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为什么为了他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我不知道……”鸣人捂住眼睛:“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为了他可以做到如此地步?这很奇怪吗?如果这很奇怪的话—— 那么,为什么身怀滔天血仇,却要在冰晶中挡在我前面?为什么明明已经练好了爬树,却要陪我直到深夜?为什么明明叫着吊车尾,却一直关注我,每次出事都第一个冲上来救我?为什么认可我?为什么照顾我?为什么一直挡在我前面?!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为什么要我不要追上去?!……为什么从我身边离开?! “当我在地狱里的时候……佐助拉住了我。他是不一样的,和谁都不一样。哪怕我认识一百万个人,他们也都不会是佐助了。佐助在我的心里是唯一的那个存在,我相信我在佐助心里也一样……”鸣人捂住胸口,额发覆盖了他的脸:“所以……不要说放弃佐助了,这种事哪怕想一想,我都痛苦的像是要死掉一样!” 自来也:“……我明白了。” 不过就算鸣人死不放弃佐助,您也必须带他出去修行吧。卡卡西心想您以为把话说死鸣人就会改主意吗?不会的,世界毁灭鸣人都不会放弃佐助的。 他适时的开口:“自来也大人。佐助和鸣人都是我的学生,鸣人不想放弃佐助的想法,身为老师我也能够理解……所以能不能请求您,哪怕鸣人不愿放弃佐助,也请教导鸣人修行呢?毕竟——同伴之情,最初也是我所教导他们的。作为老师,我有失职的地方,如今能做的,也只有以这样的身份,为他请求您了。” 自来也深深的看了卡卡西一眼:“……我明白了。我会教导他的。鸣人,你要感谢你的老师啊。” …… 他虚弱万分,躺在床上,感觉到胸腔腹腔中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撕裂,甚至连呛咳这种事都几乎要将他撕碎。 我需要新的容器……佐助呢……他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便看见一道蓝光穿透门板,轻描淡写的捅进了自己的身体。 致命伤。 然而他不知为何却并不十分愤恨,自然也不悲伤。相反的,他的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欣慰来,他想不愧是我的弟子—— 临死前他疯狂反扑,然而眼底最后只映照出了少年眉目清丽的脸。 ……可是他竟然没有死。他看见佐助和那个鼬的一场大战,然后看见自己曾经的部下一路积攒力量,大范围的施放禁术,甚至以一己之力左右了由那个组织所跳起来的忍界大战……一度压着联军,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连那个晓组织的成员也为他所驱使。 曾经的部下很好的继承了他的意志,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合他心意,甚至他自问,哪怕是自己来做,也不会做到更好了。然而有人来当这个试验品他觉得正好,省的他一步步去麻烦自己。他观察了很久,那确实非常有意思——可是他同时也觉得无趣起来。 做到如此,又能如何呢?看到了,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然而最后完成了他一切目标的部下却被那个已经死了的宇智波鼬所打败……他并不感觉挫败,只是觉得无趣死了。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无趣。 不,还有那个孩子。 那个他亲手教导,却长成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的孩子。那孩子越来越强大,每一步都走的毫不犹豫,那样的姿态,那样的意志……那孩子像是一阵与所有人都不同的,强大而美丽的风,他不禁好奇起来这阵风会给这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亦或者不必有什么变化,这阵风本身就是如此美丽。 他想真是太有趣了,他活了大半生,从未在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上有如此大的兴趣。所以他决定帮助那孩子,无论那孩子想要做什么——自来也啊,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对学生的感情吗? 那孩子如他所愿,跟那个九尾小鬼打赢了辉夜,随后把自己不算漫长的一生都奉献给世界……不,这么说大概不准确,奉献给那九尾小鬼还差不多,直到病入膏肓。他并不阻止这一切。他想或许生死是小事,没有任何事情比那孩子的意志更重要。 听听。 “只是想与另一阵风吹向同一个方向罢了。” 他也很想看这两阵风最终归于何处……木叶的地底,真的会是结局吗? …… “大蛇丸大人?大蛇丸大人?”兜推了推眼镜。 怎么回事,大蛇丸大人看到佐助后就失神了很久,就算是对宇智波的血脉有很大执念,也不至于如此…… 他恍惚醒过来,好像一场大梦做了十数年那么长。他目光聚焦,最后定到面前的少年人身上——那本来是很久之前他为自己准备的容器。 少年人披着深色的和服,凤目凌厉含霜,此刻盯着他,没有说话,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大蛇丸凝视了佐助很久,随即顶着身上细胞绽裂的疼痛,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这样啊。” 佐助道:“你准备怎么做?” 这孩子在紧张呢。 大蛇丸道:“不必担忧哦,佐助君。” “我想看那两阵风最终的归处……如今只有这个,我最好奇。” —————————————————————————————————— 佐助方cp粉头上线。 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中老年人只想看自己学生最终能不能处上对象233 药师兜: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33章 雪之国。 哪怕是盛夏的时候这个国家也没有迎面而来的热浪,温度就像是木叶的春天,可是花都开了——而且这个国家的姑娘们都有很美的肌肤,虽然经济并不发达,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望远镜里照出在溪间戏水的无数条长腿,在阳光下简直像是在发光一样。自来也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真好啊……” 然而他这句话还没叹完,镜头突然被天外飞来的一本书结结实实的盖上了:“啪!” 自来也:“……” 自来也叹了口气:“鸣人啊,你知不知道你老师我正在进行非常重要的取材大业,你的修炼……” 鸣人把那本书拍在他的脸上,双眼喷火道:“帮你写这种东西算得上什么修行啊好色仙人?!你根本就是自己懒得写了才随便找个理由推给我吧?!昨天不是说好要指点我螺旋丸吗,为什么今天你自己就跑了啊我说!” 自来也被他糊了一脸:“喂小子,你要尊敬师长!” 鸣人道:“让未成年代笔这种小说的师长不需要尊敬!你快给我过来,我昨天那个螺旋丸……” “唉。”自来也循循善诱道:“鸣人,你这就不明白了。世界上只有男人和女人,而能把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想的明白,对你的人生也好修行也好,都会是非常有帮助的一件……” “螺!旋!丸!”鸣人握拳。 这小鬼简直要喷火了。唉,在这样凉爽的地方,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享受……自来也叹了口气,服了。 这是第二年的夏天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在铁之国简直要被晒化(铁之国的姑娘大腿太黑),今年好不容易选到这里,结果也是不得闲啊。 不过——去年整整一年鸣人都处在一个非常阴沉低落的状态里,修行起来根本就是不要命,爆了好几次九尾……今年看他就好多了,重新有精神了起来。自来也想了想,把望远镜收起来了。 “并不是我不想教你诀窍,鸣人。”自来也坦诚道:“你现在遇到的问题,必须你自己去找出解决办法才行,不能一味依靠我。而且说实在的,螺旋丸毕竟是四代开发出来的术,你现在到达这个程度,在这个术上我所能传授给你的东西,就非常有限了,更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思考。” 鸣人握拳:“可是……” 自来也道:“尝试一下转换查克拉形态吧,像这样……” 他把右手伸出来,凝聚出一个小小的螺旋丸,令它的形态发生一些改变:“做一做这个练习,如果你能体会到查克拉的变化,那就算成功一大半了。这个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所以说现在与其来打扰我取材,不如去努力练习嘛。不要着急啊。” …… 结果好色仙人就这么说一句,查克拉的变化也太难了!鸣人坐在地上,抹了把汗,抬头看到天边夕阳都要落下来了。 啊啊要累死了……手臂也好痛……鸣人往后仰倒,心想我歇十分钟,就起来继续—— 练了一天也没什么成果,照这个进度下去,到底何年何月才能把佐助带回来……佐助一向聪明,这个时候不知道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步,如果被落下的太远就太糟糕了…… 鸣人咬牙,想到这十分钟也等不了了,再次结印:“……影分身之术!” 身边什么都没出现,身体里的查克拉好像枯竭了一样,甚至随着他的结印浑身都剧痛起来——鸣人一股邪火冲头,不服输似的:“……影分身……!诶?谁?” 有个人突然出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好强!鸣人下意识的反应。 虽然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可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竟然完全没发现有人近身……甚至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一把抓住手臂,来者很强!他立刻就想进入警戒状态,可惜浑身剧痛,刚想伸手抽苦无痛觉神经就造起反来,别说抽苦无了,他立刻蜷缩了起来:“……好痛……” 来者叹了口气:“……” “你太勉强自己了。”来者轻柔道,把他抱了起来——不知为何,被他抱起来的一瞬鸣人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也轻了起来。 他打量来者——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来者一身毫无村子标识的忍者装束,脸上扣着个狐狸面具,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唯有面具后面露出来一头金发——诶,金发吗?和我一样呢。 “你是谁?”鸣人道:“为什么突然……” 来者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听声音像是在笑:“我是谁吗……我是到处旅游的游荡忍者啦,刚才路过这里看到你在练习忍术……就想哪个村子的忍者这么厉害,来看一看。” 他的语气带点责怪似的:“不过你也太胡来了。” 他把鸣人抱到树根上坐下,随后低头抽出绷带,给他包扎受伤的手腕:“练习风遁的查克拉形态变化吗?这个术你得非常小心手腕呀……” 这个过路的大哥哥好温柔哦……鸣人感觉自己一瞬间好像被治愈了什么——虽然根本看不到这大哥哥的脸,不过他莫名其妙的信任这个人—— 并且不知为何他有点不好意思,明明以前没有过这种感觉的。鸣人掩饰道:“嘛,这种程度对我来说普普通通啦我说。” 这金发大哥哥抬起头来,隔着面具,鸣人感觉他好像笑了一下:“我相信。你一看就是个很厉害的忍者。” “……哦!”鸣人脸有点红:“嘛……不过也没有金发大哥你这么厉害……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啊我说。” 金发大哥哥笑出声来:“毕竟我比你大很多。我叫……我叫水涡,再怎么你也该管我叫叔叔吧。我儿子都跟你一边大了。” 鸣人震惊:“啊?!完全看不出来啊我说!虽然看不到你的脸吧……不过听声音你也十分年轻……” 水涡帮他把绷带包扎好:“好了。你叫什么?” 鸣人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他道:“我叫漩涡鸣人!是木叶村的忍者,现在在跟着我的老师修行。” “看得出来你是个很努力的好孩子。”水涡在他旁边坐下:“不过修行的话也不能这样勉强自己哦,会伤害到自己的。你应该也知道吧?无论是影分身还是螺……还是那个风遁,你现在这个状态都不应该再继续使用了。修行不是急在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还很年轻,不用这么着急。” 鸣人默默:“……” 水涡侧头:“怎么了?” 鸣人轻声道:“我没办法不着急啊我说。” 水涡摆出一个侧耳倾听的架势来:“那愿意和我说说吗?” 鸣人憋了一会儿。水涡丝毫没有不耐,坐在旁边默默的等。 “我本来是一直为了当上火影,得到大家的认可而努力修行的。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努力……”鸣人喃喃道:“可是我有个朋友,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离开我了。” 水涡静静的听。 鸣人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是我的错。从他离开之后我就觉得自己不能停下,我想把他带回来。水涡大叔你不知道,我那个朋友很厉害的!如果我不努力的话,我就追不上他了……” 他说着说着有点难过起来,但最后坚定道:“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水涡静静的凝视了他一会,最后道:“一定是对你非常重要的朋友吧,所以你才修炼这么拼命——说起来你修行的是风遁呢,恰好我也比较擅长这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你哦。” 鸣人一愣,随即双眼晶亮:“真的吗?!” 水涡笑道:“真的。我反正是旅游忍者,也没什么地方去。这里又很凉快,准备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呢。” 鸣人激动:“那太好了!” 反正好色仙人一直在忙他那个什么取材——他最近和好色仙人的时间都错开了,基本上见到彼此的时候彼此都在睡觉。 …… “雪之国?” 佐助把纸条抻开,看着上面的字迹愣了一下。 真亏得自来也能找到这样的地方,那可是个相当神秘的国家呢——说起来上一次自己也和鸣人他们去过吧,好像是接了个什么保护女演员的任务什么的。 ……然后也遭遇到了超过任务级别的敌人。佐助心想不过有自来也和四代目在身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他随手把纸条烧掉,然后随手拿起手边的针管,把里面的药品注射进静脉里。 “佐助君?” 大蛇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佐助回头看:“怎么了?” 这孩子今天心情不错嘛。 大蛇丸看着他的动作,慢悠悠道:“不要操之过急啊,佐助君。就算你再怎么强,可是毕竟现在你才是十四岁的身体,无论是查克拉量还是身体的敏捷与力度,都不可能与你三十岁的时候相比,靠药物强行刺激身体成长是有副作用的。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药你这个月已经打了第三支了吧?以你现在的力量,至少对上鼬是没问题的,不必太过着急啊。” 佐助道:“第四支。无所谓,我记得你当时说不会危及生命的。” 大蛇丸道:“生命以外还是有点严重的。比方说身高什么的。” 佐助:“……” 大蛇丸道:“开玩笑的。不过那个药过量会很痛哦,你还是节制一下比较好。我知道身体跟不上反应非常痛苦,不过你对自己逼得太过了。” 佐助道:“这个月不会再打第五支了。少啰嗦。” 第34章 大蛇丸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佐助手里翻来覆去的转着那支针管,有些出神:“……” 他瞳孔微微向下看,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眉头轻轻皱起来。这孩子如果感到困惑就会露出这种表情。兜前天提过一句说佐助最近饭量更少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药打多了的副作用。可是这么一看,倒像是在为什么事犹豫不决似的。 不过虽然这么说,佐助其实不是那种情绪外露的孩子呢。 大蛇丸道:“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吗?” 佐助抬眼望过来:“……” 他这个角度看过来真是像他哥哥,宇智波家祖传的好相貌,但佐助的轮廓要比鼬更锋利一些。大蛇丸抱臂,靠在墙上道:“最近都在为这件事困惑吧?” 佐助道:“我有个计划。” 大蛇丸很感兴趣道:“哦?” 佐助毫不委婉:“如果被施术者能够反向解开秽土转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再次约束住他?” 大蛇丸:“我不能。” 佐助:“……” 大蛇丸挑挑眉:“我明白了。你想先下手复活宇智波斑,然后依靠秽土转生约束,通过释放幻术的办法来说服他吗?不过很遗憾,以斑的力量,既然挣脱了秽土转生,我是没办法再次将他约束住的。而且我看宇智波斑也不是会被幻术说服的人吧?” 佐助道:“你误会了。” 大蛇丸:“嗯?” 佐助道:“斑当然不是那种会被幻术说服的人,这一点我早就明白。只不过所谓秽土转生也好轮回天生也好,都只是媒介而已。最根本的是灵魂,没有灵魂就什么都做不到。我在想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束缚住宇智波斑,约束住他的力量,然后由我来封印住他,再利用轮回眼的力量把他送到月亮上去,这样封印住了他的灵魂的话,谁也不能再复活他了。这样最大的麻烦就解决了,只剩下宇智波带土,那就好解决多了。” 被幻术说服的人:“……” 被秽土转生出来的人哪怕被封印也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如果按佐助的办法把斑送到月亮上去封印,那么此后无论是过几十年上百年,被封印的人都只能在一片黑暗中等待……甚至连死亡都等待不到,只是无穷的等待下去。想来真是叫人打个寒颤,好一个狠心的宇智波男子。 被幻术说服的人道:“真遗憾,似乎不行呢。说实在的,就算斑不解开术,凭借他那移植了初代细胞的身体,我也未必能够控制住他。” 果然不行。 这个方案佐助也思考了好几天了,不过说来哪怕大蛇丸说有可行性,未免也太过于冒险了。 佐助沉默下来。 这个方案其实算是一个相当走近路的办法,高风险高失败率,他也知道不是个好选择。不过这个念头萌生后他就心痒手痒,总觉得可以一试。 ……只是这整件事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不能随意,万一失败了一切都糟糕了。总不能把世界的希望都搭在‘可以一试’上。 如果不这么做就得按照前世的路一步一步往下走……的确更为稳妥。可想一想前世的桩桩件件,想到要细心绸缪的重来一遍,真是想想就心气衰微, 他这么想着,眼底就微微带出些懒倦来。大蛇丸道:“别着急嘛佐助君。” 佐助突然道:“晓组织还在打探你的消息对吧?” 大蛇丸道:“没错。不过想追踪到我,倒还没有那么容易。” 佐助抬眸看他:“我还有个想法。” 大蛇丸道:“看来与我有关系呢。” “如果我先杀了你,再潜入木叶杀团藏,最后在黑市上打探晓组织的消息。”佐助平淡道:“宇智波带土会怎么想?” 大蛇丸丝毫不在意这孩子说什么‘杀了自己’的话,挑眉道:“哦?你现在就想进入晓组织吗?” 佐助没接话,露出个沉思的表情来。 大蛇丸道:“不过先是来投奔我这个杀了三代火影的人,然后杀掉我再杀掉暗部的高层人物,最后转身投入全S级的叛忍组织,辅助他们抓捕尾兽。简直是洗不干净的罪名,你真的不想回木叶了吗?” 佐助顿了一下,道:“不想。” 这个问题你自己也没想明白吧?大蛇丸看着他清淡的表情心想。 “不过,无论回不回木叶,四战要不要打。”他淡淡道:“有的人,我也一定要杀!” 大蛇丸道:“那么鸣人……” 佐助打断他:“如果能把这一切按灭在十尾之前,那么四战不会发生,这些事就与他都没关系了。” 大蛇丸看了他一会,笑道:“好。” 佐助道:“鹰小队。” 大蛇丸道:“杀了我之后去找吧。” 佐助看了他一眼:“……你想躲在哪里?” “这么看的话,所有的据点都呆不了了吧。”大蛇丸摊开手:“我身上也有很多危险的目光啊。要说的话,倒不如与上一次一样,寄宿在你身上的咒印里面——正方便观察。佐助君,你可是我最重要的试验体啊。” 佐助没有拒绝,只是道:“鼬。” 大蛇丸假笑道:“你需要我,佐助君。别让这种事发生啊。” 佐助看了他一会:“……” 大蛇丸道:“你不得不承认,佐助君。除了漩涡鸣人,你最需要的人是我,你也只能从我这里得到最有力的帮助。” 虽然你复活了四代目,你也想救你哥哥,你还跟卡卡西透漏了一点……但是你没办法信任他们任何人吧。 佐助垂了垂眸,伸手道:“……千鸟锐枪。” 大蛇丸没有躲,看着那道电光袭来,他甚至张开了双臂。他想上一次就是这招。真是奇妙,无论中间的因果关系如何改变,有些事该发生还是一定回发生。 心脏剧痛,大蛇丸咳出一口血来,抬头看他,感叹般道:“宿命……” 佐助心想你为什么说这种词要用这么享受的语气? 而大蛇丸在委顿下去的一瞬间查克拉爆起,‘尸体’扭曲,在逐渐变成一滩烂肉的尸体中冲出一条浑身白鳞炸起的蛇向他冲来,佐助也没有躲,任凭巨蛇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唔嗯……” 咒印处传来烧伤般的疼痛,像中毒一样。随即自重生来第一次不受控制的爬满了他全身又迅速消退。 ……公平交易,就是千鸟锐枪大概没这个疼。 …… 小面馆里热气蒸腾,卖拉面的大叔把一个大碗顿在桌子上:“来了!客人您的叉烧拉面!” 天色已晚,面馆里没什么人,唯有拉面的香气浓郁,拉面大叔给他们昨晚面后就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好色仙人又不知道去哪个女澡堂取材去了。 水涡把筷子掰开,递给鸣人一双:“放开吃,今天我请客。你今天的进步很大哦。” 鸣人兴奋的接过来:“真的吗?!谢谢你水涡大叔!不过你为什么不吃啊?” 水涡道:“嘛……不用谢。和你一起吃饭我很开心。但是其实我……我最近在练一种不吃饭的忍术。” 半个月了。 水涡身上有种非常愿意让人和他交心的气质,才半个月,鸣人简直把自己这十四年来的人生都竹筒倒豆子一样稀里哗啦的讲完了,亏得水涡温柔,一直都听的很有兴趣的样子。 鸣人喜欢他——因为从小到大基本没有人会这么耐心的听他说话,偶尔他说不明白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不耐烦,非常捧场,中间还很有兴致的问了很多问题,让人觉得他并不仅仅是在听而已,好像真的对另一个人的人生抱有极大的兴趣一样。 也因为水涡对螺旋丸竟然出人意料的熟悉! 水涡说自己擅长风遁,鸣人没想到他竟然连螺旋丸都擅长到这个份上,明明是四代目火影创造的术,自己学的慢吞吞的,水涡竟然只是看了一遍就会了!太不公平了! 可他真的很厉害,鸣人觉得自己是长大了,看着水涡非常轻松写意的使出螺旋丸来,他没有不服气也没有生气,只觉得非常崇拜—— 这也太厉害了,自从佐助之后,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让人憧憬的人,他几乎不想和水涡分开——可水涡说他有事,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今天来请他吃东西。 鸣人疑惑道:“不吃饭的忍术?” 水涡挠头,想了一下,道:“是我们族中的秘术——精力循环轮舞光芒之术!大概就是不用吃饭,节省精力可以不睡觉,用以增加修炼时间的一种术。” 鸣人无言的看着他:“……” 水涡:“……” 瞎编的太厉害,鸣人发觉了吗?……也是,这种谎言…… 鸣人不能理解:“这个术好像听上去是挺厉害的啦……但是不能吃饭和不能睡觉,你这不是把人生中最重要最舒服的两件事剔除掉了吗我说?” 水涡:“……” 有惊无险,鸣人信了。 水涡正色道:“这只是在磨练我的意志力而已!” 鸣人道:“我是不能理解啦……大叔你回头不练这个术了我带你去我们村子,我们村有个一乐拉面特别好吃……” 这是鸣人嘴里说过最多的饭馆。水涡暗暗记下,心想回头要去试一试。 鸣人动作突然一顿,想起了什么似的,垂眸道:“但也不一定你就喜欢吃,佐助就不是很喜欢……” 水涡侧头看他:“……” 鸣人道:“佐助喜欢吃番茄和饭团。唉,一个酸的掉牙,一个也没什么味道啊。到底哪里好吃啊我说。” 水涡笑道:“可能是因为健康吧。你也应该少吃点拉面,多吃点蔬菜什么的。” 鸣人道:“佐助也这么说过……” 水涡好似不经意道:“半个月以来一直都在说佐助呢,真让人好奇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啊。” 鸣人来了兴致:“佐助吗?嗯……就是很帅!跟我一样,在学校的时候总是考第一,这一点也和我一样……他很招女孩子喜欢,这一点也和我一样……” 水涡看着他:“两个第一……吗……” 鸣人手一挥:“差不多。” 水涡笑道:“好吧。” “不过那家伙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哦。”鸣人道:“比方说大家都觉得他脾气不好啊不好接近啊什么的……但是其实那家伙睡着了会撒娇的!然后总是很照顾我……唉,大叔你见不到他本人,他真的很好的,又厉害又好看,虽然看着不是很好接近,但是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水涡没接话,认真的听他说。 鸣人道:“就是人有点笨……死脑筋……唉,没有我在身边他该怎么办啊我说。” 水涡道:“不过一直听你的描述,佐助很强吧,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鸣人道:“佐助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朋友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不管他有多么强,可是我就是会担心他啊。” 饭间闲聊,水涡却没有立即接话,一时之间面馆里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水涡淡淡道:“我觉得你喜欢他。” 第35章 鸣人眨眨眼睛:“你要这么说也没错……我当然喜欢他,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一汪碧眸清澈见底,满满都是不自知的情意。 有一个故事说一个孩子,从小孤苦无依自己长大,被所有人讨厌,或许他天生乐观格外坚强,拥有能善待这世界上一切人或事的胸怀,所以虽然少时艰难,但终于能够顶天立地——但遗憾的是他的父母走的太早来的太晚,所以这个孩子自己吃饭自己修行自己长大,没有人挡在他的前面,也没有人握着他的手教他分辨这世上的诸多感情,其实并不都是如此简单。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一直要离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人如此在意,不明白自己为何而痛。他对着四面八方茫茫天地呐喊痛哭,和见到的所有人描述那个人的形貌,可天地之间不曾有人明白你在讲什么,唯一能听懂的那个人早就转身离开了。而纵然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你开心过吗? 而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作为火影当然希望儿子成为英雄保护世界,可是作为父亲,也只不过希望那个自己没来得及好好抱一抱的小不点开开心心的不要留什么遗憾,哪怕走一走艰辛的路呢。 水涡道:“我不是指这种喜欢哦。” 鸣人歪头:“嗯?” 水涡笑一笑:“我是指那种……嗯,就好像你的父母对彼此之间的那种喜欢吧,或者说任何一对父母对彼此之间的那种喜欢。” “父母之间的喜欢……”鸣人跟着他重复了一下,反应过来了,脸颊突然爆红:“那不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男女之间的喜欢……不不不,我对佐助怎么可能是那种感情,对,小樱,我对小樱才可能是这种感情…… 可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一个月色很好的夜,佐助披着一身艳红在月下喝酒,轻轻侧过头来看他,唇上一点潋滟的水光。 好像问的是:“你对这种事怎么看?” 鸣人捂脸,崩溃道:“不可能啊!……对,我和佐助都是男的,这种事很奇怪吧?!这种事不都应该和可爱的女孩子发生吗?!” “不是哦。”水涡垂眸,道:“那不是‘应该对女孩子’发生的事,而是‘应该对喜欢的人发生的事’。而那个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其实都是细节罢了,重要的是‘喜欢的人’,而并非是‘男孩子和女孩子’。” 鸣人一时失语。 水涡慢慢道:“……这世上有很多种喜欢,鸣人。有的喜欢是朋友之情,师生之谊,战友之盟……你可以有很多朋友,很多老师,很多战友,这些人的区别只是在于在你心中一些人要比另一些人重要。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喜欢——这种喜欢的话,你只能喜欢一个人,至少你每次只能喜欢一个人,这个人与所有人都不同,你想和他共度余生,想和他做一切事情,想和他组建家庭……你会想得到他。因为那个人是你生来缺失的灵魂,是这世上的另一个你,所以你们紧密相连,如果一个人感到痛苦的话,另一个人也会感到同样的痛苦。” 我对佐助吗? 仿佛迷雾初散,他想起很多时候的佐助。 总是挡在他前面的…… 一直在照顾他的…… 会笑着说自己‘吊车尾的’的…… 还有嘴角带血,狼狈万分,说着‘我的痛苦不值一提’的…… 还有躺在同一床被褥下的,那么瘦的身体,那么纤细的眉目,他那个时候想这个人真是嘴硬,明明很不舒服,想被人抱一抱吧。 所以他就抱上去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别再追上来了。” 水涡看着好像傻了的鸣人,微微叹了口气:“嘛……不过你还年轻,这种事不明白也很正常……” “不过快点明白过来吧……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要让别人太伤心呀。” …… 地下黑市交易所。 这种地方永远都是混乱的,不知道哪路叛忍看彼此不顺眼就会打起来,所以修建的也就格外牢固,毕竟忍者用起各路遁术来,轰塌交易所大家就都玩完了。 这个交易所相对清净一些,建在地下三十米深的地方,空间极大,灯火通明。像是个地下广场一样,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叛忍路过,谁和谁都谨慎离着很远,不存在任何‘擦肩而过’这种事。 “你真的确定这种地方能找到你想要的消息吗?佐助?咱们都等了五天了吧?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啊?” 水月手搭凉棚望出去,有点怀疑。 香磷一拳砸在他头顶上,把他砸的水花四溅:“佐助的决定当然不会有错了!” 水月:“呜噜噜……” 香磷撤手,也有点忧虑道:“不过这里……确实有几个很奇怪的查克拉是新来的……当然佐助在的话是没问题的!” 他们几个都披着一身见不得人似的黑袍子,佐助把兜帽压下来:“……” 终于等到了。 ‘杀掉’大蛇丸后他花了几天时间找到鹰小队,随后就马不停蹄赶到这个地下黑市来,在附近住了五天等人——按照四代目的情报来看,这里是晓组织那两位一个常驻的交易所,他大概摸清了那两位的活动频率,所需要做的就只剩下带着香磷在这里等待了。 他不是感知类型的忍者,要说在中远距离一大群人中间特定的分辨一个对自己并无敌意的查克拉,这种事只有香磷能做到。 ……鸣人也能,一年后吧。 佐助没管身后两个人的官司,伸手,摸出个沉甸甸的包裹递进面前的黑暗柜台,柜台是全封死的,只在台面上有一个黑漆漆的小洞,小洞中深处一只苍白的手来,把那个包裹拿进去了。 里面的人似乎掂量了一下,随后一个沙哑机械的声音传来出来:“您需要什么?” 佐助顿了顿,目光在兜帽下扫到一片黑底红云的衣角,仿佛是路过,要离开这里了。 “我要木叶村暗部高层‘志村团藏’的行踪。”佐助平稳道:“还有关于‘晓’这个组织,和宇智波鼬的情报。” 黑底红云的衣角顿住了。 佐助舒展开眉头。 上钩了。 柜台深处的声音有些惊讶,随即谨慎道:“那个组织吗……很抱歉,那个组织的情报我们并不能对外出售,请您谅解——毕竟我们也是要活命的。” 无所谓,只要该听到的人听到了就好。 佐助并不在意,四平八稳道:“好,那么志村团藏的行踪,和宇智波鼬的情报总可以吧?” “请收好。”柜台里面递出来两个卷轴。 收下卷轴再转身的时候黑底红云袍已经不见了,佐助有点惊讶,心想不准备跟上来说点什么吗,真是稳重啊。 他突然想起来上一次他集结鹰小队后路遇了一个晓组织的成员——黄头发,用粘土炸弹,岩隐村的,好像是叫迪达拉的。 那可真是个急躁性子啊。他到今天都没想明白当时迪达拉为什么见面就要打自己,明明之前完全没见过吧,他只是想问个鼬的行踪而已。 根据四代目的情报来看说迪达拉和鼬关系还颇有点龃龉,那当时有人去杀他有什么可生气的,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 他沉思了一两秒,水月百无聊赖道:“就买这个情报需要等五天吗?佐助你该不是在等什么漂亮的女孩子?” 香磷再次飞起一脚给他踹的满脸喷水。 佐助道:“……不,休整一天,然后去木叶。” 小剧场: 温泉旅馆,男汤,水汽蒸腾。 佐助顶着一块毛巾,看着在水池里欢快扑腾的水月:“……” 水月:“真舒服啊老大……就是有点烫……” 重吾:“……” 佐助:“我有个疑问——你如果在热水里面化成一滩水,会被烧伤吗?” 水月:“……” 水月:“完全没有问题。” 他稀溜溜的化掉了。 重吾低头:“……” 重吾:“我们泡在水月里。” 第36章 石洞阴暗,钟乳石下悬着滴滴答答的水珠,声音听上去也是如此阴森。 更阴森的是石洞地面上突出的石台,每个石台上都站着色彩斑斓的人影。每个人影都体态模糊,隐隐约约只有个形状,却只有眼睛,清晰明了的勾勒出每个人的瞳孔形状,像是要以此来辨别身份一样。 可如此阴森的场所如此阴森的景象,这些影子在聊的却是最世俗不过的一件事。 “……我们的资金情况目前就是这样了。” “辛苦你了,角都。”站在主位上的影子颔首:“按照这个进度,或许我们可以准备开始计划了。大家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最新情报。”巨大的猪笼草形黑影沙哑道:“……大蛇丸死了,是被宇智波佐助杀掉的——那是你的弟弟吧,鼬?” 如同石头落入水潭中惊起波澜,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向角落里的人影望去。 “啊?被宇智波佐助干掉了?!大蛇丸是我的目标吧?竟然敢抢在我前面……” “冷静一点迪达拉,热血上头容易早死……” “大蛇丸又没有很强,谁杀了也不奇怪,谁让你晚去一步哈哈哈……” “鼬先生?” 角落里的黑影微微阖眸,目光淡淡:“……” “鼬!你可别怪我对你弟弟下手啊,他抢了我的目标,那我只能把他当成我的目标除掉了。嗯!” 鼬道:“我不会怪你。但为了你好,我奉劝你不要对佐助动手。” 迪达拉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连一个小鬼都打不过吗?!你这……” “说起来那个佐助,我倒也有一点情报呢。”角都突然道。 主位上的人道:“哦?” “昨天我在火之国边境的地下交易所碰到了那个宇智波佐助。虽然带着兜帽,但是那股宇智波家的查克拉我是不会认错的……”角都道:“他在打听木叶村高层‘志村团藏’的行踪,还有关于晓组织和鼬的情报。” 鼬道:“……志村团藏。” “谁知道呢。”角都道:“不过打探那样的情报,除了暗杀没有任何用途。你认识这个人吗?不过看起来,你弟弟似乎想连你一起杀掉吧。” 鼬默了默:“……” 小南道:“未必如此。如果只是为了对那个团藏和鼬下手的话,为什么还要额外打听组织的情报?何况如果是要杀了鼬的话,又为什么要对本村的高层下手?这个志村团藏是木叶村暗部的首领,与他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 “不管为了什么。”佩恩道:“值得警戒,我会派人处理这件事的。大家散了吧。” 黑影陆续的消散了。 鼬放下结印的手,把头上的斗笠压低了一些:“……” “您似乎心情不好呢,鼬先生。”鬼鲛和他背对背坐在一块青石上,望天道:“我好像听到您叹气的声音了。” “一个孩子……”鼬突然道,然而话至一半却好似不知该说什么,顿在了那里。 “您指您的弟弟吗?”鬼鲛道。 关于鼬先生的事,那个自称为宇智波斑的男人曾经告诉过他一些,所以他大概知道鼬先生心里看待佐助的真实想法。他想鼬先生心里是明白的这些事的,可却没有作出什么举动,甚至作为搭档还很照顾自己。这样久而久之他们两个虽不能彼此信任,却也好像有种别样的同伴之情。 有些事他们心照不宣,所以对彼此倒不必做十分戏,有些时候说话倒可以坦诚些了。 鼬没有接话。 “或许兄长看待弟弟永远都会觉得对方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吧。”鬼鲛道:“不过话虽如此,鼬先生加入组织的时候不也还是个孩子吗?说到底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会当太久的孩子的。” ……确实是。 或许不只是现在,早在两年前,在那个歌舞伎町,佐助就已经不能说是一个孩子了。鼬想到那个时候佐助的眼神,实力,身上的痕迹…… 人真是矛盾的生物啊。明明是他做的决定,要用仇恨来迫使佐助成长,是他下的手毁掉幼弟心中的美好,可是看到佐助的那个姿态,他却后悔了。 “不过关于这件事,鼬先生你有什么看法吗?” 鼬沉默的望天。 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设想。如果要他说佐助为什么想杀团藏,那么只可能是佐助知道关于家族的真相了。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从大蛇丸那里吗?鼬知道大蛇丸和团藏一直有私下的往来,不过要说团藏会向大蛇丸透漏宇智波的事情,那应该是不可能的。 而且还要了自己的情报…… 但佐助已经不想杀自己了,为什么要打探自己和组织…… 鼬的瞳孔骤然一缩。 你想进晓组织吗?! …… 夜幕低垂,星河既暗。 唯有刀光如水。 独目的老人抬眼,一线银光凝聚于他目下,那是刃光。他再顺着刃光向上看,看到隐于黑暗中猩红的眼眸,和那罪恶的家族百年相承下来的,容姿端丽的脸。 少年人的目光平淡,却又含着刻骨的,毫不动摇的仇恨。 老人想真是早该消失于世的血脉,竟如此不识好歹,他冷笑道:“宇智波……” “重来一次确实会给我很多机会,不过也有很多麻烦的事情。” 少年人并未在意他说了什么,那丝毫不在意对手的姿态仿佛他已经是一具尸体,而团藏没听懂他在讲什么。 “……比方说,有的人要杀第二次。” 刀光如水。 …… “呀~” 佐助收刀,听到身后的树枝上传来一声欢脱的惊呼:“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把这老头干掉呢!” 他没有回头,把目光静静的投在委顿在自己脚下的尸体上。他身后的人天真道:“呀,你这个样子真像是想再把他鞭尸一顿呢!不过哪怕这么说,这也没有什么鞭尸的余地了吧。佐助君你真是不懂得尊敬老人呢!” 那尸体上的伤一层压着一层,烧伤叠着刀伤。可以想见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下手的人与其说是为了杀死他,倒不如说是在泄愤,那伤口虽然皮肉翻卷可怖的很,可刀口排列整齐,给人一种下手的人似乎是在享受着这一整个过程一般的感觉。 佐助道:“天照!” “唉,尸体都没有了。”身后的人非常惋惜。 佐助闭了闭眼。 时隔多年了,宇智波一族的真相也好仇恨也好都曾被他封存入土,可隔世再回,这再次亲手将仇人杀死的感觉,这复仇的感觉依旧使人如此……快乐! 他平复了一会,才回过头,看到了倒吊在树枝上的戴着面具的人影。 他顿了顿,道:“好久不见……” “……宇智波斑。” 树上的人影惊讶了一瞬,随即仿佛变脸一般抹去了刚才那个智障一般的自己,迅速的深沉了下来:“……真不愧是鼬的弟弟啊。” 佐助没有收回写轮眼,盯着对方的面具,道:“来找我有什么事?” ‘宇智波斑’玩味似的笑了一声:“你这话问的奇怪,难道不是你找我有事吗?” 佐助抽刀向他,冷道:“好,那么我来问你。宇智波一族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鼬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的说法与大蛇丸和团藏不同,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宇智波斑’了然,从树上掠了下来,伸出手指轻轻巧巧压在他刀刃上:“别着急,年轻人……你知道的,还不够多。” 第37章 “……我明白了。” 与上一次相差无几的说法,如果是上一次一无所知的自己,真可称是无懈可击。 “我对你的计划和目的毫无兴趣。”他调度出一个压抑愤恨的表情,咬牙道:“我可以帮你做事,但你要放了鼬。” ‘宇智波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从来没有束缚过你哥哥吧?相反是他一直在为木叶套取我的情报,对我来说不存在放了鼬这码事,决定着鼬的去留的,难道不是你和木叶吗?” 有趣的小鬼。宇智波带土心想,年仅十四岁,就有这样实力和这样周全的考虑——不过还是太嫩了,心也太软,只杀一个团藏竟然就满足了。他还以为至少得毁灭个木叶呢。 ……难道是因为哥哥还活着,所以仇恨还没有发酵吗? 不过凭借这样心机,你在我面前没有谈判的余地,拥有那双眼睛的人,只能加入我。 佐助道:“你错了,决定着鼬的去留的人,是他自己。” ‘宇智波斑’轻描淡写道:“哦?那么就由你自己去改变他吧。加入晓组织,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佐助沉默了一瞬,仿佛在沉思斟酌着可行性似的。 ‘宇智波斑’丝毫不着急,甚至悠闲的踱起了步来。 “万花筒写轮眼。”佐助仿佛想到了什么条件似的,突然开口。‘宇智波斑’挑眉:“万花筒写轮眼?” “万花筒写轮眼如果使用太多次就会面临失明的困境,你既然自称宇智波斑,对这种情况必然也有应对的办法。我要你治疗鼬的眼睛,如果你能做到这个,我就加入晓组织。” “真是霸王条款……”‘宇智波斑’叹道:“那不是活得久就能解决的问题……嘛,不过我确实有办法。我可以为你做到这个,但与之相对的,我也有我的条件——加入晓组织,你不能告诉鼬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易,只单纯的作为叛忍加入,并且哪怕鼬脱离晓组织,你也不能离开,如何?” “成交。”佐助道。 “我猜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宇智波斑’笑道:“那么五天后我在雨之国等你——顺便,为了展示我的诚意,团藏带过来的暗部,我都帮你处理掉了。斩草不除根可是反叛者的大忌,在这一点上,你跟你哥哥真是一模一样啊。” “别说的好像帮了我什么大忙一样。”佐助冷冷的看着已经开始虚化的人,嘲道:“被写轮眼杀死的人尸体上也会留存痕迹,而团藏已经不存在尸体这回事,你到底是想斩草除根还是想告诉木叶‘这些人都是宇智波佐助’杀的,我们心里都明白,少来惺惺作态了。” “我展示了我的诚意。”‘宇智波斑’道:“你也得展示你的,单纯的‘叛忍’也没有那么简单哦。” 他消失了。佐助闭了闭眼。 和这样狡猾的人绕圈子真是累。佐助心想虽然真正的宇智波斑也是老奸巨猾也更加具有耐心,不过如果是和真正的宇智波斑交涉的话,反而简单了。 宇智波带土揣摩宇智波斑的行事并不透彻。如果是真正的宇智波斑,以他的骄傲,和他是谈不了条件的,斑大概只会要求一句‘加入我’,不加入的话就干脆杀了,哪有这么墨迹。心思深重还话多,真是和卡卡西一模一样的讨厌。 不过,确实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他披上兜帽,转身向木叶村走去,这个时候,水月和香磷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才对。 不过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你,宇智波带土。 能决定鼬的去留的人,只有他自己! “真没想到佐助你对木叶的暗部机构也这么熟悉啊……”在村外汇合的时候水月感叹道:“要不是你的分身带路,我们早被发现了。不过那个根的总部真是复杂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佐助伸手把卷轴拿过来,反复打量了一下。那是个蓝紫色的卷轴,不是很厚,被一道封印结结实实的锁死,看不到内容,只有封面上简简单单的写着‘宇智波一族’。 他和鹰小队分走两路,他去杀出村执行任务的团藏,鹰小队则趁团藏不在木叶的时候悄悄潜入根部,把这个记载着宇智波一族真相的卷轴偷出来。 至于为什么他会对根部这么熟悉……前世回到木叶后那个根部他亲自去走过百八十回,所有情报都翻看过一遍,怎么会不熟悉。 所以这个卷轴——哪怕被封印封着,他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佐助清了下思绪,然后道:“你们几个出发去雨之国,我还有一件事要做,之后会赶上你们的。” …… 深夜,火影楼。 所有的灯光都暗下去了,只有火影办公室还开着灯。 最近喝酒喝的太多结果压了好多文件……纲手趴在桌面上,感觉自己简直要灵魂出窍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下班了,自己还要在这里工作啊?!她怒从心头起,心想老娘不干了,果然这种时候就应该去一个赌场,然后…… “扣扣扣。” 有人敲门,谁啊,这个点还……纲手瞬间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进来。” 进来的是个她完全没想到的人——竟然是那个宇智波佐助。 早在两年前叛逃至大蛇丸那里的宇智波遗孤竟然就这么堂堂正正的走了进来,姿态非常不见外,也没有一个叛忍见到火影的自觉,光看他的表情,说他是村子里晚归的忍者来汇报任务的也完全没有毛病。 纲手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佐助淡淡的抬眼看了看她。 纲手心想现在的小鬼都这么嚣张吗?! “宇智波佐助。”她暗自警惕,但在脸上摆出个淡定自若的表情:“身为叛忍却如此嚣张的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前两天得到的情报,大蛇丸已经被面前这个小鬼杀掉了——不能把他当成普通的小鬼对待,如果他能在大蛇丸的老巢干掉大蛇丸,那么对自己来说也是个强劲的敌人…… “我不是来宣战的,五代目。”佐助把手上的卷轴扔过去:“我是来谈条件的。” 纲手没接那个卷轴,任凭那卷轴掉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冷道:“叛忍谈条件……难道你是想凭借杀掉大蛇丸这件事,来换取回到村子的资格吗?” “我对回到木叶村这件事没有想法。”佐助道:“打开那个卷轴吧,那是志村团藏的东西。他的笔迹,你应该能认出来吧。我只是来给你看宇智波鼬的真相。” 纲手:“……宇智波鼬?” 她把那个卷轴翻开了,一行行阅读下去,瞳孔骤然睁大:“这……” 卷轴不长,她大概读了三分钟就看完了。可信息量太大,这件事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她再抬头时的表情复杂了起来:“……你究竟来干什么?来报复木叶吗?还是说——你想把这卷轴上的事情公诸于众——” “我没有兴趣。”佐助垂眸,他的表情一直是麻木的,没有变过:“我只是要你知道这件事,把鼬从叛忍名单上抹下去。如果将来鼬选择回到木叶村的话,由你来为这件事做出说明,不管你怎么说明,公布这卷轴与否,我要鼬不能再被任何人误解。” 纲手沉默,随即道:“所谓忍者……” “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佐助打断了她:“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也并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不过你大可以慢慢考虑这件事,我并不着急,五代目火影。不过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会毁灭木叶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只敢用影分身来和我讲话的人,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纲手冷笑。 佐助道:“我杀了志村团藏。” 纲手悚然震惊:“……” “叛离国家,杀死我的同胞,令我的亲人承受痛苦……还跟我讲这种条件,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你?” 佐助道:“凭借不管如何,如果我想对木叶发动战争,一定会死很多人——五代目火影,我要的只是一个人回家的机会而已。对你来说这并不难。” “而且说到杀死同胞,令亲人承受痛苦……任何一个木叶的人,都没有资格和我讲这种话。” 他结印,化作一捧白雾消失了。 第38章 月入天心,流云悠悠的被风吹过去,却遮不住月色。 他已经睁着眼睛从傍晚躺到了现在,没有睡着,浑身都有种火烧般的焦灼感。 如果闭上眼睛的话,哪怕眼前漆黑一片也会满眼满心都是佐助的样子,他明明那么想把佐助带回来,在这个晚上却只希望他能从自己的意识中消失,哪怕一瞬间。所以他不闭上眼睛,而睁开眼睛他能看到天地,月色,流云,却又想到那个人心如天地,神如月华,身如流云,世界偌大,处处都似他。纵然相隔千里,却也觉得自己被那个人逼到悬崖边上,退一步万丈深渊,进一步……进一步便要吻他。 或者路过这个人,这个人身后有大道三千里,每一步他都能走的稳稳当当。 他握拳,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我怎么能放弃佐助……我对佐助,真的是一直以来我以为的友情吗?假使给我机会回到那个月色下,我愿吻他吗? 想不明白啊。 流云飘飘荡荡,他静了一会,把手臂拿了下来,觉得躺的有点背痛,便转身换了个姿势。 他一翻身,便对上一双黑眸。 鸣人:“……” 他看到了佐助——十三岁时候的佐助,像那个晚上一样和他卧在同一张被子下,也是这样眸光淡淡的望过来。 ……这下子睁眼睛也逃不过了。 这只是幻像——并不是第一次了,偶尔午夜梦回他会看见佐助出现在他身边,总是十三岁或更小的样子,总是这样抬眼望过来的神态,那目光温软,看的他心里也酸涩起来,有时伸手去抓,幻像就会散掉了。 只有今晚,我不想见你。 可是鸣人却没有伸手把幻像打散,这是第一次佐助的幻像离他这样近,他只是凝视着那双眼睛,很久,低声道:“……是不是因为你在我心里,所以我无论怎样都逃不掉。” 佐助并不说话,但是垂了垂眸:“……” 那眼睫清晰可见,鸦黑色。 “为什么离开我?” 这话问的很没有意义,幻像也不会回答他。 “别再追上来了。” 可是幻像低声。 “……水涡大叔说我喜欢你……” “别再追上来了。” “那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佐助?” “别再追上来了。” “那个时候……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呢?” “别再追上来了。” “为什么不让我追上去,你害怕什么吗?” “别再追上来了。” “别对我要求我做不到的事啊。”鸣人轻声道:“……水涡大叔说我并不明白喜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佐助,我想如果一定要说有唯一一个人我绝对绝对不想失去,那么那个人是你。” “我不能抛下你去做一个聪明的忍者,去当火影,我做不到。你一直是我憧憬的对象,我一直看着你的背影努力努力努力……可我喜欢那样,我喜欢你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他疲惫了似的,伸手摸上面前佐助的眉眼,可那幻像立即就消散了:“……可是如果你现在真的在我身边,我想亲你的眼睛。” “喂!鸣人!别睡了!”自来也的声音在黑夜中骤然炸起:“回木叶一趟,出事了!” …… 纲手看来是真的被糊弄住了,派出来的暗部只在村子边上巡视搜查,并没有往远了追。佐助扶着树干钻进巨大树干中被腐蚀出来的树洞,回头看了一眼上空低低掠过的暗影:“……” 他呛出一口血来:“咳咳咳……” 这个状态不宜继续战斗了,还是先休息一下…… 头简直痛的要炸开,他扣着刀柄靠在树洞里面,压抑着喘息防止引来追兵,冷汗顺着下颔线滴滴答答:“……唔……” 大蛇丸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药物后遗症。” 佐助吓了一跳,下意识反应要抽刀,结果身体刚有动作便因为剧痛摔了下去,砰地一声。 简直雪上加霜,他咬牙:“……” “哪怕是这种形态,其实我还是能够和你交流的哦,佐助君。”大蛇丸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佐助君,哪怕是我专门为你研制的药剂,也是会有副作用的。对战团藏之前你打了三支,过量太大了。” 佐助痛的眼前发晕,有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手指无意识的扣紧,用力太大,指甲缝里蹦出血丝来:“……” 那个药是他研究出来的一种小东西,如果有节制的打的话会潜移默化的促进身体提前成熟——因为十来岁的身体状态并非佐助的全盛期,经验和应对总是走在身体反应前面,那并非是只依靠训练就能做到的事情。但如果人为促进身体生长的话会更快的让他成长到自己熟悉的那个身体状态,但那个药的极限也只有一个月三支,最好还不要挨着打。 毕竟是违背身体规律,哪怕不违背身体规律,也会有正常的生长痛吧。 而如果过量的话——像是之前佐助的那种偶尔一个月打四次的过量不会有什么大事,至多是一点生长痛,而如果像今天晚上这种一次打进三支的情况,会非常短暂的达到成年时的实力水平,可在那之后的副作用也非常可怕,骨骼和肌肉都会非常痛。毕竟十五岁的身体一下子强行拉到二十多岁的状态再拉回来,什么体格都经不住这么作践的。 大蛇丸叹了口气:“……先忍着吧。还能感觉到痛楚是好事。忍过这一夜就没事了,不过你该学学药物使用原理了。佐助君,这个药打多了虽然不会死,但是真的会影响寿命的。” 佐助浑身湿透,在树洞里翻来覆去的折腾,大口喘息,姿态仿佛恶鬼附体,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唔……别……啰嗦……” 其实他就听清了“忍过一夜”,离天亮大概还有三个小时——不是很长,只是他不能继续这样无意义的发泄,太危险了。 他强撑着把草雉插在地上,咬着绳子把自己的手绑在了刀柄上——所幸常年外出,还有点忍伤的经验,这个绑法的程度刚刚好够他靠意志力克制自己乱动,如果遇敌又能迅速挣脱抽刀—— 他额角青筋爆起,开始计数以保持清醒,慢慢等待清晨的到来。 第39章 然而这三个小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熬。 疼痛一波一波从身体深处漫上来,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幸免,骨头在痛,皮肉在痛,大脑深处好像被人用什么烧热的铁棍搅拌,就连眼球都觉得要爆出去一样。整个人就像是被巨石翻过来覆过去都碾碎,偏偏晕不过去—— 他根本看不清眼前是什么,只感觉天地昏暗,都蒙着一层蒙蒙的血色,然而在这几乎要把人灵魂都摧毁的剧痛之中,触感却格外敏锐起来,他感觉到一行行濡湿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脸滑落,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是血,或许是泪,或许是汗。 太痛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痛苦……他第四次从一开始数的时候头痛欲裂,灵台一片混沌,简直要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他尝到满口咸腥,大概是剧痛之下咬破了哪里。 然而这酷刑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所谓的三个小时变成一个漫长的概念,他根本没有计算时间的能力—— 多久了……他迷迷蒙蒙的想,感觉神志开始离自己而去。 大蛇丸似乎说了什么:“……” 完全听不清啊……他不知道自己的耳道在没在渗血,但是听觉仿佛严重受损,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大蛇丸在讲话,耳中尽是不知从哪里来的轰鸣声,好像世界正在他的感知中坍塌,偶尔有故人遗音夹杂在轰鸣声中,大概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大脑自动产生的幻觉。 世界喧嚣,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一痛——那与浑身的疼痛相比起来甚至不能叫做疼痛,只能说是指尖传来一点感觉,于是他恍恍惚惚明白,大概是指甲剥落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伤。 “佐助。” 耳边却好像有人叫他,音色模糊然而语气温柔,在这铺天盖地的疼痛之中瞬间摧毁了他被风雨磨砺的坚如钢铁的意志力,心底漫上很多很多的委屈来。 眼睛酸胀,他徒然的张大了双眼:“……哥哥·……” 软弱的呼唤带出软弱的象征,酸涩的眼眶中漫出酸涩的液体。 “……我想着……念旧的人……” 那呼唤的人好像又说了什么,有些熟悉。 不是哥哥。 “……鸣人……”他换了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用力张开了五指——只握住了草雉的刀柄。 眼前白光骤散,色彩倒灌进视觉神经,幻境中出现那些已经离他而去的人。 那里有宇智波的家族墓地;有荒废多年,被好几次提出要拆的宇智波大宅;有提鞋出门回身把手指戳在自己额头上的兄长;有小时候安慰自己的邻家叔叔婶婶…… 还有各种各样的鸣人,躺在终结之谷下,站在婚礼现场上的鸣人,他身边站着黑发白眸的女子,身后簇拥着全世界。 幻境中的人各自离散,而在这剧痛当头的此世,谁也没有来。 他呛出一口血来——已经尝不出来味道了,是胃液也没准:“……” 他想说不要离开我,可是哪怕在这样的剧痛之下也嫌自己软弱,终于又一咬牙,把哀嚎和恳求一起狠狠咽回去了。 我没后悔过!混沌中也要发狠,他咬着后槽牙,双目通红。 都是我自己选的!我舍得!我有这样敢抛弃一切的胆量!斩断一切的人是我,放弃一切的人是我,先走的人是我…… 手掌里的草雉硬硬的硌着他的手心,这样冰冷坚硬,这样叫人踏实——难道不是如此吗?在这世上,能在绝望之下给人希望的唯有力量,在这样的痛苦之下能握在手里的也只有力量…… “……你痛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到痛苦。” “我来成为你的归宿。” “不舒服的时候要告诉我啊。” 骗子…… 恍惚间又听到卡卡西的声音,语重心长,说着这样的话,像是师长又像是父亲—— “独自一人背负一切太难了……你在世上没有在意的人吗?” 我没有……我没有,老师。我在意的人……不在此世之上。 他不知道又咬到了哪里,浑身上下又漫上一波新的疼痛来,比之前的疼痛更加猛烈,摧枯拉朽的摧毁了他仅剩的神志—— 视觉完全黑下去了,听觉也完全沉寂了,触目所及只有黑暗,黑暗中的疼痛如海浪,他是海浪上的孤舟,被翻来覆去的海潮拍的万念俱灰。 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幻境是墓碑上小小的六芒星,一方黄土静谧安宁,在想象之中温暖而美好。 原来我……已经开始向往长眠了吗。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半个树洞。 他听到了鸟叫声,睁开眼看到阳光的时候好像从地狱里爬了回来一样,那种噩梦般的疼痛已经消失无踪了,浑身上下只有虚脱般的无力感。 草雉还绑在他的手上。他一时间躺在地上有点不想起来,缓了几分钟,慢慢的驱动查克拉使用咒印,黑色的咒印一点点的爬上整个身体。 咒印一阶段恢复速度会快很多,在这之前就先躺一会吧。 可惜有人不要他清净,大蛇丸道:“如何,你休息过来了吗?” 佐助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透了:“……多久了?” 大蛇丸顿了一下,道:“六个小时,算上你昏迷的时间的话,大概是一天半。真是坚强啊,佐助君。” ……这么久。 大蛇丸道:“我觉得你需要明白一下这个药的真正使用……” 佐助心想我不能更明白了,这药最大的作用是使人软弱。便道:“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大蛇丸道:“你真的明白就好。佐助君,我之前告诉过你这个药过量会很痛,但是还有一点,虽然早期只是疼痛,但是如果太过分的话是会影响寿命的。这也不难理解吧?强行促进身体短期内成长到成熟状态,一定是以透支未来的日子为代价的。我希望你能真正的明白这点。” 忍者有几个能安安稳稳活到寿终正寝的? 但他没力气再和大蛇丸讨论下去了:“……” 大蛇丸道:“佐助君,如今对我来说你这个人的意义比一切都要大,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我帮助你的原因,你能明白吗?” 佐助轻声道:“我和你的交易还算数。” 大蛇丸:“?” 佐助感觉到体力稍微恢复一些了,便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将来如果我死了,这副身体归你,随便你拿去做什么都好。” …… “怎么了,鸣人?马上就要到木叶了,你也得打起精神来,一直阴着脸可不行啊。”自来也回头看了一眼始终跟着自己在树上跳跃的学生。 鸣人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自来也暗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鸣人完全沉浸在自己到思绪里没料到他说停就停,差点撞上。 他抬头道:“怎么了啊好色仙人,不是要尽快回去吗……” “是要尽快回去,但是回去之前有一些事我必须要和你说明白。”自来也严肃的看着他:“直到现在,你也坚持一定要把佐助带回木叶吗?” 鸣人一愣:“……” “你必须得考虑好这个,才能回去面对这一切,鸣人。”自来也道:“你要明白佐助都做了什么。他杀了大蛇丸,还杀了村子里的暗部高层,如果说叛逃到大蛇丸那里还可以勉强理解,但是杀掉团藏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团藏是村子的重要人物,这个人的作用和火影互为表里,杀掉他简直就是在跟村子决裂——不,简直就像是在跟村子宣战。而且现在也已经下发对他的必杀命令了,哪怕这样,你还是不想放弃佐助吗?你知道如果你不改变想法,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我不能放弃佐助。”鸣人垂着头,自来也看到他握紧了拳,浑身都在细密的颤抖着,可他的语调没有丝毫动摇:“我知道现在说什么我理解他都是废话……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做不到放弃他,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杀他!所以,无论面对什么,都冲着我来吧,我不会再让佐助杀掉村里的人,也不会让村里的人去杀佐助,如果他们谁想对对方做什么,就先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吧——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说过我要成为他的归宿……”鸣人笑了一下:“说到做到。” 自来也默了一会:“……” 森林里树摇风动,却没有鸟雀的声音。 如果当年大蛇丸要走的时候自己能够像鸣人这样坚定,是不是他们三忍,如今也会有不同的结果呢? 自来也道:“你对佐助的感情,我明白了。既然这样,就沿着你所选择的道路走下去吧,回去面对一切。” 隔了几棵树外的另一条道路上突然掠过黑色的人影,谈话到此为止,鸣人和自来也下意识的戒备起来回头去看。 路过的人仿佛完全不在意他们两个,连头也没有回。 那人披着斗篷,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隔着这么远,隐隐约约看见苍白尖削的下巴在树叶之中一晃,那个人就过去了。 暗部吗?自来也一愣,这里靠近终结之谷,都过去这么久了,才探查到这里吗? 却仿佛冥冥之中灵犀相通,鸣人不知为何看着那个人心里一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追了上去:“……等等!!” 第40章 写作bgm:A -lin的《有一种悲伤》 —————————————————————————————————— 自来也迅速反应过来后也跟了上去,疑惑道:“喂!鸣人!” 披着黑袍的人影清瘦,一眼望去是少年人的体态,翻飞的袍角下露出细白的足跟来。 鸣人心里异样的感觉在看清那人的背影后越来越重,他几乎有点慌乱了:“喂!等等!……你是谁!” 前面的人连头都没有回,鸣人心里漫上慌乱和着急来,前面那个人跑的太快,这样疾速的前进之中他也并不能十分确定那个人的身份——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眶中渗出了泪水,散落在风里:“喂!……喂!!!……” 回头啊!回答我啊!! 前面那个人打定了主意不理睬他,甚至听到呼唤后加快了脚步。 然而—— 命运女神在这一瞬间仿佛更为眷顾金发的少年,林中骤起大风扑面,吹落了前面那人的兜帽,鸣人瞳孔微不可查的放大:“……佐助!!!!” 虽然只看到了一头黑色的短发,可那也已经足够了。 前面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伸手又把兜帽扣上了。 “站住啊佐助!!” 鸣人加快了速度,树林快要到达尽头了,如果从这里出去还追不上的话,佐助要走就更加容易了。心情激荡之下他露出了猩红的竖瞳,体内的查克拉一下子紊乱了起来:“……佐助!!!” 前面的人一跃而下,云影天光扑面而来。 鸣人紧跟着他跃出,树林尽头是一片高耸的瀑布,瀑布两端立着巨大的人像,做出各自结印的姿态。但此刻鸣人却没兴趣看这天下扬名的景致,他全部的心神都牵挂在前面的人身上。 可前面的人却仿佛贪看景致一般,一跃而出后看清了这山谷后愣住了,鸣人抓准了机会飞扑上去,终于抓住了那个人的衣角—— 那人反应极快,瞬间甩落了袍子,翻身出去老远,停在宇智波斑的石像头顶,抬眸淡淡的望了过来:“……” 鸣人握紧了手里的布料。 阳光落在他们两个脸上,又被云影遮住。鸣人喉头发紧,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嘴边,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感觉自己张嘴就会哭出来一样。可万幸,这个人终于不跑了。 佐助—— ……他瘦了。 面前的人脸色苍白目光平静,抽条出了少年人的样貌,还是当年一般的容色——可形容却狼狈,唇上尽是些渗着血的咬痕,垂在身侧的手也在微微的发着抖,指尖上蒙一层血糊。 佐助道:“……好久不见。” 这样简单的问候,鸣人却觉得心下酸涩,眼泪马上要决堤了。 他张了张嘴:“……” 快三年了。 自从佐助不辞而别,他已经快三年没有见到佐助了。思念如同野草疯长,见不到他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漫长,分离的日子好像有一生一世那么长。 他印象里的佐助还是那个会哼笑着叫自己‘吊车尾的’的那个名门小少爷,是那个会在任务里和自己打打闹闹的讨厌鬼,可佐助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把自己搞成这种样子—— 苍白,虚弱,疲惫。 鸣人道:“……你受伤了。” 自来也扶着树站住了,看着他们两个隔着瀑布对视,选择了留在这里,没有走上去打扰他们。 佐助淡淡道:“追到这里来,你就想说这个吗?还是说,趁着我受伤的时候,你想和自来也联手,把我带回木叶?” 鸣人想说我没有,可这情景却由不得他说这样的话,他感觉到自己的指甲陷进了肉里,这一点微小的疼痛支持着他张嘴:“不……你受伤了,这次我不和你打。” 佐助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 水声哗啦哗啦,瀑布两边的人各自面对着巨大的物是人非,一时间都说不出来什么了。 最终还是鸣人又开的口:“……为什么杀掉团藏?” 其实那只是一个打开话匣子的铺垫,他甚至不知道团藏是谁。可这一句话出口后他找回了自己正常表达的能力,不能自控的往前走了两步:“两年前为什么走了?什么叫‘别再追上来了’?!”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别再追上来了’。”佐助道:“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早点放弃对你我都好。至于团藏……宇智波一族上下数百条人命都死在他手里,我兄长的命运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不杀他,我不配活着。” 鸣人震惊:“什么!……” 佐助厌倦似的挥挥手:“这就是我离开的理由。想知道细节去问五代目火影吧。鸣人,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佐助的状态不对。鸣人敏感的察觉到。 不管团藏的事怎么样……但是什么‘放我走’这样的话,正常状态的佐助是不会说出口的。 佐助继续道:“你和我……从最开始就不在一条道路上,鸣人。你不是想成为火影吗?去追寻你的梦想,别来管我了。你会知道我对你来说不是非有不可的人,你会有……” 没有错,不是什么非有不可的人。就像我早在十多年前就失去你,但我也能活到如今,而你没有我,也会是开明的首领。这世界上没有谁是一定不能被失去的,有的时候与失去相比,或许勉强留在对方身边更加痛苦也说不定呢。 “‘不是什么非有不可的人’?”鸣人打断了他,声音都在抖:“你这么看待你自己吗?你觉得我能看你自己这么走向黑暗,什么都……” 佐助平静道:“团藏下令铲除了我的族人,我又杀了团藏。宇智波和木叶之间没什么调和的余地,鸣人,你和我都没什么选择。” “不是!”鸣人怒吼:“是你自己放弃了选择才对吧我说?!你让我放弃你,我怎么放弃你?!你有放弃过我吗?在波之国的时候为什么挡在我前面?!如果你没有放我自己去死,我又怎么放弃你?!我一定会当上火影,我一定会保护你,不管你和团藏和宇智波之间怎么回事我都一定会把这些事处理好的……” 佐助淡淡的看着他:“……” 他道:“鸣人,我没有见过你原谅不了的人,也没见过你交不下来的朋友。” 他语调轻下去:“……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一直以来这样看待你自己吗……鸣人感觉心脏酸涩,再张嘴时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捧血淋淋的肺腑:“你错了,你一直都……你非常不同……你是我唯一的……” 佐助道:“朋友吗?你会有很多的。” “不是!”鸣人下意识的反驳,可反驳完却不知如何收束,尴尬的顿在了那里。 佐助仿佛已经不愿意再聊下去了,回过身:“我们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鸣人。但在此之前,我再告诉你一遍,别再追上来了。” “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鸣人颤抖着道:“你每一句话都好像在说我做错过什么事……” 佐助道:“没有。” “那为什么你能走的这么决绝啊……”鸣人垂头:“为什么你能走的这么决绝啊!我在你心里是能这样轻易放弃的人吗?” 佐助没有回头,轻声道:“那不是放弃……鸣人,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在我心里你就是什么。但是你记得吗?我们聊过的,世界上存在天各一方的朋友,只是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鸣人颤抖着道:“……那如果不是朋友呢?” 佐助一愣。 “如果我说我不能失去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是因为……是因为……”每一个字都这样艰难,喉咙里几乎要咳出血来:“……我喜欢你。那么你能留下来吗?” 这样轻的一句话仿佛出口就散了,却又重的穿透了十数年的光阴到达他的耳边。如果说曾经有过期盼,可那期盼被拉的太久,早就断掉不知道多少年了。 然而就算如此,却还是有热泪顺着脸颊滚落:“……” 良久,佐助道:“……你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喜欢,鸣人。” 他仿佛一秒钟都不能多待,在这样的旧地说这样的话,太可笑了。他近乎是仓皇的借着指尖上的血结印:“逆通灵……” 鸣人道:“我想和你共度一生。” 白烟轰然炸起。 第41章 火之国边境外一百里。 溪边的草丛中一动,蓦然炸起大片白雾,白雾中的人影踉跄了一步,脚下发软没有站稳,伸手扶住了树干:“……”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静了一会,没有动。 山林静寂,只有水声潺潺。可喧嚣不绝于耳,那个人的声音是与平常不同的惶恐不安,说出的却是这样风花雪月的一句话。 “我喜欢你……我想与你共度一生。” 良久,他仰起头来:“……” “后悔了吗?”大蛇丸出声打破寂静:“如果想回去的话,现在还不算晚哦。” 回去—— 回不去的。 “没有必要。”佐助深深吸了口气,虚弱感又涌上来了,他顺着树干坐下:“我有我要做的事。” “这不冲突吧?”大蛇丸道:“回到木叶向高层公开情报,功过相抵,如果要阻挡斑的计划的话还要仰仗你的力量,操作空间很大啊。如果这样的话,别说叛忍的身份了,说不定你会一跃而上也说不定。想和那九尾小鬼在一起,又有谁能够阻拦你呢?” 佐助疲惫道:“斑当年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就算这么做了,又会有什么改变?强大却不可控的力量会惹来猜忌与制衡,而不能彼此信任便滋生隔阂与矛盾,就算这一切被感情——无论那是什么感情。哪怕被感情所催生的彼此妥协压下,可情爱有如毒药……总是痛彻心扉。 所以纵然手握盖世之力,也抵不过世事如潮,万千消磨,对谁而言都是如此。 大蛇丸颇感有意思:“你害怕了吗?佐助君?” 你这样骄狂,虽然曾经被欺骗愚弄,可无论是出卖自己,亲手弑兄,痛失所爱或病入膏肓都没有令你表现出丝毫软弱,在今天却终于开始害怕了吗?甚至连重新开始的想法都没有,只想远远的逃开吗? 佐助道:“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我和鸣人都想要做的事情,未必一定要在一起才能做。” “我倒觉得未必如此。漩涡鸣人想要看到的那个未来,没有你的话大概实现不了吧。”大蛇丸悠悠道:“你对他的意义,远不只在情爱之间啊。” 佐助抬眸:“……”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七代目时代是最为和平幸福的一个年代。”大蛇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觉得那是因为什么?” 佐助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跟自己扯这个,但还是想了一下,答道:“……四战之后形成的英雄效应空前强大,而且以木叶的战力水平,各国没有掀起矛盾的能力。” “这或许是一个原因。可木叶的战力水平从来都领先于各国,争斗却从没有停息过,阳光之下总是滋生出各种黑暗,但在七代目时代这些事却几乎绝迹,不仅在于漩涡鸣人是有战功的预言之子,伟大领袖,更深的原因是在于伟大领袖之下的人都……嘛,团结一心吧。” 佐助无言:“……” 佐助有点匪夷所思,心想如今连你也要跟我说教团结了? 大蛇丸道:“非常不同啊,佐助君。在七代目时代,木叶内部是最和谐的了吧?在外有你这样的强者震慑诸国,在内有奈良鹿丸这样的良佐辅佐内务,上下一心,簇拥在漩涡鸣人身边,才能够达到那样的局面——而对比初代目时期,千手柱间和身为建村人的宇智波斑离心,埋下日后危难的种子;二代目时期开始对号称最强的宇智波一族进行打压,也是矛盾的根源之一。到了三代目时期,老头子做事绵软,身边簇拥的尽是团藏这样的争夺权利之流……甚至放任宇智波一族被屠杀,鼬和止水那样的强者竟然就都被放弃了,也导致你叛逃出村,一度想过毁灭木叶·……等到纲手的时候,她大概收拾烂摊子就累的够呛了吧。” 佐助道:“……鸣人终结了这一切。” 大蛇丸道:“但没有你的漩涡鸣人,不会成长为那个样子的吧。” 佐助无言:“……” 大蛇丸接着道:“就像如果没有他,你也不会是现在的你一样。你们两个人的命运早就如同齿轮一样紧紧的咬在了一起,如果失去彼此,两个人的命运就都会崩塌,齿轮也会分崩离析。而说实在的,这世界的命运,也只在你们两个的指尖罢了。” 佐助目光投向天际悠悠流过的云:“……” “见到你们两个之后我感慨过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各种意义上都完全不能分开的人呢。”大蛇丸道:“何况哪怕不考虑这些沉重的事情,只为自己考虑,佐助君你也做不到放弃吧。” 佐助皱眉道:“我……” 大蛇丸道:“如果真的能放下这一切不再动心,为什么刚刚要跑呢。” 佐助:“……” 很久,佐助叹了口气:“……我会想的。” …… 终结之谷。 鸣人仰起头,阳光艰难的穿过云层后只剩下稀薄的金色,淡淡的投在他眼睛上,瀑布哗啦啦的向下俯冲而去,可天地这样静。 自来也走到他身后:“……鸣人。” 鸣人道:“我一定做错过什么事。” 自来也把手放在他肩上:“……未必如此。以你一直以来的作为,大概不会有什么事能让他做出叛逃这样的决定来吧?何况对错这种事本来也说不清楚,我倒觉得只是他率先做出了选择,不回答你,说不定他对你的感情并非如此呢。” “不是这样的。”鸣人轻声道:“……我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就什么都明白了。” 自来也默然:“……” 倘或彼此有情,那是藏不住的。如果鸣人这样笃定,那他也只能相信——何况对方是个宇智波。 “可是我究竟做错过什么……”鸣人颤抖着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不住的溢出:“……佐助也不该是这样的·……” 那个总是一脸高傲的佐助,那个会回头嘲笑他的佐助,那个会和他争气斗狠,却在危险来临时总把他护在身后的佐助……不该是这样的啊!哪怕已分选了不同的路,佐助也应该是更骄傲,更凌厉,更…… 但那个在他想象中更加凌厉锋锐的佐助却这样疲惫苍白,连和他争吵的心气都欠奉,目光那样淡淡投过来,叫他如坠冰窟,骨节一寸一寸凉下去。 到底发生过什么啊……鸣人捂住眼睛,几乎要绝望。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第42章 “今天真是难得晴朗的日子呢。” 小南抬眼向外看去,面前高耸的鸟居下有上百层山路阶梯,被常年的阴雨潮湿抚育出大片的苍绿色青苔,平常看来总觉得阴冷,可今天被这样灿烂的阳光照射着,也泛出一股生机勃勃的翠意来。 是好兆头。新来的成员,也一定能带来新的曙光吧? “鼬也没有来吗?”佩恩侧头。 那个曾经号称最强的宇智波一族最后的遗孤也加入了晓,并且也已经拥有了万花筒写轮眼。为了表示尊重,他本意是希望所有成员都能一起见证新成员的加入的——可惜这群人纪律太过散漫,除了他和小南,只有角都他们两个和蝎他们两个来了。 不过也能理解就是了。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在有了鼬的情况下,斑还要把佐助吸纳进来。 小南摇了摇头:“……大概对他来说有些难吧。” 佩恩不再说话了。 风声乍静,所有人目光一凛。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征兆,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衣的少年人就站在了鸟居之前,披着大片阳光,抬眸望过来,十分不客气的扫视了他们全体,姿态从容冷静,并没有丝毫的惶恐或不适。 颇有点嚣张,倒是和鼬的性格不很像呢。佩恩想。 角都低低笑道:“……又来一个早死相的小鬼。” 迪达拉:“……” 长生了不起吗?! 这组织真是叫人讨厌,已经有一个目中无人的讨厌宇智波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还爱欺负年轻人……这个宇智波也是讨厌得很,竟然对他的目标下手,虽然大家现在同属一个组织,不过果然还是应该给他点厉害看看…… 迪达拉张嘴:“喂……” 赤砂之蝎道:“迪达拉。” 迪达拉:“……” 他无可奈何的哑火了。 赤砂之蝎道:“让人等这么久,果然也是个叫人喜欢不起来的小鬼啊。” 佐助眯了眯眼,心想可真是个话唠的组织。 那个最开始说话的是角都,那么站在他旁边的就是飞段了,迪达拉他见过,和迪达拉同一队的……赤砂之蝎。晓组织里只有一位女性,自然不用想了,那个黄头发的应该是佩恩六道,外表也符合情报描述。 凭借着表现出来的查克拉来推测——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几个成员不足为惧,但是佩恩的话…… 果然十四岁的身体还是太稚嫩了。 佩恩道:“你的情况我都已经明白了。不过组织内现在没有空缺,想真正成为组织成员的话,你还需要一样东西——” 佐助摊开手掌,掌心中躺着刻着‘空’字的戒指:“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的话,我已经拿到了。” 佩恩毫无惊讶,平淡道:“……大蛇丸。” 佐助道:“就扔在他试验体的手上。” “好。”佩恩道:“那么,为了避免独断专行以及为了提高任务成功率,组织内一向是以两人为一组展开行动的,相信你也知道这一点。可目前组织内并没有多余的人,所以只能用替补的成员来和你搭档,你有什么意见吗?” 佐助道:“随便。” “他之后会去找你的。”佩恩道:“你们两个目前还不能参与组织真正的计划,但组织内行动非常自由。你接下来的行动以做任务增添组织资金为主,拿到钱后留下自己要用的部分,每月固定一天交到角都的手里。” 角都低声道:“如果只是一个雇佣忍者组织的话,我们早发财了。” 佩恩道:“一切都为了这世界的和平。” 佐助:“……” …… 目光远眺出去,那个会面很平静,佩恩交代完后成员们就各自离开了,三三两两的掠过佐助,佐助看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隔着数十米的树海,佐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向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鼬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想,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呢? 那是他的幼弟,曾经抱在怀里领在手中,一点点看着他从一个幼小的会哭会闹的白团子,抽条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少年人,知道他性格温柔善良,天资聪明的恰恰好。所以他不用太早的承担重任,但又不会泯然众人。哪怕拜狠心的兄长所赐,亲眷都离去的太早,可他会凭借仇恨变得更强大,拥有能在这世上立足的力量。等他杀掉凶名在外的兄长归乡,总是一条光明前路,然后他会碰到一个爱他的人,再次拥有一个家。 那是这个狠心的兄长能为弟弟做到的一切了。 可他不肯。他不肯走那条轻松的路。所以他查了真相,杀了自己真正的仇人,义无反顾的投身黑暗,他这样倔强骄傲,不肯活在幸福的谎言之中,哪怕再也不能回到家乡。 你怎么看待我呢,佐助。还恨我吗? 大风掠过树海,漫天落叶飞舞,哗啦啦的响。 白衣的少年人只是闭了闭眼。 那是他的哥哥。曾经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长大,天才的不像话,可善良谦逊,对谁都是礼礼貌貌温温柔柔的,就是心太狠。能用一个血淋淋的谎言骗他十年,骗他亲手杀掉世上最爱自己的人。如果没被发现,大概也能骗他一辈子。 恨吗? ——大概不恨了吧。可那些年踽踽独行,无数次回到家里只有灰尘飞舞,经年日久,也有一把绵密的怨。 固然是兄长的爱,可是他怎么舍得。 隔着树海滔滔,兄弟两个静默无言的对视,谁都没有走近对方。 最终鼬也闭了闭眼,转身离开了。 ……无论要说什么,现在都不是时候。 佐助看着那背影也消失,没有回头,冷淡道:“……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空间扭曲,幻化出带着橙色螺旋面具的人影,黑底红云的袍子飘飘悠悠的在眼前落下来,佐助伸手接着那衣服,道:“所谓替补成员,就是你吗?无聊。” 身后的人捏出一把浮夸的嗓子:“真冷淡啊佐助前辈~” 佐助:“……” 这不知道突然犯了什么病的人踩着一种非常奇怪的舞步晃到他面前,一手拉过衣角,非常自豪的炫耀道:“让我来为你介绍!你看这件衣服,黑底红云,象征着曙光破晓,是不是非常好看?!是我设计的哦!” 佐助:“……” 他表情未变,但终于露出一个仿佛看到神经病一样的目光。 “还有这个!”宇智波带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掏出一瓶乌漆麻黑的东西——那玩意是啥,指甲油吗?! 宇智波带土把这玩意大力拍在他手里:“所有人都要涂哦!我特意选了适合你的色号!” 佐助:“……”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指甲油,又抬头谨慎的审视着这个不知为何突然‘盛开’起来的宇智波带土:“……” 这确实是个……宇智波……吗? 第43章 带卡出没。 —————————————————————————— 晓这种世界闻名的叛忍组织竟然会有例会这种东西,两个月开了三次。并且这见鬼老大要求所有人列席,哪怕人不到也要用那个幻灯身之术来听。佐助沉默无言的站在角落里,听那些‘前辈们’各自发言。这次是因为一尾捕捉计划成功,结果没说两句前辈们又开始了。 迪达拉说不了两句就要开始挑鼬的小茬,偶尔会被赤砂之蝎拦下来,这两个人就会纠结一会对艺术的审美,角都通常冷静哭穷,他那个信教的队友则无论说什么都能扯到邪神大人上去,这个时候黑绝会出来发表两句组织的建立初衷,佩恩便顺理成章的出来总结——‘一切为了和平’。 佐助不大明白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迪达拉道:“艺术就是爆炸!” 蝎道:“艺术是永恒!” 宇智波带土活泼泼插嘴道:“艺术就是写轮眼!” 迪达拉怒道:“阿飞你被鼬洗脑了吗?!艺术明明就是爆炸!你不要以为你学会幻灯身之术我就永远都打不到你!” 宇智波带土道:“诶呀呀我好怕怕啊!!佐助前辈要保护我!!” 大蛇丸在他耳边低声赞叹道:“啧啧啧。” 鼬:“……” 佐助:“……” 黑绝:“阿飞你再这个样子我看想打你的就不仅迪达拉了,佐助大概也想打你了。” 白绝:“阿飞是个好孩子呢。” 宇智波带土:“不,佩恩老大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和平。” 佩恩沉默的看着他们:“……” 佐助看着他们,简直是叹为观止:“……” 和平与否另说,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世界的本质大概是骗来骗去。 尽管时机不对场合也不对,但佐助突然开了个小茬,想到了有一次鸣人给他讲过一个笑话,大概是说两头驴背着炸弹赶路,但是他们都以为对方背上的才是炸弹,害怕被炸死而不想帮助对方,互相嘲笑来嘲笑去,最后都被炸死了。 佐助想鸣人大概是想借这个故事跟他讲团队协作,可惜故事太烂,他听完之后只觉得鸣人生性活泼,可能确实是不大爱看书。 宇智波带土活泼道:“阿飞这么可爱,佐助前辈为什么要打我?是不是佐助前辈?” 他甜蜜蜜的把一张螺旋面具塞到佐助鼻子下面。 佐助漠然的看着他,心想你像个驴。 ……四个驴。 最后小南终止了这场会议,她端庄稳重的制止了这四头驴:“好了,一切都按照计划执行,蝎和迪达拉你们已经完事吧?等你们回来我们再见。” 佐助仿佛听到了其他人内心的叹息:真是个天使…… 所有人都迅速的逃离了开会现场,只有鼬一直留在了溶洞里面。小南和佩恩看了鼬和他一眼,没说什么,很是知情识趣的就解术离开了。 鼬抬眸望了过来,像是有话要说:“……” 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可佐助还是没想明白自己该怎么和鼬说这些事,甚至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鼬见面。 倾诉心结抱头痛哭?快饶了他吧。何况如果要和鼬说话的话得一万分谨慎,凭鼬的能力,他的谎言大概会漏洞百出,会被摸的明明白白的吧? 佐助想起了卡卡西。 所以今天,暂且还是算了。 佐助和兄长对视了一眼,垂眸,解开了术:“……” 他的身影也消散了。鼬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三次了。 自从那天在树海上遥遥分别后鼬总想找个机会和弟弟聊一聊,何况弟弟的队友是那个宇智波斑,总是叫人提心吊胆。可佐助拒绝交流——如果那算的话,但哪怕都进了晓组织,小队和小队之间隔的天远地远,所以每次开会后鼬都会留下,委婉的向弟弟表示‘聊一聊吧?’ 这是佐助拒绝的第三次。鼬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弟弟长到这么大,拒绝交流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父母的叮嘱言犹在耳,鼬抬起头,又叹了口气:“……” 太难了。 “还是不和鼬聊一聊吗?” 脱离了幻灯身之术,宇智波带土终于恢复了正常人说话的腔调,颇有兴趣的问道。 他们两个背靠背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佐助伸手把斗笠压低——指尖露出一点深海般的墨蓝,传说中适合他的颜色,还是这神经病一定要亲手给他涂上去的。 怎么说的来着,哦,‘我一直很想试试这种感觉呢’。 不过也够幸运了。佩恩是大红色。 佐助道:“少废话。你不是也不想我和鼬多说吗。” 带土道:“哈,一直躲着鼬和鬼鲛接任务的人是你吧。” 鼬和鬼鲛的行动路线一向避开火之国范围,而他们两个则各自揣着各自的小九九,接任务都是奔着火之国腹地来的。 佐助心想真是随口瞎赖,上次接到消息说卡卡西带着九尾人柱力出门后就一路嚎叫着九尾人柱力冲过去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外道魔像吸收尾兽必须按顺序吸收,一尾刚刚抓到手,鬼知道你这么着急抓鸣人干什么——何况还没抓,只是偷偷摸摸的跟着他们几个,最后什么也没干的回来了,还美其名曰‘搜集九尾人柱力的情报’。 不愧是宇智波家有史以来智商最低的男人,这用心昭然若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佐助有时想宇智波斑到底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才挑中的你啊。 天空中一声鹰啼。 佐助抬头,看到自己的忍鹰直飞而下,他伸出手来,忍鹰在他手上站住。 宇智波带土道:“情报吗?” 佐助把纸条展开,四代目熟悉的笔迹铺陈纸上:“……对,鹰小队传回来的。” 宇智波带土很感兴趣的凑过来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忍者的道德:“……暗号很隐秘嘛。” 满纸都是鬼画符一般的暗号文,不过现有的所有暗号带土都知道,这个还真没见过——一个字都看不懂。 佐助心想你能看懂就怪了。卡卡西上台后暗号文每三年全面推新一次,等到七代目时期的暗号文和现在的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复杂性和隐秘性都不能相比,凭你也想一眼看出来,做梦。 四代目写道:卡卡西已经能使用万花筒写轮眼,所以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最好阻止一尾吸收成功,我在雷之国,一月后去找你,勿念。 宇智波带土道:“写了什么?” 佐助慢慢道:“说风影被掳走后木叶派出了小队驰援,队长是卡卡西,队员不确定。” 他毫不经意的伸手往纸条上一指,恰好落到暗号文卡卡西的位置上敲了敲:“……卡卡西。” 宇智波带土扫了一眼那名字,哼笑道:“卡卡西带队的话,队员当然就是九尾人柱力了,何况风影不是和那小子关系很好吗?如何,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佐助把忍鹰放飞:“我没什么兴趣。” 带土玩味的看了他一眼:“……舍不得?九尾人柱力反正迟早要抓,提前搜集情报总是有必要的吧。” 佐助侧头,语调平淡,斗笠上风铃一响:“……无所谓。” 第44章 带卡注意 。 —————————————————————————————— 虽然卡卡西他们已经提前走了一天了,可他们两个的速度还是远远超过卡卡西的速度——严格来说其实那和速度的关系已经不大了,宇智波带土的万花筒能力变态,神威空间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也可以当成空间门来用,从火之国到风之国也不过是个把小时的功夫罢了。 再一次从扭曲的空间中迈出来后风沙铺面,斗笠差点都被吹走。佐助想可能上一代都在时空间忍术上有研究,整个波风水门班跑的一个比一个快,可到了他们这一代,会时空忍术的好像只有他的轮回眼了。 鸣人后来是不是学会了飞雷神来着?他一晃神。 “来早了吗?”宇智波带土远眺出去,风之国大漠连天,又恰逢起风,像是要刮沙暴的样子。这样望出去,哪怕是他们两个也没有办法看出去很远。 不过视线范围之内,还没有谁出现。 “你就这么直接传信给迪达拉两个让他们改路?迪达拉不是很讨厌别人抢他对手吗。”佐助道:“你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 宇智波带土道:“迪达拉前辈嘛……虽然嘴上那么说,不过如果真的是同伴抢走了的话其实也不会做什么的。给他传信的又不是‘阿飞’,组织老大的传信的话,他也没有办法的吧。” 佐助道:“你似乎对卡卡西兴趣很大。” 宇智波带土一顿,语意不明的笑道:“我只是对那个男人的眼睛很有兴趣罢了……” 真那么想要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去挖回来啊。 佐助道:“随你。反正还要等一等,不如我们来说点别的——鼬的眼睛,你到底想要怎么办?” 宇智波带土道:“说起来这个,我也有点疑惑呢。” 佐助侧头看他。 “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人视力会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而减弱,可你的视力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呢。”带土好似无心的说。 佐助道:“你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别多心。”带土摆摆手:“鼬的话,有这么几个办法,我可以为鼬换上另一副写轮眼,不过我手里的写轮眼的话,没有万花筒。最好的办法是把你的给他换上去,不过你大概不会肯吧。” 佐助道:“只要是万花筒就可以吗?” 带土道:“理论上可以。” 佐助淡淡道:“我有另一副万花筒,这件事你尽快。” “哦?”带土很有兴趣道:“你从团藏那里拿到的止水的眼睛吗?那只是一只吧,另外一只在鼬那里,那么你要怎么和鼬说呢?” 重点抓的不错。佐助哽了一下:“……” 带土摆摆手:“与其来逼问我的进度,不如你好好想想和你哥哥的说辞吧。” 佐助:“……” 和鼬的说辞—— 怎么说都通顺不了吧。就算我能糊弄过去家族真相和杀掉团藏的理由,那怎么解释我知道止水的眼睛在你手里? 幻术——别开玩笑了,他不可能在幻术上完全碾压鼬,至少现在不行,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做不到用幻术哄骗鼬交出止水的眼睛吧。 他有点头痛起来:“……” 风沙缠缠绵绵,宇智波带土在面具后惬意的叹了口气:“……你喜欢过什么女孩子吗?” 上一个话题血腥沉重,下一个话题风花雪月,佐助无言:“……你有什么毛病。” “哎,女孩子多好啊。”宇智波带土不知道被触动了哪部分愁肠:“温柔,美好,能宽恕一切……” 佐助心想你对女孩子的误解太深了。 目光尽头出现了几个小小的极速奔驰的黑点,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佐助和带土同时一静。 “来的人稍微有点多呢。”带土颇感麻烦道:“分头行动?如何,看你也很久没见那九尾小子的样子,你去拖住漩涡鸣人,剩下的人我来解决如何?” 佐助:“……”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的对视了一眼,下一秒空间骤然扭曲,风沙漫卷,黑底红云的人影消失了。 那奔驰而来的黑点正是木叶的驰援小队。 鸣人一张嘴就呛了一口沙子:“咳咳咳……呸!卡卡西老师!你确定我们走的路真的没问题吗?” 卡卡西还没张嘴,跑在最前面的忍犬抱怨道:“你是不信任我吗?绝对就是这条路没错的!” “别着急啊年轻人。”队伍中的老婆婆道:“哪怕是常走的路上也会刮起风沙,风之国就是这样的国家。” 然而这越来越暴烈的风沙中却传来了微妙的杀机——凌厉微小,让人难以察觉。 有人来了! 卡卡西眉目一凛,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抽出苦无向下狠狠一顿—— “小心!” “呲啦——” 警告声和令人牙酸的武器碰撞声骤然响起,驰援小队的所有人瞬间散开,各自拿起武器警备:“……什么人!”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橘色面具。卡卡西瞳孔骤然长大,掩藏在面罩下的嘴无声的开合:“·……” “真遗憾啊~”戴着橘色面具的人夸张的拉长了调子:“但是阿飞不能让你们再过去了哦!” 鸣人怒道:“那衣服……晓吗?就是你们抓走我爱罗……” “哎呀呀,抓走风影的可不是我啊。”橘色面具似真似假的叹气:“那是组织里的前辈。不过我认识你!漩涡鸣人对吧!” 鸣人一愣:“你……” “你不是我的对手。”橘色面具语意暧昧:“你的话,就交给佐助前辈了!” 鸣人悚然震惊:“……你说什么……!!” 然而黑发少年已经默默的出现在了他身后,锋利刃芒从后脑处袭来,鸣人汗毛一炸,反应迅速的跳了出去:“……佐助!!” 小樱也震惊道:“……佐助君?!” 佐助一击不中——虽然这也只是闹着玩的,他收刀,下一刻出现在宇智波带土身边,看着久别的旧友们,并没有打招呼:“……” 鸣人的脸色看上去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卡卡西却很平静,他把护额扶了上去,抬头坦荡的和佐助对视:“……佐助。” 佐助张开万花筒:“万花筒写轮眼!” 卡卡西的目光顿时迷茫起来,他看到自己站在一片水面上,对面站着自己披着黑底红云袍的学生:“……卡卡西。” 卡卡西迅速反应过来道:“怎么了?” 佐助简短道:“我不会和鸣人久缠,直接让小樱她们去追我爱罗,东南方向两千米有个山洞,那就是目的地!”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幻境消散,那是宇智波带土错了一步挡在卡卡西面前:“哎呀佐助前辈你不要抢我的目标嘛!你去找那个九尾小子!” 你用心也太明显了!佐助撤回写轮眼,丝毫不带烟火气的侧身——千代握着苦无贴着他擦过,他啧了一声,把这老太太踹飞了出去,正好踹脱战圈,同时脱离幻术的一瞬间,卡卡西调度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仿佛脱力般跪在地上喘了起来:“……呼……呼……” 鸣人怒道:“佐助!你……” 带土道:“哎,佐助前辈你下手也太狠了!” 总之用心虽然不一,不过话里倒都有不满的情绪。佐助和卡卡西隐秘的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辛酸地感慨了一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两个人……真是像…… 不过戏不能丢,卡卡西喘息着道:“佐助你……已经完全投诚于晓了吗……” 佐助面无表情,语气仿佛在念稿子:“我已经完全与过去的我割裂了,卡卡西,别天真了。” 卡卡西痛心道:“你……” 他卡壳了。 这也太尴尬了,万幸宇智波带土立刻解救了他们两个:“与其叙旧不如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卡卡西嘶哑喊道:“鸣人!小樱!千代婆婆!你们两个去追我爱罗!帕克说在目的地在东南方向两千米,快走,那边有人接应你们!” “我怎么能走!”鸣人抽出苦无逼上来,佐助抽刀挡住,暗骂了一声混蛋老师,说谁是狗?! “小樱你们两个先走!”鸣人眼睛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火影,他咬牙道:“我和佐助说两句话……就去找你们……” 第45章 带卡预警 —————————————————————————— 这一下子来势很凶,佐助顺着鸣人的力道向后暴退上百米,转瞬之间就带着鸣人撤出了宇智波带土和卡卡西的战圈。 隔着一道刀锋在风中急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深蓝色双瞳,淡淡道:“……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 稍微有一点麻烦,得想个办法作出鸣人打败了自己的样子,然后放他去找风影,自己还得在宇智波带土那敷衍过去—— 逼出九尾,作出重伤的样子,再谎称有支援…… 这样冷淡平静的黑色眼睛,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样的外表下隐藏了什么深重的苦痛。 隔着一道刀锋在风中急退,离得这样近,目光可以毫无避忌的看进他的眼瞳深处,注意力太过集中的时候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连他的心跳都听的清清楚楚。 可这个人的心那样深远,明明飘在天边。 刀锋交错只在刹那,不知道撤出多远后,佐助手下发力把他震开,两个人在空中一错而过,各自落在一根树枝上。 鸣人始终死死盯着他,目光非常复杂,可一时之间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面前这个人披着黑底红云的袍子,指尖涂浓重暗色,握着刀——向他而来的刀。 哪怕曾经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可等到那刀尖真的向自己逼来的时候,胸腔中却还是漫上撕裂般的痛楚。 他去问纲手婆婆宇智波家的真相,可纲手婆婆只是摇摇头,说是村子的高级机密,哪怕是他也不能知道,只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的告诫他佐助已经完全与村子决裂,不要再抱着什么天真的想法,等到再见面就是死敌,彼此之间都不能再留手—— 一个个都是这样…… 为什么所有人都什么都不肯说呢? 师长始终都只会说叫他放弃,而佐助明明喜欢他,却一直离开的更远。 如果说那是因为他不够强,可他逐渐在掌握力量。如果说那是因为他不够坚定,可明明所有人都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佐助。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都不肯说? 最终他只选了个最糟糕不过的开场白:“……晓抓走了我爱罗……” 他以为一切都该很简单,无非选择放弃与否的问题,而他只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可以,而他的选择始终都不会变,所以这一切都不需要有过多的思考。可他看到佐助在终结之谷上望过来的目光,看的他灵魂寸寸皲裂,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佐助看着他:“……” 鸣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晓抓走了风影,时间非常紧迫,要么他就得选择干掉佐助去营救我爱罗,要么就被佐助拦在这里,眼睁睁看着那个和自己有同样经历的友人死去。 这世上的选择总是如此艰难。 佐助淡淡道:“……我可以给你个选择。” 鸣人道:“你从没给过我选择。” 佐助顿了一下:“……” 他平稳的说下去:“我可以放你去救风影,作为交换,放弃带我回木叶这个想法,回去好好修炼,再也不要来找我。” 鸣人道:“我做不到。” 尽管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痛苦与挣扎,但他回答的非常快,带出一种格外坚定的,不可更改的感觉来。佐助太了解他,听了个话音就放弃了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你说有话要说。”佐助转了个语气:“有什么话?” 他以为鸣人会问为什么要加入晓,为什么能对卡卡西下那样的狠手,可长久的缄默后,鸣人只是深深的望进他眼底:“……为什么一直离开我?” 佐助道:“你问过很多遍了。” 鸣人轻声道:“是啊,可你一次都没有回答过。” 他的语气轻而沉痛,几乎不像个少年人了。刹那之间佐助眼前掠过久远的画面,那是灯火昏黄的小酒馆,他面前摊着雪白的纸条,上面一个墨迹淋漓的‘寿’字。 佐助垂眸:“……我说过了,是因为仇恨。” 鸣人笑了一声:“你撒谎的时候习惯不看我。” 佐助:“……” 他懒得再缠下去了,没再接话,抽刀逼了上去—— 刃光割裂风声,风声中血花四溅。 卡卡西闷哼了一声,向后仰身后跃,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腕——那手腕上血液顺着腕骨汩汩的流下来,打湿了他大半个袖口,而往上看,一把苦无贯穿他的手掌,伤口血肉模糊,隐隐露出森森的指骨来。 “这样就用不了千鸟了吧?”那自称阿飞的故人语气微妙,声音轻飘飘的。 那个人银发散落,一道刀伤从左肩贯穿至右腰,被划破的衣物下露出翻飞的皮肉来,而手掌上的贯穿伤则是刚刚留下的,可以想见那应该非常疼痛,不过他只是轻轻吸着气忍痛,并没有发出什么动听的惨叫来。 虽然他也没有什么虐待的癖好。 会很疼吗?他漠然的想。 大概跟被千鸟贯穿胸口比起来,也不会十分疼吧?虽然是赝品,不过这咬牙忍痛的倔强样子,真是—— 卡卡西感觉眼前开始发晕了,这样的出血量,如果等会被丢在这里,没人来救的话大概会死吧。 他什么都不能和带土说。可如今面对这个人,他却也装不出什么陌生敌人的样子,大概张嘴会有哭腔吧,所以只好什么都不说。 世人不愿面对一件事的时候总会产生侥幸心,以为自己还没到最糟的那步,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何况听说在某一个已知的未来里,他被那个人原谅了,所以他不能免俗。 ……然而那只是侥幸心罢了,不会每一条路都通向所有人的完美结局的。 虚空中再次凝固出敌人的形貌,卡卡西抽出苦无回防,挡住了逼近的刃光,然而戴着橘色面具的人只是啧了一声,角度吊诡的踢过来,他眼前几乎发花,被这一脚踹的倒飞出去,胸腔处传来剧痛,他呛出一口血来:“咳咳咳咳·……” 大概是骨裂了。那一瞬间他有点漠然的想。 “你好像一直在防守呢。”橘色面具懒散道:“难道是看阿飞是个新人,所以轻视我吗?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让我见识到了同伴之情,那么这次,你就放心让可爱的学生独自去迎战可怕的敌人吗?” 卡卡西哑声道:“鸣人吗……我相信他·……” 橘色面具仿佛笑了笑:“是吗?”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暗器迎面而来,卡卡西只能护住自己的要害:“……唔·……” 橘色面具道:“唉,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他很像我敬佩的朋友……”卡卡西呛咳着道:“……远远比我优秀。” “那你敬佩的朋友在哪里呢?”橘色面具逼近,低声道:“来不了吧?这世上的人都是垃圾,你也是他也是,谁都没比谁优秀——” 卡卡西终于找准了机会,瞬间凝聚出了千鸟压在面前这张橘色面具上:“……不,虽然我是个垃圾,但是他不应该是。” 千鸟轰鸣,可橘色面具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那被血液盖住的手腕,电光也被他这一握按熄:“真阴险啊,你想看我面具下的脸吗?伤到这种地步还要强行使用千鸟,你不要命了吗?” 这一下确实用光了他最后的力量,眼前立刻模糊了起来,意识也跟着晃晃悠悠,卡卡西低声道:“不……我知道……” 橘色面具道:“哦?” 然而银发的忍者并没有说他知道什么,黑暗彻底来袭,他软软的倒了下去。 他倒在了橘色面具身上,手腕还被那身披红云的敌人死死握着。 “切。”宇智波带土冷哧道:“……倒在敌人身上,果然只是赝品。” 第46章 一句话柱斑 尘烟散尽,火红色的查克拉冲天而起。 佐助随手挥刀,只是最简单的劈砍,对方向自己急速冲来的尾兽外衣便被割裂,而尾兽外衣里的人身上虽然尘土狼狈,可伤口细碎,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妖狐睁开猩红色的竖瞳,脸部肌肉有些微的扭曲:“……佐助……” 他的神智摇摇欲坠,意识在被那红色的查克拉逐渐侵吞,哪怕有妖狐的自愈能力,浑身上下还是狼狈不堪。 而反观对面站在高处的人,身上并没有丝毫的伤口,只是衣服有点破了而已。 就算和那个大蛇丸学习……怎么会强到这种地步·……鸣人咬着牙。 每一步动作都被预判并提前回击,每一个招式都被轻而易举的看破,而自己的反击没有一次奏效,被生生逼到这个地步。 明明分开接近三年,佐助对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竟然连抵抗都勉勉强强! 这样的我怎么带他回去……鸣人握紧了拳头,感觉到指甲刺进手心,又迅速愈合。悲愤却令心神不稳,意识顿时恍惚起来,指甲立刻暴涨一节。 这变化让他吓了一跳。 不,不行。如果在这里失去意识,没有人能克制自己,如果爆出四条以上尾巴的话佐助会…… 可妖狐的能量好放不好收,哪怕他用尽全力克制,还是感觉到意识在逐渐远离自己,余光里已经能看到自己手上的皮肤开始转变成不详的红色,而对身体的控制也在逐渐减弱,他几乎能感受到那妖狐恶意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中横冲直撞—— 可恶……在这种时候…… 在这种时候他已经迷迷蒙蒙的眼前突然一黑,绣着红云的衣角一闪而过,佐助竟然在这种时候跳到了他眼前! 鸣人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往后撤—— 然而黑发少年动作比他更快,一脚把他踢的跪倒,随即动作丝毫不带烟火气的,坦坦然然的把手伸了进来! “你别!·……” 然而佐助的手却并没有像以往的那些人一样出现烧伤,鸣人一瞬失语,只能迷迷糊糊的看着佐助把手探过来,扳起了他的下巴:“……” 身上也很热头上也很热,只有那掐着自己下巴的手温凉,存在感过于鲜明了。鸣人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甚至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鸣人狼狈的张着嘴:“……哈·……” 佐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脸:“……偶尔我也真是想看你这种毫无余裕的表情。” 鸣人艰难道:“……你……快跑……” 佐助凝视着他:“……看我的眼睛。” 明明身份立场都敌对,可鸣人立刻的努力向着佐助的眼睛看过去——那是一看就很不友好的猩红六芒星,这个距离上毫不保留的对视,如果写轮眼的主人想的话,可以在一瞬间让他堕入地狱。可他只是竭力的向上望去。 ……弥漫至全身的麻木感骤然一停,鸣人一愣,耳边水声滴滴答答,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佐助的身后,他的面前,出现了巨大的封印牢笼,牢笼深处露出一双猩红色的兽瞳,随即那兽瞳骤然放大,跟着利风刮过,牢笼震颤起来,九尾愤怒的挠门,然而却碰不到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 鸣人道:“这里是我的……” 九尾愤怒的嘶声道:“……这令人厌恶的血脉!宇智波斑……” 佐助微微侧头,写轮眼与那猩红兽瞳对视:“……你在叫谁?” 这孩子还太小,连五官都还没完全张开,可这样微微侧过头来的孤拔狂妄的神态,却和记忆中那个男人无比神似。 九尾没再说话,只是这内心空间的地面的水突然狂躁起来,猩红查克拉爆裂漫出牢笼,在他们面前凝聚成巨大的兽首。 鸣人站起来,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把佐助拦在自己身后,面对着九尾:“这混蛋狐狸……” 佐助看着面前这个大剌剌敞给自己自己的后背:“……” 九尾道:“哈,鸣人,你难道至今还以为你能保护他吗?” 鸣人握拳:“这种话轮不到你来和我说。” 佐助没有出声,九尾嘲道:“不可能的……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做不到的事情……你和这小鬼同样做不到……” 鸣人冷冷道:“我不是任何人。” “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混乱鸣人的心神罢了。”佐助站在鸣人身后,写轮眼撇过去:“无聊的心机。” 和那六芒星对视上的瞬间,九尾的虚像瞬间炸裂,猩红的查克拉缓缓回缩到牢笼内:“……” 佐助睁开眼睛。 手下的鸣人身上的尾兽外衣已经消失了,但胡须和眼睛还没恢复过来,那是九尾查克拉的残余。 他垂了垂眸。 差不多,就这个状态,应该不会遇上什么生命危险了吧。那个山洞里面真正留守的人只有迪达拉,对上木叶这么多的增援的话,他大概也只有跑的功夫了吧。 鸣人还死死握着他的手腕,佐助伸手,一根根把那些手指掰下去,也不知道是因为执念深重还是因为九尾查克拉的影响,握着自己的力道简直像副镣铐一样,整个手腕上都是青紫指印。握的太紧,无论怎么掰,这个人哪怕在昏迷状态里也死死的扣着他,丝毫不肯放松。 佐助:“……” 他叹了口气。 你又不要,握的这么紧来干什么呢? 空气中传来一丝似有似无的震动。那是宇智波带土的时空间忍术,搭档两个月,他多少也对带土的招式有一点熟悉了。 来的这么快!卡卡西都没办法拖太久吗?佐助目光一凛。 鸣人还没有醒,这个时候要是让宇智波带土看见他…… 四周都是林子……不,没有用,凭借宇智波带土的感知,把鸣人藏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的,太危险。还会暴露自己。 佐助:“……” 这磨蹭的混账吊车尾,打的时候磨磨唧唧,晕过去了又不肯醒,真是太难伺候了! 他左右扫视一圈,实在没有地方躲藏:“……” 没办法了。他把鸣人背到自己背上:“……轮回眼!” 掩藏在伪装下的轮回眼悄然浮现出旋转的勾玉,下一秒空间骤然扭曲,将他们两个都吸了进去。 ……风之国附近的辉夜遗迹,希望不要碰到太麻烦的事情。佐助咬牙。 第47章 刚刚落地就感觉到风沙迎面吹来,佐助心里咯噔了一声,抬头向上看,这片空间里只有巨大的血色的月亮和绛紫色的天空,风沙终年不停,远处山脉连绵,风沙掩映下只能隐隐约约露出宏伟宫殿的影子。 各地的辉夜遗迹都会和现实世界有所连接,风之国在沙漠里,这里的辉夜遗迹也没有个天气好的时候,风沙最烈的时候呼吸伤肺,可偏偏这个遗迹不能随进随出,每次进来不待满一个整天是出不去的。 鸣人倒在地上,还死死的攥着他的手腕。 情况说不上最坏,但也绝谈不上好。这风沙现在看着虽然不大,不过这只是一个前奏,凭他的经验来看,要不了多久就会刮成大风暴的,那个时候就惨了。 而除开大风暴之外,一个整天,缺食物缺水源,很难保证体力,而最麻烦的是,这个遗迹里——并非没有原住民。 为了躲开宇智波带土真是万不得已之举,所幸多年探查,对他来说这里虽然凶险,却也不算是陌生。 大蛇丸道:“这个地方……佐助君,我记得你有一次好像……” 佐助打断了他的回忆:“大蛇丸,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鸣人睡满这一个整天不要醒?” 大蛇丸:“……” 这孩子对一个咒印的要求太高了。 大蛇丸哈哈道:“你可以给他脖子来一下,保证长眠不醒。” 佐助默了一下,再次翻找起自己的东西来,期望能找到个催眠剂什么的,他记得宇智波带土好像之前买过这东西,有时候也会顺手塞在他这里。 ——然而他只翻出了五管生长剂。 ……断水缺粮少药啊。佐助手掌一翻,把这五个针管收起来。 宫殿没有办法去,里面的陷阱太多了,必须先找到一个落脚的能抵御风沙的地方,然后尽量的找点食物和水回来,还有柴火,都是必须得有的东西。 他暗叹了口气,垂头把鸣人甩到自己背上,开始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远方走去。 大蛇丸道:“如果这小子等会醒了,你准备怎么和他说呢?” 鸣人的脸贴在他后颈上,呼吸吹过耳廓。这动作绝称不上敌对,一定会被看出来的。佐助最近撒谎尤其多,一想到还得编故事就头痛:“……” 太难了。佐助想。 每次只要碰上鸣人,什么计划都会被打乱的一塌糊涂,前世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永远都会出现各种枝节打破他所有的预想,想做点什么真是太难了。 可能是风沙刮脸,鸣人在他背上闷哼了一声,动作很小的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那一点皮肤刮来蹭去,迅速的发热起来。 佐助咳了两声。 风沙渐渐大起来了。 …… 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点火光照亮了大片黑暗,火光边上坐着白衣的少年,背对着他,正拎着个棍子一样的东西在捅那堆火光,大概是想让它燃烧的更大一点,鸣人眯眼打量了一下,发现那是草雉。空气冰凉,并不温暖。 鸣人扶着头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衣物滑落,大片红云映入眼底,鸣人蒙了一下,发现那竟然是晓袍:“……” 有点荒谬。可他电光火石的刹那想到了之前自己和佐助的交战和在内心世界时佐助的言行。那不是要杀了自己的言行,甚至事后思考起来,那甚至称不上敌对,就像是在刻意的引导着他要做什么一样。 ……有哪里不对。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他从思考中清醒过来,下意识松了手,随即坐在自己的身边的人啧了一声——他握着的竟然是佐助的手腕,不知道握了多久,佐助松了口气一样的把手抽了回去。 借着那点火光,他看到那手腕上都被握出淤青来了。 鸣人低声道:“……佐助。” 佐助没有回头:“你醒了。过来烤火,这里很冷,如果不保持体温的话,撑不到时间的。” 这里是……鸣人扫视着面前这个——山洞。这里到底是哪,他记得昏过去之前和佐助明明在一片不大的树林里,四周空旷,连山都没有,更别提这样的山洞了,而大概十多米外的山洞口透进来紫红色的天光。 鸣人:“……这里是哪啊我说。” 他蹭到火堆旁边,贴着佐助坐下,令人意外的是佐助并没有抗拒,还放松般的松了下肩膀,鸣人愣了一下,反应极快的摸了一把佐助的手——他坐在火堆旁边,手竟然是冰凉的。 这里确实很冷。 佐助道:“是一个异空间里的遗迹,不到时间是出不去的……你干什么?” 鸣人一手拉过了刚才披在自己身上的晓袍,把这片不算厚的布料展开披在佐助背上,同时自己伸手环住了佐助的肩,想要把他圈进自己怀里,然而佐助收了下肩,躲开了他的动作。 鸣人没管佐助话里透漏出了什么信息:“……保持体温,你很冷。” 佐助看着他:“……火堆” “这里的温度光凭火堆是不行的,如果要保持体温的话最好就是这样。我有九尾查克拉,体温会更高一些。”鸣人坚持道:“过来。” 佐助看了他几秒,仿佛在权衡利弊,鸣人也不催促,只是张着手等他:“……” 他最终靠了过来,还不忘道:“为了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我才救你,别想太多。” 鸣人道:“我不信。” 佐助:“……” 这人的逻辑向来自成世界,佐助早见识过,不再争辩了。他背着这人柱力顶着沙子走了上千米才找到这个山洞,懒得再说什么了。 可鸣人继续道:“你根本不想杀我,你下不了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这些事,不过只有这点,我是确定的。” “我想问的事情简直一大堆啊我说。”鸣人低声,得寸进尺的把这个人再往自己怀里拉一拉:“……等你暖和过来的。” 佐助道:“什么都别问,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 鸣人道:“那我只有一件事情要确认了。” 佐助刚抬眸疑惑的看上去,就感觉到这吊车尾手快的顺着这个姿势捏起了自己的下巴,随即俯首,炽热的唇便覆了下来。 他猝然睁大了眼:“··……” 这是个很短很浅的吻,只是彼此相贴而已,可鸣人的目光简直像是要烧起来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给这胆大妄为的混账一下,鸣人就放开了他:“……你喜欢我。” 佐助:“……” “我相信凭你的实力,想自己出去也没什么问题,你骗不了我,现在的我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鸣人定定凝视着他:“……所以,如果为了刚才这事生气的话就杀了我,否则我什么都不信。” 第48章 推荐bgm——All I ask of you (Reprise) 刀剑的清光从火中来,凌厉的架上了金发少年的脖子,似乎是为了表明态度一样,刀刃微微压进皮肉,流下一丝细细的血线来。 佐助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 鸣人刚醒,他这个时候打开辉夜遗迹也是勉强,还有未知的危险在前,两人此时都是强弩之末。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任何的矛盾都可能导致最糟糕的结果,可鸣人甚至没有看那刀刃一眼,目光深邃平静,在咫尺之间和那号称能看破人心的猩红眼瞳对视,神态中有男人般的坚定和赌徒般的凶狠,恍惚间让人想到很久以前的某个人:“我赌你舍不得。” 他变成一个男人了。佐助还维持着表情没有变,心底却默默的叹息。 一个吻。一个这样青涩的吻不足以使三十多岁的男人惊慌失措,所以他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装出凶狠的样子。可无论怎样青涩,来自于心上人的亲近都叫人万千心潮起伏。 他对鸣人更多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那个小鬼身上,可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他长成一个男人的样子了。学会了忍耐和逼迫,靠近过来的时候他竟然微微的感受到了一些压迫感,而问出口的话竟然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他连表面上的凶狠都维持的摇摇欲坠。现在与前世不同,鸣人的直觉准的可怕,他下不去手——不论他做出怎样的抉择,无论那是关于世界的安危的还是关于个人的感情的,同伴也好朋友也好,前世兄弟也好未曾触碰过的爱人也好,鸣人对他来说早就远远不是那样简单就能定义的人。 他们曾是伙伴,是对手,是竞争的对象,是朋友是家人,他们曾用数十年的时间磨合成彼此的光暗,他比鸣人更不适应刀刃相对这种事,通过巧妙的手法引出九尾是一回事,真刀真枪的伤害,那就是另一码了。 所有人都可以不记得,所有事都可以不发生,但唯有他不能忘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是怎样的救赎他…… 两世纠缠,爱恨都错。 我没有办法混过去。佐助看着鸣人的眼睛,意识到这一点。 我从来对你都没有办法……我从不知道怎样才能骗过你,我甚至都不必说话,你已经比我自己还要更了解我。 他竭力冷静道:“你少自作多情,在这种地方打起来只会消耗体力,这才是对我最不利的。” 鸣人微微抬起下巴,这个动作大大方方的展露出了他脖颈的血脉:“你杀我,我不反抗,动手吧。” 佐助目光寒凉,几乎要把牙咬碎:“……” 鸣人微微垂眸,扫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草雉:“你随时都可以动手,但我怎样都不会停。” 他伸手压上了佐助的肩膀,毫不畏惧压在自己脖颈上的利刃,再次深深的吻了下去—— 这个动作实在危险,这样脖颈挨着刀刃划过来简直就是自杀。佐助下意识松了手,草薙哐当一声掉在脚边,他怒道:“你!……” 鸣人显然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在他松手的一瞬间反手扣住了他的五指,舌头在他的唇上微微一扫,趁着他说话的空隙迅速侵入了口腔:“……唔……” 这太过了。有那么一瞬间佐助眼前发黑,浑身都僵了。 和上一次不一样,这次没有酒也没有夜色,两个人都清醒的不能更清醒,堪称半点掩映都没有,鸣人甚至没有闭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两个人的心跳都有如擂鼓,敲的他大脑一片混乱。 他手上变招向鸣人肩头拍去,而鸣人一手挡住,从另一个角度侵入上来,唇舌交缠之下他们手上毫不客气的过了几招—— 所谓的‘绝不反抗’只针对杀招吗?!佐助恨恨,用力一合牙关。 鸣人皱起了眉,显而易见那很疼,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猜的没错,佐助什么都舍不得,这样冒犯,这样生气的咬下来,可他甚至没有出血。 命运眷顾他,佐助远比他慌乱,鸣人终于抓到机会一把扣住那只手,他猛的侵身向下,把怀里这个人按在地面上,把手垫到他后脑下,无数发丝穿过五指,再被那五指揉乱。 太过了。 佐助被他按下来的时候大脑已经一片空白,鸣人大概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放弃了抵抗,任凭鸣人把他按到地上,又动作凶狠的扒开了他的衣服。 ……就这样吧。他浑浑噩噩的想。 这个吻极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歇,可等他们两个恢复意识的时候篝火都已经快熄灭了。 鸣人喘息着跪在他身上,额角上尽是细密的汗珠,滴落在他的脸上,仿佛泪滴。 这混账狐狸喃喃道:“……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也说不定……” 佐助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意识逐渐回笼,他只是喘:“哈……哈……” 鸣人俯身,把额头贴在他额头上,声音沙哑:“……你没动手。你把草雉拿开了。” 佐助避开了他的目光,可距离太近,避无可避,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都被放大进对方的眼底,明晃晃的昭示出他的心绪。 有什么隐藏的余地吗?从不曾有过。 鸣人低哑道:“……对不起。” 佐助嗓子也哑了:“……为了什么?” “三年前。”鸣人把脸埋进他颈窝里:“你问我世上有没有天各一方的朋友,我该告诉你,无论世上有没有天各一方的朋友,我都不能失去你的。是因为这个,你才走的吗?” 佐助疲惫道:“……那其实不重要。” 鸣人沉默了很久:“那是什么呢?” 佐助也沉默了很久:“……我不想了。” 篝火的余烬将熄未熄,在灰烬中泛出星点的光。 “你不会明白的……”佐助轻轻道:“……你不懂。选择从来都是很难的,鸣人。” 你不懂这世俗会有多么大的阻碍,爱情是要在黑暗中凝视彼此很多年。或许你懂火影是什么,可你大概从不曾明白宇智波。如果我和火影之间一定不能共存,你要怎么选择呢?我又为什么还要逼迫你做这样的选择呢?我知道那对你来说代表着什么,我也知道你为此付出过什么。就像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我一样,这世上也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都错了,不该认识,不该同在一班,不该结下羁绊,那些事不该发生,那些故事我也不该知道。 鸣人道:“……你给过我选择吗?” 佐助没有说话。 鸣人颤抖着道:“如果你给过我选择……不论什么我都会选你的……可你只是……一直一直……离开我……做选择的人一直是你,不是我。” 佐助终于看进他的眼底,那一瞬间鸣人觉得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遥远而怀念,好像透过自己在看一个什么别的人,但那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佐助张嘴,轻轻道:“不。” “先走的人是你……”鸣人没太听明白这句话,但佐助接着道:“我确实不是真正为了晓组织做事,我有我的理由,但从某种角度上我们并不敌对,鸣人,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或许等所有事了解了,很多年后我们变成老相识,偶尔可以一起喝喝酒。” 那确实是他对未来的向往,或许是此刻氛围太好,或许是他实在想不到还能再有什么谎言了,他确实不擅长撒谎。他忽略掉计划的目的和细节,坦然的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鸣人抬头,眼瞳仿佛海面上的积雨云,酝酿着雷暴:“……我们刚接完吻,你也没认真反抗,结果你说你将来想和我变成偶尔一起喝喝酒的关系吗?不可能——” “是。”佐助看着他:“放弃吧。” 哪怕到这样的地步,你还是什么都不肯吗。 “你撒谎……我不信。”鸣人咬牙:“……除非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永远不想再见到我。” 虽然是同样的一道伤,但大概别人动手和自己动手还是不一样的吧?佐助看着鸣人的眼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不是他。佐助空茫茫的想,可能是在安慰自己。 “我在你身边觉得痛苦。”他慢慢道:“……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鸣人顿住了,好像石化在他身上,可还紧紧的握着他的五指。 但那紧攥的手指也慢慢的松懈下来了,他听到一个颤抖着的哭腔,温热的水滴滴滴答答的打在他脸颊上。 “……好。” 第49章 风沙暴烈起来的时候能见度进一步降低,这个时间的话外面应该已经入夜了,辉夜遗迹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轮血月高悬。 哪怕是写轮眼,在这种光线和风暴中也只能看出去十米不到。佐助眯着眼睛,挥腕一刀,将隐藏在风中向自己袭来的东西两断。 看不清那东西的全貌,并没有血液飞溅的声音,刀刃传回来的也并不是斩开血肉之躯的手感。佐助继续朝前迈步,脚边并没有什么出现什么尸体之类的东西。 辉夜遗迹里面的原住民——哪怕是他也没见过这个种族的全貌,这东西只在风沙暴烈的时候出现,隐藏在风沙之中,看不清行迹,攻击力倒算不上太强,可借着风沙之力却格外棘手。 佐助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东西。明明有生命力,可如果‘杀掉’的话却不会有血迹尸体留存,有时候甚至让人怀疑这东西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在风沙中人所产生的幻觉,可有一次佐助拼着受伤伸手抓他,手上确实留下了利爪一样的伤痕,触手却只是一大团沙子一样的手感。 这东西虽然不厉害,可诡异非常,速度极快,常常成群出现——并且有一点非常奇怪,如果说野兽噬人,大多发动攻击是冲着咽喉去的,而这风沙中的东西所有的攻击却都冲着人眼的方向来。 天地间喧闹而寂静,风声贯耳,却好像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佐助脚步一顿,振臂划出一道由左至右的刃光,意态随意而刀势凛然,风沙之中仿佛传来微不可闻的嘶吼声。 “心情不好?”大蛇丸幽幽道。 佐助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差点想问你什么时候在的!可惜刚想张嘴差点灌了一嘴沙子,发热的头脑被风呛醒了:“……” 大蛇丸仿佛蛔虫:“我一直在的哦佐助君,你亲手‘杀了我’,不记得了吗?” 佐助:“……” 他脑子里浮现出不久前在山洞里自己和鸣人都干了什么,不知为何感觉有点羞耻。佐助不动声色道:“……连身体都没有的人还是老实呆着吧。” 言外之意是‘就算看到了什么你也给我老实闭嘴’,大蛇丸太了解他,听出一把有趣的恼羞成怒来。 但是这孩子——大蛇丸不敢说了如指掌,可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佐助的性格的话,大蛇丸自认,哪怕是那个七代目,也得靠边站站呢。 这孩子面冷心热,哪怕嘴上说的拒人千里,但如果有人真的往下深挖他的想法的话,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坦诚起来了。 大蛇丸忽略了那个言外之意,换了个问法:“你这么从山洞里出来,鸣人如果着急追出来怎么办?你觉得他是那种你说让他不要动他就会听的人吗?” 果然佐助道:“至少现在会。” 追出来能怎么样?鸣人不是傻子,看着外面的情况也知道这不是他能任性说追出来就追出来的地方,何况……多么尴尬。 那个吻之后两个人之间立刻尴尬起来,谁也不知道该把手脚放在哪里了,也都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一时间仿佛对视与否,交谈与否,接触与否都变得格外难起来。与其在洞里尴尬,佐助宁愿出来吃沙子,丢下一句要出来找食物就走了。 简直逃命一般。 大蛇丸道:“将来怎么办?” 佐助将千鸟灌注到刀刃上:“?” 大蛇丸毫不留情:“‘永远不见’——宇智波斑怎么办?” 佐助道:“这世界上的事如果能说得到就做得到的话,早就没那么多纠缠了。” 大蛇丸语气飘飘悠悠:“哦?” 佐助简直想摔刀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蛇丸道:“别生气嘛。我只是在想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吗?上次终结之谷之后你说要考虑一下,这是你最终考虑的结果吗?” 佐助道:“我不知道。” 大蛇丸没接话,佐助默了一下,再次挥刀将风中的东西割断,才道:“想不明白的。命运随时势而变,就算下了决心,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变……至少现在,我不想。” 大蛇丸道:“因为他不是‘那个人’吗?但他们其实是一样的,如果说因为人是因为过去才成为今天的自己,那么你也可以用写轮眼赋予他记忆,对你来说,这不是一件难事吧?还是说你觉得这样做,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呢?” 佐助没接话。 大蛇丸接着道:“从山洞里逃出来,你在愧疚什么吗?” 草雉割裂风声,写轮眼放出燎天的黑火,少年人坐地聋了。 是因为一直都在被鸣人追逐的原因吗?从前世的那三年开始——无论分离多么远,他总觉得在他和鸣人之间有根什么命运的丝线之类的东西将他们两个牵连在一起,所以中间无论隔了多少山水与光阴,总觉得对方的目光始终都在身边。乃至于此后的十数年,聚少离多,最多的时候甚至好几年不见一面只靠纸笔联系,可那根线却不曾断掉。 而就在刚刚鸣人说出那个‘好’字的时候他心里一空,觉得那根线断掉了。 鸣人坐在篝火旁边垂着眸不看他的样子几乎是脆弱的。 前世不是这个样子的,无论多么大的挫折和苦难都没有打倒过鸣人,他是预言之子,光芒万丈,没有任何事能摧折他的光芒,所有的苦难都只会令他更加强大,可如今这个人坐在自己身边,年纪还很轻,可却露出那样的表情来——因为他的话。 上一次的鸣人一直不明白,可这次他却懂得太早,或许那是因为自己的态度变了。 “您的眼神真是什么都藏不住啊。” 这是那个叫山吹的少年说过的话。 “一个人的命运是由很多人的命运交织而成的东西。” 这是卡卡西说过的话。 大蛇丸叹息般道:“永远不见——你真的能承受这个吗,佐助君?” 佐助闭了闭眼。 风沙方向骤然一变,佐助立刻把思绪从这些事中拽出来,反手把草雉插进地面以稳定身体,在漫天风沙中眯着眼睛向上看去。 他骤然睁大了眼:“·……” 风沙中凝聚起巨大的边缘模糊不清的黑影,在那身影面前自己仿佛是土堆之于山峰,而骤然锋利起来的风明晃晃的昭示着—— 来者不善。 第50章 佐助屏气凝神,三勾玉悄然变成六芒星的图样。 那巨人一般的东西并没有明显的轮廓,写轮眼映照出来的是一团巨大混沌的查克拉,泛着不详的紫色。 巨人般的东西缓缓的转动大概能称为‘头部’的地方,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巨大的脸,佐助估算自己的体型大概在那张脸上也就跟眼睛一边大。 体型差异如此巨大,指望近战太吃力了。佐助目光沉下来——对付这样的东西最好是不要被近身,看那体型如果近身的话,身后不远处的洞穴也一定会受到波及。最佳选择是地爆天星,远距离解决掉这东西,可他的查克拉还没有恢复过来……哪怕恢复过来,现在的他,地爆天星这种忍术也得节制着用。 毕竟并不是谁都有漩涡族人那样的查克拉和身体素质。 可巨怪甚至不容他多反应一秒,转脸过来的同时一股暴虐的龙卷风平地骤起,一路呼啸着向这边冲来——他不能退,身后不远就是洞穴! ……风属性克制雷属性,真是要命! “……须佐能乎!” 巨大的紫色锋刃劈出直入云霄的一刀,龙卷风瞬息间烟消云散,流云也被这一刀劈的散开,露出淡淡血色的天光,而刀势未尽,带着不世出的华光,向着那怪物直冲而去! 大蛇丸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第一支。” 佐助充耳不闻,操纵着须佐能乎起跃,向着那巨大的怪物扑了过去—— 风声似乎大了些。 火堆燃烧的很旺盛,鸣人坐在火堆边垂着头:“……” 佐助站起来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出声挽留也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心里很乱,空茫茫的疼痛着,好像雷霆当空劈下,将凡俗的灵魂劈的粉碎,千千万万片都映出同一个人的影子,彼此的眸中都是同样的迷茫。 他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是如何与佐助相识相处,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可说起来他在这种事上很迟钝,连自己喜欢的是谁都要旁人来点破才能想的明白。如果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伤害到了佐助,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他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佐助露出那样叫人心痛的表情呢? 或许都不重要。 “……我在你身边觉得痛苦。” 这句话让他也痛起来了。那名门世家的小少爷跟他的一万句话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句都是嘴硬,可他听得出来,唯有这一句话他没有撒谎。 他真的觉得痛苦。 而年轻人的爱恨常常有力又脆弱,或许能抵世上万钧之力,却敌不过那个人受伤的目光。如果他真的为此痛苦……他又怎么去抓住对方呢? 身体里的怪物仿佛发出一声冷嘲:“哈。” 洞外的风声突然大了起来,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什么怪物的嘶吼。鸣人一愣,下意识的爬了起来向洞口跑去——保持一个姿势坐的太久,腿脚都麻了,他刚一站起来小腿就一阵刺痛,差点摔下去,连忙扶住了洞壁才站稳。 然而就在此刻,洞外暴烈的罡风直扑入洞,直将他向后推了几米远,‘哐当’一声摔进了已经熄灭的火堆里。 一直在受伤又没有吃饭,这一下子简直要给他撞晕了。鸣人眼前发花,咬牙跌跌撞撞的走到洞口向外看去,瞳孔骤然放大—— 风中紫色的巨人展开羽翼,向那接天连地的面目模糊的怪物扑去。 风沙如神如魔,少年人如尘如沙。 ……佐助……!鸣人从忍具包里掏出仅剩的苦无,紧紧握住,随即一跃而下,奔向了那不远处神魔般的战局。 …… 果然还是吃力吗?!须佐能乎和那风怪僵持着。佐助额角上冷汗滴滴答答,巨大的紫色查克拉刀刃卡在风怪手上上,既不能一刀将至斩断又不能拔出来,一时之间僵持住了。 大蛇丸道:“虽然风属性克制雷属性,不过如果是火属性的话……” 佐助看着面前这个接天连地的怪物:“……” 就算火克制风,这东西也太大了,哪怕用天照的话,想全烧光要消耗的查克拉量能给他抽干—— 大蛇丸道:“须佐能乎要消耗的查克拉也不见得少到哪里去,或者想办法躲到宫殿里去。” 佐助思索了一瞬:“宫殿不能进。” ——大蛇丸接着道:“如果你决定干掉它的话你就得打生长剂,但佐助君我得提醒你,你的身体现在八成会有抗药性,想要短时间内获得这一战的查克拉的话,你必须得加量,最少打四支,但与之相对的之后的副作用会成倍叠加,你要想好。” 佐助道:“我想杀了宇智波带土。” 与此同时他动作利落的摸出三根药剂—— 顶着一路能把人吹上天的风沙,鸣人眯着眼睛,灌注了查克拉的脚底几乎抓不住地面。能见度不高,但是还能看清那紫色的巨人与风怪。 还有他们身后巍峨却破败的宫殿,哪怕在这种天气下,瓦片上还是泛着华贵的光。 然而虽然能看见,不过看见不代表离得近,鸣人估摸着以自己的速度到达战场的时候,佐助已经结束了。 真是好强啊,佐助。 鸣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然而下一刻风声呼啸,灌注了查克拉的脚底也抓不住地面,他整个人被吹上了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转瞬之间他几乎被吹出去上千米,所有的风都被那激战波及,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卷向战局中心汇聚而去。风卷之中他努力平衡身体,回首去看——只见那风怪发出垂死般的的痛号声,黑火自下而上,烧彻天地——十数秒后风流云散,天光再显之时,风怪和紫色巨人都不见了。 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高空掉落。 鸣人从未结过这样快的印:“影分身之术!” 体力巨损之下他只分出一个分身来,这个空间仿佛连尾兽之力都被压制。不过一个也够用了。鸣人踩着分身的背起跳,竭尽全力的伸手抓向那掉落的人影。 “·……佐助!!!” 放出那样的天照,哪怕是四支生长剂也有点顶不住了。佐助浑身发虚,向大地坠落,只能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恰似时如逝水,抓不住的流光。 然而—— 他下坠的身体猛然一顿。佐助愣愣地抬头看去。 只见那本应在山洞里养神的吊车尾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仿若神兵天降,虽然头发乱蓬蓬好似一个鸡窝,满脸尘土,又像个什么地里干活的农人。他死死的握着他的手腕,两个人都在风中坠落。而这样狼狈的形容下,他湛蓝色的眸子在风中闪闪发亮,露出个松了口气的笑来。 “抓住你了。” 仿佛螳臂不能挡的车,飞蛾要扑的火,心甘情愿求的灭亡。 他们就这样向着辉夜的宫殿直坠而去。 第51章 两个人从空中直坠而下,噼里啪啦的撞穿了辉夜宫殿金碧辉煌的天顶又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根柱子后终于去势减弱,最终停在一根横越半空巨大横梁上面。 下坠的过程中鸣人一直在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承受了绝大部分的撞击,可尽管如此,落地的瞬间他和佐助都狂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咳咳咳咳……” 所幸没死。一时之间两个人胸腔里都是撕裂般的剧痛,躺着各自缓了一会儿。鸣人急切的把手探上佐助的胸膛摸索了一会,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没骨折……” 他显然还想问点什么,可抬头时撞入黑发少年的目光中,手下的的动作蓦然一顿,想起来了自己和佐助目前尴尬的关系,万千话语哽在喉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佐助简直爬都要爬不起来了,体力和查克拉都将近告罄,而这九尾人柱力虽然一脸痛苦却还是活蹦乱跳的,还有余力来探他的情况并且担忧两人的关系,心底不禁感叹的想,真是好体力……真是年轻啊。 为了化解尴尬,自认三十多岁老男人的成熟男性自然道:“我没事。” 根据上次的经验来看,生长剂的后遗症通常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开始发作,时间还足够,可他们两个必须找一个地方安静修养了。如果他的查克拉恢复不过来,哪怕时限到了,轮回眼用不了,也还是出不去。 鸣人挠挠头,尴尬的抬头装作在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突然惊道:“你看那个天花板是不是在……啊我该怎么说……” 在愈合,傻子。 佐助仰面,他也看到了。辉夜宫殿的天顶本来被他们两个砸了个大洞出来,可现下那洞口的边缘扭曲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间靠拢,扭动之间掉落下簌簌的石屑。 大蛇丸低声道:“结界?” 这不是能用结界来解释的事情吧?但实际上佐助也不明白这个地方的原理是什么,硬要说的话……这宫殿仿佛是活的。 这地方太邪门,虽然前世自己来过,拿了东西走人,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可佐助每次想起这个地方的时候总是后背一凉,回想起自己进来之后的一切行为,总觉得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探着自己一样。可当时自己全程都开着万花筒和轮回眼,如果真说有什么怪物,怎么都不可能发现不了才对。 走到他们那个级别的忍者心沉手稳,这种常年在生死边际磨练出来的第六感通常都很准,这种感觉绝不是平白无故而来,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所以后来他都绕着这个宫殿走,再也没进来过。 这九尾人柱力运道可真是太好了。 佐助费力道:“不管怎么样,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得出去……” 鸣人道:“外面风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刮起来,我们离山洞也很远了。如果要养伤的话,还是这里更好。” 佐助道:“你看那个天花板,万一这里有什么其他的危险,咱们两个都没办法应对了。哪怕是出去碰上风暴,也比这里要安全。” 鸣人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几乎已经愈合完成的天花板,这地方给他的感觉也很不好,说实在的他后背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出汗了,汗毛一炸一炸的:“……” 佐助接着道:“用写轮眼看的话这里到处都是不详的查克拉,我们一定得出去,鸣人。” 鸣人道:“如果出去的话,我们怎么出去?再把那个天花板撞破跑出去吗?这鬼地方为什么连个窗子也没有……” 佐助打量着周围,慢慢道:“撞不破的……只能从门出去。这是这个地方的规则。” 进来容易出去难。他前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没找到门,也试过从墙壁或是什么地方突破,可虽然进来的时候随便一撞就能撞破墙壁,想要出去的话,那墙壁却又铜墙铁壁一样,哪怕是天照也没烧开这墙壁。 而门的话…… 鸣人道:“门在哪?” 他上下打量起这个空间,不同于外部的金碧辉煌,这东西内部简直可以说是破败的,说是个宫殿,可内部连一个房间也没有,无数横过半空的巨大横梁割裂空间,上下以勾连交错的楼梯相连,往下看简直不知道有多深,可仔细一听,仿佛却能听到水声。 不对。 这地方没有窗子,光源从哪里来? 佐助道:“门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 鸣人奇道:“哈?” 佐助咳嗽了两声:“这地方最深处是一个水潭,所有光源从水潭上来。可门的话,只能自己去慢慢找,这地方就像是个活物一样,门是一直在移动的。” 鸣人崩溃:“啊?!” 佐助心想不过还有一个其他办法。等时限到了,他的查克拉顺利恢复的话,他可以用轮回眼带着鸣人脱离这个空间,不必管什么门不门的。 “不管了。”鸣人嘟囔了一句,回头看他:“不管怎么样都得去找,那先找了再说吧。走吧佐助。” 他回头看着还瘫在地上的同伴,佐助脸色苍白满头虚汗,按着地面想把自己撑起来的手上指尖泛出用力过度的青白色,可哪怕这样,他也没能成功站起来。显然无论是那个紫色巨人的忍术还是燎天的黑火,查克拉和体力消耗量都相当的大,哪怕打赢了,佐助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佐助用力的想把自己撑起来,可一用力不知道牵连了自己身上哪出伤,肺部漫上撕心裂肺的剧痛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简直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的咳法。什么关系的问题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鸣人握拳,背对着佐助蹲下,回头道:“上来。” 佐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咳咳咳咳……” 鸣人闷声道:“你的伤没办法自己走。” 在这种险境里还纠结什么情爱尴尬关系就太蠢了,何况如果他们两个死在这里,那可真是乐子大了。佐助没多思虑,干脆的伸手攀上鸣人的肩膀,一口气咳得断断续续,艰难的用气声道:“不要跳,顺着楼梯往下走。” 鸣人伸手捞过背上人的膝弯,手下一把劲瘦的骨肉,而那小少爷的脸就贴在自己的颊边,手臂环着自己的脖颈,皮肉挨着皮肉,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把炸起来的黑发说话时的气息也好咳嗽时的气息也好,都滚烫的打在自己耳廓上。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自认明了局势心如止水,然而十五岁的年轻人却突然心如鹿撞起来。 佐助:“……” 这地方太静了,而他们两个离得也太近了,骤然沉快起来的心跳声简直大的让人无法忽视。 鸣人掩饰般的大声道:“那我往下走了啊我说!” “……你小点声。” 第52章 足音清寂,水声滴滴答答。 心跳怦怦。 “我总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片喧嚣的安静中鸣人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传出去再回来,空灵灵的萦绕在耳边。 佐助没说话。 鸣人也沉默了一会,甩了甩头,手上的动作紧了紧,把他往背上又提了提:“……不过已经晚了吧。” 他那个甩头的动作幅度其实并不是很大,声音也非常平稳,可佐助总觉得他像是在哭一样。 “……我在想你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出现。”佐助轻声道。 明明放着我自己在那里也没什么问题,却每次都要追上来,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找到我,说些让人没法拒绝的话。每一次都是,搞得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鸣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奇迹般的瞬间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良久,他仿佛是笑了一下:“没有啊。” 如果我真的总是出现的很及时的话,你也不会这么伤心了吧,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总是走在我前面。”可能是因为此地太远离他们熟知的世界,又太黑太静,哪怕对着石柱也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诉一诉衷肠,何况背着心上人。他本来以为这种话他一辈子都很难说,可想想如果出去之后两个人自此分道扬镳,现在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说了:“又帅又强又好看,你一直都是我憧憬的对象,佐助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我在很多艰难的时候,都是想着你撑过来的。” 他感觉到按着自己肩头的手指一紧。 “我以前还很不服输呢我说。”他接着道:“我想要比你更强,比你更帅,比你更讨人喜欢,你知道我总是手笨脚笨的……你一直都很照顾我,如果我比你更强大的话,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就可以去救你,我也可以照顾你了。因为不服输,所以以前总是想和你打一架。” 理智告诉佐助这个时候他应该让鸣人闭嘴,这些话听来太危险,可他张嘴时却觉得喉咙脱离了理智的掌控,干哑的说出了他完全不想说的话:“……我察觉到了,那你现在服输了?” 鸣人笑一笑:“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不服输,但是我真的爱看你背影。” 佐助一瞬失语,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到底·……” 他一时之间卡住了,可没等他理明白接下来自己要说什么,变故陡生,整个宫殿突然震颤起来,鸣人脚下的石阶瞬息间漫上无数龟裂,佐助瞳孔紧缩,喝道:“小心!” 鸣人反应极快的跃起:“……怎么回事?!” 可跳起来后却发现问题,整个宫殿都在剧烈的晃动,中间横越空间的石梁与台阶都在断裂粉碎,跳起来之后竟然找不到落脚点了! 而那始终存在的默契救了他们两个,没有任何言语,电光火石之间佐助调动仅剩的查克拉发动天手力将他们两个和宫殿墙壁边上的半大碎石进行替换,而鸣人一把抽出了悬在佐助腰间的草雉再一把将刀刃卡进石缝里,握着刀柄,成功的在半空中制作了一个落脚点。 与此同时一声嘶吼声若有若无的响起。 一瞬之间冷汗爬满了他们两个的后背,鸣人干涩道:“……什么在叫?” 佐助一身冷汗血水已经把和服晓袍都打透了:“……总不会比九尾更可怕,小点声,隐蔽起来。” 然而他们两个这么个卡在墙壁里的姿态往哪里都藏不住,只能竭力的减弱呼吸,谨慎的盯着四周——没有用很久时间,宫殿深处一片黑暗的底部,突然亮起了暗黄色的光斑,微微闪烁着。 鸣人低头看着那光斑:“……” 佐助干涩道:“……我猜是眼睛。” 那光斑移动了起来,速度不算慢,可也称不上迅速,鸣人突然回过头来看他:“……” 紧接着他突然逼近,掐着佐助的下巴吻了上来,这个吻凶狠暴烈,不容拒绝,带着非常浓重的欲念,可也结束的非常迅速,直到最后鸣人微微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下结束这个吻,佐助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有些懵的摸上了自己还带着牙印和水迹的唇角:“你……” 鸣人把额头抵在他额头上:“如果咱们两个都死在这里……” 他顿了一下:“不。绝不让你死。” 他抽出苦无,在这生死之际,突然又咧开一个佐助熟悉的,阳光肆意的笑来,既是眼前人又像是故人:“我觉得我做不到啊我说,佐助。我果然做不到……永远不见你,无论你是要杀还是要怎么样,都等离开了这里,再见面的时候再说吧!” 佐助瞪大了眼睛,鸣人却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动作干净利落的,向着那黑暗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暗黄光点跟着他一路又坠落回了黑暗里,黑暗中传来金铁交击的锐响和血肉破空的声音,那声音遥遥传上来,仿佛贯穿了透支过度的虚弱身躯。 辉夜遗迹压制尾兽之力,你拿着一把苦无跳下去,以为自己能做到什么。佐助愣愣的想。 虽然我也不能做到什么。佐助手腕一翻,摸出最后的生长剂来,再反手把它推进自己的血管里。 只能为你再忍一忍。 风声猎猎。 第53章 纵然这鬼地方好像压制那死狐狸的力量,不过好歹那怪物也是最强的尾兽,落入险境的瞬间火红色的查克拉外衣瞬间覆盖了全身,这次甚至都没用他进内心世界和那狐狸商量。 然而这狐狸难得的配合并没有让他心里一松。只能让他更深切的认识到这次的凶险,连这狐狸都抛下成见主动出手了,肯定是它也没什么把握一定能离开这里了。 苦无不足以对那黄瞳怪物造成什么伤害,可好在也成功的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要不然让它一路上去,佐助的伤…… 那怪物谨慎非常,跟着他下来后立刻就隐没在了黑暗里,光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足下一潭冰冷刺骨的水,堪堪没过膝盖。视力被剥夺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骤然敏感起来的听力判断那怪物的动向,可耳中却尽是些水滴的声音。 风声自头上呼啸而来——是那怪物吗?! 他迅速横过手上的苦无防御,然而那黑暗中呼啸着扑来的东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是我!” “……”鸣人愕然:“佐助?!……你怎么下来了?” 那握着自己的手指冰冷,黑暗中佐助有些气急败坏似的:“你这吊车尾的能不这么冲动吗?!这根本就不是你拿着苦无就能对付的东西!” 鸣人:“……” 鸣人深吸了一口气:“……冲动的人是你吧?你身上有伤,怎么敢就这么跳下来?!” 强敌在前,应该避免无谓的争吵。 “……算了。”佐助也深吸了一口气:“我早该习惯了……你给我老实一点!保持注意力,克制好自己的神智不要被九尾完全吞噬了!” 大蛇丸和九尾同时发出了一声嘲笑:“哈。” 佐助:“……” 鸣人:“……” “这宇智波的小子根本不知道这地方的可怕。”昏黄的内心世界中牢笼内的怪物嘲弄道:“愚蠢。” 鸣人背对着它:“……我会保护佐助的。” 九尾道:“这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凶险,虽然我借给你我的力量,不过你要是觉得仅凭那玩笑一般的尾兽外衣就能应付过去,那你就太小看这里了,凭借着你,自保都几乎不可能,更别提保护佐助了,天真的小鬼。” “也就是说你也没把握吧。”鸣人侧头,蓝眸里闪动着惊心动魄的光:“不过如此嘛我说。” “无礼的小鬼。”九尾斥了一句,却并不生气,接着诱惑般道:“三条尾巴当然没有把握……不过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我的话,也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鸣人握紧了拳:“……” 另一边—— 大蛇丸道:“还剩三个小时。佐助君。不过如果你要把那个怪物干掉的话,到时限后查克拉没有恢复,还不等你们出去,生长剂的副作用就会发作了。” 佐助:“……” 大蛇丸道:“不过三个小时,说实在的,异空间和现实的时空间壁垒也已经开始减弱了,如果你用尽全力拼一下,也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 确实——现在的查克拉量使用轮回眼的话,确实有很大的可能会回到现实世界——然而也会有后遗症,纵然空间壁垒减弱,强行提前突破会碰到什么状况都未可知——不过佐助有个猜测,在辉夜空间里过度使用瞳力,八成会导致短期的失明。 也不是没有过前车之鉴。虽然短期失明也不代表他就任人宰割了,可该怎么应付宇智波带土? 真是问题总比办法多。 然而祸不单行,他这张嘴好似开了光,刚跟鸣人交代完‘不要被九尾吞没意识’,这吊车尾的眼见着第四根尾巴就冒出来了! 黑暗之中火红色的查克拉在血红色的眼底格外明显,第四根尾巴迅速长出来了之后鸣人尾椎上查克拉涌动,第五根尾巴从容不迫的开始生长! 与此同时他的手上一阵剧痛,那九尾查克拉终于开始展示出能压制他的腐蚀性,转瞬之间他的手指到手腕上一片灼伤,他下意识的放开了鸣人的手腕。 电光火石之间考虑不了那么多,佐助迅速的做了决定,刚想再度拽住鸣人和他一起强行突破,黑暗之中潜行的怪物却抓准了他们两个分开的时机,一条触手闪电般的攻了过来,将他们两个一瞬分开! 为了躲避攻击,佐助和鸣人都下意识的向两边一跃,固然躲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可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出十米远,黑暗之中再想到达对方身边就很难了。 佐助无声的骂了一句:“·……” 好在虽然视力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影,九尾查克拉却在黑暗中灼灼燃烧着,不过十米远的距离,再试一次·…… 然而有点失去意识的鸣人仿佛被那触手激怒了,喉咙中发出兽类般的低声嘶吼,足下发力,炮弹一样的对着黑暗深处扑了过去—— 大概那是九尾感知到的怪物本体的位置。 准备好了轮回眼的佐助看着这仿佛脱肛的狐狸一骑绝尘:“……” 他再度深吸了一口气。 九尾毕竟是个狐狸,何况又和鸣人搭档,不能对它有过高的要求—— 写轮眼映照出来的火红人形动作出奇敏捷,与那怪物缠斗了起来,黑暗之中传来两道不同的嘶吼声,乍一听上去竟不知道谁更像怪物一些。而这么短短一会的功夫,鸣人的第七条尾巴都在开始生长了。 佐助几乎有点崩溃的提刀冲了上去—— 干掉那怪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只求他能抓住鸣人的随便身体部位超过三秒钟就好—— 黑暗之中这怪物看不出形貌,不过有很多触手,触手上带着尖锐的倒刺,攻击速度非常快,哪怕是他应付起来也很吃力。最要命的是写轮眼竟然也看不出这怪物的查克拉,他只能凭感觉劈砍,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一时之间都举步维艰。 而对比起来鸣人那边,尾兽化之后这触手根本无法伤害到他,哪怕被无数触手裹成一个球,他也可以很快的用九尾查克拉将之爆开,攻击行云流水,那怪物发出的痛嘶声都是被他揍出来的。 太活泼了。这俩怪物都太活泼了。太难为一个虚耗过度的人了。 大蛇丸突然道:“右后方撤十米!” 黑暗之中他也只能用写轮眼捕捉到鸣人的查克拉而已,动作之间小心翼翼生怕狠狠撞上什么石柱加重上伤势,可大蛇丸话音刚刚落地,佐助毫不迟疑的暴退,果然一路通畅没有任何障碍,随即眼前火红查克拉炸开,鸣人似乎是被那触手甩开了,向他狠狠砸过来。 等的就是这个!佐助微眯双眼,黑暗之中伸手成爪,须佐能乎准确的抓住了这人柱力的……后颈。 被具像化查克拉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鸣人几乎只剩个人形了,抓哪里都抓不住。 他浑身查克拉向眼睛暴涌而去,身周空间泛出水波一般的褶皱——成功了!尽管与此同时他眼眶周围滚烫剧痛,每个细胞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来。 可哪怕这样也比继续留在这里要好,无论是那怪物还是暴走的鸣人都够他喝一壶的。 不知道鸣人在这种几乎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还能不能认得出来他,不过须佐能乎抓住他的时候他身形一顿,竟然真的老实了一瞬,没再第一时间攻击他。 三秒钟—— 1———— 2———— 3—— 黑暗中的怪物动作迅疾,仿佛知道他的打算一样,一条触手闪电般劈到他们中间,佐助浑身剧痛之下竟没抓住鸣人,眼睁睁看着鸣人又被那触手严严实实一卷,带回黑暗中去了! 他失声道:“鸣人!!” 可轮回眼已经完全发动,他身侧空间波动极剧,未容得他再做什么,眼前天地已经变化,耳边一下子喧闹起来,耳边又听到了风声,阳光铺天盖地洒下,他眼睛剧痛,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便骤然黑了下来。 ……副作用竟来的这样快! 他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鸣人还留在辉夜遗迹里!该死—— 然而事态总会有更糟糕的发展。 “我等你很久了,佐助前辈。”熟悉的,属于宇智波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一天了,你和九尾人柱力去哪玩了?” 第54章 写作bgm:无羁 ———————————————————————————— 这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带出一点危险的暗示来,仿佛一泼冰水通通透透的泼进骨缝,所有沸腾起来的心绪顷刻之间被狠狠一压。佐助狠狠咬牙,离家出走一整天的冷静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头脑里。 在遗迹里被那吊车尾的搞得头脑都混乱了……怎么能忘了外面还有这么个混蛋呢?! 佐助瞬间撤掉浑身的力量,脱力般半跪着摔在地上,仿佛剧痛难忍一样的,伸手用力捂住了眼睛,喉咙里带出压抑不住的嘶吼声。 那样子看去确实非常痛苦,少年人尚未成长起来的,犹自颤抖着的单薄身体更添了说服力。 宇智波带土这下真的有点疑惑了:“……你受伤了?” 他轻飘飘地掠下树梢站到佐助身前,伸手仿佛要去扶他:“到底……” 佐助一把握住了他递过来的手腕,颤抖着嘶声,语调里含着万分的不可置信:“轮回眼之月……鸣人……九尾还在那个异空间里……把他带回来……” 很好,宇智波佐助,演技大爆发。 宇智波带土失声:“你说……” 然而下一秒,佐助看向他的双瞳失去了焦距,终于彻底脱力向地上摔去——宇智波带土抄住了他。 其实疼痛远没有那样剧烈,这只是强行使用轮回眼从辉夜空间离开带来的反噬,生长剂的副作用还远远不到时间。 可要在顷刻之间编出一套能骗过宇智波带土的完美说辞是不可能的。尤其还是在这种被抓个正着的情况下,而自己现在的状况也不可能再进入辉夜遗迹把鸣人带出来,只能把这一点希望寄托在——同为时空间忍术使用者,说不定宇智波带土能利用神威……只能相信这个了。 如果不成,那就只能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应该没问题,不,一定没问题的。遗迹里那怪物并不能战胜九尾,只要鸣人守住…… 预言之子,总该比他要更命硬一些!佐助感觉到自己的后槽牙被自己咬的发痛。 空间扭曲起来,巨口般将他们两个一口吞了进去——然而几秒后,又原封不动的将他们吐了出来。宇智波带土打量四周,还是熟悉的,令人厌恶的世界,没有轮回眼的月亮,也没有什么异空间气息。调转查克拉流向反复使用神威,可周围空间死水般平静,并没有看到任何有悖于他认知的事情发生。 和轮回眼有关的月亮,异空间。 宇智波斑那老鬼可没提过这个。虽然宇智波带土自认不是个聪明人,可也没天真到会以为斑那样的男人会把一切都和他和盘托出,斑那老鬼有所保留是肯定的事。不过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笨蛋脑子不大好使的缘故,直觉反而会特别准。宇智波带土直觉这件事,斑八成也不知道。 而佐助—— 他垂眸,审视着怀里少年苍白的侧脸。 这小子说话也不能全信。他总觉得这小子也瞒了他很多重要的事情,这感觉毫无来由,这小子长着一张看上去不大会撒谎演戏的脸,话少而简洁,其实是那种会让人信任的人。可宇智波带土偏偏是个很信直觉的人。 总觉得就算这小子醒了,他大概也问不出来真实的情况吧? 不过数秒的功夫,空间再度扭曲起来。 那么去找一个你很难骗过的人吧。 …… 黑暗。 水滴。 红色的水。 思维好像已经被吞噬了………… 鸣人茫然的抬眸,再茫然的抬手。他面前隔着无数道粗大栏杆,栏杆后是巨大的猩红兽瞳,可他视若无物,只是把手按在贴在栏杆上的封印式上。 ……我…… ……我要保护佐助…… 意识仿佛海中孤舟飘飘荡荡,唯有这一念尚存。 他手上发力,将将要把那纸张扯下来之际—— 穿白袍的身影迎面入怀将他扑了下去,五感六识顷刻回笼,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面前好像站着个人,一头灿如阳光的金发,在九尾不甘的咆哮声中照亮了整个内心世界。 “……水涡大叔……”他一愣。 随即他意识到不对,这里是封印着九尾的内心世界,那个自称流浪忍者的水涡大叔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是水涡。 眼前完全清晰起来,面前这张脸他很熟悉,挂在火影办公室他看了十多年,是当年的传奇忍者…… “四代目火影……?您不是死在……”他茫然道:“为什么四代目火影会出现在这里?” “我该出现在每个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的。”平白出现的先人笑起来。 “四代目!!!”九尾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我又见到了你这……” “我可是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你了,九尾。”四代目火影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妖狐:“……不过一想到能见到长大后的儿子,也不是不能忍受。你长大了啊……鸣人。” 鸣人道:“为什么四代目会知道我的名字……” 波风水门笑:“因为那是我给你取的,鸣人。你是我的儿子。” 真相总是来的如此措手不及,这消息太沉重,乃至于鸣人一时之间甚至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侧了侧头,露出一个稍显冷漠的:“啊?” “九尾太吵了。”波风水门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响指:“换个地方吧。” 随着这一声响指落地,身周的世界倏然变幻,咆哮的狐狸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纬度去了,他们站在一片金色波涛之中,温暖博大,像是麦浪像是阳光。 像是父亲。 波风水门道:“那么……唔!” 劲风袭来,面前这长得高高大大的臭小子狠狠一拳捣在了自己肚子上,疼的他一瞬失语。 “为什么把九尾封印在自己儿子体内啊?!”然而他再抬起脸来却哭的像个花猫一样:“从小都没有人愿意亲近我!我没有朋友,村民们都讨厌我老师们也都讨厌我,很少有人喜欢我,所有人都说我是怪物!我一直都过的非常辛苦,我只好努力努力再努力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我要当上火影,可即使是我这么努力我也……我在说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在我身边陪着我啊?!你应该一直一直……” 哪里像个成熟的忍者样子啊。波风水门看着他。 “鸣人,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岁。”鸣人吸了吸鼻子。 “十五岁呀……”波风水门轻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对不起,在你最重要的十五年中没有陪在你身边,鸣人。” “……”鸣人擦了擦鼻子。 “没办法,谁叫我是火影的儿子呢。”鸣人侧头:“……我非常坚强的。” 波风水门失笑:“但是我已经再次回到你身边了,鸣人。” 鸣人一愣:“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死?你会以这种状态一直存在于我的内心世界里吗?!” “那倒不是。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只是靠一点封印住的查克拉而已,查克拉耗光了,我也就不会再出现了。”波风水门看着鸣人瞬间暗淡下去的蓝眸,轻轻道:“但是有人把我复活了。我想或许这些事你可以去问那个真正存在于外部世界的我,我所了解的东西,或许不足以解答你的疑问,所以这一点时间,就让我们聊一聊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吧?像父亲和儿子聊天,该聊点喜欢的人,有什么困难,这些年开不开心什么的。作为父亲,我也会有私心啊。” “有人把你复活了?”鸣人一愣,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什么,什么意思?” “你真的没有发现啊?”波风水门弯弯眼睛:“好笨的小子,你刚才见到我的时候,不是已经下意识叫出来了吗?” “……你也太胡来啦。” “……练习这个术,你要非常小心手腕呀。” “……再怎么也不能是大哥吧,我儿子都和你一边大啦。” 抚过自己额前的,温暖的手。 “……水涡大叔?!” 第55章 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宇智波带土给他带到了什么地方,凭触感他似乎是躺在一张石床上,空气阴冷干燥,没有火光带来的温暖感,也没有风,像是个山洞什么的。 宇智波带土的什么秘密据点吗? 他察觉到周围并没有什么人,随手在石床上摸了一把——摸到了草雉剑和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晓袍。应该是带土把他带到这里来安顿,自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鸣人怎么样了…… “你更该担心一下自己,佐助君。”大蛇丸幽幽道:“离副作用发作还有一个小时,宇智波带土只是把你扔到这个山洞里就离开了,并不能确定这里就是安全的地方,你还没有视觉,如果那种状态下碰上危险你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虽然还有一个小时,不过现在身体深处就已经隐隐的泛上细密的痛楚来了,或许是因为这次打药过多虚耗太过的原因,还有点阴森森的冷意从骨髓深处透出来。佐助抖开那件晓袍披上——披上之后才觉得有点奇怪,这件晓袍似乎比他之前那件稍微大一些。 可能是宇智波带土的,那混账确实长得魁梧。佐助没有在意,咬破了拇指按在地上:“通灵术!” 白烟散处,一条几乎要把这高阔山洞填满的巨蛇出现,谦恭的微微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佐助大人。” 佐助道:“守着石洞,直到明天日落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巨蛇领命而去,大蛇丸称奇道:“比万蛇听话多了。” 佐助没理他,心想打服了自然听话,他摸索着下床,先是找到了床头的石柱,然后一手按在小臂上,召唤出一条沉重结实的锁链。他拎着那条锁链靠坐在床边地上,单手结印,召唤出一个影分身来。 他回手把手指按在自己的后颈上:“千鸟!” 微弱的千鸟电流一闪而灭,大蛇丸微微惊讶:“……用电流麻痹痛觉神经……果然是你,佐助君。不过这顶不了全程的。” 影分身蹲下身来把他手腕举高,严严实实的绑在床头石柱上。佐助道:“没别的办法了。麻醉剂对我几乎没有用。” 大蛇丸道:“你不是怕痛的孩子。” 佐助道:“大约会多久?” 大蛇丸默算了一下,随即感叹般道:“……八小时?” 在山洞之外,夕阳铺天盖地,慢慢西沉。光线稀薄的透过林梢,人在林子里走,这个时辰的可见度就不很高了。 鬼鲛抬头看了看天色:“偏偏在这种时候佩恩竟然只叫我一个人去布置任务……真稀奇啊,组织里两人行动的规矩很少被打破呢。鼬先生,您不会介意吧?” 寒鸦惊起,他身侧的同伴伸手压了压斗笠,斗笠下线条流丽的凤眼中眸光微微一转:“没关系。我在这附近的据点等你。” 鬼鲛结印:“那请鼬先生小心夜路。” 白烟炸起,鲨鱼脸的同伴消失了。宇智波鼬继续往前走,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 正如鬼鲛所说,组织两人行动的规矩很少被打破,或者说基本上没有出现过。而大家刚刚进行完外道魔像吸收一尾的仪式,都是精神体力都最疲惫的时候。这种时候把鬼鲛叫走,无论哪里都非常奇怪。 奇怪就代表有问题。只是不知道这个问题是落在鬼鲛身上,还是落在他身上? 而且封印一尾的时候佐助和那个宇智波斑都不在……他眸色突然一凛。 这么一会的功夫夕阳就落下去了。夜风吹来,森林中万千叶子抖动,风声中似乎传来了……哀嚎? 那声音其实夹在晚风之中非常细微,可宇智波鼬常年开着写轮眼导致目力受损,时常看东西是模糊的,听觉就变得格外敏锐起来。他停步,仔细辨认——并非是他听错,确实是有人在痛呼。 虽然声音细微,音色难辨,可只这点声音也能听出来那痛呼的人十分痛苦,活像是被个什么野兽活活吃了的感觉。 方向……据点的方向?宇智波鼬有点疑惑,然而与此同时,不知为何他心底泛上一丝不安来,甚至越向据点方向走近,连他好像也被那痛呼声感染,身体深处漫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来。 ……奇怪。 他微微眯了眯眼,不再慢腾腾的踱步子,催动查克拉跳上树枝,没过多久就到了自己和鬼鲛找到的据点处—— 走到据点门口时反而听不到那痛呼声了,空气中却溢散着极细微的电流。那是溢散出来的雷属性查克拉。 宇智波鼬伸手,细密的电流缠绕上了他的手指。 他蓦然睁大了眼:“……佐助?!” 他一头雾水又着急,然而就在他刚刚要冲进山洞的时候黑暗之中突然冲出来一条壮硕的黑影向他扑来,宇智波鼬只好折身后跳,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就带了点杀意:“……” 堵在山洞门口的是一条巨蛇。 巨蛇认清了来人,直起半身口吐人言:“宇智波鼬大人。” 宇智波鼬张开写轮眼:“佐助的通灵兽——让开!” 就在此刻山洞深处传来一阵铁质锁链剧烈挣动的声音,还有佐助压抑着的闷哼声,宇智波鼬眸光越发冷。 巨蛇平淡道:“佐助大人命我守着山洞,直至明日日落之前不让任何人擅入。” 佐助吩咐它守着山洞——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宇智波鼬心急如火,没耐心再跟一条蛇扯皮下去了,张开万花筒写轮眼再度向山洞内冲去:“……让开!” 通灵兽通常不会违抗主人的命令,然而巨蛇这一次并没有阻拦他,巨大冰冷的竖瞳看着渺小的人类在他面前一掠而过,随后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盘起了身躯,结结实实的把山洞口挡上了。 宇智波鼬一路掠进山洞,黑暗之中铁链挣动声越来越剧烈,鼬挥挥手,山洞壁上的火把依次亮了起来—— 随着光亮渐起,他看清了洞内的情景,倒吸了一口冷气:“……佐助!!” 他那倔强的幼弟手腕拉高,被一条锁链牢牢禁锢在床边,拴法好似那石柱上拴了个什么畜生,伶仃腕骨上尽是挣出来的青紫与血痕,满头黑发被冷汗浸透盖在脸上,汗水从发梢流到下巴,最后一滴滴落到地上,和满地的血水混在一起。 而佐助脸上两道黑布绕过,一道黑布蒙住眼睛封闭视觉,一道黑布绕过后脑咬在嘴里压抑痛呼,可即便这样,还是有细细的血线顺着唇角滑落。 宇智波鼬简直心神俱裂,咬着牙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想去把佐助解开,可他刚刚碰到佐助的手腕,佐助浑身上下便剧烈的抽搐起来,半张水色浸透的,青白色的脸顺着他的力道侧过来,下颔尖的吓人,布条也没挡住他压也压不住的痛呼:“……啊·……” 宇智波鼬立刻停手,不敢碰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伤这样凶险,竟然连碰都不能碰——不,这情景鼬似乎见过,什么样的内伤外伤都很难造成这种效果,佐助还是格外能忍疼的那种孩子。他记得几年前在木叶附近,哪怕臂骨被折断佐助都没有叫一声。 能造成这种效果的,只有药物。 怒火一瞬间烧透了他,可下一秒又被铺天盖地的担忧和自责压了下去。鼬紧紧咬着牙:“·……佐助?佐助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佐助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或者五感已经不清晰了。他压根没理鼬说了什么,大概连听都没听到。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极深,好像整个胸腔都在震动,鼬听着都感觉自己的肺跟着疼起来了。 ……他全身都跟着疼起来了。 佐助咳嗽了一会,随后克制不住的吐了起来——血沫混着胃液,中间还有些人体组织一样的细碎肉块。鼬只看了一眼,指甲就把掌心抠破了。 受这样的伤,就只把自己锁在这样一个地方挺着。鼬猩红的眼瞳掠过阴暗的石洞,床头的锁链,佐助虚虚披着的,已经蹭到身下的他的晓袍,还有佐助脸上的两条黑布。 ……胡闹…… “……哥!……”佐助突然挣扎着嘶哑道。 “佐助!”鼬一惊,以为佐助发现自己了。 “哥……”佐助断断续续嘶哑着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没有发现。他好像只是陷入了一个什么幻觉里面,鼬不知道那能是什么样的幻觉,会让佐助在这样痛苦的情景下给自己道歉——他简直要跟着痛的死掉。 那眼瞳上蒙着的黑布下流下泪水来,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跪在佐助面前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幼弟在滔天痛苦所带来的幻境中痛苦的哭泣。 他只是一直在道歉。 ……可是你做错了什么呢……鼬痛苦而又茫然的想。 明明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人。”道了一会歉,大概是体力实在耗尽,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但是嘴唇微动,鼬竭力去听,只听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字。 ……什么人? 佐助几乎微不可闻的喃喃:“……别走。” 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词能形容鼬此刻的心情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也已经爬了满脸:“……哥哥不走。” 佐助完全听不到,又是良久的挣扎,最后他摊靠在石床边上,很久才抽搐一下。但那并非是因为痛苦停歇了,鼬的视角能看到佐助皮肤下的肌肉在痉挛抽搐,那可怕的痛楚远没有停歇,但是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冷。”佐助微微开阖唇瓣,鼬认出了那个字。 而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用尽全力……轻而又轻的抱住他。 第56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佐助才在他怀里完全平复下去。他浑身的抽搐渐渐停歇,头无力的垂在他肩膀上,石洞内一时间安静的能听见他们两个的汗水滴在地上的声音。鼬简直要被吓死,冰冷潮湿的手指颤抖着探上弟弟同样冰冷潮湿的手腕,摸到那还微弱存在着的脉搏时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感觉要被吓飞的灵魂安稳的回来了。 弟弟潮湿的额角挨在他脸边。鼬双眸猩红,无言的蹭了蹭弟弟无知无觉的脸。 他终于敢伸手把弟弟手腕上的铁链解开,那腕骨伶仃,紧紧的绷着一层素白色肌肤,都被血色掩盖。铁链松开时手腕垂下来的角度有些奇怪,鼬轻轻的上去摸了一把,发现他挣扎时力量太大,腕骨已经脱臼了。 他心想,如果我不在这里,等你自己醒来,你要怎么把自己放下来,又要怎么自己处理同时脱臼的双手呢? 其实那只是皮肉伤而已。对忍者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伤,鼬想起三年前那次自己哪怕亲手打断佐助的臂骨都没有手软,这次只是帮他把脱臼的手腕正回去,手上竟然都有点不敢用力了。正完骨后他把佐助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只觉得弟弟轻的简直不像个男孩子,呼吸轻浅,几乎看不到胸腔起伏。 他闭了闭眼。 ……臭小子。 次日艳阳高照,这一夜鼬心神俱疲,累到极致时竟然也微微睡过去一小会,轻浅多梦,一会梦到父母临终前的嘱咐,一会又梦到当年团藏冷漠的,居高临下的脸。 也梦到佐助,梦到当年那个小白团子,跌跌撞撞的长大,一身血的趴在地上,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天地四方,却没有向任何人伸手。 那目光太触目惊心,他和梦中的至亲对视,一瞬间被吓醒了。 仿若心有灵犀,他睁开眼的同时,佐助闷哼了一声,慢慢的把自己从床上支了起来。鼬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想来佐助状态不大好,看样子并没有发现他。 佐助轻嘶了一声:“……那混账……” 不知道这个混账是在说谁。 虽然副作用看样子已经过去了,可是头还是痛的发晕。佐助扶着额头,摸到了眼睛上的布条,随手扯掉了。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不知道这个见鬼的失明要持续多久。佐助睁了睁没有焦距的双眼,突然发觉了有哪里不对—— 他记得自己之前靠在床头上的,可现在自己却从床上坐了起来,手腕上的铁链也不见了。空气中有火焰的温暖感。 有人回来过?佐助晕晕乎乎的想,大概是带土那家伙,还得想个什么说法骗过他…… 山洞中突然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呼吸声,佐助动作一顿。 宇智波带土吗?!他没走?! 简直像闹鬼一样,山洞中的另一个人没有说话,佐助自觉感知到了宇智波带土无言的逼迫。他闭了闭眼,嘶哑的嗓子破风箱一样:“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对面的人沉默了很久,佐助茫然的睁大了眼睛,良久,终于听到那黑暗中的人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那嗓音绷的很紧,压着滔天的怒意。 “哦?”黑暗中的人的嗓音与他一般的嘶哑,透着满把故作平静:“眼睛怎么了?” 佐助:“……” 为什么鼬会出现在这里?!! 九天惊雷当空劈在了他的头上,他下意识的往床里缩了一下。然而不知为何出现的兄长丝毫不放过他,紧跟着问了第二句:“你打了什么药?” 这两个问题都有点复杂。 佐助崩溃,有点想跑。他精神百倍的时候对付哥哥都不一定能糊弄过去,更不要说现在这个脑子里一团糊锅的状态。可惜他身体虚弱,刚想发力站起来,浑身一阵酸软,又摔回了床上。 “你在根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跟那有关系吗?!” ……根?什么根? 巨大的误会扑面而来,佐助迷茫的沉默:“……” 沉默了一会,越来越烈的头痛中佐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任务受伤而已。” 这不算撒谎,确实是任务出意外然后受伤了……佐助跟着道:“养养就好了。” 有哪里不对,这是个圈套! 自己晕过去之后宇智波带土就把自己带到了这里,随后不知所踪,而等自己再醒过来时鼬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显然已经看到了自己药物副作用发作时的样子……阴谋!宇智波带土到底想干什么? 他发现了什么吗?想用哥哥套出什么情报吗?! 仿佛有冷风悄然袭来,佐助浑身汗毛一炸,感觉有一双阴影中的眼睛,不知藏匿在何方,一直看着自己。 然而没等他想出宇智波带土的用意,面前突然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后仰一躲。一记结结实实的拳头,发泄般的落在了他脸侧的墙上,拳风甚至带起了他的头发。 佐助微微侧头:“……” 他闻到了一点新鲜的血腥味。有那么一瞬间他萌生出一点微妙的感叹,想真是年轻人啊,还能用这样的方式宣泄。 我始终都让你伤心。年长的弟弟心想,对不起,可是危险不知道潜藏在哪片黑暗之中,我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药是大蛇丸给的。”过了一会,他淡淡道:“和什么根部没关系,我只是杀了团藏而已。这次是遇上敌人了,打不过,不用药逃不出来。” 鼬看着他,佐助从小到大嘴硬起来都是一副表情,每当他这个样子,无论是谁都问不出来他半句不想说的话。 以为把我交给鼬你就能得到什么情报?哈,天真。佐助冷冷的想。 僵持了很久,鼬哑着嗓子道:“……你都知道了。” 他说的是家族真相的事。佐助没有回答他,山洞中兄弟二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为什么加入晓?”鼬换了个问题:“你不知道这里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吗?” “这么危险,所以你能来,我不能来?”这句话瞬间有点激怒佐助:“隐瞒一切,独自潜伏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把所有的事都自己扛下来。我只不过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你在生什么气?!” 他感觉到鼬浑身一颤,静默了很久,随即再次发泄般的一拳砸在他脸侧,转身离开了。 他看不到,也感知不到鼬的离开到底是离开了石洞还是只是离他远了一些。那句话说完之后佐助立刻后悔了,恨自己嘴快伤人,可也再说不出来什么道歉的话。 正因为鼬一直在骗他,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种被蒙在鼓里,无能为力的痛苦。而现在他却原样的把这种痛苦施加到了鼬身上。 而前世他总是难免怪罪鼬什么都不与他说,明明很多事如果提早说了,或许最终就能避免那个结果。直到如今身处同样的黑雾之中他才真的觉得自己理解了鼬当年的无可奈何,有些话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被保护在迷雾之外的人并不了解情况的危险,也就没有资格去责怪已经身负伤痛向前行走的人。 对不起。他从石壁上滑坐下来,捂住了眼睛。 对不起。 “佐助君。” 大蛇丸微微有些复杂的叫他。 佐助没什么语气的回应他:“……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大蛇丸道:“理解一下我啊佐助君,那毕竟是鼬啊。” 佐助冷哧了一声。 “鼬出去了。”大蛇丸道:“但是你有新的来客了。” 第57章 无论是谁佐助都不大想见。然而人生就总是在这种谁都不想见的时候该来的不该来的人左一个右一个的来。 八成是宇智波带土。佐助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脸,把无比躁郁的心情再次压了下去。他为数不多的冷静和克制刚才都搭在兄长身上,现在简直连棺材脸都有点摆不出来了。 然而来人轻手轻脚的落地,感知不到什么查克拉,不是宇智波带土。佐助回首抽刀横在自己身前:“谁?!” 来者讶异道:“佐助你的眼睛难道……” 不是说一个月之后来风之国吗?佐助听出来这人是谁了,一愣,有点疑惑道:“……四代目?你怎么……在这?” 鼬刚刚出去,波风水门如果进来势必会碰上他,何况这附近八成还藏着一个偷听的宇智波带土…… 波风水门道:“这说来话长了——我刚给你寄完信就得到了消息说晓组织对一尾人柱力下手,木叶作为邻邦派人驰援,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结果我一路过来,刚才在这附近发现带土鬼鬼祟祟的我就把他遛走了……?然后我看你哥哥刚才脸色很不好的出去了,以为你受伤了呢,你眼睛怎么了?” 佐助:“……” 听完这么一大段话,佐助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这孩子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拧着眉头,他大概自己感觉不到,但那是一个很明显的忍痛的表情,说话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像是个破风箱。可看去身上又没有什么伤口。波风水门看了一眼他干裂淌血的嘴唇,拿出一个水壶递到他手里:“你状况很糟糕……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就更话长了。佐助抿了口水,感觉火辣辣的嗓子稍微有所缓解,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带土那混蛋进不去辉夜遗迹,你去找鸣人!” “鸣人在辉夜遗迹里?”波风水门懵了一下:“发生什么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佐助思索了一下,伸手:“先带我走,用飞雷神!” 波风水门不明所以,但迅速的握住了佐助递过来的手,微风掀过,山洞中回归静寂,便只剩水声滴答了。 一路飞掠而去,两个人也没有走的太远。佐助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带着鸣人进的辉夜遗迹,随即抚上了自己的眼睛:“……飞雷神也是时空忍术,如果是你进辉夜遗迹的话,说不定可能将鸣人通过飞雷神带回来……虽然时间不太够,不过轮回眼的话……” “啪!” 波风水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轮回眼?你现在眼睛看不见就是因为过度使用轮回眼吧?你还想再强行使用一次,不要命了吗?!” 佐助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可是除此之外——就算九尾能干掉那个怪物,可如果鸣人在辉夜遗迹里暴走的话没人在他身边压制九尾,封印破开……” “鸣人不会有事的。”波风水门道:“你别担心。我当年有布置。” 佐助一愣:“……?” “鸣人的话挺过二十四个小时没问题的。”波风水门慢慢道,语调坚定,让听的人不自觉的安下心来:“但是你也该多照顾一下自己了。你和鸣人,谁都不能出问题的。你脸色很差,哪里受伤了吗?” 佐助按住了额角:“……我没事。我就是……我就是和鼬吵了一句。” 波风水门看着他,目光像是一位长者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大概能猜到你们两个吵了什么。” 波风水门说他当年有布置之后佐助的心沉下来一大半,疲惫感终于像只怪兽一样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吞没了他:“……” “我和鼬之间……”佐助疲惫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又不能告诉他这一切……” 波风水门打断了他:“为什么不能告诉他这一切?” 佐助哽了一下。 是啊,为什么不能告诉鼬这一切?他的立场既然与鸣人站在一起,其实那也就是和木叶站在一起,并不与鼬相冲突。以哥哥的能力,如果知道这一切,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说不定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累了。 “你还是恨他啊。”波风水门叹了口气:“要不然为什么这样折磨他呢,折磨你自己呢。” “我没有!”佐助下意识的打断:“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鼬不必知道……” 波风水门凝视着他,目光几乎可以说是有点严厉了。随即淡淡道:“宇智波鼬当年选择杀掉全族,作为卧底潜入晓组织,临到死前还能对你说出‘我是木叶的宇智波鼬’这样的话来,这也是他的选择。哪怕多年来承受痛苦,为此死去也在所不惜,那你又为什么要干涉他呢?” 佐助一时失语:“……” “因为你是他弟弟,所以你心疼他。”波风水门把手搭在了他肩上:“鼬对你的心,难道和你对他的心是不一样的吗?” 佐助无言:“……” “人如果彼此认识,结下友谊,彼此之间无论深浅,就都会有某种‘爱’存在。”四代目火影望进这孩子毫无焦距的眸底,叹息道:“除了你哥哥,难道鸣人就能忍受你现今的样子吗?卡卡西能吗?我能吗?你认识的那些朋友,他们能吗?” 佐助沉默了很久:“……” 过了很久,波风水门把手压在这小宇智波的头发上揉了揉。 …… 滴答滴答。 鸣人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也只听到这个声音。那莫名其妙始终都没看到全貌的怪物已经消失了——或许不算消失,只是形态稍微变化。无数巨大的肉块和石块混合着散落在脚边的水潭里,整个水潭都被染成了猩红色。而宫殿内部的墙壁也一片狼藉,像是被什么怪兽狠狠挠过了的样子。九尾说它全盛状态打这怪物小菜一碟,看来也是所言非虚。 鸣人左右打量了一下,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半晌微微抿唇,露出一点温暖的笑意来:“……” 就像是被遗弃在世间多年,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也有来处。 “觉得自己像是得到了一切,能够有勇气面对这世界上所有的困难,保护所有的人,是吗?”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个苍老沙哑的嗓音,一听之下语调和缓爽朗,哪怕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也让人心生好感,提不起恶意来。 可鸣人还是稍微被吓了一跳:“哇!你是谁!” 这片空间里根本除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他突然想起来更重要的事:“这里没有其他人,你难道……你难道是那怪物的人身?!佐助呢?!” 黑暗中的人:“……” 黑暗中的人哈哈笑了一下,好像是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嚓’的一声点燃了。火光映出一个发丝银白的老人,看去好像已经很老了,满脸皱纹舒展,披着件雪白的披风,站在血水上,纤尘不染的样子。 老者把手递过来:“你的……朋友,已经出去啦。我是路过的云游忍者,看到你好像陷入困境的样子,相见即是缘分,就来帮一把了。” 他说道‘朋友’的时候语调不自觉的低下去,好像勾着一点不为人知的隐痛。可鸣人完全没听出来,他向来容易信任别人,何况这老爷爷身上自带一种温暖阳光的气质,他欢天喜地的伸出手去:“那谢谢老爷爷啦!” 第58章 写作bgm:柴可夫斯基弦乐六重奏“佛罗伦萨的回忆”,黄诗扶《望江亭》 ———————————— 老人握住了他的手。那双苍老的手枯瘦而有力,莫名其妙的叫人心安。他再回首,随意的在虚空中轻点,随着他手指的落下,时空轰然撕裂,铺出一条黑暗却通向生机的路。而老者姿态轻描淡写,好似这地狱一般的地方于他只是个什么随便就能走出去的后花园一样。 鸣人惊叹般的睁大了眼睛:“喔……” 老者笑道:“走了!” 他语调轻快,透着万分的开心,带着鸣人飞鸟般起跳,掠进了黑洞洞的时空裂口之中。 可鸣人却好像看到了光,时空尽头百般光影溯洄而上,琳琅旧人霎时横陈眼底。 那是风姿凛凛的黑发少年。鸣人失神,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佐…” “那是你的记忆。这条路很长,该有些余兴节目。”老者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漫天旧日,悠悠感叹道:“是不是很浪漫?在时空尽处往日时光翻涌而来,就像人在死前回顾自己的一生,想要伸手去抓,却终于不能触碰,于是知道自己还有那么多遗憾。” 手指伸出再合拢,只抓到了一把虚无。 鸣人回神:“…爷爷看到的是不同的人吗?” 老者道:“和你看到的也差不多。怎么,你看到的是之前你那个叫佐助的朋友吗?” 鸣人紧了紧拳,微微垂眸:“佐助不仅是我的朋友…” 老者侧目,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鸣人盯着虚空中那少年人低垂的,线条流丽的眉目:“佐助是我喜欢的人。” 老者耸肩:“那就一样了。” “这世界上最终能和你一路到头的总是爱人,所以大多数人都会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如果说会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悲剧和喜剧的区别罢了。”老者哈哈一笑,道:“既然有喜欢的人,就该努力的去追寻,可年轻人,看你的表情,却好像有什么顾虑似的。” “…”鸣人顿了一下。 “嘛,路遇陌生的善意老人,说一说心上人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吧。”老者悠然道:“毕竟素不相识,又不会出去乱说,好歹也多活过些年岁,说不定能告诉你一些你还来不及知道的经验呢?” 鸣人哽了一会,随即挠了挠头:“也称不上什么顾虑啦我说。我就是不太…不太知道该怎么办。” 老者摆出一张洗耳恭听的脸。 “虽然逞强的时候说了“一定要抓住你”这种话…”鸣人有点颓丧地道:“可是他说在我身边会感到痛苦…哪怕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那难道不是好事吗?”老者一顿,微微侧过脸去:“只有还未死的心,才能为此而痛苦啊。” 鸣人一愣。 “当然要抚慰一颗痛苦的心,也并不简单,但总还是有挽回的机会的。”老者道:“毕竟你们还都那么年轻,什么都…来得及。” 鸣人看着老者依旧带着笑意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心里感到一阵难过,福至心灵般脱口而出道:“爷爷那你和你喜欢的人…” 他没说完这句话,因为哪怕粗糙大条如他,一瞬之间也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个很挖人伤疤的问题。 然而老人已经听到了。 这个老人静了大概五秒钟,悠长的呼吸。他的气场突然之间变了,他本来只是个身上带着阳光气味的老爷爷,但是在这五秒里他是明朗的少年,是林间骤落的阳光,是黑暗中无声的告别。然后他轻声道:“就是这么长时间。” 鸣人莫名其妙的想哭,但是眼睛干涩,他不敢大声问话,也轻声回道:“爷爷…?” “我问他是不是,他说他不爱我。”老人轻轻道:“这一问一答就只有这么长时间。可是你知道吗?我的一生,也就只在这一问一答之间了。” 鸣人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不知为何的,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便正如我说,挽回一颗心并不简单。”老者轻轻道:“而你又能为爱…付出什么呢?” 鸣人完全没有任何思考:“所有事。” “总是说起来如此容易。”老者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挽回佐助,可这个办法或许需要你付出你自己,当你再次见到他时,或许你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现在的自己,还是个别的什么人了,你也愿意吗?” 鸣人:“……” 鸣人垂眸。 “我总觉得我曾经让佐助很伤心过。”鸣人低声道:“爱这种事其实我也并不是很了解啦…但是我每次看到佐助露出那种表情时,就觉得心里难过的像是要死了一样。如果要我一辈子都只能看着佐助露出那样的表情,我是不是我自己,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老者凝视着他,鸣人抬眸,感觉自己好像在老者苍老的,深蓝色的瞳孔中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泪光。 “你比我强。”老者失笑,笑声爽朗震天:“比我强…比我强!好!那就让你去见他!” 老者出手如电,一把拍在他的脑门上,鸣人竟然丝毫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枯瘦的手拍来,力量有如山海,姿态却轻如尘埃。 剧痛如同山崩,鸣人万万没料到这一直都很友好的老爷爷说下手就下手,霎时间抱住了头,跪地痛号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晕了过去。 老者一把扶住倒下的鸣人,淡淡抬眸望向漫天光影。 铺天盖地的年少,铺天盖地的心上人。 第59章 写作bgm:碧海问舟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痛楚之中他感觉到脑海中好像突然多了什么东西——好像脑壳被活生生的劈开,灌了一段什么别人的记忆进来一样。痛楚一瞬而绝,眼前掠过斑斓的光影。 无数的画面走马灯一样的在他眼前闪过,但鸣人很快就惊讶的发现,那是他的记忆,不,那好像是另一个他的记忆。 因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的记忆里,有那么多的佐助了。 但那好像也是另一个佐助。 他从没见过那样凛冽的,凛冽到耀眼的佐助。他印象中的佐助总是那副微微带着些疲惫却又温柔的样子,相处起来并不似同龄人,反而像个什么大哥哥一样。 而眼前的这个佐助更像个……年轻人,眉梢眼角都跳跃着少年意气,虽然他总是愤怒的,但是那愤怒灼灼,透出一股逼人的生命力来。 鸣人不知为何,看着那样的佐助,默默的掉下泪来。 是了,他总是觉得,佐助原本该是那样子的。 他看到佐助下手杀掉团藏,听到自己和他说‘你死我也死’,看到宇智波斑,看到一切本应该发生,却不知为何没有发生的事情。 这是另一个……过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佐助杀掉团藏,为什么明明当年他被鼬打到重伤,却还是要说‘我的痛苦与他相比不值一提’。 鸣人默默的看着那些他所不知道的过去,突然间那画面中的世界骤然放大向自己扑来,他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躺了下来,浑身都痛了起来,好似受了什么重伤一样。 眼前是天光云影悠悠,身下是一片碎石,鸣人一愣:“……” 他艰难的转过头去,随即瞳孔骤然放大—— 身侧与自己并排躺着的,就是自己那宿命中的冤家。冤家头发稍稍有点长了,满脸都是擦伤,眉目很不开心的皱在一起,还在沉睡,没有醒过来的意思。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下意识的拉起了一个笑容。 他心里非常安静,凝视着对方的侧脸,默默的想,这是我喜欢的人,我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不知道又这样看了多久,佐助终于微微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鸣人听到自己说:“看样子我们睡了一夜啊。” 骗你的,我看着你睡了一夜。 可他接着又听到自己说:“你如果还没有想明白的话,哪怕接着打我也要……” 佐助却大笑起来:“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接着打吗?” 鸣人:“……” 佐助笑道:“是我……输了。” “笨蛋!”鸣人听见自己炸了:“这次只是我的死党走错路,所以我要把他打醒罢了!我真正想和你分的胜负还在后面呢……” 不不不不不不,我在说什么?!!鸣人懵了。 佐助侧头看过来:“……” 佐助认真的迷惑,又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为什么哪怕做到这个地步……也要和我扯上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鸣人怔然的想。 可他听到自己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不对!鸣人毛骨悚然,甚至一瞬间有些不敢看佐助的表情。可佐助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失落,只是仿佛更迷惑了似的,接着问:“这个我听过很多次了……但是那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鸣人觉得自己的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看着你背负着那样沉重的责任无所适从,到处胡来的样子……我的心也会感觉到疼痛。虽然并不是无法忍耐的程度,但是也无法忽视……” 在这躯壳中的另一个灵魂默默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眸子,那眸子宁静,慢慢慢慢的,涌上泪水来。 鸣人一瞬间心中巨震,只感觉心被拧成一条,可佐助只是把脸转过去了。 鸣人想这大概是他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天,随后他终于把佐助带回了木叶,时如逝水,漫漫的又是很多年过去。可佐助回到木叶后他们两个的见面次数竟然也不是很多,佐助常年在外探寻辉夜遗迹,做火影亲信该做的工作,很少回村子一次,见面的时间竟跟那最兵荒马乱的三年也差不多。 可每次他回村子的时候总会留个一两天,宇智波一族旧址早不能住了,他没个落脚的地方,就回回都在他家住宿,走的熟门熟路。他那么个干净利索的人,倒也不嫌弃和他挤在有青蛙花纹的小床上。两个人有时晚上聊一聊周边的局势,有时什么都不说,各做各的事,到了半夜两个人饿了就出门吃夜宵,通常这种时候都很晚了,整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乐拉面还知道火影的作息,留一盏灯,等着两个很久才一起来一次的客人。有时他付钱,有时佐助付钱。吃饭的时候心情轻松,会聊一聊这些年的感情,鸣人深恨自己不能控制身体,每次佐助明着暗着问起,他只会说些朋友什么的话。 后来佐助也问得少了。 鸣人本来想,虽然身边没有任何人提醒,但这个当上了火影的自己总有一天能发现的,就像他发现的时候,也没有很晚不是吗?可他错了,没过几年,日向一族提出要将雏田嫁给火影,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庆祝这一桩美满姻缘,天作之合,虽然火影还没有松口,但所有人都在撮合他们两个。而那个他最想征求意见的人远走在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火影最终茫然的松了口,没有任何人听到他身体深处的灵魂却在嚎啕大哭着求他拒绝。 而不知道为什么,火影或许隐隐自己也发觉有哪里不对,始终都没有主动告诉佐助这个消息。他其实大概也能猜到,哪怕自己不说,也会有别人告诉佐助的。日向一族和火影的联姻是忍界的大事,而哪怕不论这个,共同的同伴也会把这个好消息传递出去的。 隔得太远了。太远了。他始终不知道佐助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什么反应,远方一片沉寂,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回来过。 鸣人在这长久的沉默里察觉出那种不愿说任何话的悲伤。可在婚礼当天,他却收到远方那个人遥遥寄回来的贺礼。 那委实也称不上什么贺礼,只是一张纸条。小樱把那张纸条递给自己,七代目把纸条展开,上面是一个端端正正的‘寿’字。 同伴们哄笑宇智波的随意,鸣人想这个过去的自己大概也没有发现,可他在那张破破烂烂的纸条右下角看到一圈浅淡的水印。 隐约像是泪痕。鸣人不敢深想,他想佐助一定非常伤心。可没过多久,佐助就回来了,谈笑之间并没有与以往有丝毫的不同,所以火影那不知为何悬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生活。 只是佐助每次回村的时间变短了,也再没有去他家留宿过。鸣人不知道他能找到什么地方住,佐助也一直没有再在木叶买一所住处什么的。鸣人本以为他心里难过,就会像小时候那样把对世界的不满挂在眼角眉梢,可他却眼见着佐助一天比一天温和下来,做事越来越利落,传回村子的卷轴情报越来越多。可火影却不知为何,开始越来越担心他。 或许是因为佐助传回来的情报上时而会带着血迹,或许是因为他偶尔会在佐助不经意露出的肌肤上看到不知何时又多添的伤疤。 那些伤等他看到的时候大多就都是伤疤了。火影后来偷偷摸摸的去调过木叶病院的病例,也看不到佐助的就诊记录,于是知道那些伤肯定都是佐助在外的时候受的,他想象不到佐助受伤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话该怎么办。 可能习惯了。 等到三十岁那年。 佐助又回了木叶,他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骨骼外一点肉都没有似的绷着一层皮肤,眉目间却很安然,很多年都没再见过的安然。鸣人隔着一层躯壳怔怔的看着他,想,你生病了。 可火影毫无所觉,在一乐拉面里佐助最后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你这么担心我’? 其实他已经好久没问过这个问题了。自从火影结婚,他就再也没问过了。 火影坦荡荡的答道:“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佐助静静的看了他一会,鸣人想其实佐助大概已经不期待得到什么回答了。因为佐助最后只是笑了笑,拿出了几瓶酒,说那喝一杯吧,为了这唯一的友谊。 他始终没有说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 鸣人又眼见着佐助把喝醉了的自己背在背上送回家,他和火影共用躯壳,于是他知道这宇智波的背一点都不宽厚,一把骨头,硬硬的很硌人。他也看到火影醉酒时的轻薄和佐助的发怒,然后他终于——他看到一个饱含痛苦与情欲的吻。 明明那是一个吻,可却像是把世界上所有的苦都揉进去了一样。 佐助说:太晚了。 佐助说:我要死了。 鸣人觉得自己也要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痛苦的折磨呢? 然后辉夜族人来袭,佐助并没有死于病痛,他埋骨于黑暗之中,在世界上唯一永远不会被阳光照耀到的地方终结了自己的一生,哪怕临终,也没有说一句逾越朋友之情的话。鸣人简直也要跟着他死了。 可他又偏偏没有死,他支撑着自己听完大蛇丸的话,听完佐助的病,又支撑着自己和顾问团斗智斗勇,和雏田离婚,随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大病一场——病过就好,真是健康的让人牙痒痒的体质。 于是他出去旅游,他追着佐助留下的足迹走遍了世界,躺在不同的月色下,想象当年佐助躺在这里,看到的也是同样的风景吧? 令人惊喜的是他发现佐助的查克拉精纯无比,哪怕人已经……不在了,可查克拉却还溢散在天地之间,于是他收集这些查克拉,珍惜而又珍惜的将它们封印在卷轴里,有时睡不着觉就摸摸卷轴,好像心里就能稍微安静一些。 就如此这般的,悠悠又是几十年过去。从前兵荒马乱,从来不觉得岁月漫长,可在佐助走了之后,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获得了长生,每一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想见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不在了,唯有他,还在人间漂泊,是一抹无家可归的幽魂。时光太过漫长,鸣人有时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好像他和火影已经融为了一体,很少再有过什么独立的想法,两个灵魂似乎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而终于在他七十岁这一年,木叶传过来两个消息,第一件是终于补好了当年宇智波大人带回来的时空忍术阵,有重大发现,叫他回村商议。第二件是科学忍具取得大发展,可以结合山中一族的秘术,只需要查克拉就能还原出查克拉主人的部分记忆,但是因为花费太过高昂所以目前不能普及—— 他马不停蹄赶回木叶,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佐助可能会通过这个阵法在另一个世界里重活一遍,而坏消息是现有的手段没法原样复原这个阵法,虽然也可以将他送往另一个时空,却只能将他连这一副老迈的躯体送过去。 他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只能尽量去补救自己曾经的错误。 他在屋顶默默的坐了一夜,下了决定。临行前最终用了山中家族的科学忍具,把自己这些年搜集到的所有佐助的查克拉都丢了进去。 留着已经没意义,但是回忆是相见的一种方式。 四十年了,我还是要来见你。 第60章 写作bgm:因风守梦 —————————————————————— 反复的回到同一个时光见到不同的事情,这感觉其实很错乱。他在一个走廊的拐角处醒过来,幽魂一样看着来来往往的忍者们,人们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每个人的面目都模糊不清。这是那科学忍具的特性,毕竟这是佐助的记忆,佐助记不清的地方,就都是模糊不清的。鸣人抬头辨别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好像是好几十年前的火影楼。 自从他上台之后世界在另一个不需要查克拉的区域内发展极快。旧时忍者们苦练技艺以求获得移山填海的力量,但在个人能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对生活设施的要求就并非多么苛求,所以那个时代的建筑大多都长的朴实,可随着科学的日渐成熟,建筑也好什么也好,生活中的一切好像都一年一个样子,再次见到这种熟悉的朴实风格,一时之间鸣人心里非常惆怅。 可能也是因为人老了,就总容易因为小事惆怅。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只结实有力,修长光滑的年轻的手。 只有一只。 那个研发者说这个科学忍具不能准确的测出投放出记忆的时间,但能根据投放出来的记忆时间同化观看者的年龄,以大致的推断发生事件的年份。那么看来这是自己和佐助刚刚回到木叶,都还在养伤的时候。他记得那次养伤时间也不是很长,大概也就一个月左右,自己就移植了初代目细胞培养出来的右手。 “……会害怕吗?”他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卡卡西的声音。 鸣人一愣,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近乎仓皇的从那个墙角跑出来,顺着那点隐隐约约的声音追到楼梯口,随即呼吸一窒—— 楼梯间里靠着栏杆,好像正在和师长聊天的黑发少年人,正是他阔别半生的爱人。虽然这只是过去的投影,但那黑发的少年人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首看了一眼。 那目光清凌凌的一瞥就过去了。 “呵。”佐助讥笑了一声,回答卡卡西的话:“……笑话。” 卡卡西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去哪?佐助当年难道不是出了院就出村旅行去了吗?为什么要来火影楼? 卡卡西跟佐助上楼,向会议室走去,鸣人失魂落魄的跟在他们两个后面,伸手想去触碰过去的爱人,可自己却仿佛幽魂,伸出的手指虚无的穿过了佐助的身体。 佐助毫无所觉,淡然的跟着卡卡西就进了会议室。 鸣人进去一看就觉得有点不好,又觉得有点好笑。会议室主位上端坐着顾问团的两位大人物,服饰严谨考究,端着两张模糊不清的脸。 你能记住他们两个的服饰,却懒得记他们两个的脸吗? 也好,他在火影任上的十数年间,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两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转寝小春严肃道:“宇智波佐助。” 佐助一手拉开椅子坐下,抬眸淡淡看去,虽然身负枷锁,姿态却高高在上,并不为这场面有一丝一毫的惶恐。 鸣人半蹲在他身边,仰头看那因为伤重而显得削尖的下颔,和那有点长了的头发。 他微微有些心酸的想,你们宇智波家的人都是这样,这样骄傲,哪能不吃亏呢? 可我又偏偏爱你这样骄傲。 转寝小春想来不爱,甚至有点被这宇智波遗孤毫不恭敬的态度激怒了。 但她毕竟沉浮多年,并不心浮气躁,咳了一声,随即道:“我想你大概能猜到我们为什么要在此刻见你。” 佐助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鸣人太了解他,虽然佐助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鸣人好像已经听到了他的心理活动:……废话,没兴趣,不关心。 他克制不住的,笑了一声。 转寝小春等了几秒,没等到回答,有些急躁的道:“你……” 水户门炎看了一眼转寝小春,打断了她的话:“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想漩涡鸣人将准备移植由初代目大人细胞培育出来的手臂一事,你已经听说了。宇智波佐助,我想你大概自己心里也能够明白,虽然在刚刚结束的忍界大战中你最后选择了站在我们这一边,但这并不能掩盖你叛离了村子的罪行,甚至据我们所得到的情报,你曾经有过想要毁灭木叶的想法……” 佐助面无表情——听的有点不耐烦了。 水户门炎又絮絮的唠叨了很多,最后结尾落在一句:“……所以你要明白,村子做出的决定是不对你开放这项治疗。失去一条手臂,这也算是你对回归村子所表达的诚意。你不要认为这是村子对你的薄待,事实上你能够以自由之身回到木叶,也都是因为身为四战英雄以及准火影候选的漩涡鸣人执意要求,村子才能够对你有如此的宽大处理。” 佐助挑了挑眉,看上去没什么心情变化的样子。鸣人却有点被激怒了:四战英雄?!无论是宇智波斑还是辉夜姬,都不是他能够独自一人打倒的敌人,他算四战英雄,世界救主,佐助就不算了?!功劳全盘不论,竟然连治疗都吝啬吗?! 然而他没能想到,水户门炎还能说出更恶心的话来:“漩涡鸣人为你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有目共睹。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做出一些报答吗?漩涡鸣人希望成为将来的火影,但是他对你的执着却会阻挡他的梦想的实现……包括,虽然村子对你所做出的决定是经过了成熟的考量之后所下的决定,但如果让他知道了,大吵大闹起来,就一定会成为他走向火影的阻碍。” 利用我对佐助的感情来威胁佐助这种事?!鸣人当即暴怒,可惜哪怕他暴怒,却也无法一个螺旋丸招呼到水户门炎的脑袋上。 尽管他此刻真的很想这么做。但毕竟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一条手臂,治还是不治这种事一目了然,哪有什么瞒不瞒的? 卡卡西率先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 水户门炎咳嗽了一声:“如何与漩涡鸣人交代这件事,便是你对漩涡鸣人的报答之一,宇智波。” “哈。”佐助终于开了腔,说出自进了这可笑的会面后的第一句话,十足睥睨,十足嘲讽:“……可笑。谁需要千手一族的施舍。” 这囚犯毫无囚犯的自觉,说完这句话后没管任何人,站起来随手把凳子推回去,推开门,自顾自的离开了。 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对视了一眼,随即向卡卡西发问道:“卡卡西,你认为……” 卡卡西心累道:“我认为这并不是应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问题……” 转寝小春道:“那么你是觉得,顾问团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吗?” 水户门炎道:“宇智波佐助是叛忍之身,卡卡西虽然你是他的老师,但作为准六代目火影,你要明白立场。” 卡卡西礼貌道:“我认为既然佐助已经回归村子,那么并不存在立场对立的问题。” 水户门炎静了一下,随即道:“你还太年轻,不明白宇智波一族是何等阴险可怕的一族。顾问团所做出的决定都是有意义的,你务必保证宇智波佐助不会与漩涡鸣人就这件事多说,这也是你作为即将作为火影的职责,你明白吗?” 卡卡西和这两位顾问对视了几秒钟,随即也转身走了出去,摆摆手道:“是是是……虽然这个问题,从头到尾都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鸣人握紧了拳头。 他想起在五十年前,他确实曾问过佐助这个问题。自从佐助回归村子,他一向不对佐助的任何决定多做干扰,甚至当年佐助一直没有接回手臂,他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私下去问了卡卡西怎么回事,卡卡西高深莫测的说一切都是佐助自己的选择。他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桩官司。 而他也是在几年之后,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在一次夜宵之后装作随意的问佐助:“说起来,你为什么一直不把左手接回来?” 佐助哂笑道:“省了吧,谁要千手一族的施舍啊。” 他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语气和此刻也并未有丝毫差别。鸣人明白手臂治疗与否从来都和顾问团的威胁没有关系,可笑顾问团白白做出这样一副嘴脸。 鼬当年评价他弟弟纯粹有如一张白纸,非常容易就会被染上各种颜色。鸣人倒看鼬未必十分了解他弟弟,这张白纸倔强的很,自顾自的纯粹着,哪里管谁把什么颜色往他身上糊来糊去呢? 这种人,这么多年来,他也就见过一个佐助。鸣人在回忆中看着佐助远去的背影,世界的边缘逐渐模糊,知道这回的事件就算完事了。 不管过了多久,每次见到你这样灼灼盛放着的样子,都耀眼的让我睁不开眼来。鸣人默默的想。 世界的边缘又清晰起来,逐渐变成一个居酒屋的样子。鸣人悄无声息的踏进这嘈杂的人群。 随即他毛骨悚然起来。整个居酒屋的人都在议论一桩忍界的盛事——七代目火影和日向宗女的结亲,这些人好似自己结婚一样,议论的热火朝天,鸣人目光盯着坐在柜台边上安安静静喝酒的人,听的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是他自觉永远都对不住佐助的地方。可能的话甚至这辈子都不想想起来,可偏偏这科学忍具诚实的反映了佐助的记忆,这居酒屋的一分一毫清晰可见,甚至每个人的面目举止都栩栩如生,比刚才的火影楼清楚一万倍——所以哪怕那个人喝酒时的样子沉默安静,鸣人也明白他心里是何等的在意。 没有那么痛彻骨髓,你怎么会连天色飞鸟烛火灯光都记得这样历历在目呢。 鸣人怔怔的走近他。 佐助扶着额头,脸上已经泛起了点红晕,手边站着一只歪着头等他的忍鹰。他克制,心里难过,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鸣人默默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静了一会,又喝了口酒,管店家要了一张纸,然后又对这一张纸放空,静默无声的坐了很久。 写下一个端端正正的‘寿’。 写完之后他把纸条卷起来塞进忍鹰脚上系着的信筒里,随即又要了几瓶酒,痛饮至满店的人走的精光,最后毫无防备的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鸣人站在他身边,徒劳的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发,说你不要哭。可他还是骄傲,脸上果然没有泪,于是连安慰都很难说出口。 这回他跟着佐助的时间更长一些,看着佐助醒过来后打理自己,又幽灵一样跟着佐助走进毫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佐助警觉,总会因为一些动静突然的回过头来,鸣人就站在他背后,每次碰到这种时候,总觉得他好像发现了自己,在与自己对视一样。有时受伤,运气好的话就被各种猎户村民大蛇丸捡走,于是鸣人知道他身上的那些伤痕都来源于哪里。 而隔着中间的错过和时光,他们两个总是在同样的地方看同样的月色。佐助走在毫无人迹的森林里,入夜休息时鸣人便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生火烤鱼望天,过的像个禁欲苦行的僧人,直到一个月色透亮的夜—— 他翻来覆去很久都睡不着。鸣人以为他伤口痛,可他最后扶着额坐起来,好像也很没有办法似的静了很久。鸣人静默无声的看着他裤子上支起来的部位。 以前同期的男性朋友之间偶尔也撞见过这种情况,要么就知情识趣的装作没看见,要么就十分损友的上去嘲笑一两句。可看到佐助碰上这种情况,鸣人却觉得自己像个什么石像一样,说不出什么话,不能有什么想法,只能站在这里,静默无声的看着他独自处理。 可佐助并未抚慰自己,他只是靠在树干上,很疲惫似的,眼睛都有点要睁不开:“鸣人。” 有如惊雷。 果然雷声骤起,佐助回手按在自己后颈上,电光一闪而过,随后什么生理反应都止息了。鸣人不知道原来千鸟还能这么用。他半跪在佐助微微敞开的双腿之间,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过了很久,佐助轻轻的又叫了一声:“……鸣人。” 已经干涸四十年的泪腺轰然崩塌,鸣人颤抖着把手按上他的肩头:“……我在的……” “你不要哭……”鸣人艰难的道,可他也知道,佐助明明没有哭:“我一直在的……” 第61章 天气闷热的要死,空气中的水汽饱和度很高,可能等会要下雨。佐助坐在山洞边上,手上握着那件尺寸稍大点的晓袍,有些发愣的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情。他身后,宇智波带土一圈一圈帮他把绷带缠到眼睛上,力道简直像是想要勒死他,终于不再端着他那副装出来的轻佻样子,语调冷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波风水门天生的温柔性子,是那种特别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佐助知道他说鸣人那边没问题是为了宽自己的心,让自己不要过于自责在意。而他就算有十分焦心,在自己面前也不会露出什么来,只是说了两句就把佐助送回了石洞——尚还记得叮嘱他‘一定要和鼬好好谈谈,鸣人那边就交给我了。’ 真是奇怪,明明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竟然能让他感受到了‘安心感’这种东西。 可惜他还没等到鼬,发现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带走了的宇智波带土就突然杀了回来。佐助猜他应该是发觉有哪里不对了,最近自己做事稍显急躁,想来应该是漏了点破绽。 可他现下状态非常不好,头疼引发烦躁,说异空间的事宇智波带土又不信——有什么不信的?!除了没说那是辉夜遗迹,每一点都是真的!宇智波斑到底怎么挑的人,连真话假话都分不出来?!他不耐烦至极,甚至想破罐子破摔的和宇智波带土把所有一切和盘托出,之后要是他还不能醒悟就把他打服…… 不行,现在自己状态太差打不过,就算要打服,也得等修养好了的。佐助烦躁道:“你轻点。” 带土:“……”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好带。 “你说是和九尾人柱力进了另一个奇怪空间,结果转头出来就把人柱力弄丢了,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暂时失明了,就在这时候又出现了个奇怪的忍者好像盯上了我一样……”带土冷笑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依言放轻:“你以为我脾气很好?” “那怪物难缠,我都伤到暂时失明的地步,哪顾得上鸣人?你想杀卡卡西不也好几次都没成功吗?!”佐助强压下一口恶气:“至于跟上你的人——谁知道你在哪里惹上什么人,连异空间都找不到,我看你时空忍术也没那么熟练,被什么人发现了有什么奇怪的?!” 他这话纯粹迁怒,前后纵观上千年,能进辉夜空间的人也只有传承了六道余泽的他一个,带土纯靠万花筒写轮眼,能有神威这样的时空忍术已经算是奇才,进不去辉夜遗迹是一定的事。 “……”带土冷笑,也炸了:“你弄丢了你那小情人,回来撒气,别到时候……” 佐助脑子一懵,活似光天化日被人活扒了衣服,抽刀直逼宇智波带土——宇智波带土敏捷侧身躲开,并指如风向下一掠,截住草雉,另一只手扣住佐助肩膀,狠狠向下一压! 佐助伤重,又眼前漆黑,只能听着黑暗中来袭的细微风声辨别方位,到底晚了一步,被宇智波带土狠狠扣在了山崖上,左脸压着砂石,右脸压着宇智波带土按下来的手,真是自十七岁后就再没出现过的狼狈。 带土居高临下道:“省省吧,小鬼。” 佐助咬牙:“……” “异空间的事和那奇怪忍者,你嘴硬,我就算你不知道。”带土凑近他,阴森森道:“别让我发现。” 佐助受制于人也不示弱,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冷笑着给人在净土的宇智波斑上了记眼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骗了你。” 佐助心想你要是真发现了什么,还在这里恐吓我? 带土心想这些姓宇智波的大垃圾和小垃圾,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心有鬼胎的宇智波们话不投机半句多,聊聊就要扬沙子。宇智波带土也冷笑一声:“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小鬼,受这样的伤还这么嚣张,以为自己无敌了?” 他施施然抽手,转身神威,离开了。佐助失去视觉之后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而他自成年之后常年在各路异空间之中穿来穿去,对时空间的感觉本身就更敏锐一些,察觉到带土这回可能是被气大了,走的彻底,大概一去迈出了上万米,短时间内是不想再看见这个糟心的后辈了。 忍者,虽然非常强调单兵作战能力,可结合多方面考虑,基本上不会有人选择单独行动。通常行动规模大如编出几个人到几十人不等的作战队伍,常规如各大忍村常用的四人小队,小如‘晓’组织,两人结伴。哪怕是流亡忍者如当年的桃地再不斩,身边也要跟着一个水无月白。 这种形式除开彼此监视这种要求之外——其实也有彼此照应的考虑。好比如果一方受伤失去作战能力,同伴无论是帮助他抵抗敌人,还是干脆杀掉他好继续完成任务防止机密泄漏,总之比一个人要能够变通的多。 如佐助这种杀掉暗部首脑叛逃的穷凶极恶的危险人物,势必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来自暗部精英的追杀。在这种伤势下如果遇上追杀者,想来哪怕是他,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吧。 佐助费力的扶着草雉站起来,在剧烈的头痛中冷漠而厌倦的想,去你的,前后三十年,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木叶的暗部机制和行动模式了。真以为我害怕? 然而。 身侧风静树止,他却突然汗毛一炸,立刻横刀转身,喝道:“谁!” 有人来了——来者很强,就算失明,竟然逼近到这个地步他才发现!刚才宇智波带土那混蛋难道是察觉到了这个人的存在,有心教训我才走的那么痛快吗? 虽然还没有交手,不过他记得木叶的暗部中没有这样的好手……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呼吸平缓,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如果是木叶的那群毛躁暗部,早在第一时间就冲上来了……不管如何,如果没有交手的原因,现在就应该避免交手。 对着一片黑暗,佐助尽量平心静气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找我?”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刀刃微微一沉,却没有兵刃相撞的锐响,像是来者轻轻的……扶住了他的刀刃。 友善到这个地步,这就有点奇怪了。佐助试探道:“……哥?” 大蛇丸突然出声道:“不是哦,佐助君。这是一个……老人?” 听上去大蛇丸也非常疑惑。 他看不到,所以不知道来者是如何轻描淡写而又重若千钧的伸出手压下他的刀,如何深切而又怀念的望着他蒙着绷带的双眼,如何颤抖而又无声的深深呼吸。 老者轻轻道:“佐助。” 一个人的一生要听过多少次别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听到喜欢听到习惯听到腻烦,听出千种情绪万种需求。可佐助从来没听到过有人能用这种语气叫出自己的名字……像是明明千言万语已经哽到了喉头,却不知该如何出口,于是千言万语也只能变成他的名字,听的哪怕坚如冷铁的心也无措起来。佐助被他叫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发酸,近乎是茫然的顺从着对方的力道放下了刀刃。 “你……”他没有听出自己的声音里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是谁?”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随即闷雷滚滚,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第62章 他曾经在绝望和茫然中幻想过上万次,假使有幸重逢,他要如何面对佐助,如何对着这个人说出阔别多年后的第一句话。虽然他明明知道,那幻想其实毫无意义,他再也不能见到佐助了,生死是无论是谁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可在时空阵法还未解析出的数十年间,他只能靠着这种方式饮鸩止渴。 三十五岁的时候他想,我该和佐助说对不起的。 四十岁的时候他想,在他们两个之间,道歉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他该直接说‘我喜欢你’。如果当年在木叶地下,他没有想要先探明佐助的心意,而是抢先说出这句话的话,是不是或多或少,佐助不会那样绝望呢? 五十岁的时候他想何必如此羞涩,世人听‘我喜欢你’,总觉得不够深刻,显得年轻而稚拙,他应该说‘我爱你’。虽然说起来真的肉麻,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六十岁的时候他想可能是因为老了,假使死后能在净土再见,不如就清清淡淡的说‘我想你了’吧。 七十岁的时候他得知时空能再重来,激动的好似二十岁的年轻人,把这些年来所有幻想过的对白都演练了一遍,但最终他想,还是说‘我爱你’吧。终其一生,他其实只想告诉佐助这句话而已。 可临到阵前,他却脑子空白,凝视着对方尖削的下巴,苍白的唇角,提前四十年做出的上万种排练通通报废,在此刻天地俱寂,他像少时那样明朗的笑起来:“猜一猜?” 仿佛从未分离。 他猜佐助会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子莫名其妙,说不定会骂他一句。少时他每次这样去逗佐助的时候,佐助要么一把把他推开,要么损他两句幼稚,后来大家都长成顶天立地的大人物,这样的时候就少了。 佐助却愣了很久,仿佛不可置信,随即近乎是凄惶的伸手抓住了他,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哪怕你看不见,也认出来的这样快。 “……佐助。”他终于伸手,把面前消瘦的少年人深深的揽进自己怀里:“……好久不见。” 这个拥抱终于不再是朋友间的拥抱,可老者与少年,却又似乎与爱情不同。 很久,佐助艰难的张嘴:“……鸣人。” “真是让我挫败啊我说,你认出来的这么快。”他闭了闭眼睛,把手压在怀里人的后脑上,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你为什么在这里……”佐助茫然道:“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心里很酸,恨不得在这个人怀里大哭一场。 “别哭啊……”他真的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顺着下颔滑落了,鸣人伸手,把那行泪擦掉,可很快的又有更多的泪水透过绷带渗出来了:“我没有很多时间了……我们说点什么吧,终于又见面了,说点什么吧。” “什么叫没有很多时间了?”佐助紧紧的扒着他的肩头:“……你生病了吗?为了来到这里,你付出了什么巨大的代价吗?你查克拉……” “都不是,你以为我是你吗?”鸣人道:“就是年纪大了。我都七十岁了,本来时间也不多了。” 七十岁。 这个年龄出现在鸣人身上超越了佐助的想象力,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不过虽然这么说,严格来说我应该是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我只是一段……执念吧。”鸣人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用词:“很厉害是不是?我能用仅存的查克拉凝聚出类似人体的实体哦,感谢九喇嘛。” 佐助仓惶道:“……你什么意思?” 他崩溃了:“到底怎么回事?!” 鸣人安抚的顺着他的头发:“别担心,别担心……我总会去到你身边的……你看我现在就来了。你知道有一个说法是回到过去的人不能和原来的自己见面吗?我回到这里,见到了这个时候的我,我本来以为我只要把记忆给他就可以了,可我发现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两个的灵魂就隐隐的开始吸引融合了……现在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可我当时舍不得,想再自己来见见你,所以就用了一点办法,剥离了一些查克拉……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抱的紧了一些,把头埋到佐助肩窝里:“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哭。很快真正的我就会来见你了……” “我不要……”佐助道:“……谁要你这么多事……我只想……” 我只想要你罢了。 他说不出下面这句话,可鸣人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了一瞬,鸣人感觉到自己眼眶也湿了:“你不是说你不爱我吗?” 佐助也沉默了。 “你对我不公平,佐助。”良久,鸣人低声道:“你该告诉我的。” “告诉你什么?”佐助沙哑道:“别去当火影,别娶雏田吗?……我说不出口。” “太胆小了。”鸣人闷闷道:“如果你给我选择的话,无论怎样我都会选你的。你就自顾自的做决定了,欺负我笨。” 鸣人抬头,忍了忍泪:“……没关系。我爱你。” 所以我想我们都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无论我还是不是只是我自己。 佐助心头大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鸣人接着道:“……你还愿意吗?” 数十年,淋漓的一捧真心,终于有人问他这句话,终于有人把选择的权利都交给他。 鸣人喃喃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佐助垂首,把脸埋在他颈侧,感觉到淋漓的泪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去:“……好。” 第63章 一月后。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晓组织最近的活动……” “听说了!‘晓’四处抓捕尾兽,第一个就对风影下手……” “啊?可我前两天从砂忍村回来,风影明明还活着啊……” “你不知道,要不是砂忍村有门转生术,风影早就……” “‘晓’到底抓尾兽要干什么啊……真是群疯子,尾兽那么难控制的东西……” “不知道,但听说只有抓捕一尾的时候他们成功了,之后对无论哪个人柱力下手,都有人阻拦所以没有成功……” “啊?!谁那么厉害,连那个‘晓’的目标也敢截……” 介于两大国之间的边陲城镇,不被任何一方保护也不被任何一方在乎,常年被战乱侵扰,正是各路流亡忍者落脚的好地方。 无序之地,情报流通却比任何地方都快。 柜台边上坐着个披着斗篷的客人,客人伸出指节扣了扣面前的柜台:“老板,再要一碗拉面。” 食肆里满满当当的人,拎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头上的身上的护额上基本都有一道划痕。满屋闹闹吵吵的,老板黑着一张脸,‘哐当’一声把菜刀剁在柜台上,再把一个大碗摔在他面前:“这位客人!你已经连续吃了三碗面没给钱了!你们这些忍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们这种小生意也是要·……” 披着斗篷的客人被菜刀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好脾气的辩解:“可是别人家店都是先吃完再……” 眼见老板横眉竖目,伸手抽刀,看上去像是要砍人了,可却没砍下去——一只素白的手压着两张大钞,不染尘埃的顺着柜台推过来:“我替他结了。” 老板和客人一起回头看向这位仗义出手的伟人,伟人也见不得人似的披着一件黑袍子,头上扣着斗笠,整个人都被挡的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唯一露出来的指尖上染着蓝紫色的指甲油。 想来也不是什么体面人物,然而这个人的声音听去竟然温温柔柔的:“请您暂时先消失一会。” 老板久在黑暗地界打滚,甚至没多看伟人一眼,一把卷走钱又卷起菜刀,很识情识趣的臭着脸消失了。 客人稀奇的看着老板消失的背影,疑惑道:“……为什么跟我就又喊又砍的?是因为我没提前给钱吗?” “因为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没有这样看人的本事,也不敢在这种地方开店。”伟人温柔又冷淡的说:“我没想到是你。” 客人挠挠头,明朗的笑起来:“有这么个说法叫‘意外性No.1的忍者’,鼬哥你听说过吗?” 斗笠下的黑暗中隐隐露出一双瑰丽的眸子。宇智波鼬没纠结他的称呼,只是心下戒备更添一层。 自温泉旅店一别,到现在也不过三年时间。三年前面前这小鬼弱的简直随便就能掐死,而三年后坐在他面前,竟然连写轮眼都有些看不透了。 更别提还能绕过鬼鲛,偷偷给他递上一封信。 跟着‘晓’,抓准他和鬼鲛的路线,准确的抓住鬼鲛不在的时机把东西递到自己手里。中间无论哪一步的实施都有巨大的困难,不得不叫人惊讶。 信里只有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然而令他在意,甚至不惜犯险想办法独自前来赴约的是送信人的称呼和自称。 信里饱含深意的称呼他为‘始终属于木叶的来自古老一族的兄长’,以及落款为‘知晓一切真相的人’。这称呼中含有太多不尽之意,然而这用词的幼稚又实在是令人迷惑。宇智波鼬猜测了很多次送信人是谁,甚至猜测送信人可能是那个脑子很有问题的宇智波斑,万万没想到犯险来见的,竟然是这个‘意外性No.1的忍者’。 不得不说,各种程度上都挺令人意外的。 “‘晓’在到处搜集尾兽,发现是我,不考虑把我抓回去吗?”鸣人歪歪头。 “……”鼬淡淡道:“你既然自称知晓一切真相,就不用再试探我了。” ‘始终属于木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三年前你把他打到重伤,我当时很讨厌你,可他伤成那个样子,却说他的痛苦与你相比不值一提。那时候我没听懂这句话,还是对你很生气。”鸣人垂头,看着碗里的面汤,笑了笑:“……后来却发现我是世界上最没资格这么想你的人,到了现在只能找到你来帮我。” 这句话里仿佛藏着一个很大的故事,而他的语气柔软含情,鼬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佐助?” 鸣人却没再多说,他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我的幻术学了一辈子也非常一般……” 鼬看着他,鸣人道:“之前听佐助说他见过最好的幻术使用者就是你,我可能连你的头发丝都赶不上,但是也只能请你将就看了。” 他装模作样的挥手,于是整个食肆都暗了下去,身侧一片黑暗,只有他和鼬站在一片惨白的灯光之下。然后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掏出来一堆大人偶,然后他举起一个憨态可掬,满头长发,长的像个刺猬一样的,严肃介绍道:“这是宇智波斑。” 鼬无言的看着他:“……” 然后鸣人又拽起了一个脸上扣着橘黄色漩涡面具的——鼬眸光一寒。 鸣人道:“这个人叫宇智波带土。” 鼬愣住了。 …… 宇智波带土道:“如果不是一切都偏离了计划之外,我大概不会想把他叫醒的。” 他身边站着两个长得都已经不大像人了的同伴,其中左侧格外高大的猪笼草沙哑道:“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你干,他也的确是太不负责任了一些。” “……哈。”宇智波带土颇感荒谬的摇了摇头,换了话题问道:“佐助怎么样了?” 猪笼草道:“眼睛还是看不见,心情总是很不好呢。” “继续监视,小心一点。那小子哪怕看不见,也敏锐的像个鬼一样。”宇智波带土道:“去吧。” 猪笼草干哑的笑了两声,就像一滩水一样融化进了地缝中,消失了。站在宇智波带土右侧的苍白人形看完他消失的全部过程,笑着道:“如果大蛇丸大人还在的话,一定会想要把他当成珍贵的试验品的吧。” 宇智波带土道:“不过是一些垃圾而已。” “在您的眼中,谁又不是垃圾呢?”药师兜礼貌道:“或许也包括我们即将要复活的这位大人。” “是啊……大家都是垃圾,甚至包括我自己。”宇智波带土最后低头看了棺材里的尸体一眼,随即一把合上了棺盖:“……认真做好你自己的事,如果他失控,那麻烦可就大了。” 第64章 夜雨淅淅沥沥下了半宿,像是天要漏了,到了后半夜才有要停的意思。滴滴答答的雨声混着脚步声,男女吵架声,吼叫声,推车声……遥遥的传到高空上来。 女人的哭声和婴孩的哭声尖锐的撕裂了雨夜:“救命啊!!救救我们!有人吗?放过我们!!” 脚步急促,呼吸紊乱,一把呛咳的哑嗓。然后猥琐的男人声音也响了起来:“叫有什么用?你男人早死了,跟哥哥们去个好地方……” “不要!别过来!”摔倒的声音,女人满是绝望的嘶吼:“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女儿才一岁……我不能……” 婴儿的哭声在雨中有点弱了,男人们似乎是逼近了她:“女儿啊?那正好了!美女,你带着一个孩子又活不下去,还不如……” 这种深夜,幽暗的街道,路人们紧闭门户,男人们和一个落单的女人。会发生什么事用脚也能猜到。 “……谁来……救救我……”女人绝望的嘶吼。 男人们笑着围了上去——然而凛风一过如割,男人们一愣,随即只感觉到面部剧痛,猩热的血瞬间顺着面颊汹涌的流了出来:“啊啊啊!!!” 男人们惊怒四顾:“谁?!谁敢来……” 他们愣住了,女人也愣住了。 摔倒在地上的女人和站着的男人们中间的地面上孤零零的插着一把刃锋笔直的刀。 地是岩石地,岩石地上积着空明的雨水。刀穿透了雨水又穿透了岩石,孤零零又深刻的立在那里。打头的男人试着上去拔,竟然没有拔出来。 男人们惊疑不定的彼此对视,这时高天上遥遥传下来疏淡的嗓音:“滚。” 男人们抬头去看——借着逐渐露出来的月光看到狰狞向上的建筑物上坐着模模糊糊的黑影,红云在黑影身上淡淡的流过去。 “……是‘晓’……”男人们恐惧的后退:“我们就走,我们就走!大人饶命!……” 他们一步不敢多留,没敢追究脸上的伤,甚至没敢再看一眼地上的女人和小孩,屁滚尿流的转头跑了。女人泪流满面,死里逃生后一时之间竟然站不起来,却挣扎着跪在地上向那高空上的黑影跪下磕头:“多谢大人……” “不用。”那声音突然近了。女人余光扫到黑底红云的袍角,惊讶的抬头,震惊的发现那刚刚还在高空上的黑影竟然只在一个呼吸的功夫就站到了她面前,撑着一把艳红色的伞,随手把地上的刀拔出来又收回到自己腰间的鞘里。 是个少年人,容姿端丽仿若能照亮长夜,然而——眼部束着三指宽的绷带,竟然是个瞎子。 女人一时失语:“……您……” 少年把一个小袋子丢到她怀里,女人愣住:“您这是……” “买点药吧。”少年嗓音淡淡,不见做了好事的自得,也不见对这一切有多么怜悯,语调好似只是在说这天气好差:“你女儿生病了。” 女人看着他,突然克制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我只是……” 她似乎也说不出来什么了。少年默默的站在她前面,他明明那样年轻,听着女人声嘶力竭的痛哭,脸上却没有尴尬或者怜悯的神色。 他只是默默的听着,女人低头痛哭,仿佛为了应和似的,刚停不久的雨又下起来了。女人一边痛哭一边艰辛的想要站起来—— 身披红云的少年不在了,可眼前的雨地上却静静的放着那柄艳红色的伞。 女人撑着伞走远了。 “我觉得你不像这么天真的人。” 身侧的墙角里突然开出一大簇猪笼草,猪笼草道:“无论是伞也好还是钱也好,都不能帮她在这个国家活下去,你今晚帮了她,明晚她也会死在别的街角。” 嗓音沙哑,是黑色的。 佐助靠在墙角,垂着头没有说话:“……” “在想什么?”猪笼草笑了两声:“果然是那个木叶出来的人。” 这个国家地处两个国家之间的夹缝之地,常年被战乱侵扰,所以来往商贩不走这里,经济上非常贫瘠;而常年阴雨连绵,什么庄稼的根也都被泡坏了,所以也种不了地,不要说对外卖,自家吃饭都是问题;不临近海岸,所以连渔都没有办法打。 人们自顾不暇,谁都没有办法救陌生人,所以那个女人的呼救没有人应答,哪怕有钱,可能那个女人的孩子也不会得救,甚至她可能刚跑出这个街区,在下一个街区就会被新的男人们堵上。他明白,可是忍不住。 木叶几乎永远都不会发生这种事。七代目上台之后,连雨之国这种小国家的犯罪率都低了。鸣人想做的事情大概就是要让世界上的无论哪个角落,都不要发生这种事。 那其实是漂亮话,他也明白。 “你来做什么?” “斑让我来看看你情况怎么样了。”黑绝道:“但看样子虽然你看不见,但是状态不错。” 佐助仰起头,默默的感受身侧的雨——和查克拉。 太麻烦了。他和黑绝总能见面,却每一次都不敢下手。这个辉夜生出来的怪物实力一般,却太滑溜,杀不干净后患无穷,远比纯粹的强者可怕。 “你和他,都没事少来烦我。”佐助手指无声无息的握上刀鞘。 “诶哟别这么凶啊。”黑绝笑着道:“就走了。” 猪笼草消失了。可佐助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离开,只是隐藏在某个他感知不到的地方了而已。 太难杀了。 “太难杀了。” 千里之外的酒肆,鸣人道:“佐助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动手的。如果黑绝察觉到什么跑掉隐藏起来,那真是不妙了。” 宇智波鼬道:“黑绝可以由你和我来处理。我了解绝的动向和习惯,你可以用你的感知力保证他不会偷偷跑掉。” 鸣人笑道:“我也觉得这个事情应该我来的。” 鼬沉默了一会,随即道:“除了黑绝,佐助的计划还有什么?” 鸣人手上把玩着一个酒杯,想了一会,道:“宇智波斑。” “斑在地底囚困一生,他到底埋了多少步后招?”鸣人轻声道:“如果有应对宇智波带土叛逃的计划B,那么会不会有计划C?” 第65章 店家沉默着又呈上来一瓶酒,鸣人伸手拿起了那酒瓶在手里摩挲,却没有喝。 这少年垂眸的样子看上去其实很显小,五官还没完全的长开。说着这样的大事,眉目和语调却都很淡然,语气并不含有任何命令的成分,却令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一种超出远超于表面年龄的,十分违和的成熟和威压感在昏黄的烛火下从他身上十分逼人的透出来。 不过这气质却并不令人心生抗拒,甚至是有些温和的,只是让人不自禁的,想认真听他说话,遵从他的意愿。 一定是身居高位很多年,随手翻覆便风云涌动才会给人这种领袖感,而他又一定要非常谦虚克制,没有因为手握权柄就放纵自己的欲望,始终博大的看待一切,身上才没有如团藏那类人的阴郁,无论如何表现,都像是一泼阳光。 真是父子啊,像四代目火影大人。鼬默默的想。 “我和佐助在四战之后曾经对整个四战做过详细的分析和复盘。”鸣人道:“作战部分总能意见统一,不过最后最关键的两个问题上我们却产生了分歧。” 鼬道:“对待宇智波带土的态度吗。” 鸣人笑了一下:“佐助早年想法尖锐的时候认为策反宇智波带土是有风险的,最好的办法是找到时机提前杀了他……哈哈哈,当时也是随口一说。不过也能代表佐助的意见吧。但我后来总觉得无论是带土还是斑……完全使用武力解决代价太大,哪怕不成功,也该尝试坐下来谈一谈的,当时佐助还笑话我天真。但后来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点的原因,他对这些事的想法倒温和了起来。这次我本来以为他会尝试暗杀宇智波带土的。” 鼬道:“坐下来谈一谈,你准备怎么办?” 鸣人淡淡道:“卡卡西老师。说服宇智波带土,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够了。” “然后作为战犯把他带回去囚禁处刑吗?”鼬道:“可行度不大。” 鸣人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从斗笠一直移到他的指尖,宇智波鼬疑惑的挑了挑眉。 “现在的我已经不执着于一定要把谁带回木叶了。”鸣人收回目光,轻声道:“其实我后来……思考了很多。想或许有些时候是我错了。如果能把那两个人的想法扭转过来……晓组织的存在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如同你,鼬哥,哪怕一切都成功了,你怎么回到木叶?” 宇智波一族无论怎么翻案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何况村子也不可能把多年的打压矛盾全都翻到公众面前,就算想了一个办法把你变成英雄,你没有家人,没有同伴,没有朋友,没有师长。或许终身都将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生活,高层又真的能对你放心吗?从当年你被团藏派出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佐助当年所遭受的一切,他真的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人遭受了。 鼬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作为忍者,我们都早已有这样的觉悟。” 但终究是动容的,鼬又道:“……但我明白为何佐助会选择追随你了。” 鸣人莫名其妙的啊了一声:“追随我?” “作为忍者,能追随伟大的领袖是一种幸运。”鼬垂眸道:“佐助做了成熟的选择。” “不是那样的。”鸣人挠挠头,他这个动作一做出来领袖气质轰然崩塌,就有点像个小孩子了:“佐助不是那种会追随什么人的性格啦……” 他微微垂头笑起来,这个笑和之前鼬在他脸上所见过的所有笑容都不同,非常简单明朗,眉宇舒展碧眸也舒展,却又带着些怀念:“他大概只是想帮帮我吧。” 灯灭雨停,鼬走了。 鸣人拎着酒瓶走到檐下,借着月光看檐下积水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年轻稚嫩,是很多年都没有再见过的自己。一个月前他在风之国的无名树林中醒来,一时间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唯有那痛楚深入骨髓,还在提醒着他要努力的活下去,拯救自己也拯救那个人。 “去找他吧。”他记得那个年迈的自己最后把已然苍苍的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他想做的事就是你想做的事,他想得到的一切也是你想得到的一切。” 然后年迈者伸手拥抱他,在他怀中轰然溃散成一堆金色的光点,他坐在升腾而起的金色星辰中,任凭那些星辰没入他的身体。 他不知道,在同一时刻的另一个地方,也有漫天星辰在另一个人怀里升起,照亮另一双被铭记一生的眸。 “好想去见你啊……”鸣人抬头饮酒,目光渺远,望向挂在天边的月:“在此刻你也在看月亮吗?” 月色清亮,同一片月光照过千万里。 冥冥之中好似有铃声夹在风中一掠而过,吹起他的鬓发。佐助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一动,顺着风来的方向仰起了脸,闻到了风中传来的远方的味道:“……月亮出来了吗?” 风浩荡的吹起他的衣袍。大蛇丸道:“是啊,景色很美。” 佐助仰着脸,月光顺着他的下颔线一路通到微微敞开的领口中去,照出一段素白的锁骨。 “我想起来之前听说过的一句话。”佐助淡淡道。 大蛇丸飘飘渺渺道:“哦?” “曾经有一次在一个流浪艺人的歌声中听到的。”佐助靠在高耸的建筑上,沐浴着极高处的月光:“是说如果在梦里见到了某个人……醒来就该去见。” 第66章 沁寒的水珠从石洞高处滴滴答答的滴落下来,穿透石洞中站着的虚幻的人影们。 站在首位的人影环视四周,微微点头:“除了去抓捕六尾的迪达拉和蝎,大家都在啊。” 近来抓捕尾兽的行动非常不顺利,除了成功捕捉的一尾之外,之后的尾兽抓捕全部失败了,对组织来说简直是沉重的打击,谁都没有兴趣接佩恩的话,佩恩接着又道:“九尾人柱力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推测可能是木叶注意到了组织的行动,这样一来形式对我们非常不利,大家都要留意人柱力的动向。” 鼬抬眸,看着站在自己左前方的佐助。佐助眼睛上覆着三指宽的绷带,表情看去倒很淡然,并不以失明为意,看表情,似乎也没在乎佩恩在讲什么。 自从石洞一别已经一个多月了,到现在都没有好吗。鼬压下浮躁起来的心绪,突然听到佩恩叫道:“佐助。” 佐助微微抬脸,做出‘看他’的意思来表达疑问。佩恩道:“你现在在哪里?” 佐助道:“云隐附近小村子的温泉旅馆。” “云隐……”佩恩道:“我决定把抓捕八尾的任务交给你,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沉吟了两秒,佐助道:“可以。” 在失去写轮眼的情况下对战八尾人柱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鼬皱起眉头来看着佐助,可佐助丝毫不能感受到兄长的目光,很漠然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 而有个人在完全没见到你的情况下,你所有的计划他都了然于胸了。 佩恩又说了两句,大家就各自离开了。鼬没想到这次所有人都走了,佐助却留到了最后。 这个意思是可以聊聊了吗……鼬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之前有过好几次他隐晦的表达‘可以聊聊吗’的意愿,包括在石洞那次不欢而散,可是每一次佐助都十分拒绝交流。后来又知道……鼬几乎对指望佐助敞开心扉这件事绝望了。 水声滴答滴答。佐助沉默了几分钟,突然开口问道:“你还在吗?” 鼬道:“佐助。” 时隔一个月……又或许时隔很多年。兄弟二人再次对话,谁都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或许是因为分离的时间太长,每次见面的时间太短,中间横亘的恩怨又太多。佐助做出了留下来和兄长交流的决定,却觉得自己如坐针毡,不知道能开口说什么,连张嘴都格外困难起来。 想必对于兄长来说,也是同样的艰难。 良久。 “对不起。”最终还是兄长反复踌躇后,迈出了第一步。 “这次不说‘原谅我吧’了吗?”佐助听完了兄长的道歉,轻声道。 “我没有资格祈求原谅。”鼬也轻声道:“不论我有什么样的苦衷,但最后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本来是很想怪你的。”良久,佐助微微仰起头:“我一直在想如果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大概你无论承受了什么都不会和我说吧。但直到刚才,我突然觉得其实在这一点上我没有资格说你。” “你说你没有资格祈求原谅,可我要怎么原谅你呢?”佐助顿了顿,好像组织了一下语言,非常艰难的剖开了自己的心:“……我已经不怪你了,哥哥。我就是……很想你。” 鼬动容,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可佐助好像说完这句话就不敢再面对他了一样,立刻结印解除了幻灯身,又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 剖开肺腑说自己的感情这种事大概对任何一个宇智波来讲都太难了。佐助披着浴衣坐在温泉边上,热气袅袅升起,把他的脸色蒸的微红。 温泉泡的太久口渴,佐助撑了一把石头站起来,光着脚向屋里走去。这家温泉旅馆在云隐周边的小村子,气候寒冷又地处偏远,人也少,昨天佐助到这里的时候全店只有他一个客人,难得的安静。 宇智波带土最近失踪了一样,一直都没有消息,他竟然也放心放自己一个人行动,没另派一个人来监视自己。 然而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放心,他不安起来,觉得按宇智波带土的性格,可能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至于八尾人柱力,那不重要。佩恩下达命令成员没有拒绝的余地。但所幸佩恩倒似乎是个宽容的上司,只下达命令,成员提早完成任务还是拖一阵子完成任务还是任务失败,也都不十分苛责。 他想着这些事情,走到桌子前,俯身拿杯子想要倒水,然而杯壁触手是暖的,里面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房间里面有第二个人。 这个人实力很高,高到直到现在他进入戒备状态都察觉不出这个人藏在哪里。而这个人应该又不是敌人,如果对方趁着他没发现的时候出手的话,他现在至少已经是重伤。 而对方却用为他倒水这种方式,近乎是坦坦荡荡的告诉他,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存在。 佐助淡然的坐下:“阁下有什么事?” 然后对面突然传来了衣角移动的声音,大大咧咧坐在地上的声音,好像面前本空无一人的黑暗中突然鲜活的迈出了一个人一样。 然后他听到对方仿佛是紧张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敢开口叫他的名字:“……佐助。” 竟然是那逃的满世界都找不到的九尾人柱力,堂而皇之的摸到晓组织成员的……温泉里来了! 佐助一时间很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是看待他为一个成熟的和自己纠缠半生的男人,还是看待他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孩子……但他下意识惊怒道:“……你怎么在这?!” 他这句问的含义很多,比方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你怎么敢自己就这么过来?’‘你疯了?’……种种种种。 他感觉到鸣人很小心的走到他面前蹲下,虽然他蒙着绷带,却也似乎感受到了那灼灼的目光,很温柔的把他裹住了。 鸣人的嗓音微微沙哑,用一种他从来不曾听过的语调,十分恳切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你不能想象我有多想来见你。” —————————————————————————— 佐助:……虎狼之词! 第67章 佐助窒住了,随即他感觉到温热的皮肤挨在了他的手上。 鸣人垂首,轻轻的把脸蹭到他手里来。这动作触感都过于温厚,佐助下意识的一挣。身为这世间顶尖的忍者之一,往常哪怕是他下意识的挣扎反击,也足以震裂毫无防备的来袭者的骨头。可在此刻如山的力量面对这个人的放肆轰然溃散,于是那挣扎也只不过是手指微微的蜷缩了一下而已。 鸣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叹息出来。 好似大愿得偿。 佐助本来有十分惊怒,也被他叹的心里酸起来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见你,可是还是要来见你。”鸣人在他手里喃喃地说,潮湿的气息吹到他腕骨上:“没忍住,我想这个想了四十年……想再见到你好好的活在这世界上……你……” 你太狠了,佐助。你对我太狠了。 可能是因为哪怕灵魂老迈孤苦,可躯壳却稚嫩鲜活,于是连思想也被带的年少起来。他曾被岁月磨练成温和包容的大人,知道自己曾犯下的大错,满心想要弥补那错误。可等到终于亲眼见到这个人,亲身感受这个人,他却觉得委屈翻天覆地的涌上来淹没了他。 你怎么舍得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怎么能……就自己一个人做下决定,只把我留在原地呢? 可我又偏偏知道你怕什么,知道你不惧利刃寒霜,却怕我的心意与你不同,又怕我选不是你的那一边,也怕不得永久。而你惧怕的,我曾经也未必不惧怕。 但我现在毫无畏惧,因为我已经用我飘零的一生证明了我的心。 所以他最终只是轻轻问:“你还想念我吗?” 佐助微微蹭了一下他的脸,心想你要我怎么回答呢? 当我走在孤山时狂风灌满了我的衣襟,云海也被狂风吹散,露出的月光洒到山下的海面上时漫天漫地都是粼粼的波光,这时我回头想告诉你那很美,可你在千里之外。这样算不算想念? 当酒肆檐角上挑着一盏灯时我在灯下喝一壶酒,听人说很远的地方有个人要和另一个人共度一生,我看着酒壶外渗出来的水珠想到人寿短如朝露……回忆却总如潮水,无数次的涌来。这样又算不算想念? “有时吧。” 他最终这么说。 “想我什么呢?”鸣人笑起来:“想我爱上宇智波家的小少爷,而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良久沉默,头顶传来佐助清清淡淡却紧绷的嗓音。 “是我错了。” 鸣人瞳孔紧缩了一下。 这句话放到一个月以前的他身上,大概也绝对说不出来吧。佐助又沉默了,想到一个月前的那个雨夜。他看不到也做不到什么,只能听着那熟悉却又苍老的声音逐渐逐渐慢慢慢慢的弱下去,最后在自己怀中撑不住的溃散,查克拉消逝的声音微弱又晶莹,黑夜大雨之中他看到金光如同星屑升起。 可他流泪也好嘶吼也好,伸手去抓却只是扑倒在雨水之中。 死亡和分离,总是被留下的那个人更加痛彻心扉,如果还有遗憾未竟,终身都不得解脱。他才是那个脑子笨的人,直到那一刻才明白。 人生相聚别离都苦的让人流泪,所以太想吃一口甜的了。 鸣人抬眸看到佐助的下颔线,下一秒抓住这个人的腕骨把他扣到自己怀里来。佐助这次没有反抗,甚至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分不清是谁先开始的。彼此的唇舌叩开彼此的牙关,都吻的深重,咬痛了也不在意。沙哑的喘息混着暧昧不清的水声断断续续,鸣人一手按着佐助的背把他圈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按着佐助的后脑,把他还带着潮意的头发揉的一团乱。 年少时凡有分歧必要吵架动手,分离总是横亘于他们两个的命运之间。原来半生磕磕绊绊纠缠至今,也不过就想求这样一个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鸣人艰难的找回自己的神志结束这个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把佐助压在了榻榻米上,意乱情迷时甚至把佐助披着的浴衣扯下来一截,露出一半玉白的肩膀。 佐助微微喘息着,鸣人闭了闭眼,没起身,俯身下去抱住佐助,把脸埋在了那肩窝里,闻到了让他安心的气味。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鸣人咬着牙想。 还太早,佐助大概还不能接受—— 佐助却突然屈膝,轻轻的蹭了一下他某个位置。鸣人身体一震,低声道:“……佐助!” 真是能忍啊。佐助想。 “四十年。”佐助伸手扣住鸣人的肩胛骨,也低声道:“你就只敢做到这种程度吗?” 随后而来的漫长喘息声中只见大片大片的雪白和麦色的肌肤交叠,汗水布满彼此的背脊。鸣人简直要记不清自己是谁,佐助的呼吸发颤声音也发颤,他却顾不得动作稍轻一些,只是紧密的把脸埋在佐助的后颈上,叼着一小块瓷白的皮肤,下意识的吸吮出一个又一个紫红色的痕迹。 这一夜风疏雨骤,滴滴答答落在庭院里,檐下青苔翠意如海。 “……下雨了。”鸣人回过头去看檐下密密的水帘,喃喃道。 深风静院,秋雨春心。难得少有的,哪怕是他这样一往向前勇担大任的人,在这样的午后醒来,也不禁萌生出‘不如就死在这一刻吧’的想法。 可又哪里舍得抱在怀里的这个人呢? 橙黑色的衣裤和浴衣晓袍都皱皱巴巴的散落在角落里,他躺在屋子正中的床铺上,而毕生所求窝在他怀里,肌肤温软呼吸温热,被子下的肢体仍然紧紧交缠。 “……你说话的语气简直像个老头子。”怀里的人懒洋洋道,声线带着点哑又好像带着点笑:“我看你马上就要吟出俳句来了。” 佐助揉了下额头,然后大大方方的掀被子站了起来,顺手拣回昨天被鸣人甩到一边去的浴衣披到身上:“来看雨。” 他走到廊下,姿态随意的靠坐在了栏杆边,本来覆在双眸上的绷带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可显露出来的双眸有神,没有半分失明的样子。鸣人怔了一瞬,懒床的欲望跟着佐助一起离开了这张床榻,便也起身了。 可见他昨夜发狠,佐助露出来的一截脖颈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紫红色印子,有的还重叠着牙印,简直叫人不敢细看。鸣人的目光在那印子上轻轻一落。 彼时真正年少,坐在渡口边的佐助,总是走在自己前面的佐助,回过头来叫自己‘吊车尾的’的佐助,和自己打打闹闹的佐助,举刀要杀自己的佐助,离自己而去的佐助。黑发稚子长成少年再长成成年人,最终都变成这个坐在廊下看雨,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痕迹的佐助。 我竟然真的…… 这感觉太过美妙,几乎让人不敢相信。 鸣人蹲下,手掌抚上佐助的后腰,问道:“会酸吗?” 佐助道:“你这么问真的很奇怪。” 其实真的有点酸,可对忍者来说小菜一碟。而明明彼此渴求已经那么多年,真正走到这一步后反而感觉见面有点尴尬,说什么都有点奇怪。 鸣人撑不住似的扶着额头笑起来:“……有点尴尬?” 佐助回头看了他一眼:“……” 鸣人和他对视了一瞬,随即忍不住欺身上去,接一个短暂的吻。 对比昨夜,这个吻结束的有点快,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喘。鸣人笑道:“现在呢?” 佐助踹了他一脚。 “为什么让我?”鸣人真的不尴尬了,他不尴尬起来什么话都能和佐助说,非常诚实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两个人都是大男人,佐助向来又要强,鸣人本来以为佐助更偏向于自己主动的。 “什么?”佐助没太懂,鸣人伸手点上他锁骨上的一块紫红暗示。 随着这个动作,两个人突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三年前在歌舞伎町出任务时发生的一件事。 佐助道:“我又不会。” 鸣人:“……喂,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问啊我说。” 男人走到那一步,会不会的也都会了,还需要特意学一下吗? 鸣人只是真的不希望佐助再委屈自己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如果佐助真的更喜欢主动的话自己要怎么调和。 “开玩笑的。”佐助懒洋洋道。 他看去真的心情不错,状态也很放松。鸣人的心也放下来一些,回过头去凝视佐助的侧脸。 “鸣人,无论是我在大蛇丸那里的时候也好,还是在晓组织的时候也好,一直以来你都在追逐我。”佐助面对着倾盆大雨,语气清浅,突然说起了往事,鸣人认真的看着他:“嗯?” “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明白了。”佐助轻轻道:“或许与其得到你……我更想被你得到吧。” 第68章 雨声震震,声声都敲在颤粟的心脏上,眼前就只剩下这个人在雨幕中,似乎微微发些亮的侧脸。那线条清晰又模糊,好似一笔淋漓的墨画。 鸣人愣在原地,天地之间雨声大作,良久,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岁月曾夺去他们的锋芒和勇气,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把所有心意埋藏,彼此分离数十年直到死亡——岁月却也赋予他们坦诚的能力,让他们能在隔世重来的此刻轻声却又坚定的去说要和你在一起。 只是在一起。 * 这一场雨下到傍晚方停,云也散了,漫天都是艳红色的火烧云。他们跟温泉旅馆的老板娘道别,佐助翻来翻去都没翻到第二件晓袍,为了隐蔽只好自己也不穿了。 不过本身也没有必要。之前只有他自己的时候万事都要小心着来。可现在鸣人在他身边——只要不直面宇智波斑,谁又能拿他们两个怎么样? 七代目白白装一副已知天年的灵魂,幼稚的非要腻腻歪歪的拉着手走。可这里又和温泉旅馆那种小房间不同,露天旷野的佐助总觉得羞耻,可被他烦得不行又没办法,只好别别扭扭的给他一只手由他死死攥着,另一只手则老是不自觉的想要把领子拉高,欲盖弥彰的挡住自己的脸。 “晓是进门要求就必须涂指甲油吗?”鸣人装没看见,摩挲着佐助的指尖好奇道:“是什么毒药,如果要暗杀谁就把手放在他的茶杯里……” 佐助不自然的想要抽手:“只是宇智波带土的奇怪癖好罢了。何况为什么下毒就要把手放在他茶杯里??不恶心吗??” 鸣人笑道:“这有什么恶心……我以前碰见过,当时想如果是你我就喝了。” 佐助一时失语,被风呛了一口,咳的满脸通红。 明明昨晚曾被极尽情色地吮吻过每根手指,却还会因为牵手这种级别的身体接触害羞。鸣人自觉自己是个成熟的老人物,心境远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可比,可在这条僻静的山路上,却也被带的有点面红耳赤起来。 佐助从来没感受过这种‘和心上人牵手散步’的心情,更何况这个心上人还是个要命的情话鬼。只觉得自己像被泡在什么酸涩又甜蜜的汁水里了一样,酸麻感从心脏一阵一阵的涌上来,连带着眼前的景物似乎也模模糊糊的笼罩着一层光圈,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落日,这样煊赫的铺了半面天的火烧云,身侧的人站在山风里,蓝眸深情如海的望过来。 ……真是受不住。 鸣人喃喃道:“我爱你。” 佐助一愣。 “我想每天都能和你说这句话。”鸣人定下来,凝视着他轻声道:“说到咱们两个再次变成老头子,然后还要走在你后面。” 面前的黑发少年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了,可随即面对着他一直凝视着的,仿佛期待着得到回应的目光却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什么来。 鸣人等了一会,感觉好像漫长的已经有一百年过去了,佐助才微微垂下了眸子回答:“……这种事说不准的。” 他说的是不一定谁先走的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避开了重点。鸣人蓦然感觉到心头一轻,好似期待落空。 面前的眼眸黯淡了一瞬,佐助觉得自己心里一疼。 他知道鸣人想要听什么——可不知为何,明明自问已经想开了所有事,那句最简单直白的话临到嘴边却就是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大多数时候是因为还在意,可佐助自问坦诚,连‘想要被你得到’这种剖开心意自尊的话都淡然出口,连自己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在意的不能说。 鸣人道:“佐助你……” 他及时掐断了这句话。 不,不要逼佐助。 我们的日子很长,太好的话,我不急在这一天听完。鸣人在夕阳中凑近佐助,贴上他的额头,少年的皮肤带着津津的凉意。他撒娇似的蹭着对方的鼻子,又讨一个吻。 佐助照单全收,微微仰头配合着他张了嘴,甚至好像觉得抱歉一样,第一次主动的探出点舌尖,随他拿去全部主动权。 这个吻的时间很长,直到夕阳完全沉没在群山之后,佐助才推了推他,语调里夹杂着暧昧的水声,含混不清道:“……有人来了。” 第69章 来者速度极快,鸣人话音才落地,一道黑影便带着风落地,一头灿灿的金发,竟然是四代目。 佐助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仿佛被烫了似的下意识就想要把手抽回来——然而握住他的人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退意,动作轻柔却又强硬的扣住了他。 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佐助觉得自己有些不敢回头去看鸣人的目光。 可随即响起来的鸣人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爽朗,带着真实的轻快:“…老爸!” 波风水门一手摘下了面具,困惑却欣喜道:“…鸣人…”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佐助,佐助避过了他的视线,简短道:“鸣人想起了一切的事情。” 这孩子的描述太短了。波风水门满头问号,却直觉这不是个适合追问的场所,心大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迅速的平静了下来,笑道:“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他重复了一遍“那真是太好了”,随即仿佛克制不住一样,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张臂抱住了鸣人,鸣人没有躲。 真是令人遗憾啊,玖辛奈。波风水门揉着怀里这孩子的头发,心想,小孩子长起来真是…快,我们都没有见过他几面,一不小心,他就长成这么高的大小伙子了。 他低声道:“鸣人。” 鸣人缓缓抬手,似是想要回抱年轻的父亲,可拉着佐助的手却没有松开,佐助突然觉得有点尴尬,挣了挣鸣人的手,可那力道也十分微弱,透出一股游移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迷茫来。 而就在这时波风水门却突然再次伸手,将佐助也拉进了自己怀里,佐助一时猝不及防,竟然就这么被波风水门拽过去了:“…四代目!” 只听到这年轻的火影喃喃道:“太好了。” 虽然强敌在外,世情险恶,可他的儿子步履坚定,所爱在侧,还有什么比这更好? 波风水门把他们两个扣在怀里,目光低垂,向下一扫,正看到佐助被领子盖下的脖颈上尚还带着牙印的艳色。 但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又紧紧的收了下手臂,就放开了他们。 “出什么问题了吗?”佐助如释重负:“你没有说你要来。” 波风水门正色:“大问题,我也是不久前从卡卡西那里得到的消息,各村的人柱力,都在十天内接连离奇失踪了。” 佐助一愣:“什么?” 可是晓组织最近并没有什么动向…堪称一片死水,只有上次佩恩交代让他去抓捕八尾,似乎也不是特别急的样子,在此之前也没有召集所有人向外道魔像里注入尾兽查克拉。 鸣人道:“我记得上一次这个时候好像只有我和八尾大叔没被抓走了吧?” “但是这一次不同。”佐助蹙眉,思索着道:“你记得我们之前曾经讨论过的吧?计划越是琐碎细致,破坏起来就越是容易。所以我从最开始的想法就没有那么复杂,只是通过破坏斑和带土原定的计划来拖延时间,等到我的实力恢复或者你足够成熟的时候再控制住宇智波带土,杀掉黑绝,尽量把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小…” 鸣人明白了,接过他的话:“所以你复活了老爸,让有足够战力和灵活度的“金色闪光”来阻挠尾兽抓捕,自己则进入晓组织应变来拖延时间?” 佐助道:“对,还有水月他们,他们在外面负责扰乱晓组织的情报。” 那就不合理了,如果一直以来通过这种方式人柱力都被保护的非常好,那么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失踪? 要知道就算没有保护,人柱力们自己也都是不可小觑的战力啊。哪怕是晓组织也不是能全部无伤捕获的,何况晓组织成员还没有出动,就算宇智波带土亲自出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迅速又这么隐蔽…… 大蛇丸突然出声道:“斑。” 佐助吓了一跳:“…” 他心里突然一跳,一走神想起了昨天因为见到鸣人心情激荡而忘了的一桩重要事情:你一直都在吗?????? 这完全是句废话,登时天雷滚滚而下,他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裂了:“…” 此时别说宇智波斑,哪怕辉夜重生也不会令他更崩溃了。所幸大蛇丸随即立刻道:“不要担心佐助君,我对人类交配行为这种事没有丝毫兴趣,昨天晚上我封闭了我的感官…” 鸣人和波风水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看到这眉目如画的小宇智波轻轻而又高深莫测地抽了一口气,艰难道:“斑。” 这名号的力量就仿佛一座大山,气氛一时凝滞。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把人柱力静静带走确实是小事一桩…… 波风水门沉声道:“我不是没怀疑过这个…可是这样隐蔽,似乎不是斑的做事风格。” 鸣人道:“不,不一定。上一次斑被召唤出来的时候忍者联军已经集合,他一睁眼看到的就已经是大群的敌人…可这次是不同的。” 世界一片安宁,没有明面上的敌人,这种情形下选择隐蔽行事,无声无息的就可以让全世界陷入无限月读… 虽然寂寞,却效率极快。 鸣人道:“我一直以为带土是不愿意这么早复活斑的…” “他又不是第一天疯。”佐助道:“干出什么都不奇怪。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怎么办?” 鸣人看向波风水门,波风水门沉思了两秒,提议道:“先传讯给卡卡西吧。” 第70章 “现在想来觉得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林间风声一掠而过,同行赶路的两道人影落脚轻巧地发不出丝毫声音,同起同落。 “怎么这么说?”鸣人侧头看向身侧的人,佐助蹙眉道:“……没想到宇智波带土真的会把斑提前唤醒。” 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不过对拥有超强感知力的鸣人来说确定宇智波斑是否已经重回于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遥远北方的查克拉气息异常惊人,宇智波斑不知道是因为自信还是因为狂妄,竟然丝毫都不掩饰。 佐助叹了口气:“没想到前世那样声势浩大的战斗,竟然会来的这么快罢了。” 他微微有些懊恼,想这是自己的疏忽,或许如果能够再精细一些,就可以避免这种需要再次面对宇智波斑的情况,可惜宇智波带土在伪装自己实在是狡猾,而他又真的很难跟得上宇智波带土的思路。 虽然也设想过再次面对宇智波斑这种局面的可能性……可即便是他,面对着那个人,内心深处也情不自禁的会产生退却之心。 鸣人顿了一下,笑道:“佐助太厉害了。” 佐助被他突然夸了一句,思路一断,莫名其妙道:“啊?” “想想上一次啊,佐助。四战的时候大家联合起来,声势虽然那么浩大,可最后面对真正的强者的时候,能真正派上用场的其实还是我们这些人。可是在此之前,有多少本不该为此死去的人死去了呢?大家本来都该好好地活下去的。”鸣人慢慢道:“你真是……很厉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把事件压缩到最小的范围里,没有牵扯到其他人。虽然想来接下来会很辛苦,可这本来就该只是我们的战斗,你几乎是救了上次战争中死去的所有人,如果换成是我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一定不会做的像你一样好吧。” 佐助愣住了,随即不太自然道:“……不用这样安慰我。” 鸣人侧目看了一眼佐助微微泛红的耳垂,还是笑:“我从来不会乱夸人啊我说。” “说的好像就一定会赢一样。”佐助有点受不了他,不着痕迹的转移开话题:“宇智波斑正是盛年,哪怕是如今的你我,胜算也不算很大,何况还有宇智波带土来分战斗力。” “一定会赢的。”鸣人道:“就算……也不过就是战死而已,可那也一定会赢的。哇你想一想,毕竟是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联手出击,如果战到死都赢不了,那才可怕吧。” 佐助被七代目火影的盲目乐观精神搞得卡壳了一下,随即有些想要扶额:“……” 鸣人接着道:“和你死在同一场战斗里,我也开心的很。” 佐助默了默,鸣人又道:“不过这也不算最坏的结果。对我来说会不会有最坏的结果取决于你啊,佐助。” 同生心甘,同死情愿。可最怕的是不能同生不能同死,于是只有两道孤魂各自飘零,都沦落到不知道哪里的地方。 “不要这样残忍的对我啊,佐助。”鸣人认真道:“我会生气的。” 佐助感觉这句话自己无法回答,又觉得鸣人真是又要命又肉麻,简直叫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良久才故作轻松的开玩笑,再次转移话题道:“只想着这些事,不当火影了?” 鸣人悠悠:“只求小少爷顾念。” 佐助觉得自己败了,面红耳赤的闭了嘴。幸好四代目不在,要不佐助觉得自己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波风水门自从被宇智波家的小子唤醒之后就变成了个跑腿的劳碌命,极耗费体力的飞雷神之术本来该在战斗中焕发光彩,落在宇智波手里之后被用的简单粗暴,为了节省时间只好又横跨两大国去把卡卡西带来。 也亏得他不在,否则鸣人自忖也未必敢对佐助说太多这样的话。 一路向北走,查克拉的浓度越来越烈,鸣人和佐助脚程极快,又不用照顾波风水门速度,两天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感觉到风越来越大,第二天下午日落的时候竟然开始飘雪了。 在木叶只是深秋的天气,这里的雪却绵绵密密下个没完。山间有孤零零的屋舍,门庭冷清,不知道多久没人来过,推门进去的时候吱呀一声响。 长途奔袭两天两夜,虽然时态紧迫,可他们两个也一致觉得应该休整一下。 毕竟面对宇智波斑,无论多么慎重都不为过。 鸣人盘腿坐在窗前,闭眼沉思了一会。 不用鸣人费力,距离已经不算远了,佐助也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宇智波斑那强大暴烈的查克拉的气息。不知道在搞什么,宇智波斑停留在那里,至少现在没有移动的打算。 就是不知道宇智波带土在不在。 “老爸没来过这边,不过以老爸的速度,后半夜大概也就到了。”鸣人睁开了眼界,结束了对遥远查克拉的感知:“把查克拉再压一压,我们至少应该有前半夜的休息时间。” 佐助道:“如果宇智波带土在,我们怎么对付他们?” 鸣人道:“我和老爸先牵制住斑,你和卡卡西老师快点解决带土。” 佐助道:“反过来,你和卡卡西去解决带土……如果是我去对付带土,至多也就是杀了他,你可以试着策反他。” 鸣人皱眉道:“太危险了。” 他指的是佐助去牵制宇智波斑。 佐助挑眉道:“我要比你更合适,鸣人,你的实战经验早就不如我了。你如果能成功说服宇智波带土,那我们还能增加一个有效战力。” 鸣人沉默了一瞬,被说服了。随即道:“那暂时先这么决定,等老爸和卡卡西老师来了,我们再做详细的作战计划。” 月色缓缓洒进来,佐助看了他两秒,突然凑近他,鸣人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肩。佐助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叫了他一声:“鸣人。” 鸣人道:“别说。” 佐助沉默,鸣人把手放在他头发上,抱的深了一些:“战前说这个太吓人了。等我们回去,再让我听吧。” 佐助好像是觉得有趣,声音里带点笑:“火影大人也会怕这种事吗?” 这种尊称在如今他们两个的称呼中出现仿佛是某种情趣,又像是在小小的报复火影大人之前的那句‘小少爷’。 “会怕啊。”火影大人笑了笑:“很好呀,证明我们其实也只是普通人,会有普通的爱恨,也会有普通的敬畏和惧怕罢了。” 第71章 说是前半夜休整,不过当下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悠哉悠哉的铺上铺盖,窝在被窝里睡一觉了。两个人窝在角落各自整装,还要分点心来注意外面的动静,这也就算休息了。两个人都还是少年人的体态,倒像是两只什么小动物一样。 “真静啊。”窗外雪簌簌的下,檐上落灰,一泼月光悠悠哉哉的照进来。深山人静,静的能听见下雪的声音。 “是啊。”佐助静心擦刀,随口道:“如果斑半夜来偷袭的话,应该也能听到。” “……”鸣人道:“虽然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不过你说的也对。” 佐助毫无所觉,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清清亮亮更胜月色,看的人喉头一紧,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真是色令智昏。可这个时候又不可能上去做点什么,鸣人转开了目光:“……败给你……嗯??” 他目光落到了窗外,觉得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丛林掩映的远方有个黑影一掠而过。 嗯?鸣人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结印想探查查克拉——下一瞬间后腰处巨力袭来,佐助飞起一脚,他整个人撞破木门,倒着飞了出去。 鸣人:“……!” 几乎容不得人有反应的时间,他刚刚在雪地上站稳,就见有华光在眼前一掠而过,下一秒木屋轰然炸裂,冲出了燎天的大火! 来袭者并不遮掩身型,站在反方向不远处的树枝上,仿佛观景一般轻松写意闲庭信步——然而几乎是与木屋大火同一瞬间,寒刃裹挟电光当空劈下,雷霆撕裂空气,发出仿佛千鸟嘶鸣般的巨响! 电光火石之间侧面随即响起少年人的嘶吼:“螺旋丸!” 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和配合,在完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逃跑出招,几乎封住所有角度的退路,硬逼对手到这个份上,如果换一个人,此刻可能已经死了。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来袭者极其巧妙的侧身一让,角度极其刁钻,极精准的避开了来自两面的攻击——不仅如此,他这样一让,两边的攻击避开他,就会招呼到同伴身上。而攻势迅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收的住的。 纵然有些天赋,也还是太嫩了。 可就在这样短的时间这样短的距离里,拿刀的小鬼仿佛熟知他的习惯一般,手腕一拧刀刃变招,从另一个角度逼上来, 有意思的是这个角度确实让他不舒服。他挑了挑眉,顺手拽住那黑发小鬼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写轮眼,宇智波家的人。随后一脚踹飞了那个黄头发的。 佐助忍着肩膀上的剧痛,向后一仰撤了五米,和将将稳住的鸣人站在了一起。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听到了彼此微微倒抽的一口冷气。 来袭者看上去只有一个人,战国铠甲,长发落雪,被他们两个合力围攻一招后连头发都没乱,只是好像拍灰一样,随手掸了掸铠甲。 他眉目含血一样艳烈,每一丝气息都如烈酒般醇厚凛冽,孤冷凶暴,行动处有若风雷,让人不禁想到这人的名号在死后百年依旧流传世间,仍然是他的骄傲他的得意他的纵横,叫后辈心生敬畏,叫世间最强的人在看到他时,也只能眉梢眼角挂上倾慕与痴迷。 宇智波斑,只会是宇智波斑。 活着的宇智波斑。 “小鬼。”宇智波斑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一样,说出的话却令鸣人和佐助同时后背一凛:“我们以前打过?” 宇智波带土曾经直觉到有哪里不对,可他纠结许久却不能够明白,宇智波斑竟然只一个照面就猜了个大概! 何等可怕的敏锐…… 他们两个谨慎的选择避开了这个问题,佐助低声道:“宇智波斑。” “宇智波佐助。”看在那容貌的份上,宇智波斑很给面子的接了话:“我知道你。” 这种压迫感和面对宇智波带土时截然不同,佐助感觉到有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颔滑进领口,多说没有益处,凭借宇智波斑的敏感,多说多错—— 没有留手的余地,他和鸣人同时低喝:“九喇嘛……” “须佐能乎!” 然而就在他面前,虚空突然扭曲,一截锁链凌厉的飞出,打断了鸣人的结印—— 宇智波带土——佐助余光描到,瞬间反应过来想回头去捞住鸣人——然而脚底突然一空,失重感骤然袭来,紧急之下向下一扫,看到有藤蔓自脚底而生,将他拽出了尚未完全成型的须佐能乎,而与此同时无数树干拱破土地,瞬间就硬生生将他与被宇智波带土带出一段距离的鸣人隔开了! 树木生长极快,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锁链和树木之间,鸣人大喊道:“佐……!” 声音随即也被隔绝了。 “你们两个似乎是很擅长组合忍术啊。”宇智波斑看着被藤蔓带着,结印后带着大片火光向自己袭来的后辈,漫不经心道:“须佐能乎。” 其实那只是几根肋骨,将将够包住他而已。可火光冲天,却不能突破哪怕一步。 火光跳跃在斑那相较于同族显得更艳烈的侧脸上,斑笑了笑:“天真。” 须佐能乎号称绝对防御,从外部而来的任何攻击都不可能打破。佐助眯了眯眼:“……” 下一秒他从缠的越来越紧的藤蔓中消失,斑愣了一下,随即感觉到身侧劲风袭来,这小鬼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进入了他的须佐能乎,终于如愿以偿的抽刀砍在了他身上——可惜斑撤的更快,所以这绝妙的一刀并未砍断他的脖子,只是刃风锋利,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口。 佐助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须佐能乎里地方狭小,对谁来说都不利于近身战——可正利用这一点,抓住斑愣神的这一点破绽,佐助下一刀紧接着跟上。 一时之间只见刀光如雪。 可斑果然是斑,只被佐助占了两刀的便宜,几招以后就抓住了空子,反手扣住了这小鬼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上了他的脖子,微微有些疑惑:这小鬼的右手…… 好像有点问题? 这小鬼技艺纯熟动作利落,时机又抓得好,要不是左手和右手配合有点生涩,他也未必能这么快的抓住破绽。 不过他更有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斑眯了眯眼,握住佐助手腕的手简单结了个印:“开!” 这小鬼看着不是个擅长幻术的样子,估计所有的技艺都用在脸上了……斑尚有闲心瞎想,可掩盖了秘密多年的幻术悄然化解,哪怕是他,看着这小鬼掩藏在幻术下真正的眼睛露出来时也有些震惊。 斑沉吟了一瞬,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你的眼睛不错,如何,如果加入我,我就……” 佐助抓住这一点机会,拧腰踢膝攻向斑侧脑—— 虽然没打到,不过借着斑躲避的力道,好歹脱身了。 “……”斑挑挑眉:“好吧。” 佐助喘息着站稳。 “在小鬼里面,你算是有天赋的了。哪怕在我们的时代,也算得上强者……”斑轻声道,佐助一凛,感觉到斑的气息变了,仿佛更加锋利……更加认真! “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想抓到你几次,就能抓到你几次。”斑迈步,步子还未落地人已经消失在眼前,佐助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劲风扑面,随即腹内剧痛,斑正面直攻,速度竟然快到他反应不过来! 斑一拳击打在他小腹处,又再次把他拎在了手上,听着这小鬼痛苦的呛咳声漠然道:“萤火之光,不及我分毫。” “我给你讲讲吧,你犯了一个错误。”斑淡淡道:“在我问你‘我们是不是以前打过的时候’,如果你不想让我察觉到什么,你应该立刻反问我你在胡说些什么,叫我的名字作为掩饰是没有用的,你们两个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佐助心下一惊,可只是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作为忍者,演技太差。”斑评价道:“就会落到这样的境地里,太嫩了,小鬼。” 他几乎是慢条斯理的伸出手分开了佐助的刘海,动作仿佛带有一丝怀念,然而写轮眼却直直望进这小鬼的眼底,心情不错的戏谑道:“猜猜我的幻术够不够我找到我想看的东西?” ———————————————————————— 佐助:……我太黑了。 第72章 这感觉很糟糕。 就像是有只冰凉的手沿着头盖骨摸进意识深处,把本该安稳沉睡的记忆强行拉出来检阅。宇智波斑丝毫不客气,佐助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的被迫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在眼前飞速掠过。 从灭族之夜到灭族真相,到四战,到终结之谷之战…… 既短暂又漫长,在如此短的时间被迫回忆起如此长的一生,对精神的压迫极大,剧烈的头痛有如附骨之蛆,佐助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挣扎着伸手扣住宇智波斑的手腕:“……放……手……” 眼前是由于窒息缺氧和幻术所造成的大片大片的发白光点,隐约间似乎看到宇智波斑的表情也在急剧变化,一时怀念一时又震惊,最后甚至眉角都抽搐了起来。 斑好像是说了什么:“……蠢货……” 轮不到你来说……佐助咬牙,挣命似的挤出一点查克拉聚集到手上:“放手!” 千鸟轰鸣,回忆堪堪停在重生之后。他从宇智波斑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而松开的手中滑落下来,剩下的体力来不及逃,他顶着精神上极度的疲劳与头痛立刻横刀,趁着宇智波斑愣住的瞬间砍向他的腰间—— 然而。 宇智波斑并指向下一截,佐助手腕巨震,竟然没握住,刀刃一时脱手,落到身下巨大的树木上,叮当一声响。 与此同时他终于忍不住,剧烈的呛咳干呕起来。 这样大的破绽,可宇智波斑却没有紧跟着追击,或许是他自信实力,或许是他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自己看到的东西,也或许是他终于觉得面前这个后辈有值得他停下来说上两句的资格,他安静的等着佐助挺过了这一波头晕眼花,才意味不明的缓缓开口道:“……宇智波……佐助。” 他那种轻松的,仿佛游戏一般的姿态转瞬间就退去了。 佐助躬着身体半跪在地上,嗓音因为剧烈干呕而嘶哑,神智也清明起来,他嘶哑道:“……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可笑吗?”佐助深觉荒谬般,嘶哑着笑道:“你终于强到没有敌手,可所有的一切从最开始就是假的!从最开始就都……走错了……” “在你我之间,更可笑的人是你。”斑冷漠地盯着他:“我一生之中,或许曾经失败,但从未认过输。” “无论是柱间,还是你和那个叫漩涡鸣人的小鬼,还是命运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只要敢挡在我面前的,统统都叫它粉身碎骨!”斑微微抬了抬下巴,骄傲有如日之初升:“都只不过是……萤火之光。” 被火光灼烧开来的树洞透出月影天光,照在他们两个身上。佐助想到在小屋中时鸣人坚定的语气,声音不禁微微一轻:“你必将失败。” 风声锋利,利器破体,血肉纷飞。佐助胸中一凉,却感觉不到多少痛意。 以草雉的锋利,出刀够快的话大概确实感觉不到多少痛感吧。佐助呛出一口血来:“哈……恼羞成怒吗,你也不过……只是个被命运愚弄的人而已。” 倒不如说是被激怒了。 “让我来告诉你吧。”宇智波斑握着刀,半跪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如果我是你,不论面对着什么,都不会轻易的转身就逃。宇智波百年余烬,竟然就只剩下你这么个懦弱的小鬼。至于被命运愚弄——我不惮于承认自己曾经的失败,可你们就真的赢了吗?” 跨越时空的祖先和后辈咬着牙对视,正在被打败的和曾经被打败的似乎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心意的动摇——和哪怕如此,也一定要贯彻意志的狠决。 从某一个侧面看去,他们的面容神态,竟然惊人的相似。 “可惜了。”最后斑漠漠然松手:“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别这样对我啊……”他好像听到了谁的祈求。 这种事我没办法的。我们都得学会坚强,鸣人。他最后迷迷蒙蒙的想。 但那个时候……我该和你说的,我该告诉你的,其实没有那么难说出口的是不是?嘴硬到天荒地老,其实也不过就是该死的三个字罢了。 意识轰然跌坠,他再一次……再一次陷入到熟悉的,温暖的黑暗之中。 仅仅百米之隔的另一侧,鸣人眼瞳倏然放大,猛地回头,目光好似穿破层层树海,看到了那被钉在树干上的少年人。 其实只是错觉罢了。他的目光望不穿森严的树海,只能感觉到那熟悉的带着冷意的查克拉突然急剧的流逝。 就像有人又一次的离开。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够走神吗?”宇智波带土进一步抢攻逼上前来,鸣人暴怒扯住锁链甩向远方:“滚!” 宇智波带土不料他查克拉突然爆发,一时之间没有防住,整个人失重飞开,可他在半空中强力翻了个身,再次向着奔向树海的鸣人袭去,然而鸣人心急如焚,并不回头防备—— 三声轻响。 鸣人和宇智波带土的瞳孔同时放大,抬头看向了制住自己的人。 宇智波带土掩盖在面具下的眼眸微微一垂:“四代目火影啊。” 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另一个扣住自己的人,而鸣人眼眸猩红,嘶哑道:“宇智波……斑。” “我们来晚了吗?”宇智波带土隐藏进神威空间中,波风水门和卡卡西看向鸣人的方向,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 宇智波斑按着鸣人的肩膀,眸光在他们身上轻轻一落,悠哉道:“怎么会?来的正好。” 鸣人嘶哑道:“你把佐助怎么了……” “佐助啊。”宇智波斑仿佛思考了一下:“谁知道,应该不会太好吧。” 第73章 下一刻鸣人暴怒拧身出手,来势汹汹有若雷霆,电光火石之际斑竟然没有完全躲过去,只听到风声猎猎,手下这小子怒喝:“螺旋丸!” 这一招正中斑的小腹——可惜也只是轻伤,宇智波斑急退,铠甲被鸣人按出一个大洞,血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还算不错。”斑道:“你确实比佐助有精神多了。” 这是自战斗开始以来斑第一次受伤,可来不及庆幸,斑的伤口处发出细微的‘哧哧’的声音,随即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波风水门和卡卡西一愣,可随即宇智波带土就快步抢上去,空间一阵扭曲,随即三个人都消失不见了。斑看着鸣人道:“别露出这种惊讶的表情来,你应该早就知道才是。” 鸣人咬牙道:“什么?” 随即他反应过来了斑的言下之意,才真正露出骇然的神色:“你……” “很有意思是不是?”斑好像丝毫不着急和他交手,只是淡淡道:“宇智波拥有最能迷惑人心的眼睛,可佐助却只是个不懂人心的小孩子。” 鸣人却不想听他继续说,他着急去看树海另一边的情况,九尾查克拉冲天而起,直向宇智波斑袭去—— 斑也结印,脚下土地翻涌,无数粗壮树干破地而出,死死束缚住了面前的巨大妖狐。宇智波斑跳了几步,轻轻巧巧地躲开了九尾的攻击:“省省吧,就是九尾在我面前也不过只是平常,何况你现在只能借用它的查克拉而已。” 他竟然就在鸣人面前盘膝坐了下来,并不继续出手,看架势竟然像是想要聊一聊。鸣人一边暗暗用力在木遁里死命挣扎,一边怒道:“你这混账究竟把佐助怎么了!” “我能把他怎么样?”宇智波斑饶有兴味的盯着他:“不过是一些……小伤口,这世界上能对他做什么的,难道不是只有你吗?” 鸣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可听得这句话却也突然像被毒针蜇了似的,神色一变。 宇智波斑拄着脸歪头,露出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他人长的艳,这么笑起来就有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感,可鸣人却只看他可恶。斑道:“何况我看他本来也未必多么想活下去。” 世人说言辞锋利,有时远比肉体上的伤害来的更加痛苦。如果说刚才那句话只是毒针,那这一句就好似一把刀,直劈入鸣人心底最隐晦的畏惧之中。鸣人一怔,在树海中挣扎的查克拉顷刻间也一松。 “你胡说……”鸣人嘶声道:“佐助是想跟我一起活下去的!” “是吗?”斑轻飘飘的反问。 鸣人双眼充血,眼眸里密密麻麻的血丝:“你这种人又懂得什么?!” “我这种人懂得宇智波。”斑轻描淡写道:“而你这种比柱间笨的太多的小鬼,连普通的人心都不明白,就更不要说了解佐助了。” 鸣人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你竟然说我不了解佐助……” “你了解吗?”斑懒洋洋道:“那他为什么死了呢?” 鸣人脸色剧变,查克拉爆起——毫无用处。九尾在内心世界急道:“鸣人!冷静!斑很擅长玩弄人心,不要被他绕进去了!” 可惜鸣人心志大乱,并没有听进九尾的话,只是咬牙:“……” 良久,他几乎虚弱了,却突然道:“你也只不过是想用这种话来动摇我的内心而已,你说你懂得,你要是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和初代目走到这个地步?” “不用拿柱间激怒我,小鬼。”斑淡淡道:“我们不一样。” “我也看过一些世上的情爱,并没有见过真心相爱之人能够白首偕老的,更多的是互相忍受,彼此欺骗,有所图谋,勉强生活罢了。”斑盯着他的眼睛:“欺骗这种事,有时是互相欺骗,有时是欺骗自己。骗得久了,谁都信了,但那终究是欺骗,不是真的。” “你真的觉得自己爱佐助吗?”斑好像觉得谈话可以告一段落了,站了起来:“那其实只是你在欺骗自己而已,你对他并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否则你眼睁睁看着他孤身飘零,自己却去和别人在一起呢?” 鸣人虚弱道:“你根本……” “如果我说的不对,你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来了。又或许我说的不对,你对他的执念有这么深,那么我来告诉你,在这树海的另一边佐助已经死去了,你既然杀不了我,那不如就跟他一起去了吧。”斑笑了笑,伸手结印,用木遁凝出根两端尖锐的棍子来,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或者就撑到我计划成功,在月之眼中看明白,自己心意所向,究竟是什么。” 血花四溅—— “阿呀呀,斑大人。”确定没有危险后树海上凝结出一滩黑色液体,又渐渐变成一个人的形状:“真是值得恭喜呀,这下就没什么威胁了。” 斑安静的侧头看向他:“哦?难道你觉得他们本来可以对我造成威胁吗?” 黑绝顿了一下,从善如流道:“自然不能,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对您造成威胁。” “是吗?”斑第二次问这句话,语调依旧是轻飘飘的。他向着黑绝的方向走去,擦肩而过,抬手拍了拍黑绝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 黑绝正准备恭维两句,却突然—— 他全身上下爆发出剧烈的疼痛,垂眸向下一看,周身各处都渗出了大片的,骇人的血迹。然而更可怕的是,从伤口处密密麻麻的爬出了不知名的黑色咒文,那是不为人知的强力的封印术—— “……为什么……”黑绝茫然又愤怒,但在最后一刻仍然不忘伪装,似乎很不能理解似的质问。 “心情好。”斑没有回头,懒散道:“顺手。” 第74章 胸腹间的凉意似乎还没有散去,随着伤口渗透进全身,激的他剧烈呛咳起来:“咳咳咳咳·……” 咳的太厉害,乃至于他下意识的拼力起身,想要把这一口在胸腔里断续的气顺畅的吐出去——他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挂着的昏黄的纸灯笼,灯笼上墨迹斑驳的写着个‘梅’字,青梅香安静的在空气中沉沉浮浮,夜已经深了。隔着一道柜台,身型微胖的店家老板系着头巾,闻声笑着看过来:“客人睡呛着啦?” 那是张不熟悉却又隐隐面善的脸,佐助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内心却被突然翻涌上来的恐惧淹没,他想张嘴回答店老板的话,这口气却还没倒匀,张嘴又呛了风,再次剧烈的咳了起来。 他管不了店老板了,扶着柜台仓皇的站了起来,惶然的四下转头——破旧的小酒馆,山风萧瑟来去,手下按着的柜台甚至能摸出来老木头的深刻纹理—— 一切都那么真,反衬的一切都那么假。 店家看着这俊秀男人面色苍白目光惊恐,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半是疑惑半是关切的放下手头的活计走上来:“客人您没事吧?” 佐助目光散漫的洒出去,落到店主脸上,喃喃道:“……你……是假的……吗?” 店主没听清,疑惑道:“您说什么?” 可随即他就恐惧的后退了一步——他看到面前这男人本来温润清透的黑眸深处泛出妖娆的血色,显现出六芒星的形状—— 在四战之后,那是双很出名的眼睛。店家恐惧道:“宇智波……” 他甚至不敢说出男人的名字。 周遭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佐助看着店家恐惧的退回到柜台里面瑟瑟发抖,却好似比店家还要更加恐惧似的,脱力般又摊坐在了椅子上。 他有这世界上最究极的眼睛,就连无限月读也没法控制他,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他施加如此逼真的幻术。宇智波斑做不到,辉夜也做不到。 那么这是真的。他好像只是在某一个黄昏某一个不知名的酒馆喝醉,做了个漫长又复杂的梦,梦完了自己的一生。梦里有漫长的分别和再见的爱人,仿佛一个故事开端虽然不好,却终究有美满的结局,可惜这一梦太长,长的他累到还没看到结局,就已经醒过来了。 他捂住了脸,感觉有一种陌生而又浩大的感情汹涌的击中了他,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打湿了桌面上的纸张,‘啪’的一声响。 那应该是一张不太大也不够体面的贺函,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寿’。 我在哭什么呢?他捂着脸茫然的想。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宇智波斑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世界不必再一次悬在危崖之边。他也不必再那么累,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完美,那其实只是个人的爱恨无从着落,无论与什么相比,都不值得旁人有过多的在意。 那我在哭什么呢?只不过是……荒山野店里一个不为人知的梦罢了。经历这些事情,长到这把岁数,还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落泪吗? 我为什么要写下这张纸来着?泪光中他看到那张贺函。 他想起来了,是鸣人要大婚了。 他突然放声大笑,一把抓过那张纸条,推门走了出去。 推门便是蓝天白云,漫天花瓣飘落,这是个符合所有美好想象的婚礼现场。新人已经互许了一生,佐助手里还抓着那张纸条,站在婚礼边界处,看着新郎惊喜的发现了他,抛下祝贺的人们走了过来。 佐助讶异于自己的平静,他只是轻轻握了握手中的那张纸,看着那个熟悉的人走过来,又大力的抱住他:“你回来了!佐助!” 拥抱一触即分,分寸恰恰好。佐助轻声道:“啊,是啊。” “这回回来多呆几天嘛我说。”这个人不满的抱怨:“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我们没太多时间了。佐助淡淡的想,我身体不好,大概没有多久了。 “都是假的。”他低声说。 “什么?”对面的人没听清。 我说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过。没淋过大雨,没有冬季夏季,没聊到黎明,没有思念成疾,没有盔甲坚硬,没在黑暗里拥抱没吻过谁的侧颈——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过,我不愿再见你了。 “任务紧,停不下来。”他听见自己笑了笑:“祝你新婚快乐。” 随即胸腔剧痛,旧疾翻涌而来,他呛出一口血,听到对方的惊呼:“佐助!” 别再叫我了,吊车尾的。 耳边倏然风声惊掠,他痛苦的呛咳着起身—— 老檐角上挑着昏黄的灯笼,青梅香暗暗浮动,微胖的店家老板闻声笑道:“客人睡呛着啦?” 他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什么了。看着店家老板关切的脸,茫然又迟疑道:“没什么……我做了个梦。” 好像是梦到和一个人无论怎么样都没有缘分。 ——“没缘分啊。” 鸣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街边摆摊算卦的先生:“您说什么?” 街上人声宣沸,算卦的先生把头上扣着的斗笠又压了压,只露出来下半张看去似乎艳烈又熟悉的脸,声音听着也仿佛似曾相识。 “说你和你心里那个人,没有缘分啊。”先生悠闲又可恶:“找不到的,回家去吧。” 鸣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这里,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从某一个时刻开始,就一直在找一个人,走遍了天下,也没听到半点他的消息。 可他自少时起就倔强,不为任何事动摇。听了这街边先生的话却不知为何恍惚了一下,下一瞬已经走回到了他面前:“您知道我在找谁?” “找到了又怎么样?”先生道:“你回头看看,你不是已经有家人了吗?” 鸣人顺着他的话回头,果然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个黑发的人,背对着自己似乎是在挑什么小玩意,闻声转过头来——白瞳温柔,看着他笑了一下。 那是他的妻子吗?他看到那黑发时的期待却随着那人的回头落空。 不该是这样的——他要找的人不是她,他要找的人该有凤眸如血,凛然生霜。 他回过头来想说不是,我很久以前就和雏田分开了,我要找的人不是她——可回过头来,算卦的先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披着白衣的少年人,凤眸如血,平淡寂然的抬眸看过来,没有说话。 周遭的一切变成光影被无限的拉长,万事万物在他身边轻飘飘的掠过,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和他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清晰的,他的声音颤抖,叫出了那个他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名字:“……佐助。” 他又叫了一遍:“佐助。” “放弃吧,鸣人。”佐助道:“没用的,找到我,你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输了。” 鸣人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伸出的手却直直从佐助身上穿了出去,那坐着的白衣少年,好像只是个虚影罢了。 虚影消散前叹息道:“放弃吧。” 那声音来回重叠,千万遍的在耳边循环,叹息着说:“放弃吧。” “我不要!”鸣人的双眸猩红,仿佛怒问天地又仿佛怒问那个人:“你为什么总是要我放弃?!之前也是现在也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自己一个人走了,只会叫我放弃!我才不放弃!死我也不放弃!我就不放弃你又能怎么样?!别人又能拿我们怎么样?!你输了又怎么样?!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你输了,我怎么可能会赢呢?!” 太痛苦了。 第不知道多少次在这个小酒馆里醒来,痛苦好似层层叠加,佐助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已经看过了很多遍。 他好像做了个很撕心裂肺的梦,乃至于直到醒过来,仍然是痛彻心扉。 店老板长着一张艳烈又熟悉的脸,好像以前认识,佐助却想不起来那是谁了。店老悠闲笑着道:“客人睡呛着啦?” “我有点难过。”佐助却没有再关注那张纸条,面色平静而疲惫,轻声道:“我想和一个人一起活下去。” 世界破裂,佐助一愣,看到面前一切突然扭曲起来,随即轰然消散成尘埃——尘埃尽处,站着双目赤红,似乎是因为什么事生了大气,几乎要气死的男人。 鸣人咬着牙向他望过来:“……” 记忆回溯而上,霎时间佐助想起了一切——辉夜族人,重生,宇智波斑…… “宇智波佐助。”鸣人咬牙切齿:“……宇智波佐助。” 第75章 困在那个怪圈中不知道多少遍,再次听到这个人用这种语气叫自己的名字,佐助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的沉默和茫然空寂的表情却让鸣人误会了,鸣人好似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又一个虚影,语气里几乎带出点微小却惊人的恨意:“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佐助没反应过来:“……我没想……” “你又想和我说我们没缘分,让我放弃你吗?”鸣人猝然打断了他,大步向着他走了过来:“然后说些什么狗屁的你输了的话,再让我找上三四十年,我受够了,宇智波佐助你想都不要想……” “我……” “不用说了。”鸣人恶狠狠一把抱住他:“你这张嘴就没一句我爱听的……嗯?” 不是幻像吗?鸣人结结实实的抱到了温热的躯体,对方的吐息就在自己的耳边,不禁一愣。 佐助犹疑不定的举手,被鸣人的突然袭击弄的不太适应,不知道该不该抱回去,又被对方的不同以往的发言震到,完全没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有了罪过,只能苍白的反驳道:“我没有叫你放弃我。” “……”只有面对着幻影才敢耍狠,一不小心却对本尊喷了狠话。鸣人心头气焰全消,手臂甚至都有点僵硬起来。 气氛一时尴尬,鸣人只能胡搅蛮缠道:“你说过,你说过很多次,你就是说了就不认了!” “……好吧我说过。”佐助没见过鸣人这个样子,又没有办法,只能服软:“对不起。” “那你说你以后都不会再说这种话了。”鸣人顿了一下,得寸进尺。 佐助:“……我以后都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这场面终于让人看不下去了,有人咳了两声。 鸣人和佐助一起回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端坐在半空上的老者。 鸣人:“……” 佐助:“……” 佐助一把推开鸣人,也咳了一声:“六道仙人。” 六道仙人见惯人世间各种场面,面色未动,寻常道:“好久不见了。” 既然说好久不见,自然是以前见过。 如果此世没有碰面,那自然是前生有旧。 不必多解释什么,打过招呼,各自都明白了彼此的来路。佐助和鸣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毫不客气问道:“刚才那是什么?那不是伊邪那美,是你搞出来的花样吗?” 虽然现在想来无论是表现形式还是作用都酷似伊邪那美,可是伊邪那美这个术的用意大多在劝人放下回头,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几乎悲天悯人,怎么看斑都不像是那种会为了这种事付出一只眼睛的那种人。 “那只是你们心中的执念罢了。”六道仙人道:“正是在生死之际人们才能真正明白自己这一生中犯下的错误究竟是什么,那就是心障,闯不过的人就没办法走到我面前。” “可是上一次我们没有这回事吧?”鸣人疑惑道:“初代目和斑也不像是经历过这种事的样子。” “或许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你们是唯一一对赢了的人。”六道默默了一会:“而上一次,你们心中对彼此还没有这样深重的痛悔。” 三代纠葛,只有你们两个最终和好,活到了战争之后。而又只有你们两个,在走过那么艰难漫长的路途之后,却各自离散了。与世界无关,其实一直就只是你们两个……你们的故事。 “那如果刚刚我们要是闯不过呢?”鸣人敏锐道:“你就不会出现了?” 闯不过当然就死了。不想活的人自然活不下来,放弃爱的人自然也爱不了。还救什么世界,见什么仙人? 六道仙人没有回答,鸣人问完了后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下意识的抓住了佐助的手。 宇智波佐助前生消极躲避,终生未把心意宣之于口,这是他毕生之痛,所以他要说出来才能走出来。而漩涡鸣人前生豁达太过痛失所爱,浪迹四十年,所以此生他以执念破执念。 所以心路虽然各自殊异,却最终同归。 “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普通人也好还是神之子也好,其实最重要的并非是肉体的勇武,而是心灵的坚强。”六道叹息道:“你们既然能走出自己的心障,那我也没有什么话语能够再赠与你们了。” 鸣人和佐助神色一肃,看到六道抬起了手:“那就把常用手伸出来吧。” 再次得到曾经得到过的力量,六道显然没有再聊两句的兴致了。佐助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月牙图案:“……” 阴之力。 得到了这样的力量,能够打赢宇智波斑吗…… “别太担心了。”鸣人突然笑了一声,佐助愣了一下,侧头看他,看见鸣人的身形在这内心世界中开始慢慢消散,那是开始回归到现实世界中的征兆。 “无论结局是什么,无论是哪里,我们都一起去。”鸣人晃了晃镌刻着太阳图案的右手,笑意昭昭,也像阳光:“就在真正的世界里再见。” 就在那一刻佐助心中大亮,他不可自禁的迈了一步:“……鸣人!” 一瞬间内心世界崩塌,眼前乍亮——真正的亮,天光雪色透过树杈零星的落下来,佐助瞪大了眼睛,看到了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黑色柔顺长发,妖娆金瞳,皮肤苍白活似个鬼,乍一看去毫无年龄感,似乎已经和岁月彼此抛弃了。 佐助:“……” 大蛇丸:“你好,佐助君。” 佐助麻木道:“你为什么在这。” 为什么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会是你?! 大蛇丸道:“你要听吗?我发现你快要死了,就赶紧从你的脖子里分离出来……” 佐助:“住嘴吧,我不想听这个场面。” “然后救你。”大蛇丸从善如流:“虽然我觉得你也不会就这么死了,不过也没想到你恢复速度这么快,你看,我刚把刀拔出来,你的伤口就哧溜溜的好了……” 佐助费力的爬起来:“你早干什么去了……” 大蛇丸道:“体谅体谅我吧佐助君,那毕竟是斑啊。” 佐助觉得他这句话似曾相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他回过头,看着之前把自己和鸣人隔开的树海屏障,活动了下肩颈:“你知道斑去哪里了吗?宇智波带土呢?” 大蛇丸以一个近乎欣赏艺术品的目光看着他随手从地上拔起之前贯穿自己的刀刃,灌注雷电后劈裂树海,语调里带着点看戏的悠然:“啊,斑半个小时前杀了黑绝往雪原深处去了。宇智波带土还没出来,我看该不是死了吧?” 第76章 百年之前他曾经和另一个宿命中的男人来过这里。彼时他们以为彼此已经越过了百年仇恨的鸿沟,创下不世功业,所以避开世人携手同行至极北之地,风来吹过两个人的铠甲叮叮当当。记得当时那个人和自己说世界边境就在此处,大雪终年不停,再往远方去只是无垠海面,无论是人类还是尾兽,站在这里只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所以珍惜保护更为弱小之人的心便更加强烈。 百年之后, 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过了佐助那小子的记忆的原因,又或者是人到老了,就总会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往昔, 发些总让人觉得柔软的感慨。他曾在地底围困数十年,期间的孤寂与独身生活在地下所受的零碎折磨简直要将人逼疯,可他当时只觉得心如热铁,绝望催生出的庞大欲望每一天都更加强烈。而在被带土唤醒再回到这里后心境却平和下来,甚至将晓组织唤醒外道魔像的地点放在了这样的旧地。 其实无论是黑绝也好还是辉夜也好,在如今的他看来不过是些小丑一样的人物。可是看过佐助的记忆后他却心情压抑又隐隐的悲伤……像是被某种不可言说又不可违逆的宿命感笼罩住,即便手握盖世之力,也仍然不能挣脱。所以他随后对漩涡鸣人下手,像是斩断他们两脉那总是悬于一线的缘分,又像是斩断自己对那不知名的命运的,隐隐的畏惧。 他曾经想要闹的全世界都知道,可这一次却只想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把这件绵延百年的事情结束,想来也是,无论是救世还是入梦,都该是安安静静的,闹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懂他? 想来总是意兴阑珊。 只有这曾经与你共看的景色,还值得我留步一观。斑伸出手,雪花打着卷落在他手心里:“又下雪啊,柱间。” 雪花不堪体热,很快就化掉了。斑移开目光看向天光,传承自古老仙人的瞳色猩红,像是某种宝石,清透漂亮冷漠,映着漫天的雪花。 “活下来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四野都未曾传来任何声音。然而巨大的须佐能乎拔地而起,当空架住了威装九尾劈下的剑光—— “这就是你们的术吗?”斑感觉到这次来袭的气息陡然暴涨,这披上须佐能乎的九尾竟然会给他隐隐的压迫感,提起了点兴趣:“不错!” 须佐能乎陡然消逝,随即庞大树根破土而出,动作迅速的捆上威装九尾,然而威装九尾也随之消散,斑眸光一利,回手抓住那九尾小子的手腕避开那风声呼啸的螺旋丸,然而脑后利风来袭,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软角度拧身,抽出木遁长棍,想要架住佐助的刀刃—— 下一刻刀刃消失佐助也消失,面前只有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巨大螺旋丸,声势浩大的卷碎了他的木棍。斑凝眉,想要后撤,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佐助已经出现在了鸣人身边,两个人分别以两个令他极其不适的姿势封住了他的退路。 只在一瞬之间,斑没得选择,只得硬接了这一记—— ——这是自开战以来,斑第一次受这样的大伤。 机会难得,鸣人和佐助没有交谈的机会,威装九尾再次出现,迅速的向斑抽刀,却被斑紧急反应出来的须佐能乎再次架住,佐助伸手,爆喝道:“地爆天星!” 与此同时斑的声音也几乎有点咬牙切齿:“地爆天星!” 土地迅速翻腾,在半空中聚集成体型对比极大的两颗行星,双方竟然谁都没躲过去,时间停滞了几秒,随即行星落下,撞击到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 不管是什么样的地面也经不起这样的战斗,烟尘四起,被木遁和地爆天星摧残过的地面上沟沟壑壑,佐助和鸣人踉踉跄跄的从土堆里爬起来—— “咳咳咳……”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贺,对面不远处的斑看上去也没比他们爬起来的早多少,步伐同样有点踉跄,佐助狠狠一拉手上之前系着的钢线。 漫天暗器如同暴雨而下,斑向后急退,仓促之下却也不可避免的被刮伤了两道。 “你们两个如果在一起的话,确实是比单人强太多了。”斑看着他们两个,声音略微沙哑:“不过这么快的时间里……你们又见到六道仙人了?” 佐助没接斑的话,对鸣人低声道:“有点难缠。” 被六道提升过的身体,提前做好的作战计划,近乎完美的配合和非常难得抢到的先手,竟然也只是重伤对方的程度。 斑漠然道:“但哪怕是这种程度,依然没办法杀了我。你们这样拖时间,有什么意义呢?” 只能期待……四代目那边再快一点…… 鸣人紧紧盯着宇智波斑,好像知道了佐助在想什么一样道:“老爸那边应该也快了,没什么问题的。” 佐助心想那可真是不一定,上一次是你说服了宇智波带土,这一次你不在,卡卡西能不能给他讲明白了真是不好说的事情。 鸣人道:“我刚才好像忘跟你说了我之前找过鼬哥……” 他简直是突然神来一句,佐助懵了一下:“啊?” “我感觉和你说鼬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 佐助心想你叫起他哥哥怎么这么熟练,但也明白鸣人是要和他说重要的事,不是突然想和他聊两句,所以侧目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鸣人道:“但后来他有一次他告诉我,他用一些办法把别天神交给卡卡西老师了。” 佐助:“……” 鸣人:“所以老爸他们那边一定没问题的,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卡卡西老师就会用别天神的。” 这个没有办法不止包括没有办法说服他,如果战局拖的太久影响大局,那估计卡卡西也不会手软的。自从遭遇宇智波斑到现在已经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四代目和卡卡西被带土卷进神威空间大概半小时,在这种程度战斗之间,这个时间大约是极限了。 这么算的话,那确实是快了。要么就是卡卡西和四代目带着想通了的宇智波带土来加入他们,要么就是卡卡西和四代目带着被迫想通的宇智波带土来加入他们。 ……那差不多就算赢了。 “豪龙放歌!” 火光骤然袭来,鸣人和佐助踩着求道玉躲开。佐助迅速结印:“麒麟!” 斑冷笑:“没用的——” 他轻而易举的躲开,却突然感觉全身一紧,随即剧痛蔓延,动作不禁慢了一步,被抢上来的佐助正面一刀贯穿肩膀:“什么……” 人们通常能适应一开始就直面强敌,却很难适应已经被打败的敌人实力眨眼间提升至与之前相差甚远的高度,实力上或许仍旧能够打倒对方,心态上却很难调整。 斑本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不知何时被不知道什么人暗算了一记,浑身剧痛火烧火燎,一时之间反应速度下降,被佐助一刀贯穿后他眉目一凛,正想顶着剧痛反击,身后的空间却突然扭曲,随即脱下了面具的宇智波带土乍然出现,同样一击狠狠贯穿了他的……右肩! 宇智波带土本来瞄准的大概是心脏,宇智波斑奋力一转,避开了致命点。 带土并不恋战,佐助却觉得机会难得,有心再补一刀,一念之差被宇智波斑攥住了手腕,连退带出了几十米。 哪怕斑是这种状态,被直接制住手腕,佐助骇然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挣脱不开。 雪还在下。 斑垂首默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又看了看这个子才到自己肩膀的,长相酷似幼弟的后辈:“你们就是在等这个?” 腕骨上的剧痛近乎骨折,可所幸佐助常年受伤,在此刻还不至于因为这点疼痛而露出什么丢人的表情来。他竭力自然道:“鸣人大概在等宇智波带土。” 斑侧了侧头:“哦?” 佐助道:“你不够了解宇智波带土。我看到你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既然没使用秽土转生而是直接复活你,那一定有他的依仗,我不信他在你身上没做任何手脚。” 疼痛果然愈演愈烈,斑仔细感受着身体内部的痛楚和伤口的痛楚,竟然笑了笑:“不错,确实像是没给我留活路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在称赞谁。 “想来也真是让人觉得累。”斑看着急速向自己奔过来的鸣人,语气仍旧悠闲淡然:“如果我带着你一起去死,这小鬼还会救这个世界吗?” 佐助一怔:“什……?!” 巨大结界拔地而起,宇智波斑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查克拉,随即结界内部土地翻涌,生长出纠缠茂密直插云天的树海,佐助没再管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回头向结界外挣脱——可惜他到底没挣脱过宇智波斑,只能看着鸣人的脸再一次的被阻隔在树海之外:“……佐助!!” …… 结界落成的一瞬斑松开了手,佐助没管他,在刀刃中关注雷电想要再一次劈开树海,可是这一次千鸟竟然失效,刀刃砍到树干上,只是一道浅浅的印痕。佐助狂劈了几十下,发现毫无办法后静了下来,仰头喘了两口气,随手把刀丢在一边。 光听斑的声音竟然丝毫听不出来虚弱:“就这么放下防备了?” 佐助扶了扶额头:“你不想杀我。” 他转过身来,看向宇智波斑。斑盘腿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两肩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是愈合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了下来。 斑撑腮,挑了挑眉:“哦?” 佐助向着他走过去:“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你为什么在打倒鸣人后没抽走九尾?” 斑似乎莫名其妙:“就因为这个?你们来的太急,外道魔像还在吸收其他尾兽的过程中,就凭那九尾小子的实力,我想什么时候抽就什么时候抽,何必急在这个时候?” 佐助道:“说不通。放着不管如果鸣人死了的话九尾也会跟着死掉,你不会犯这种错误。” “不错,你比泉奈聪明点。”斑惬意道:“你这张脸,让我想到泉奈。” 佐助侧了侧头:“宇智波泉奈?” 斑道:“是个傻乎乎的弟弟。” 佐助没就着这个话题问下去,宇智波斑这种人,就算有脆弱柔软之处,也不该是他来听。他只是接着问道:“为什么不抽走九尾?” 斑道:“我不想告诉你。” 佐助:“……” 斑把目光从他脸上移走。 为什么没抽走九尾……当然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但在那一刻,阻挡了他下手的不是自信。 他看过佐助的一生,那可真是漫长的一生,叫人觉得愤怒又悲伤,他也知道了所谓的一切的真相,是因为这个吗?他看着鸣人倒在自己脚边的时候,突然的感觉到了意兴阑珊。 佐助的话又在那一瞬间在耳边响起:“你不觉得可笑吗?一切从最开始,就都是假的。” 是啊,叫人觉得没有意思。 所以在那一瞬间他没意思得很,突然不想对这个九尾小鬼下手,只是有冲动想来看看这片雪原。看到这两个小鬼都没死的时候他的心态一瞬间也很复杂,想要感慨命运。不过这种东西说出来有点可笑,他没兴趣说给小鬼知道。 “不过我也没想到真的会输……”斑可惜道:“这么说的话,就该那时候把九尾抽出来的。” 佐助感觉自己分不清宇智波斑这个人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也分不清他在此刻的心情是真是假。他只是静了两秒,然后道:“……抽出来也没用,四代目那里还有。” 斑似真似假道:“啊,可惜。” 佐助忍不住问:“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却这样收场,有意义吗?” 斑看了他一会,随即道:“轮不到你来跟我讲意义。你曾经为木叶……为漩涡鸣人付出一生,想要得到的都没有得到,最后死在黑暗里,我没有意义,难道你有吗?” “问出这样的问题……”斑似乎觉得疑惑:“为什么你们这种小鬼能打败我……” “有。”佐助道:“我心甘情愿。” 愿意为他流浪,愿意为他失去姓名,愿意为他而死,愿意为他而活,也愿意就这样沉默的路过自己的一生,离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斑嗤笑了一声。 “我们也没有打败你,你是被暗算而死的。”佐助回想了一下,己方的手段确实不算光明正大:“不过总体算是我们赢了。如果要说为什么会赢的话……” 他突然想到了鸣人的话:“大概是因为我们是普通人吧。” 这个说法似乎蛮有意思,斑摆出个愿闻其详的表情。佐助两辈子都没对别人说教过,看着斑认真的脸,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鸣人那样的口才,可在此刻却不愿就这样简单的将斑敷衍过去。 “我曾经在雨之国救过一个女人,她快被几个混混玷污了。”他慢慢的说,露出思索的表情:“……大概没有什么用。只是我当时想到,如果是木叶的话,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在四战之后,整个世界的风气都好了起来,大概在雨之国也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吧?鸣人曾经说这是我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之一。大约因为这些类似的普通人的绝望和无助我们都曾感同身受,所以才会因为惧怕和想保护什么的心而变得强大。” “……漂亮话。”斑轻声评价道;“果然是柱间的想法……这种事总会再发生,只要人还存在欲望,这种事就没办法禁止。” “总有些人的漂亮话会让你想为它而奋斗的。”佐助垂眸:“至于其他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力量,人力终有时尽,做不到的就留给后来人吧。” 斑长久的沉默,随即叹息般道:“柱间啊……” “固然有道理,可你这种小鬼讲出来就是让人觉得没什么可听的。”斑换了个姿势,目光蓦然悠远:“如果换成柱间来和我讲,说不定我就能听进去了吧。” “不会。”佐助道:“哪怕是千手柱间在这里,到死你也不会改变自己的。” “你说的对。”宇智波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笑声越来越大,却终于微弱下去:“……你说的对。这世间,终究笑只是我一个人笑……” “……哭也只我一个人哭。” 树海轰然崩塌,佐助默然无声的撑起须佐能乎,看着那盘膝坐在树干上的男人渐渐被树枝淹没……淹没…… 结界也崩溃,漫天凋零的树与雪中鸣人冲了进来—— 佐助抬手,抱住了他。鸣人一愣:“佐助……” “斑死了。”佐助低声道:“他没有想杀我。” 大概只是想找人聊两句,在有限的选择里挑了个还算看的顺眼的。 鸣人一怔,并没明白斑到底是如何送命,却相信佐助的判断,默默的抱紧了佐助。 “他是怎么死的?”鸣人也低声。 大约是死于孤独吧。佐助想。 “宇智波带土暗算。” 第77章 就算被六道仙人治愈了大部分的伤,可再度与宇智波斑交战后两个人受的伤仍然不小,放下心来后两个人都感觉到自己身上传来深深的虚脱感,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树海废墟。佐助一边想大蛇丸说要去找药师兜,也不知道那边能不能搞定,一边想宇智波带土看来还是难搞,也不知道之后要怎么办,简直想的头痛。 鸣人道:“别放松啊佐助……带土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带回木叶问罪这种事你就不用想了。” 鸣人笑了一声:“你变温柔了很多嘛。” 佐助斜了他一眼,鸣人佯作望天:“就是想到,如果是真正十六岁时候的你,大概会干脆说‘就让我们再加把劲把他杀了吧’这种话。” 佐助闻言想给他一脚,可再一想,觉得鸣人说的有道理,身上又实在乏得很,也就算了:“你如果还杀得动,我也不拦你。” 鸣人失笑:“怎么可能。” 何况他觉得应该不是错觉,有限的几次听佐助提起宇智波带土的时候,他总隐隐约约的觉得,佐助是不愿意对宇智波带土动手的。这种不愿意也并非是全然因为卡卡西老师,而是纯粹的……或者是他也曾经真的在那虚假的搭档关系中把对方当成同伴过,或者是他……谁知道呢?就如同他一直认定的那样,佐助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啊。 佐助心想他答应过给鼬换眼睛这件事还没做呢,怎么能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 “上一次你走后我曾经周游世界,曾经在很多小地方住过一段时间。”鸣人道:“比方说像是雨之国……汤之国……总之很多地方吧。然后我发现哪怕是在我做了火影之后,小地方的阴暗之处仍旧不能被救赎……其实我并没有做到太多的事情,只是使自己身边变得更好了一些而已。后来我就开始思考长门的话了。” 长门的想法,前世的时候鸣人也曾经和他谈过,佐助想了想,又把刚跟斑说过的话说了一遍:“……留给后来人吧。” “不是这样。”鸣人笑:“我是在想,类似于‘晓’这样的存在,有他存在的道理。如果这次还来得及的话,我不想再对晓组织有什么举措了。” 佐助一愣:“你是说……” “如果能约束住宇智波带土不要太发疯的话。”鸣人低声道:“就让他们去吧。总得让一些……无家可归的强大之人有所去处。” 他们走出了树海废墟,一齐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地面翻涌出一块巨大而尖锐锋利的岩石,披着残破黑底红云袍的宇智波带土和卡卡西沉默无声地站在岩石两端对视,雪花娓娓的落下。 或许也在说一些什么话,可这个距离上实在是听不清。佐助回头向左侧看去,波风水门恰好飞雷神过来落下:“结束了?” “是啊。”佐助回答道:“……真是够累的。” 鸣人用目光向波风水门示意:“老爸,他们两个怎么样了?卡卡西老师用别天神了吗?” “没有。”波风水门道:“之前焦灼的时候卡卡西想要下手,但是被我拦下来了。” 佐助哼笑了一声:“真是像你会做的事情。” “我觉得这种事情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要讲明白,直接用幻术制服的话虽然有效率但是未免太冷漠了……”波风水门挠挠头:“虽然当时的境况也确实是很危险了。不过幸好,最终误会解开了就好。” “误会解开了吗?”佐助道:“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不像是要重归于好的样子。” 他们三个并不知道在这个高度差上,从上看下去能看到他们三个仰起头来的‘渴求真相’的表情,活似三个看戏的观众。 最后宇智波带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转身消失在神威空间里了。三个人一愣,一时只看到身上也是破破烂烂的卡卡西仰头看天,良久又把头垂下来。 “……我有点不敢去。”鸣人捅捅佐助,沉重道。 佐助:“……” 你捅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敢了吗?? 鸣人那个木头脑袋或许是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多年之后才隐隐约约察觉出来卡卡西和宇智波带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不是。在那些年里他见过卡卡西静默无声的在慰灵碑前默哀,艳阳天阴雨天,每当卡卡西站在那块碑前时就像是已经脱离开了人世,疼痛隐晦而厚重,旁观也触目惊心。 僵持没有多久,卡卡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回过头来看到了他们三个,招呼道:“哟。结束了?” 他跳下来走到他们三个面前,面色一如往常,倒看不出来难过的样子,佐助垂眼一扫,发现他手里攥着一点黑红色的衣角:“……” 波风水门道:“是啊,都结束了。” 这两父子像是都没注意到的样子。佐助问道:“宇智波带土说了什么?” “嘛,大概意思是说他对尾兽没有什么兴趣,这次算是私怨了结,但是不要想把他带回木叶去,随我们之后怎么和上面交代……我猜他大概会回晓组织吧。”卡卡西弯了弯眼睛:“反正又留不下来,我也就干脆随他去了……” 说的也确实对,虽然说再打一场还是他们的赢面更大一些,但凭借神威,宇智波带土如果想跑的话那是拦不下来的。 佐助想就算是好结局了,只要搞定了宇智波斑,剩下的倒都是小事。 “就足够了。”卡卡西低声道:“这样就好。” 波风水门看了他们一眼,转移开了话题:“那之后你们要怎么办?佐助你要回木叶吗?怎么回?” 佐助一愣,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为了给鼬脱罪和加入晓组织,杀了团藏又拿着东西去威胁纲手来着…… 当时没想后来,手段确实没留后路。等到需要后路的时候,他也是头脑空白。 “这确实是难办,不管怎么说佐助你算是叛忍,正常情况都是直接抹杀,就算是能有办法回到村子里也免不了先去监狱里……” 鸣人断然道:“不行。” “不如这样。”波风水门突然道:“我跟鸣人回去见五代目火影,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解释一下,然后把佐助的通缉令在内部撤掉——当然了,总得遮掩一下,佐助如果有地方落脚的话,就先在外面待一段时间,等到卡卡西你当火影,就把佐助叛逃这件事处理成间谍行动,那时候佐助就可以光明正大回来了。” 鸣人仍旧不太满意,可想一想却也别无他法。佐助道:“我回晓组织。” 波风水门一愣:“啊?” 鸣人反应过来了:“你要去找鼬哥?” “总得和鼬聊一聊的。”佐助道:“我总不能一直躲下去。我想宇智波带土大概也不会拦我。” ……半个月后。 佐助披着能把自己整个人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的黑袍子,靠在火影楼外的栏杆上,百无聊赖的叼着一份草。路过的几个人以为这个黑乎乎的人是个神秘莫测的暗部同僚,走过的时候没敢多打量,还欠身致意了几次。 佐助:“……” 半个小时后火影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脚蹬开,纲手带着身后的鸣人走出来,路过他的时候‘哼’了一声:“死小子。” 佐助:“……” 她走远了,鸣人却贼兮兮的留了下来趴在他身边:“都搞定了!就是纲手婆婆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很喜欢你……” 佐助心想你不知道我干过什么。只听鸣人又道:“唉,不过她一发现老爸就非常开心的把老爸扣下来批公文了,我估计她现在是要去大赌一顿……不说这个,你什么时候去雨之国?” “现在。”佐助叹了口气:“我想着和你道个别再走。顺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四代目脱离开这个秽土转生的身体……有个辉夜遗迹里有用的东西……” “唉,道什么别呀?”鸣人踩上栏杆,回头对着他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刚才就在跟纲手婆婆申请,说自己的修行还没有做完,要到了很长……很长的假期。” 佐助一愣:“你是说……” “我是说那就走吧,我们一起。” ———————————————————————————— ending~